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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武正低头吸面条，努力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兄弟，有事儿？”
　　韩小军掏出一张名片推到他面前，“我姓韩，叫韩小军。你应该不认识我，但肯定认识陈总。”
　　杨武拿起来瞧两眼，疑惑着，“什么陈总？”
　　“就是这家店的陈总。”韩小军指了指地板。
　　杨武记忆力不错，他能想起那个陈总，很年轻的一个人，不过遇见他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这辈子啥都信，就是不信天上掉馅饼。
　　用叉子搅了搅汤，冷淡道：“找我干什么？”
　　韩小军开门见山的说：“陈总希望你聘用你做他的保镖。”
　　条件还没提，杨武直接就拒了，“我不相信你，而且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去。”
　　调查了他很多信息，但却不了解此人的为人，韩小军奇怪了，他问：“你甚至都不听听我提的薪酬？恕我冒昧，你的经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吧？”
　　杨武不耐烦的扔下手里的叉子，转头说道：“就算你们陈总给我一万块钱一个月，我都不会干的。”
　　他起身要走。
　　韩小军急忙说：“等一下，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杨武顿了一会儿说：“我不能跟着其他人各个城市的乱跑，我只能在这一片活动，不会离开这里。”
　　说完他还是走了。
　　韩小军想了想，冲出门追上了他，“是因为你的妹妹需要人照顾吗？”
　　杨武一下子转身走到韩小军的面前，他比韩小军高出不止一头，很有气势，“你是谁？”
　　“我是韩小军，陈总的下属。”今日的他已足够自信，很难被什么东西吓到，“如果你真的为了你的妹妹好，就应该去挣钱给她治病，她还有机会获得新生。”
　　杨武对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缺乏安全感，他警告说：“我不管你们想对我怎么样。不许插手我妹妹的事！”
　　韩小军叹了一口气，“狗咬吕洞宾啊你。”
　　“听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中海长明医院骨外科，张从权医师。人我给你约好了，是专家，去不去随你，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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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东方听了陈子迩关于解释性合理的论调，作为一个集团的领导者，他深有同感。因为到他今天这个位置，身边也都是充斥着擅长于解释性合理的人。
　　他点点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伸手拍了拍陈子迩的肩膀，赞赏道：“不错，说的不错。走，陪我再走走。”
　　走到一处地方，他站立，握杆，摆头看了一眼远处，再盯球，干脆利落的挥杆，击球！
　　尴尬，今天有微风，打的不好，偏离很多。
　　陈子迩心想，妈的，你要一击进洞我还可以混两句‘打的真好’之类的场面话，结果你这样子……那我就只能装作看不懂了。
　　秦东方却丝毫不在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高尔夫嘛？”
　　“不知道。”陈子迩想看看这样的人装逼失败怎么收场。
　　秦东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不疾不徐的说着，“高尔夫球的乐趣其实就是它的结果会很意外，打好了是意外，打坏了也是意外。像我们这样子的生活，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所以有的时候我能从高尔夫中找到一点意外，这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呢？”
　　嚯，陈子迩服了，这老爷子，没打好就没打好嘛，这你都能给说圆了，姜是老的辣，不服都不行。
　　陈子迩根本也不会打这个球，咋知道到底是不是意外，只能顺着他的话去理解，说道：“秦总以为乐，那便是乐，这足够了。”
　　“哈哈哈。”秦东方大笑一声，“你这年纪轻轻也学了和稀泥的功夫。”
　　陈子迩笑了笑，这只是老人的玩笑话。
　　谈性渐佳，也真能算是闲聊，毫无逻辑顺序可言，秦东方忽然又停下问了陈子迩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可做领袖？”
