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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那我们现在就走啦”肖景玉松开她的手臂，俏生生地走到了方诚的身旁，自然而然地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嗯”陈悦歌背过头去，没有让她看见自己的渐渐变红的眼眶。

　　　　虽然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无数次在半夜惊醒，但如今直面残忍，还是忍不住地伤心。

　　　　年轻时求而不得的爱恋，若能相忘于江湖便是最美。
………………………………

第七十三　格局

　　　　“你不开心？”

　　　　“没有”方诚否认道，虽然遇见陈悦歌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无论方诚是否爱她，念她，她一直都在哪里，不偏不倚，仿佛一棵树。

　　　　“可我觉得你不开心”肖景玉认真地说道。

　　　　“不是所有事都能够称心如意”方诚转身继续往前走。

　　　　肖景玉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踩在他身后的影子之上。

　　　　“她还能活多久？”方诚问陈彦青。

　　　　“两年零十个月”陈彦青准确地给出了一个数字。

　　　　“知道了”方诚怅然。

　　　　虽然每个人都会老去，但在极短的时间内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心有戚戚焉。

　　　　方诚和肖景玉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话。

　　　　走到校门口以后，肖景玉便看到张明超正靠着车窗抽烟，脚下是四五根烟蒂。

　　　　“先去超市”方诚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

　　　　“你要买点什么？”

　　　　“是你，你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方诚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我当然知道”肖景玉仍有些不服气，这些基本礼节她还是明白的。

　　　　……

　　　　“妈，我回来了”方诚一边换鞋子，一边帮肖景玉找了一双自己以前用过的拖鞋。

　　　　“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着吃”郑容和正靠在沙发里，敷着面膜，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阿姨，好久不见”

　　　　“景玉，你来啦”郑容和随手将脸上的面膜撕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笑嘻嘻地牵着肖景玉的手，带她上楼。

　　　　方诚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捡来的。

　　　　他将自己丢进沙发里，整个人无比放松。

　　　　不同于在外的一直紧绷，家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能够让他享受到片刻的安宁。

　　　　“你家里还真有不少有趣的东西”陈彦青化作一道白雾，站在茶几前。

　　　　方诚四顾而望，橱窗上，茶几上，书架上，壁橱上，酒柜上，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摆上了几件古物。

　　　　“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好了”

　　　　“我们去书房看看”陈彦青飘上了楼，三两步便消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方诚紧随其后，突然在父亲的书房中现身。

　　　　方文斌的书房非常宽敞，书架摆放了整整五张，每一张书架都堆满了书籍。

　　　　有古典文学，有名人传记，也有生活百科知识，关于花鸟鱼等培育。

　　　　“蓝色的那本”陈彦青指了指放在书桌后，放在一个恰好能抬手拿到的书架上的蓝皮书。

　　　　方诚抽出那本蓝皮书，只见封皮上写着：《笑林广记》。

　　　　这是一本古代的段子书，与《世说新语》类似，近乎现代的《意林》、《故事会》，但文学性要强得多，更具有讽刺意味。

　　　　“你爸最近看的是这本书”陈彦青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

　　　　“你看便签”

　　　　方诚依言，打开了便签页。

　　　　这一页写了一个故事：寺庙里塑有三教的圣像：先是儒教圣像，次是佛教圣像，后是道教圣像。道士见了，马上将老君移到中位；和尚见了，又将释迦牟尼移到中位；读书人见了，又将孔子移到中位。三位圣人自相说道：“我们原是好好的，却被这些小人搬来搬去，搬坏了。”

　　　　方诚看了这个故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彦青，等待着他的解惑。

　　　　“你们方家，终究还是太小，想要保住基业可不容易。”

　　　　“如果他们想要，尽管来拿吧”方诚表情有些森然。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陈彦青也是久经世故之人，当年身为上宗宗主，没少被人借去名头消灾，那些找上门的敌手，大部分被他斩杀了，小部分则关入了洗剑湖底。

