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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方文斌那边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一个长相颇为富态的男人首先走出了会议室大门，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年轻秘书模样的女人和几位三十岁出头的办公室干事。

　　　　方文斌和公司的一干得力干将则和电视台记者们一同留在了最后。

　　　　“小诚，你等会”方文斌做了一个送客的表情。

　　　　方诚理解地点了点头。

　　　　“是你家公子？”那个领导模样的富态男人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犬子方诚，今天从学校回来，这位是林部长”

　　　　“林部长好”方诚起身走到父亲身旁。

　　　　“久仰……”那位林部长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其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方诚并不觉得意外，他的资料估计早已摆在了各位省领导的桌子上，身为江阴省宣传部的大佬，林部长没有理由不知道他的底细。

　　　　记者们都是急中生智之人，立即将镜头对准了方诚。

　　　　方诚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这并非一个适宜的机会。

　　　　那位林部长也不想自讨没趣，抬脚便往外走。

　　　　“啪嗒”细微的声音瞒过了所有人的耳朵，记者们没有发现他们所携带的所有电子设备，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应有的功效。

　　　　方文斌送走林部长之后，很快便赶回了公司，和方诚两人走进了会议室。

　　　　“他来做什么？”

　　　　“省里想为我们做一次宣传，关于易约出行在玉川的试运行。”

　　　　方诚默然，他知道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猫腻。

　　　　是国家高层对自己的示好，还是易约出行本身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在方诚的计划中，易约出行的第一批使用者是玉川原有的出租车司机。

　　　　主要用于合理安排交通资源，提高现有资源的利用率，使出租车行业进行规范化。

　　　　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全面推广，继而面向私家车注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国。

　　　　政府高层绝对能够看到易约出行在出租车行业改革中产生的巨大推动力。

　　　　华夏国内的某些行业大概因为处于垄断的缘故，已经如同一潭死水了，方诚的做法则是温水煮青蛙。

　　　　政府不缺乏执行力和眼光，只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毕竟这个行业利益关联错中复杂，整治难度十分艰巨。

　　　　“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方诚察觉到父亲有些不安。

　　　　“我只是担心你”方文斌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方诚对于政府的强大影响力。

　　　　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一大批人的未来和命运。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保证所做的事情都不违背做人的基本道德。”

　　　　“无论是易约出行或者好吃外卖，我希望你能造福民众，而不是将他们推入深渊”方文斌最怕的不是方诚碌碌无为，而是他为了一己私利，损害广大群众的利益。

　　　　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方诚最后被迫站在国家的对立面。一个人再如何厉害，又怎能和国家机器相抗衡。

　　　　“我答应你”方诚也没有什么反人类的想法，他更不会把这两个平台变成一个藏污纳垢的场所。

　　　　方文斌欣慰地拍了拍方诚的肩膀，如释重负。

　　　　“晚上妈妈会回来么？”方诚在车上的时候问过母亲，她目前正在玉川县郊的道观里做法式。

　　　　“过两天把，她今天不想下山。”方文斌并不反对妻子信道，虽然他自己是个无信仰者。

　　　　“今天肖景玉会过来吃饭”

　　　　“那我问问她吧”方文斌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明白了方诚的用意。

　　　　如果不是公司的事物太过繁杂，他倒想抛下一切和郑容和走遍华夏各地的风景名胜，名山大川，大江大河。

　　　　“对了，上次肖卫明来找过我”

　　　　“他找你？”

　　　　“还不是想和我结亲家”方文斌打趣着方诚，看起来心情颇佳。

　　　　“那你同意了？”

　　　　“我说等你们毕业吧，到时候呆在曼城也好，回玉川也好”方文斌也知道他们父女关系有些紧张，肖景玉并不怎么待见肖卫明。

　　　　方诚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不是坑儿子嘛。

　　　　肖卫明那个人颇为守旧古板，自己的女儿跟了别人，若是寻常人家早就堵上门讨个交代了。

　　　　方文斌也是心大，直接就定性为两家结亲了，肖卫明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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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　尴尬