　　陈子迩认真的回答：“嗯，我读过一本《人物志》，开篇即言，夫圣贤之所美，莫美乎聪明；聪明之所贵，莫贵乎知人，知人诚智，则众材得其序，而庶绩之业兴。所以我想，领袖就是要让人才处在适合他的位置上。”
　　秦东方不满意，“学识不错，可那是古人之言，背出口而已。”
　　陈子迩又答：“香江电影上有句台词，想当老大？吃饭的时候掏钱！”
　　秦东方还不满意，“那是黑社会，我想听你自己的。”
　　陈子迩想了想，“我的……我想领导者，得懂得怎样合理的满足下属的欲望。”


第343章　顺势而为
　　秦东方又连续挥了几杆，似乎打的不错，旁边有佣人拍手，陈子迩也就跟着拍了几下，本来挺开心的，无奈天气炎热，暑气逼人，他小年轻走两步出出汗倒没什么，可秦总就不行了，球杆给身边人，领着陈子迩坐上小车离开了这里。
　　这里环境还真不错，上次来的有些匆忙，这次他就好好看看了，也放松放松心情。
　　秦东方如今确实觉得陈子迩优秀，不仅是能说会道，而且有实践明证，布丁便利店在中海的地位确是事实。
　　“现在想起来，头一次小业跟我夸了一个人眼光独到，有商业天分，那人是你，小寒也跟我提过，说有个朋友思维与众不同，博学而有涵养，那也是你。”秦东方坐在车上脱下自己的手套，语气轻缓令人舒适，“难得你还那么年轻，就有今天的成就，布丁确实做的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做，都不一定有现在好。”
　　“秦总过奖了。”
　　秦东方挥了挥手，微笑道：“你与小业、小寒都是朋友，不必见外叫我秦总，再说这里也不是公司。”
　　“那好。”陈子迩也不忸怩，“我叫您秦叔叔吧。”
　　“嗯，听着顺耳多了。”他始终一脸笑容，让人感受不到半点的不快，“我刚刚问你怎样做领导者，你回答的不错。我再问你，做生意最重要的又是什么呢？”
　　连续的几个问题都是颇有深度的，与这样的商界前辈交好，没有人是不愿意的，陈子迩也都没有糊弄人家，不过这个问题，他的思考确实不深，开公司几年来，他最大的收益目前还算利用重生投机得来的……
　　而要说真正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做生意嘛……
　　陈子迩皱眉思索了一下，“情商智商都是老生常谈的论调了，我自己以为的话，做生意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明白自己的市场定位，以及究竟在干什么。”
　　“可以这么讲。”秦东方竖起右手，“这问题其实很简单，四个字。”
　　“四个字？”
　　他笑的很有智慧，“顺势而为。”
　　“我承认有些天才般的人物能逆势生存，比如在金融危机的时候，他赚钱，在行业不景气的时候，他赚钱，但那是暂时的，是个例，是人在面临绝境时，强者的挣扎。也能说是赌博了，总会有失败的时候。而对于只比平凡人多一点点勤奋，多一点点聪明的我们来讲，顺势而为才是取胜之道。”
　　最后他问道：“所以你觉得布丁的势在哪里？”
　　这是1999年的陈子迩，不是那个只会吹嘘一两句城市化的陈子迩。他现在是商人，有商人的视角。
　　所以他说：“我觉得布丁的势有两点，消费者需要布丁，厂家也需要布丁。”
　　“学过简单数学都知道三点才是稳固结构。”
　　陈子迩眼睛一闪，“员工也需要布丁。只要布丁的存在能持续为大量的人创造利益，众人合力，那么谁也推不倒布丁。”
　　秦东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比我想的要优秀。企业能生存就是要为顾客创造价值。这是我做生意好多年才明白的道理，以前啊……以前都变着法子要把钱往自己的口袋里揣。”
　　“与秦叔叔一番对话，受益良多。”
　　话及此处，东方集团与布丁便利店的合作已经是你情我愿的事了，但秦东方依旧不提生意，倒像是个颇有智慧的老者在传道受业。直至陈子迩离开前，他才讲一句‘会派高官前往布丁洽谈细则’。
　　这次会面，的确私人因素大于工作因素。
　　这个老人也与那个吊儿郎当的秦业不同，是个很中正平和更不缺智慧的人。
　　晚上，公司有宴会，秦韵寒乘车与父亲通往，午后的会面过了几个小时，她都一句未问，这份淡定让秦东方都不解了。
　　车内，他主动提起，“你都不想知道我和你那朋友谈了什么？”
　　“不用问。”秦韵寒似乎对宴会无感，自己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手。
　　“不用问？”秦东方讶然的笑了，“真一点都不关心啊？还是你去问他了？”
　　“没有。”她尽力笑了一下，“只是我知道结果，你肯定很满意，他肯定很优秀。”
　　“看来你对他很有自信。”秦东方叹道：“其实最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有成就，却能沉稳老练而不至放纵自傲，讲实话，你老爸年轻的时候……做不到。”
　　秦韵寒噗嗤笑了一声，“难得听你这样说自己。”