　　　　过钢易折，陈彦青当年何等的意气风发，名镇诸天，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纵然方诚拥有无敌于华夏的战力，但如果肆意破坏华夏经济、屠戮民众，必然会遭遇“春秋”五人的狙击。

　　　　陈彦青也不希望他再一次陷入天下皆敌的境地。

　　　　“你手下能用的人终究还是太少，李凡正面对敌还有点用处，但能和你做对手的人又有几个好对付的”陈彦青曾经太过孤傲，宗门也没几个可用之人，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如果我接收罗生门呢？”

　　　　“可行性不大，你以为每个人都和李凡一样？他只是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受制于人”

　　　　方诚将《笑林广记》放回书架上，坐在书桌前，摊开纸卷，随意抽了一支笔，开始书写。

　　　　他写了三个词：春秋、国家、影响力。

　　　　“表面上看起来，春秋是政府的最强之盾和最强之刃，但国家本身就代表了多派系的利益，不只是春秋的一言堂。只要我们扩大影响力，让更多的势力将砝码压在方家这边，未必没有能与春秋抗衡的可能。”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抗春秋？”陈彦青看出了他的执拗，只好为他分析道：“春秋的目的，不外乎维持国家的稳定和安康，如果你加入其中，一切迎刃而解。”

　　　　方诚摇了摇头：“他们固有的利益，怎么可能会分润出一部分，没有人愿意退步”

　　　　春秋的那五位巨擘，便代表着五方势力，在整个华夏各行各业都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和强大的经济实力。

　　　　“这就是格局的问题，地球太小。这是弱者的乐园，但是强者的坟墓。”陈彦青有些不屑。

　　　　方诚沉默，他终究没有一颗强者的灵魂，眼界和格局受限于地球的环境。

　　　　若是见识过诸天万界的精彩，又怎会乐于偏安一隅。

　　　　即便成为整颗星球的霸主，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跳蚤。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方诚的沉思。

　　　　“请进”

　　　　肖景玉轻轻推开房门，俏生生地走到了方诚身前，自然而然地抱着他的胸膛。

　　　　“阿姨想约我父母一起吃顿便饭。”

　　　　“好啊，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吧”方诚没有拒绝，事到如今，双方的父母也该正式见一见了。

　　　　除了他与肖景玉之事，还有易约出行，甚至是京城李家之事。

　　　　“那我怎么说？”肖景玉喜滋滋地摇摆着他的手臂。

　　　　“淘气”方诚拨弄着她的长发，三尺青丝在他手里不断变换着形状。

　　　　“唉，别动，花了好久做的，都让你弄乱了”肖景玉拍开他的手掌，却没有生气，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

　　　　“我还是喜欢短发”方诚忽然道。

　　　　肖景玉撅着嘴看着他，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不过，如果是女朋友的话，怎样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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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　得失

　　　　晚餐过后，肖景玉便缠着方诚去了他的房间，两个人独处一室，她似乎有许多的话要说。

　　　　方诚的房间和普通男生的房间并无二致，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一台电脑。

　　　　书桌上摆放着高中时期的课本以及一些课外读物。

　　　　肖景玉一进门便往床边一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方诚坐在书桌前，随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按下了电源按钮。

　　　　“唉，你说阿姨是不是觉得我太瘦了？”肖景玉叹了口气，仰望着天花板。

　　　　“还好吧”方诚确实注意到饭桌上，母亲一直在劝她吃菜，已经超出了礼节的范畴，让他也有些尴尬。

　　　　“我都105斤啦”肖景玉有些抑郁。事实上以她的身高，这个体重已经算是苗条了。

　　　　“那你直接和她说好了，我妈并非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算了，我可不想还没进你家门呢，就被嫌弃”肖景玉脸颊微红，抬起手拍了拍身边的被子：“你过来”

　　　　方诚翻了个白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当然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啊”

　　　　“女流氓”

　　　　“切，胆小鬼”

