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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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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满五十九,卢作孚写下平生最后一篇纸,就连那几行字,依旧如此:又保全了自己的清贫,又安排好寡妻日后的生计。又昭显了自己的清白,又不诬陷、伤害任何一个诬陷和伤害了自己的人。
……
时人述评卢作孚,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用这“又……又……”的说法。史书记载卢作孚,不得不一年又一年用这“又……又……”的句式。以至今人有好文字游戏者,将这一对又一对的“又”字并拢成“双”,借一个时新的词来形容卢作孚:“这人一辈子,总想双赢,总能双赢。”
光绪年这天,趴在瑞山书院窗外的这个娃娃,后头几十年,创出的每一桩奇迹、做成的每一桩大事,总不离“双赢”,个中究竟,至今是个谜。
当初,卢魁先确实是出自本能。要上学,交不起学费,只好拎了书篮去书院趴窗户。古往今来,似他这样做的失学儿童非止他一人。爸爸所说——屋里大人不同意,他“也不争一声,也不辩一句,不出声不出气地”,那是因为他失语说不出声。几岁的娃娃,就要拿他的一言一行来作性格分析、企图见出其一生,未免小题大做。不过,当这娃娃走完几十后的一生,再来回味,无论“又……又……”成双的思维方式,还是一桩大事做成双赢定局之前,从不与不知者、反对者作口头上无谓辩说的“不争论”的行为方式,其独具个性特征的人生格局,无一不在幼年形成。天生乎?自生乎?众生乎?
常言说得好:后观者清。
“春与秋其代序”,卢魁先在瑞山书院窗台上趴了非止一轮。
杨柳又绿,檐上空空燕巢,巴望着天空,却不见春燕归来。这日无课,卢魁先独坐家中高门槛上,课本铺在膝上,卢李氏将盐巴砣砣浸进锅中转了三圈,望一眼门外。父亲挑着麻布重担从他眼前晃过,他也没看到。卢李氏迎上,夫妻二人看着失语的儿子,嘴唇开合,却无声,各自摇头一叹。
“魁先娃,你又不能读又不能讲,明天就莫去学堂了。”
卢魁先连连摇头。
父亲抱住卢魁先:“不能读不能讲,就算书读出来,能做啥用?”
卢魁先连连点头。父亲看出儿子想说“有用”,宽容地拍拍儿子的脑袋,回过头对卢李氏说:“这一趟,碰上宝锭的船回杨柳渡,搭了我一条黄鱼。”川江上人说“搭便船”叫“搭黄鱼”。
“我说呢,你这一趟跑荣昌,拢屋这么早?”
“宝锭长高了,再长几年,又是一个宝老船!”
“同天生的,高出我屋魁先娃半个脑壳。”一对燕子进屋,绕梁三匝,叽叽喳喳唱和着,钻入去年空巢。卢魁先张嘴闭嘴,学那叫声,却无声,卢李氏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哽咽着,流下一行泪来。
燕子转眼又飞出,卢魁先收了书,追出屋去。
“吃晌午饭了,魁先娃还往哪里跑?”妈妈叫道。
“燕子哪年不飞转,有啥追法?”爸爸叫道。
卢魁先自己也不知这年年飞转家中的燕子“有啥追法”,但偏偏这一天,这双燕子偏偏就逗得他追出门。也许是他觉得,燕子嘴壳子一动,就叽叽有声,实在让他羡慕。他跑得太急,忘了家中的高门槛,绊了一下,他跌跌撞撞沿长长的石板梯坎追着燕子,他脚下踩空,从长长的石板梯坎上滚了下去。他着实是跌痛了,“哎哟”连声。
尾追上来的父亲母亲急得叫唤:“魁先!魁先儿啊!”
燕子眼看飞到江边,见身后娃娃没撵上,回过头来,正对着趴在地上的卢魁先俯冲而下,一路欢叫,声声鼓荡着卢魁先耳门子,一时间他忘了身上的痛,忍不住张嘴学燕叫:“叽叽!叽叽叽喳喳!”
燕子将近,听得卢魁先叫声,一惊,又转向石阶下杨柳渡飞去。
卢魁先随之欣喜地看到江边停泊着宝锭的木船。看到木船头的宝锭,卢魁先带泪欢叫:“宝锭!”
木船上,宝锭听得卢魁先叫唤,转过头来,跳下木船,冲卢魁先跑来。
父亲母亲追出屋来,赶下梯坎,父亲一路念叨着:“跌得这么痛,还在学燕子叽叽!”
母亲一路念叨着:“跌得这么痛,还在叫宝锭宝锭!”