　　　　再一次来到玉川一中，方诚颇有些感慨。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是陪着肖景玉散心，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女朋友。

　　　　本打算做一条单身狗的方诚未能如愿，虽然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但已经努力在改变了。

　　　　以前和陈悦歌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一个粗枝大叶之人，不太懂女人心，经常惹她生气。

　　　　如今，方诚自认为已经渐入佳境了。

　　　　轻松地穿过围墙，方诚来到了校内。

　　　　因为正值课间，校园里稀稀落落地只有一些上体育课的学生四处走动着。

　　　　方诚从篮球场往被北面走，补习生在另一栋独立的教学楼。

　　　　“景玉，外面有人找你”

　　　　肖景玉正俯首趴在桌子上看小说，这时同桌敲了敲她手中的书本。

　　　　“哎？”肖景玉却没有想到会是谁来找自己。她和方诚已经约好了晚上在他家吃饭。

　　　　而现在还有两节课，按照方诚以往的脾气，他不太可能会提前来找自己。

　　　　肖景玉随手将书本塞进抽屉里，起身整了整衣衫，往教室外走去。

　　　　“景玉？”走廊上，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朝她招了招手。

　　　　“请问，你是？”

　　　　“我是李孝坤，应该算是你的表哥”年轻人衣着不凡，非富即贵。

　　　　“表哥？”肖景玉的思维顿时慢了半拍，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听母亲提起过还有什么亲戚。

　　　　这个所谓的表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个月是老爷子九十大寿，他想你和小姑能回去见他一面”李孝坤说出这次前来的缘由。

　　　　“老爷子？”肖景玉听了，更是满头雾水，看着这个自称是自己表哥的男生，有些不知所措。

　　　　“景玉”这时，方诚远远地从楼梯口走来。

　　　　“方诚，你怎么来了”肖景玉大喜过望，他没有想到方诚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抛下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向他小跑了过去。

　　　　李孝坤双眼微张，打量起方诚来。

　　　　方诚此时一身黑，黑色线衫，黑色牛仔裤，黑色的帆布鞋，他的长相有些秀气，一对细长的丹凤眼透着几分邪气，表情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像极了常见的富家子弟。

　　　　原本方诚打算在楼下等肖景玉下课，后来不经意间发现李孝坤，便只好提前上来了。

　　　　“你是哪位？”方诚打量着李孝坤，笑得有些放荡不羁。

　　　　“李孝坤，肖景玉的表哥。”李孝坤是个颇有风度的年轻人，良好的家教让他足以面对任何突发情况。

　　　　即便是看出了肖景玉与他之间的非正常关系，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就像是看一团空气。

　　　　李孝坤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来玉川只是因为长辈的嘱托，其他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都可以忽略。

　　　　“没听说过”方诚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十足的纨绔气。

　　　　“没关系”李孝坤不以为意，他和方诚本无交情，自然也不会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

　　　　“你在家里混的不怎么样啊”方诚却有些不依不饶。“一点眼力劲也没有，知道玉川谁最大么？”

　　　　李孝坤听了这话，觉得方诚颇有些搞笑，玉川再怎么大也只是一个市，人口不过百万，纵使卧虎藏龙又能大到哪去？

　　　　“玉川谁最大？”李孝坤眼底透着几分冷意，如果是在京城，方诚这种人大概活不过三天。

　　　　“唉，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种话你也信？”方诚一言不合就嘲讽。

　　　　李孝坤的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忍了下来，一双眼狠狠地盯着方诚，好像要开口吃了他一般。

　　　　这他妈都怎么回事，肖景玉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纨绔？终究只是小地方的人，坐井观天。

　　　　李孝坤自我安慰着，不和方诚计较。

　　　　“李家的人，都像你这样窝囊么？”

　　　　“够了！”李孝坤突然咆哮了一句，瞪了他两眼，甩了甩袖子，好像在驱赶着什么。

　　　　“肖景玉，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由你们。”李孝坤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