　　　　“你想看什么电影？”方诚点开了以往收藏的视频网站。

　　　　“不想看，你来陪我躺一会”

　　　　“……”

　　　　方诚便不去管她，自顾自地搜索着最新上映的电影，这个年代大部分网站还没有建立付费观看模式，因此绝大多数的电影都能够被找到。

　　　　肖景玉见方诚无动于衷，便站起来走到他的背后，双手穿过他的肩膀，抱着他的脖子。

　　　　方诚感觉到她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上，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你怎么了？”方诚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忽然都放松了下来。

　　　　回应他的是肖景玉温热柔软的唇，在他耳边轻轻吹着热气，不断下降移动，直到他的嘴角。

　　　　方诚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他对于肖景玉仍旧没有太过心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太熟悉了。

　　　　即便是亲吻的时候，也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草草应付着。

　　　　“方诚”

　　　　“嗯？”

　　　　“你后悔选择了我么？”

　　　　“没有”

　　　　“可我知道，你没有喜欢我。”肖景玉擦了擦嘴角，平静地看着方诚。

　　　　“其实，无论是你也好，别的人也好，我可能没办法很努力地去爱一个人”方诚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让肖景玉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爱自己是天性，能够爱别人是一种能力”他看着肖景玉的双眸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有时候会很开心，但更多的时候吧，可能就比较平静”。

　　　　“但我不是，每次想起你，我都会开心好久。自从那天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之后，我好像每天都活在梦里一样，但我害怕会有梦醒的那天。”

　　　　“对不起”方诚知道自己有些亏欠于她，没有尽到一个男友的责任。

　　　　“没关系，只要能够一直这样喜欢你就好，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肖景玉轻拥着他的双臂，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方诚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

　　　　夜半三更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静坐之中的方诚拉回了现实。

　　　　打开门以后，发现是肖景玉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他便侧着身子，让她进了门。

　　　　“睡不着，聊会天”

　　　　方诚哪里不知道她这个拙劣的借口，只得将被子铺开，让肖景玉占据半壁江山。

　　　　双人床非常旷阔，但肖景玉仍喜欢往他身边挤过来。

　　　　方诚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不安和隐约中的期待。

　　　　“可以把我胸口的手拿开么？”方诚有些无语地发现肖景玉将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暖手宝，不用白不用。”她将冰冷的双手探入方诚的内衣之中，不断往下探索。

　　　　方诚一把抓住了她的指尖，按在了腹部肌肉之上。

　　　　“别闹，乖乖睡觉，你明天还上课呢。”

　　　　他也不是第一次和肖景玉同床共枕了，对于她的表现早已见怪不怪。

　　　　“你的肌肉是怎么练的，没见过你去健身啊？”肖景玉不依不饶，开始调戏他。

　　　　“我说天生的，你信不信？”

　　　　“切，我才是天生的好不好，不信你摸摸。”

　　　　“……”

　　　　“嘻嘻，你不许乱动啊，阿姨就在隔壁，我会喊得”肖景玉一只手不停地使坏，开始摸他的大腿。

　　　　方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肖景玉顿时感觉心头一跳，整个人忽然都燥热起来，四肢放松，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现在可以乖乖的睡了么？”方诚在她耳边低声道。

　　　　肖景玉整个人动弹不得，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张嘴便一口咬在他左肩的锁骨之上。

　　　　方诚顿时有些无语，幸好他已经并非凡人，这点疼感对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肖景玉见这一招对他无效，便松开了小虎牙。

　　　　两人之间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就在方诚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肖景玉小声的抽泣声。

　　　　“额，你怎么哭了？”他有些莫名其妙。

　　　　“我刚刚咬你，你都不喊疼”肖景玉有些自责，以为方诚在生他的气。

　　　　“本来就没有多疼啊，好了你别哭了，不然明天怎么和我妈交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肖景玉便哭的更厉害了。

　　　　“……”