突然,卢麻布站下,紧跟其后的卢李氏一下子撞在丈夫身上,冲着丈夫背影:“还不快点!”
卢麻布回过头,不认识似的盯着妻子:“你说啥?”
“我说还不快点,看看娃娃!”妻子说完,要绕过丈夫,上前去护着儿子。
丈夫却堵住路不动:“这句前头,你说的句啥话?”
妻子赌气地:“这句前头,你说的句啥话?”
丈夫偏不让路:“我说我们魁先娃儿——跌得这么惨,还在学燕子叽叽叽叽——你又说的句啥话?”
妻子还在赌气:“我也说我们魁先娃儿——跌得这么惨,还在叫宝锭宝锭!”听到自己说出的话,妻子突然像二儿子那样张大嘴发不出声来,半天才说出话:“他爸爸,你是说,他?”
丈夫也哑了半天才说出话:“是,我是说,他!”
说完,两夫妻又失语了,只晓得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他二人无声,坎下,卢魁先的叫声声声在耳。二人脸上挂着四行泪,像一对老太爷老太婆般地相搀着,一步一停,哆哆嗦嗦,下得坎来,看清了,听清了,二儿子正一边哭一边冲叽叽叫唤的飞燕唤着:“叽叽!”
宝锭一路跑上坎来:“魁先哥,几时起,你说话又听得见声气了?”
卢茂林、卢李氏本来还怕是自己想娃娃说话想在梦里头去了,这时,从宝锭的话中得到证实并非是梦:“魁先儿,你说出话来,又听得见声气了!”
巧合也罢,天意也罢,魁先娃来到这个世界前一天日落时分,有一只燕子飞来合川城北门外杨柳街卢家,绕屋三匝,一头钻进茅檐下去年的泥巢。这一年,又是燕子,从泥巢飞出时,引逗得卢魁先这个几年的哑巴开口说了话。
同盟
“合我四川七千万之个人而为一大团体……”卢魁先头一回演讲革命是这样开的头。时间是1911年,地点是省城合川会馆的斗室中。听众只有三个,石二、刘德奎、乐大年。这些天卢魁先教这三个学生用新的解题方式解答数学应用题时,总有点心不在焉,于是便把对中国的新解告诉了学生。
光绪三十四年(公历1908年),卢魁先踏上家乡人称“东大路”的驿道,一路西去。
头一回出远门的卢魁先是何装扮,无从得知。后来的回忆录只记下几个细节片段。
细节一:卢魁先足蹬多耳麻草鞋。
鞋比周岁时他平生第一双草鞋长出一倍不止,不变的是,鞋头上依旧缀着一对布老虎。头天,妈妈打完草鞋,坐在草鞋凳一端,现绣的。妈妈这几年眼神变得不好使,细微处,便将布老虎凑近大门框出来的那一方阳光接着绣。嘴里念叨:“魁先娃娃出门闯世界,要像趴着的老虎。”
“为啥要像老虎?”
“不受人欺。”
“为啥要像趴着的老虎?”
“不欺人。”
细节二:卢魁先肩头上拗着一根老扁担。
头天卢魁先正陪着妈妈打草鞋,爸爸回来了。卢魁先迎出门:“爸,你怎么今天赶回来了!”
“送你。”
卢魁先已经长了力气,双臂托着接下父亲肩上重担。父亲却将麻布担子上的老扁担抽出。一头递到卢魁先手中,一头自己握着,说:“娃娃,爸爸别的没得送的,一根扁担,挑行李。”
说完,将扁担插入卢魁先两捆行李当中。
卢魁先晓得爸爸这根扁担的意思:我们人穷,要穷得像爸爸的扁担一样硬肘。
父亲却说:“我娃娃为人硬肘,像我。不过,这根黄杨扁担跟了我半辈子,今天爸爸送你,不望你学它硬肘。”
“爸爸要我学哪样?”
父亲弯了两只小臂,托起扁担与两头行李,分量不轻,他有意一颠一颠地,望着卢魁先,等卢魁先说话。
卢魁先看懂了:“弹性。”
父亲笑了:“我魁先娃是读书郎,说出话来,都是书上的。老辈人兴说——让性。”
卢魁先说:“让性?”
