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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老人对那棵树有感情，毕竟陪伴他三十多年，就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砍了也就砍了，一棵老树而已。”

　　　　然而，爷爷狠狠抽了一口烟，说出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他说：“那树都成精了，本就不能砍，你奶奶就是被它带走的。”

　　　　我突然想起，奶奶在下葬时，父亲和二叔为什么非要把几颗柿子扔到墓坑里。

　　　　难道不仅仅是为了祭奠，而是……

　　　　“是呀！”

　　　　爷爷说，之所以把老柿子合葬在奶奶的墓坑里，就是希望它能重新生根发芽，然后长成一棵柿子树，放过我们家。

　　　　“是赵半仙的意思，他说，要不然柿子精会一直缠着咱们。”

　　　　我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

　　　　赵半仙是我们这一带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算子，风水、相术、驱鬼、捉妖，样样都很精通。

　　　　没想到一棵柿子树，居然把他给为难住了，如果能用法事化解我家这场危机，赵半仙一定不会让那棵柿子树重生于奶奶的坟墓边上吧。

　　　　我和爷爷相顾无语，都希望赵半仙的办法能够奏效，只要那棵柿子树重新生根发芽，就不再纠缠我们整个家族。

　　　　在老家呆了一周多，过完头七，我再次回到城里的工作岗位上。

　　　　繁忙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狗生活，很快让我忘却了柿子树的事。

　　　　也可能是我并没有遭遇过像爷爷、父亲和二叔那样的报复，更不像奶奶，直接被柿子精带离这个文明背后野蛮的世界。

　　　　直到一个月后的那天，奶奶五七坟的日子到了。

　　　　我再次回到老家，跟随在长辈们身后，来到奶奶的坟前。

　　　　坟冢两旁的松柏，显得很忧伤，也很恐惧。

　　　　我以为是风大的缘故，就没有多想。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黄表纸堆积成山。

　　　　赵半仙跪在灵头幡前嘀咕了几句什么，我隐约听到好像是在认错，然后见他用香火点燃了纸堆。

　　　　父亲遵循道人嘱咐，拖拉着扁担在麦田里打囤。

　　　　突然一阵怪异的风吹来，将熊熊燃烧的纸堆掀起，大火扑向两旁的松柏树，将四棵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烧成了秃顶。

　　　　上坟的长辈都急了，连忙拾起扁担扫把，试图扑灭大火。

　　　　赵半仙突然大吼一声：

　　　　“都别动，让它烧。”

　　　　众人不解的看着道人，却见他用手指了指坟头，只见那里有一株青苗破土而出。

　　　　一瞬间我们全都懂了，这是柿子树生根发芽，它不想两旁的松柏树分享自己的生存空间，所以引火烧了它们……

　　　　五七坟那件事后，我们全家都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柿子精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不幸。

　　　　回到城市里，我发现自己的工作热情和生活态度都变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棵生长在奶奶坟冢上的柿子树。

　　　　我怕，怕它会给我带来不幸，怕它会给我们家带来灾难。

　　　　有一天，部门经理突然找到我谈心。

　　　　就这样我被炒了鱿鱼，肯定又是柿子树在作祟。

　　　　一个人，走在陌生城市的繁华街道上，我感觉自己毫无安全感，就像一个流离失所的浪人。

　　　　“嘿，心生，真的是你吗？”

　　　　我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于是回头寻找它的主人。

　　　　一辆电动车停在路边，女人摘下墨镜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你……小雪？”

　　　　不会吧，这个就是小时候的邻家女孩，那个天天哭鼻子的丑小鸭？

　　　　她不美，成熟的女人也不需要用美丽去打动一个并不看重容颜而更多注重性格的男人。

　　　　那次邂逅，让我重温了小时候和小雪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柿子？”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一愣。

　　　　“对呀，你不给别人吃，却给我吃。”小雪脸红了：“心生，你知道嘛，从小我就一直很……喜欢你，你给我一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一个毫不起眼的柿子，让我赢得了一个女孩二十多年的厮守。