　　　　这一折腾，便到了凌晨。

　　　　方诚倒还好，不怎么需要睡眠，肖景玉则有些让人担心，她整晚都不怎么老实，像极了女流氓。

　　　　但他知道，肖景玉只是喜欢和他开玩笑，如果他当真了，保证自己会被母亲破门而入。

　　　　接近四点钟的时候，肖景玉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方诚将垫在她脑后的手臂慢慢抽了出来，又帮她整了整脚边的被子，这才翻身离开床铺。

　　　　睡梦中的肖景玉看起来异常的柔弱，依稀可见她眼角尚未淡去的泪痕。

　　　　她习惯了表现的强势、主动，但其实和方诚一样，也是个十分被动的人。因为身为女人的缘故，她非常的敏感，对于方诚的所有情绪变化都异常的关注，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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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　碰瓷

　　　　早晨七点一刻，方诚已经坐在客厅里吃着早餐。

　　　　郑容和坐在对面，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妈，你能不笑了么？”

　　　　“小诚，景玉这个姑娘，我是很喜欢的。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她什么时候收买你的？”

　　　　“瞧你这话说的！你们爷俩多没良心啊，我多说两句都嫌烦。”

　　　　“所以，就这样把儿子卖了？”

　　　　“……”

　　　　“对了，下午我去镇里一趟”

　　　　“你去镇里干嘛？”

　　　　方诚所说的镇里，便是母亲郑容和的老家，玉川临河镇。

　　　　“听说李泉复员了，我问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泉是老家那边的邻居，比方诚年长两岁，拜年的时候经常会去他家打秋风，因为关系颇为不错。

　　　　“那行，我让明超送你去”

　　　　“还是我自己开车吧”方诚其实不太愿意和张明超呆在一起，他太闷了。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上个月”方诚随口说了个时间。

　　　　事实上，方诚还没有开口，李凡就帮他办了一张驾驶证。

　　　　“你开车的技术……”郑容和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时候办理驾照，甚至不需要本人去考试，一切都能够用钱解决。

　　　　“你放心，我开得慢”方诚哪里还不知道母亲不太信任他。

　　　　“那待会我做你的车试试，我们跑几趟”郑容和一副不太信任的表情。

　　　　“嗯”方诚也没办法解释，只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肖景玉下楼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方诚和他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快，她就拨通了方诚的电话。

　　　　方诚那边似乎正在马路上，汽笛声异常的嘈杂。

　　　　“你去哪了？”

　　　　“和我妈兜风呢”方诚接通了车载蓝牙。

　　　　“哦，你会开车？”

　　　　“嗯，我们马上就回来。”方诚轻点刹车，等待着红绿灯。

　　　　郑容和坐在副驾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方诚行云流水般换挡、起步、加速，平稳而迅速地穿过了十字路口。

　　　　“你带景玉一起去么？”

　　　　“嗯，她应该会跟着去吧”方诚掌控着方向盘，将汽车开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方诚隐约能够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

　　　　至于他们是属于春秋的人还是其他的势力，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怎么了？”母亲有些不解地看着方诚。

　　　　因为路途狭小，勉强能够容许一辆汽车通过，因此方诚开的小心翼翼。

　　　　从后视镜里，方诚瞥见了一辆白色的高尔夫停在巷子口，摇下车窗朝这边张望着。

　　　　很快，他就将车开出了巷子口，进入了棚户区。

　　　　玉川的这一片区域属于群租房，平时治安不算太好，争强好胜、打架斗殴之事常有发生。

　　　　方诚将车速降到了最慢，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角的地方就会突然冲出来一个小鬼。

　　　　老人们对于孩子总是疏于照顾，即便是年轻的父母，也只是热衷于赌博。

　　　　“你慢点开”郑容和也时常听闻这边不太安宁，犯罪率居高不下。

　　　　“嗯，前面的路口就能出去”方诚已经将方圆数里之内的环境了如指掌，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正确的路。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