　　　　“……”肖景玉仍是一脸懵逼，搞不清什么状况。

　　　　“好了，这个讨厌的小子走了。”方诚见他离开了，安慰地拍了拍肖景玉的肩膀。

　　　　“他说是我表哥来着，要不我问问我妈？”

　　　　“不用问了，他这就没安什么好心，李家的人十几年也没来玉川，现在突然冒出来，其心可诛”方诚怎会看不出他们这种世家的小伎俩。

　　　　大概是李家现在出了什么事情，因此李孝坤才会屈就前来玉川，寻求和李冉的和解。

　　　　08年股市动荡，李家似乎受到的影响颇重，如今也没能恢复元气，自从李冉和方文斌联合之后，她已经有了气吞山河的实力，自然会成为李家的救命稻草。

　　　　方诚就是有些看不惯，他们明明是来求人的，还摆出一副施舍的样子。

　　　　……

　　　　“我没想到，你现在会来”肖景玉拉着方诚的手，有些喜不自禁。

　　　　“我怕你逃课，所以就过来了。”

　　　　“我是那种人么？”

　　　　“谁敢拦你，景玉大魔王，肖处长的千金。”

　　　　“唉，老肖上次跟我谈了”肖景玉拍开了他点在鼻尖的手指，忽然想起了上次父女俩之间的一次会谈，耳朵霎那间红透了。

　　　　“什么？”

　　　　“就是我们的事，他说我们还小，要注意安全……”肖景玉有些难以启齿。

　　　　“你爸，也不是老古董嘛”方诚不禁莞尔。

　　　　“哼，丢脸死了。今晚去你家我该穿什么啊”

　　　　“就穿校服吧，也挺好看的”方诚打量着肖景玉此时的装扮，她是属于那类内媚之人，气质和衣着无关，怎么穿都透着几分恬静的气息，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好吧，听你的。”

　　　　“我妈听说你要来，今天特地从道观赶回来，连我都没这个面子”

　　　　“嘻嘻，还是阿姨对我好，她经常给我发短信来着。”

　　　　“唉，不是说婆媳战争发生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么”

　　　　“谁是你媳妇？讨厌”肖景玉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像是站在了云端之上，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我哪知道”方诚故作沉思。

　　　　果然，甜言蜜语对于恋爱中的女人，有快速降智商的功效。

　　　　肖景玉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哄的姑娘，至少相对于地狱级的陈悦歌而言，她就是一个普通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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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　不期而遇

　　　　“你是现在跟我走呢，还是留在这里上课？”

　　　　“你等会，我收拾下吧”肖景玉哪里还有心思呆在学校里，一路小跑着回了教室。

　　　　大约等待了五分钟后，只见肖景玉背着一个粉色的书包走出了教室，她来到方诚身前，将粉色书包丢给了他。

　　　　方诚有些无奈地接过，一只手拎着，偷偷扫了几眼身边过往的行人，确定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他，这才松了口气。

　　　　补习部的高考生和应届生们截然不同，他们只在乎一个东西，那就是成绩，因此没有人对其他人投入更多的关注。

　　　　方诚走在人群之中，感受到了他们之中的紧张气氛，忽然间便有些心意阑珊。

　　　　世间本没有绝对的公平，追求决定命运。

　　　　“高中同学还有多少留下来了？”

　　　　“唔，有十来个吧”肖景玉不太确定，她和其他人关系比较淡，来往不多。

　　　　“也就是说，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已经上大学或者准备继续为了大学而努力。”方诚记得他这一届有十五个人考上了本科，十余位念了专科。

　　　　“差不多吧，其他人已经在工作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并非每一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出身和天分，大部分人都是出生于普通人家，眼界有限甘于平凡。

　　　　也许短时间里，念过几年大学和没念过大学没什么区别，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学的经历便会成为一种沉淀和难得的磨砺。

　　　　经济学家曾有过一个结论，受教育程度越高、学历越高，教育成本带来的回报率也越高。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敢打敢拼，就能够出人头地的年代了，绝大多数新生的亿万富豪，都是这个社会的精英。