　　　　我看着小雪那并不美丽但却成熟知性的脸，将爱情搂入怀中。

　　　　一年后，我和小雪结婚了，生活拮据但家庭美满。

　　　　我很感激小时候那棵柿子树，我守护了它的果实，它守护了我的妻。二十多年后，我们砍掉了它，它却生生不息，毅然将妻送到我的身边。

　　　　我开始怀疑，它是否还有报复之心，就像当年让二叔丢了工作，让父亲出了车祸，让爷爷生了大病，又带奶奶离开……

　　　　尤其是小雪怀孕的那段时间，我更加害怕。

　　　　直到临盆时，噩耗再一次传来。

　　　　“五十万？”

　　　　我惊呆了，看着主任医师的脸，不敢相信电视上的一幕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这个病确实很罕见，母子只能保一个，五十万是保守的数字。”

　　　　全家陷入一片悲痛之中，我跪在床前挽着小雪的胳膊泣不成声。

　　　　“保大人，不要孩子！”我是丈夫，所以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止我的决定。

　　　　“大人可以保住，但是以后将会丧失生育能力。”医生又说。

　　　　我咬牙答应：“好！”

　　　　我可以接受无性的婚姻，也可以接受无后的家庭，但是不能接受厮守我二十年之久的小雪，离开人世。

　　　　但五十万，让我们情何以堪，刚买了房，手头哪有积蓄。

　　　　七大姑八大姨凑了一圈，也才不到三十万，距离手术之日越来越近，病床上小雪的心跳也越来越轻。

　　　　正当我绝望的那个秋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披着一路寒霜闯进了病房。

　　　　“爷爷，你怎么来了？”

　　　　爷爷将肩上的蛇皮口袋扔到地上，好重。

　　　　他激动地将绳子解开，哆嗦着双唇说：“孩子有救了，你看！”

　　　　我凑眼过去，只见那个写有史丹利复合肥的蛇皮口袋里，全都是黄灿灿的果实。

　　　　是金柿子……

　　　　我的心，沉入一片泪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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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2章　天台血案

　　　　一个完全脱离了前八页内容的神话故事，让凌云峰看得一头雾水。

　　　　从页码上来看，应该就是快递书信的后续。

　　　　而且这张纸皱巴巴的，显然并非今晚打印，它是被人用荧光棒插在了钢筋混凝土墙壁上，凌云峰敢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肯定就是沈青宗。

　　　　他为什么要把这样一张纸条留在墙上，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看过前面几页内容。

　　　　凌云峰一时想不通，但越来越确定沈青宗一定是与高朝有关。更有一种可信的猜测就是，锤子昨天或者今天回来过，当他得知快递被人冒领的事后，跟沈青宗说起过这件事，而前天凌云峰的出现，让沈青宗知道他正是那个冒领之人，通过那几页快递找到了这些。

　　　　突然这时，凌云峰想到更为准确的答案。

　　　　a4纸的页码可能只是个一巧合，p13与前天凌云峰冒领的快递信函并无关联，而应该是早前海川警方搜集到的“狂人日记”的后续，或者其中的某一页。

　　　　因为只有狂人日记，才提到了这里的烂尾楼，凌云峰和石坚强正是通过那片日记找到这里的。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凌云峰只想尽快见到沈青宗，从他口中一定可以得出高朝等人的下落，就看这个沈大人说不说了。

　　　　想到这里，凌云峰将那张看似与本案毫无关联，但实际上却隐藏有重要信息的p13塞进了裤兜里，然后快步上楼。

　　　　皮城的马路上灯火通明，烂尾楼里却是黑暗一片。

　　　　凌云峰有着很不错的夜视能力，这是他长期修行内力的缘故，即便如此，也不能赶路太急，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让今晚的会面变得扑朔迷离。

　　　　沈青宗会不会说出高朝等人下落，凌云峰完全没有把握，倘若他铁了心想跟着贩毒团伙混日子，此时的凌云峰就已经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普通人在烂尾楼里，视野可见度不足五米，如果此时有人背后里开枪，凌云峰将很难躲得过去。除非对方是在正前方，这样枪口一亮的火光，就会提前给他警示。

　　　　很快，凌云峰发现已经爬到了顶楼，外面世界灯火通明，光线透过楼顶平台的门缝里，照射进来，已经不再那么黑了，凌云峰犹能看到墙上的涂鸦。

　　　　有人在这里住过，即便没有，也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他走近到墙边，仔细一看，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涂鸦，而是已经变质成暗红色的血浆。