父亲将扁担托举,放上卢魁先肩头:“做人不硬肘,立不起。太硬肘,没点让性,走不远。”
送儿子出家门之前,卢茂林本来想把自己为啥年轻时从老家肖家场逃来杨柳街的真实原因说给二儿子听,转念一想,这种时候给儿子讲这种故事,儿子一出门,也照着爸爸的样子来,那还得了!于是,卢茂林送别的话说出口,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细节三:卢魁先随身没带啥盘缠,只带了几盒桃片。
合川桃片本是四川著名的小吃。据说卢魁先自己就会做桃片。又说他这趟出门,一路上把桃片卖了作盘缠。不过,更权威的说法是说他带的不是桃片,是妈妈烙的干饼。
“太后到底还是走了,驾鹤西去……捎带着把皇帝塞在陵寝里头——呼啦啦大厦已倾!”举人送到东大路口,站在无字碑下,老泪纵横,“魁先娃也要向西而去,去吧!”
“去吧,算学课上你问的问题,我都答不上来了,省城出高人,去求新解吧!”曲先生说。
举人冲着镜面似的碑上自己的影像,咕哝着:“再回合川,若是石不遇也走了,愿得魁先娃娃你——为老朽亲笔撰写一通墓志铭,就用石不遇课堂上教过你的韩愈《祭十二郎》的古风!”说着,举人竟脱口诵出:“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铜梁、大足、安岳……一块块路碑从脚下晃过,非止一日,卢魁先进了成都城,从督院街督府衙门门前走过,他好奇地望着一处圆木搭就的平台,一根巨大红漆柱头堵在他面前,柱头上,一个大铁环,风中叮当作响。他打量着铁环,觉得新鲜好玩。铁环后面,飞晃而过的光圈吸引了卢魁先的眼球——是时髦青年,骑着成都才有的自行车驶过。紧接着,又有拎鸟笼、穿满清黄袍马褂的遗老堵满眼前……
卢魁先取出最后半块干饼,塞进嘴里,堵住随口水喷涌而出的食欲。正四顾茫然不知所之,有人从背后猛地夺过担子,大步飞奔。卢魁先赶紧撵上,撵到一处大门外,此人站下,回眸一笑,一张宽厚乐天的脸,原来是早半年来到省城的合川老乡乐大年。面对卢魁先一脸困惑与愤懑,乐大年也不答话,只望着大门。
门内传来喊声,合川乡音:“西方既黑,宵夜来得!”
“咦?”卢魁先愣了。这喊声,颇似合川城头每日清晨姜老城喊开城门的号令。
乐大年得意地:“管吃管住,文钱不出!”
卢魁先抬头一看,大门古色古香,颇有乡土气息。大门上横匾,一笔老辣的柳字:合川会馆。题字者署名“石不遇”。
乐大年已经挑着担子迈过大门框下高高的石门坎。
将一海碗热腾腾的帽儿头干饭,一大口啃出个缺口后,卢魁先从缺口后抬起一张感激的脸,唤一声:“乐大哥!”
“士绅出资,造这会馆,专为帮助你我这样的合川乡亲。”
此时,一只更大的饭碗,又破又旧,伸到卢魁先面前,是个衰老的难民,浓重的湖北口音,碍难开口乞讨,有点结巴:“求求你……”
卢魁先本能地将碗中的饭拨一半到他碗中。
“走!走!”会馆老杂役罗圈圈哄走老难民。老难民人边走边对卢魁先分辩着:“我不是叫花子!少爷,我是湖北逃难的……”
隔桌一位老爷吃完饭,正顺手掏一个小钱放桌上,钱掉地了,那叮叮当当乱滚之声叫罗圈圈心痒难熬。罗圈圈跪着爬着在众人裤裆间乱钻。卢魁先看去,只见他右手五指蜷缩如蛇头,以他那把年龄罕见的敏捷,突然探手,在众人脚下拾起钱,又举钱过头,目光炯炯,从钱眼中穿过,凝视良久。卢魁先想看看这杂役在钱眼中看到了什么。他凑了上去,也从钱眼望过去。罗圈圈便与卢魁先隔着钱眼对视,然后从怀中掏出荷包,得意地将这枚小钱扔进去,又拎着荷包,向一侧耳边,惬意地摇晃,听叮当声,问道:“猜,几个?”
卢魁先想也不想,便伸出两指。罗圈圈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卢魁先答道:“这是一道应用数学题。已知:大爷取出荷包时,里头没声儿。说明荷包空空,就有小钱,顶多一枚。又知:大爷拾到一个小钱再扔进去,就有声了。求证:荷包里有小钱几枚?答案:一加一,等于二。”
“有学问!”罗圈圈举起荷包,叮当脆响:“学生,你会猜,再猜猜看,为啥我这荷包里头从来不超过两个小钱?这回猜不到了吧!一个,是我爹咽气前把这荷包传给我时,放在里头,留给我做种的。一个,是我刚找到的。”
“从你爹咽气到现在,未必你才找一个钱?”卢魁先搞不懂。
罗圈圈乐了:“罗大爷我找得再多,荷包里,只放两个钱。告诉你为啥子——是人都贱!身上钱带多了,一上省城的街,红的绿的香的辣的,两下用完!”