　　　　他们拥有卓绝的眼光，丰富的人脉资源，强大的自学能力，无论是从事哪一个行业，都能够迅速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贫富差距一直在加剧，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单单看后世最火热的几个行业，最大的投资者，无不是BTA中的一员。

　　　　“唉，你看那不是肖景玉么，她身边的那个是？”二楼理科班的围栏边，几个姑娘聚在一起聊天，她们低头向下眺望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走出教学楼的肖景玉和方诚。

　　　　“挺眼熟的，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另一个姑娘也看了几眼方诚，却没有认出他来。

　　　　“咦，我知道他是谁”

　　　　“园子，他是谁呀？”其他几位姑娘顿时将目光都汇聚在了同伴的身上。

　　　　“他不就是方诚嘛”名字叫园子的姑娘非常肯定地说道。

　　　　高中的时候，方诚性格内向，除了肖景玉和陈悦歌，和其他女生根本没有说过几句话。

　　　　“方诚？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了，大学果然是一所美容院。”

　　　　“这叫娘娘腔好不好，头发也太长了吧”另一个姑娘颇有些不喜道，她和肖景玉向来关系不是那么融洽，见方诚与她亲近，便一棍子打死了。

　　　　“我说，方诚不是一直喜欢陈悦歌嘛”

　　　　“切，肖景玉她爸爸是处长好不好”

　　　　“就是就是，少奋斗二十年，谁不乐意啊”

　　　　方诚听到了她们说起自己，便抬起头来向女生们看了过来。

　　　　他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和嘲弄。

　　　　几位女生都有些尴尬，顿时闭口不谈旧事，开始转移话题，聊起昨晚看过的电视剧来。

　　　　“一群八婆”肖景玉看见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翻了个白眼，其中有一个和她相看两相厌。

　　　　“无视她们就好了，再怎么八卦，也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就是不爽，有些人以为我都是靠老肖才进的岭南大学，呵呵，老肖要是有这能耐，还能是一个小小的处长嘛，早就进省里了。”

　　　　“嗯，你爸有提过我什么时候去你们家么？”

　　　　“没呢，他现在恨不得打断你的腿”肖景玉白了他一眼。

　　　　“肖洛呢，他最近在学校么？”

　　　　“在呢，上个月又回家思过去了，就一熊孩子”肖景玉对于那个便宜弟弟也颇有些无奈。“他整天就知道搞事情，阿姨还想让我管着点，我哪里管得了他啊。”

　　　　“那我们现在去找他？”方诚对于这个便宜小舅子还是有些喜欢的，因为肖洛仿佛是多年前的自己。

　　　　意气风发自命不凡，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眼高于顶。

　　　　“算了，反正他脑袋瓜聪明着，上不上课照样能考好”肖景玉虽然有些不喜欢肖洛，但她们毕竟是亲姐弟，血脉上带来了一种特殊的亲近。

　　　　于是，他们便往校门口的方向那边走。

　　　　大概是走到篮球场中场的围栏外的时候，方诚忽然发现正对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悦歌”肖景玉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挽着那姑娘的手臂，透着几分亲密。

　　　　“你也在啊”陈悦歌看见方诚也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虽然她早已告诉过自己今后与方诚再无瓜葛，但是看见他和肖景玉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悸。

　　　　“我来接她”方诚平静地看着陈悦歌，心底早已没有了波澜。

　　　　“我来找园子”陈悦歌仍旧解释了一句，她和肖景玉不同，高中时候班里大部分的女生和她关系都不错，即便是念了大学以后，也时常打电话联络感情。

　　　　“他们待会就要上课了”肖景玉提醒了一句。

　　　　“没事，我会在楼下等，我们晚上约了一起吃饭。”

　　　　“那我就不陪你了，我今晚要去他家”肖景玉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

　　　　“哦，这么快就见父母啦，恭喜恭喜”陈悦歌强颜欢笑，笑容中尽是苦涩。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希望自己能够勇敢一些，主动一些，而不是去等待爱情降临。或许今日的结果会有所不同？

　　　　“谢谢，那我们现在就走啦”肖景玉松开她的手臂，俏生生地走到了方诚的身旁，自然而然地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