　　　　地上也有，很浓的一滩血迹。

　　　　凌云峰用手指蘸了一下，还有些黏糊糊的，放在鼻孔处闻了闻，略有臭味。

　　　　死者时间应该就在昨天，凌云峰更宁愿相信，死在这里的是人，而不是野猫野狗之类的流浪动物。

　　　　他比对了一下墙上血迹的高度，大约一米七，与一个成年男人头部的高度很是吻合。

　　　　凌云峰再次掏出打火机来，火光亮起，他仔细查看着墙上有没有类似于弹坑之类的小洞。

　　　　结果让他大为吃惊。

　　　　他不是刑警，从未接触过现代刑侦技术，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知道什么暗器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墙上有一块被凿开的孔洞，那不是子弹留下来的，这样的孔洞他之前见过很多次，正是出自沈青宗的暗器。

　　　　沈千面居然杀了人，如果将发生在昨天那起惨案还原一下，凌云峰大脑里会出现这样一副画面。当时那个人就站在墙边，沈青宗在几米之外的距离打出飞镖，因为距离太近，飞镖在飞行过程中尚不能形成末端飞旋动作，所以是一条直线，几乎没有波动。

　　　　当飞镖击中那个人的头颅时，一下子便将其击穿，然后留在墙上一滩血迹和一个孔洞。

　　　　地上的血，正是那个人的头颅里喷发出来的。

　　　　尸体已经被转移，凌云峰看不到更多的血迹，于是推开楼顶天台的门，一道刺眼的强光照射过来，原来是对面高楼上的高能探照灯，时不时会扫过这里。

　　　　沈青宗既然杀了人，他一定不会再躲在这里，难道这就是他留下那张p13打印纸的缘故。

　　　　凌云峰不想此时再从p13纸上找到任何一点可能存在的线索，既然死过人，此地就不能久留。

　　　　他飞快的跑上楼顶天台，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血迹。

　　　　果然，在通往天台中央避雷区的梯子上，凌云峰再一次发现了血迹。

　　　　他看看对面高楼上的探照灯，照此速度推算，应该还要五六秒钟才会照射过来。

　　　　凌云峰趁着光线没有那么亮，也就不会暴露目标的时机，身子一跃，跳上了五米多高的中央避雷区。

　　　　还没等落地，他就发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凌云峰倒吸一口冷气，死者其一头部已经变成了血葫芦，另一个腰肢被向后弯成了至少一百五十度，两人的死相都很难看。

　　　　沈青宗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他们的身份又是什么？

　　　　凌云峰看着其中一人的面孔，还好并不认识，他真怕沈青宗发现自己被人强制吸毒的秘密后，会将高朝或者锤子杀死在楼顶天台。这两个人要死，但不应该死在沈青宗之手。先前凌云峰还有很大的怨念，希望亲手将他们处决，不为别的，只为虫子和王大柱报仇。但是自从见过锤子父母和高朝老爸之后，凌云峰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早晚都是死刑，交给法院判决，就算立即执行，起码还能让两家父母再见儿子一面。

　　　　依照现行相关法律的情况，如果是判处死刑，是要有最高法院核准的。核准后，交由原审法院执行，原审法院在接到执行死刑核准的命令一般在一周内执行。哪怕一周时间，高朝和锤子的父母也都还有机会。

　　　　幸运的是，两名死者既不是高朝，也不是锤子。

　　　　凌云峰摸了摸裤兜，刚好今天吃海鲜时，装了一副一次性的塑料手套，他将塑料手套戴在手上，蹲下身子，用手掀开其中一人的上衣，然后探入他的口袋中，摸出一个黑皮小本子来。

　　　　放在光下一看，凌云峰不禁眉头紧皱。

　　　　只见上面写着，华夏人民共国警察证。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翻开警察证拍了照，然后将其放进死者的上衣口袋。又把手探入另外一名死者的口袋中，结果却只有一只安全套，和几百块钱。

　　　　凌云峰不敢确定此人是否也是警察，毕竟并非所有警察，都会将自己的证件随身携带。

　　　　虽然另一名死者身份不明，但是起码可以猜到，这两人应该很熟悉，所以死在了一起。

　　　　沈青宗居然杀了警察，而且还是两条人命，这可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与关鹏一样，一旦案子被破，十死无生。