“罗大爷找那么多钱,派啥用场?”
“嫁女!”
会馆制度,在当年中国盛行。乡绅资助,倒还真是帮了不少像卢魁先这样的学子。
卢魁先住进了合川会馆。就在西御河沿找了所补习学校,专攻数学。两个月后,发现自己在学校所获甚少,便退学,回合川会馆小屋内自学。几个月后,便发现借来的中文数学书籍不够自己学,又找来英文数学书,读不懂,又自学英语半年多。
隔年,三岁的小皇帝登基,是为宣统元年,据说小皇帝坐上空出来的龙床,不耐烦那些个仪式,哭闹不已,摄政王诓他道:“快完了,快完了……”
这些来自京城的消息,进了省城的卢魁先很快便能得知。再也不需要像在合川杨柳街时那样,等待父亲的麻布挑子挑了发黄的报纸回来,等待举人戴了圆框框水晶眼镜宣读。卢魁先发现,省城不光是比合川大,还比合川近,离京城更近,离中国更近,甚至连紧邻合川的重庆的消息,省城人都比合川人更先得知。“1909年10月29日川江第一艘华资轮船——川江轮船公司蜀通轮由上海抵重庆……”
似曾相识燕归来。卢魁先居室小窗外又传来呢喃声时,卢魁先案头新写的稿纸堆与日俱增,眼看高过书堆。阿拉伯数字被卢魁先用中国毛笔写下,虽已写得熟练,却仍让人觉得古拙。这些书稿封面写着书名:《应用数题新解》《代数》……
卢魁先趴在案头写书,他斗室中的木床边上,还趴着三个同龄人,在演算算题。他们是乐大年、石小二、刘德奎。他们觉得跟着卢魁先学数学,远比到街上的数学补习学校进步得快,学得实在。
天擦黑,外面传来罗圈圈开饭喊声:“西方既黑,宵夜来得!”卢魁先搁笔,惬意地端起桌上的空饭碗,对学生道:“下课,开饭!”
石二随手翻着案头卢魁先的数学书稿,见书名下写着著者名字“卢思”,便故作斯文:“小卢先生,你为何给自己取了这么个笔名?”
“鄙人以为数学,不仅是数目字的学问,量的学问,同时可以训练我们的思想,使紊乱的思想,变为有条理、有秩序、有系统的思想。”卢魁先也学着石二的口吻,道出自己对数学的感悟。多年后,他把这话全写进了文章中去,再过多年,又被收进《卢作孚文集》。
就听得罗圈圈喊声再起:“西方黑尽,饭不等人哦!”
“思想?思想拿来能当饭吃?”石二又恢复了他龙水刀匠儿子的本来面目。等四个少年赶到饭堂,饭早开过了。于是,他们来到会馆门外小贩担子前,吆喝道:“一家一碗担担面。”
小贩左手端四只空碗,右手从满担的无数个大大小小钵钵中取了作料,顷刻间布满四个碗底,再回头,揭了锅盖,挑起面条,头一碗给了要吃“硬肘点儿”的卢魁先,最后一碗给了“面下融点”的乐大年。
卢魁先左手接过面碗,右手探入怀中叮叮当当掏钱。三个学生一拥而上,将卢魁先右手按在怀中,说:“先生因课误餐,理当学生请客!”
卢魁先道:“学生交过学费,理当老师出钱。”
小贩望一眼狼吞虎咽的这一群少年,向一盘夫妻肺片上淋着红鲜鲜的油辣子,故意高叫道:“夫妻肺片哟!”
卢魁先抗拒美食诱惑,埋头吃担担面。
乐大年一见美食,胜过见美人,冲小贩叫道:“夫妻肺片!”
刘德奎道:“说起夫妻肺片,学生刘德奎倒是在大邑早就讨下老婆一个!”刘德奎是大邑人,家道富足,早不早地为他成了亲。惜乎他远远不到享受洞房花烛夜福分的岁数,烛泪未尽,他已经连夜逃奔省城。
石小二道:“时候一到,自有那百里挑一的女子出现在小卢先生眼前!”说时,正好街头有两个漂亮女学生说笑走过,吸引了石小二目光。与乐大年的爱好恰恰相反,石小二是一见美人,就会连嘴里边吃的啥子都忘光。石小二是大足龙水湖人,龙水刀,乃川省四大名刀之列。父亲石老大,同样的铁同样的钢,在他的铁砧子上打出牛耳钢刀来,杀牛匠买了去,一辈子杀牛无数,绝不卷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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