　　秦东方也不羞愧，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膝盖，像个平常父亲一般问女儿，“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正在玩手的秦韵寒动作一滞，平静说道：“朋友吧。他的确是青年才俊，可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身边红颜太多，我不喜欢。”
　　就算在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年头，大户人家的小姐，也都不齿为妾，除非你是天潢贵胄。
　　“喔……这样啊。”秦东方刚有点想法也熄灭了，这个委屈女儿的确受不得。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陈子迩，布丁与东方的顺利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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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海市长明医院，骨外科主任医师，男，姓张，名从权，年近五十，脱发严重，还偏白，戴着眼镜，整体上非常显老。
　　事关妹妹的治疗，杨武还是来了……韩小军付钱，不来白不来。
　　主任医师办公室里，张医生拿着片子，一字一句的陈述病情，“从片子上来看，患者的双侧髋关节都不好，左侧已经脱位了，就是右侧髋关节也已经发生了比较严重的骨关节病，而且还能看到骨刺。”
　　杨武一个威武的大男人，这时候显得很紧张，语气比昨晚客气一万倍，他咽了口唾沫，询问道：“那咋办啊？张医生。”
　　“目前来说，要想解决问题只能行髋关节置换手术了，别的方法都解决不了问题。”
　　失望，如果有那个钱他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张医生多年从医一看就知道症结所在，提醒道：“现在换了之后可以早点恢复髋关节的功能，缓解疼痛，但就是可能下次需要早点再置换；现在不换还是这么疼，要难受的度过这段人生的好时光。”
　　“我建议是早点换，一是岁数大了，恢复的慢，还有一点你要明白，你这个妹妹才十一岁，现在换，还有机会让身体正常的成长发育。虽然下次换会早一点，如果用陶瓷芯管个二十年没问题，费用紧张的话，用别的材料十来年的也行，总好比现在孩子受罪。”
　　“哥……”小女孩抓住杨武的大手。


第344章　永不会问的问题
　　秦东方的车里。
　　老爷子听了秦韵寒的想法，默然点头，其实说起来，青年才俊他的确见过不少，上次那个赵家后生，赵由之也将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更甚他的父亲。只是总觉得他缺了点沉稳，多了些浮躁。
　　按理来说，年轻人有些浮躁本不算什么大的缺点，人不风流忹少年嘛，只是见了这个陈子迩之后，秦东方明显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沉稳非同一般。
　　出生小民，才第二次进入秦家豪宅，可丝毫没有慌乱。
　　这都是看了顺着成功这两个字去找优点的，有句话说的好，你有钱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根源还在于，陈子迩的创立的布丁，陈子迩投资的中华网，秦东方看在眼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年轻人少不得会有女人喜欢……”秦东方迷糊着眼，笑着摇头说：“所以讲不能觉得别人笨，谁都知道要抢好东西。”
　　秦韵寒敲着二郎腿，淡绿色的礼服衬的她的身材苗条修长，她还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倏然又转头看向自己的爸爸，含着笑意乖乖的问：“爸你觉得，我这辈子最后的结局是不是还得找个人将就了？”
　　“额和？”秦东方笑了，“你的一辈子，我怎么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我是希望你能在不折腾我的情况下获得幸福，你现在年纪大了点，成长环境又跟正常孩子不大一样，我这爸爸还真说不准你会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叫折腾您？”秦韵寒撒娇似得撇了他一眼，“我还不够乖啊！”
　　“乖，你也就这两年乖起来了，以前每周都得让我头上长个包。”
　　秦韵寒被逗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很幸福的样子。
　　“没事，我虽然着急抱外孙，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他，那也就算了。”秦东方说到这小眉头一皱，“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叔也说他品德端正，事业呢也算惊天掉下一布丁，模样也挺好，这样的你还不喜欢，啧啧啧，我这心里忽然就慌了，这话我说在前头，你可别给你爸整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啊，我这心脏受不了。”