　　　　让凌云峰想不明白的是，这两名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烂尾楼里，如果是办案，他们身上应该有枪才对。沈青宗与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仇恨，以至于对方遭到杀人之祸。

　　　　凌云峰是一个多疑的人，但他不会妄自猜测，更不会妄下定论，他知道这里不宜久留，应该走得越快越好。

　　　　但似乎已经迟了，凌云峰很快便听到两个说话的声音，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听口音不像是皮城人，其中那个女人貌似说的还是湖西话。

　　　　不知为什么，凌云峰总感觉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哎呀卧槽，这他妈哪来的血，老沈搞什么搞，不会是毒瘾又犯了就到处咬狗吧。”男人说道。

　　　　那女人骂了一句：“你以后说话能不能长点脑子，老沈要是知道他吃的是毒药而不是解药，咱们都得跟着死。”

　　　　男人听完，连忙称是。

　　　　从他的话里意思，凌云峰有些明白，为什么烂尾楼里居然养了那么多狗，而且都是出了名的凶犬。原来沈青宗这家伙，一旦上了毒瘾，就到处咬狗。之前凌云峰就知道，沈青宗是一个很变态的人，心理极其扭曲，现在一旦毒瘾发作，他就会将自己放养的狗给咬死。

　　　　那些狗应该都是他偷来的，之所以全是凶犬，那是因为沈青宗不喜欢咬死那些从来不会咬人的温顺狗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应该走到了中央避雷区周围，很可能就倚靠在梯子上，与凌云峰只有一墙之隔。

　　　　那女人再次开口说话了：“你看这片小区多好，其实之前那位老板还是很有良心的，建筑质量不错，哈哈哈，将来它就是咱们的了。”

　　　　男人笑起来就没那么爽朗，也没那么底气十足，应该只是个小角色或者小跟班，他说：“时局长那边真的同意了吗？”

　　　　女人骂道：“什么时局长，这次换届选举，老时马上就要升任副市长了，高老大已经和时市长谈好了条件，到时候咱们就把这栋楼从政府手里买过来，好好的装修一下，一部分卖出去，一部分用作公司办公。哈哈哈怎么样老五，以后咱们也是正经生意人了。”

　　　　那个叫老五的男人，再一次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仿佛他很快就会成为正经商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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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3章　原来是她

　　　　老五这个称呼很普通，普通到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排行老五，混社会的也很常见。

　　　　但是凌云峰又觉得很是陌生，因为在他印象之中，根本就没有老五这个人，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这是在皮城，而不是海川，凌云峰不认识叫老五的也很正常。

　　　　他之所以回忆，那是因为他总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

　　　　但是这个声音，又不是身边熟悉的人，只是印象有点儿深刻，总之肯定是见过，给凌云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屏住呼吸，将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继续偷听外面天台上两个人的对话。

　　　　只听那女人又道：“这个老沈也真是的，怎么还不出来。”

　　　　老五骂骂咧咧的说：“该不会是出去了吧。”

　　　　“不可能，他要是敢离开这里，高老大就不给他喂药了。”

　　　　老五想想也对，这座烂尾楼本来就是他们团伙的发家之地，同时又是避难之所。自从高朝将沈青宗这个怪人高手安插在这里以后，他就很听话的从未离开过，当然了，出任务的时候另当别论。

　　　　在兄弟们眼里，沈青宗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因为他的身手比电影里都要夸张。老五就曾不止一次的见识过沈青宗出手杀人，刀刀偿命，一招制敌。

　　　　同时，在他们眼里，沈青宗又是一条狗一般的存在，就像院子里他养的那些流浪狗一样，对主人除了服从再无其他。

　　　　老五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埋怨道：“这都马上十一点了，再不来咱就走吧，回头跟高老大说一声，保管饿他几天。”

　　　　女人叹了口气说：“你快省省吧，老沈在高老大眼里可是香饽饽，你信不信老大宁愿你死，也不会让沈青宗死。”

　　　　老五缄口不言，这倒是真事。

　　　　在团伙里，沈青宗的作用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