　　“爸，你说啥呢！”秦韵寒轻打父亲撒娇，接着悠悠说道：“这个东西吧，看感觉。他是很成功，很优秀，我知道，可是吧，商业奇子，这玩意儿他吸引不了我，我从小看到大啊，是不是？爸？”
　　秦东方哈哈大笑，“你现在这小嘴真甜的不行了，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真没有假啊！”
　　“可是，我又知道他很合适。”秦韵寒的表情有些纠结，“小叔也这么说，他很合适，我这有时候吧，又老担心，这么合适的要是错过了，那我以后弄个更差的，多亏啊。起码他还温文尔雅，有文化人的样子，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挨？这我不同意你小叔的观点。”秦东方正色道，“我的女儿怎么就弄个差的了？一个杰出青年还是要的吧？难不成少了他陈屠夫，咱还得吃带毛猪？”
　　“嘿嘿。”秦韵寒笑的眯了眼，“爸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我在国外听来的。”
　　“哟，你还会给我讲故事了？好，那我听听看。”
　　“这是个加菲猫的故事，就说有一天呢，加菲自己走散了，被卖去了宠物店，加菲非常痛苦，担心主人乔恩找不到他会思念成伤，可是在一天清晨，乔恩走进了这家宠物店，老板问，你要买宠物吗？乔恩一眼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加菲。”
　　“这真的是意外之喜，乔恩当即决定第二次把加菲买回家，从此一家人就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故事到这里其实很平淡，很老套，可加菲最后坐在夕阳下落寞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爸，你猜猜看，加菲说了什么？”
　　“我猜？”秦东方正准备想，车却停下来了，外面立马围上了很多人，还有人替他开门，只待他下车。
　　“爸爸没时间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吧。”
　　秦韵寒忽然没了兴致，她是随心随性的脾气，所以说道：“没事，下次我给您讲完这个没结尾的故事。”
　　“也好，走，陪爸爸下车。”
　　故事的最后，加菲确实说了一句能击中心灵的话，夕阳下的这只肥猫，有种掩饰不住的失落，他对着远方说：我永远都不会问乔恩，那个清晨他为什么要走进宠物店。
　　加菲妥协了，所以获得幸福。这也是令她至今脑门儿都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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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
　　杨武被告知妹妹只能进行髋关节置换术，这个手术，单侧就至少需要七八万，可她的妹妹双侧关节都有问题。而如果用最好的材料就更贵。这还只是手术费，手术完了还需要很久的住院恢复，住院、用药、术后恢复，每一天的那个流水账单，估计能看的他脑壳都痛。
　　其实他已经攒了一些钱了，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杨武抓住妹妹的手，心中颇有自责，“明明，是不是又痛了？”
　　叫明明的小女孩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碎花裙子，肤色不止是白了，因为走路会痛长期待在屋里，她其实白到连有些血管都能看得清，淡淡的小眉毛下，一对眸子，双瞳剪水。
　　“嗯，哥……有一点点痛。”善解人意的小天使都是电视剧上的，正常那么大的孩子，受病痛折磨，哪里忍得了不说。
　　杨武抱着自己的妹妹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搓揉着替她减轻病痛。
　　那么小的姑娘，被弄成这样，韩小军在旁边看着都起了恻隐之心了。他都恨不得自己替杨武答应了。
　　陈子迩其实没有让他先带杨武过来看医生，但是他自己想让杨武更加明白自己的情况，这种武夫很有可能就像个二愣子一样一听说你调查他几句话没说就要动手解决，到时候别冒犯了陈总。
　　现在的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韩小军对医生讲：“张医师，如先前约定的那样，孩子的病情你都了解了，这下您就给出一个治疗方案吧。”
　　他背后肯定给了好处了，张从权没有二话，答道：“在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