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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县里呢？”

　　　　“县里领导谁往乡下跑。”

　　　　“去信访局告他们呀。”

　　　　“兄弟啊，我们南阳乡当地情况你不了解，全乡十几个村子加起来才一万多人，光是南阳村就占了八千多。像我们桃源这样的小渔村还有好几个，老老少少百十口人而已，南阳人多势众，有乡办企业也有部分耕地，我们就只能靠打渔为生，没钱没势怎么跟他们斗。”

　　　　凌云峰算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多数人欺负少数人的问题。

　　　　南阳本村的，他们有地有企业所以吃喝不愁，发现盐碱地有开发价值后，以乡长为首的南阳人便提出来全乡承包集中开发，给其它小渔村的承包费肯定低，盐碱地嘛，按照《农村土地承包法》和《流转管理办法》的各项规定，一亩地一年几十块钱也不算不合理。

　　　　南阳人为了利益肯定向着乡政府的政策，只要厂子办起来，他们就有工作有分红。而周边的小渔村则被逼上了绝路，打渔县里不让，乡里给的承包费又不够过日子，无奈之下只能跟政策对着干。县里领导肯定是支持乡政府的，三十年前国家政策允许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这都能接受，更何况现在乡政府带领大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政绩了不得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死了人是必须要承担责任的。

　　　　侯小孩义愤填膺：“小波，是熊家兄弟把二叔打死的吗？”

　　　　桃小波摇摇头：“不是熊家兄弟自己动的手，熊家靠着一个女流氓叫刘冰，混社会比熊老大都厉害，是她手下人干的。”

　　　　凌云峰听完，与董世海对视一眼，这个刘冰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冰山女王”冰冰，来之前还嘱咐李红鲤和老石去公安局查户口呢，没想到就是南阳乡的。

　　　　凌云峰问道：“刘冰不是熊家的人吧，她怎么跟熊家兄弟混到一起了。”

　　　　桃小波说：“听说刘冰跟熊露露是同事，熊露露是熊家的闺女，排行老五，她们在乡里的食品厂都有股份，食品厂名义上是乡办企业，可实际法人代表是熊老四。”

　　　　“那刘冰现在还在南阳乡嘛？”

　　　　“在，好像是昨天才回来的，我们去乡政府要说法的时候见过那个女流氓。”

　　　　凌云峰听完，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今晚算是走不了了，干脆吃了饭去那家食品厂看看。

　　　　……

　　　　湖西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宋史群、李红鲤和石坚强三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

　　　　屏幕上显示：刘冰，女，20…30岁，农业户口。

　　　　这是一个检索范围，搜出来将近一百条信息，好多叫刘冰的同名人已经户籍迁出，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外地打工或者上学，属于流动人口。

　　　　“太多了，这要是查起来起码得一周，还得联系各地警方帮忙，工作难度很大。”宋史群说道。

　　　　老石点头说：“是呀，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肯留在乡下种地的，全都往城里跑。”说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红河道，这是中午时候从张晟那里要的，不然他只能抽十几块钱的利群。

　　　　李红鲤说：“可万一那个刘冰是假名，怎么办？”

　　　　“如果刘冰真是假名，那咱们更没法查她了，除非全国通缉，可是手里没有她的犯罪证据，怎么通缉。”

　　　　老宋说得有理啊，莫非董世海的情报有问题。

　　　　“查熊露露。”

　　　　三个人再次将目光聚集到电脑屏幕上，这次信息检索的很快，姓熊的不是大姓，湖西全县总人口才几十万，不一会儿就搜到了。

　　　　姓名熊露露，性别女，民族汉，出生1990年3月19日，地址南阳乡南阳村1组198号。

　　　　“南阳乡？”李红鲤和石坚强同时喊了出来。

　　　　宋史群问道：“怎么了，你们去过那里？”

　　　　李红鲤说：“不是，我们一起来的朋友，正是去南阳乡省亲，凌云峰也跟着去了。”

　　　　“给他打电话，让他去熊露露家打听打听，不就知道刘冰的具体情况了。”

　　　　以董世海的情报，熊露露自称与刘冰是同乡，那必然认识她，想到这里，李红鲤拿起电话给凌云峰打了过去。

　　　　此时凌云峰正陪着侯小孩和桃子姐在二叔坟前烧纸，桃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摞冥币压在灵头旛下，侯小孩烧了两包软中华，二叔生前肯定没抽过。

　　　　电话响了，李红鲤问道：“你那边干嘛呢，怎么有人哭。”

　　　　凌云峰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多说话：“桃子姐家里出点事，我们今晚不回城里了。”

　　　　“那正好，我们刚刚查了户籍记录，熊露露就是南阳乡的，但没有刘冰这个人，你晚上去熊家问问，她家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

　　　　当着侯小孩和桃子姐的面，凌云峰不方便多说，回答道：“我知道了，一会再打给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红鲤看着挂断的电话，傻愣愣的，老石在一旁笑话她说：“警花同志是不是被人家抛弃了，哈哈。”

　　　　“死老石别胡说，桃子家里出了事，我听到有人哭。”

　　　　“那凌云峰有没有答应去熊家？”

　　　　“他说一会给我打过来，听上去好像是有心事。”

　　　　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老石掏出红河道没舍得抽，塞回兜里重新拿出来利群，一支接一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上的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凌云峰终于打过来电话。

　　　　李红鲤接起来就问道：“桃子姐家的事怎么样了？”

　　　　“她二叔被人打死了，父亲和弟弟受了重伤，村里还有十几个人也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出人命可是大案子，派出所怎么处理的？”

　　　　“赔了五万！”

　　　　李红鲤听完，脸上火辣辣的看着宋史群。

　第402章　老侯帮着出头

　　　　第402章　老侯帮着出头

　　　　一条人命就值五万，当地派出所肯定从中捣鬼了。

　　　　“我给你发的地址你看到了吗？”

　　　　凌云峰说道：“就算你不给我发，我也要去的，打人的正是熊家，你让老石接电话。”

　　　　李红鲤虽然还想问什么，但听出凌云峰语气冷漠，怕是受了什么刺激，便将手机递给了石坚强。

　　　　石坚强刚扔了烟头，再次点上一根利群：“喂，怎么着。”

　　　　凌云峰说：“石副队长，晚上你过来一趟吧，南阳这边有个乡办食品厂，法人正是熊露露的哥哥，昨天刘冰也来了，我怀疑那家食品厂不光处理冷冻鱼虾螃蟹之类的，你懂吧。”

　　　　石坚强当然懂他什么意思，以前他们缉毒大队就从冷冻海鲜中查出过毒品来，如果刘冰真是毒枭，那家食品厂必然不干净。

　　　　“好的，我知道了。”

　　　　“还有啊，别让李红鲤跟着，女人家碍事绊脚的不方便，开你的吉普过来，这边路面没有硬化，底盘低了不好通过。”

　　　　老石笑道：“你是怕我弄坏你的a8吧。”

　　　　“明白就好！”

　　　　凌云峰挂了电话，提起裤子从茅房出来。

　　　　……

　　　　桃家办丧事，堂屋里摆了四五桌，大半个村子里的男人全都过来了，其中有十几个都是绑着绷带，吊着膀子，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一个汉子抽了口烟，骂道：“熊老二他们忒不是东西，咱村五百多亩盐碱地，一年才给一万五，这他妈够几家人分的。”

　　　　另一个说：“谁叫咱村里没有能耐人哩，听说虎山疃那边就给五十一亩。”

　　　　“哎，五十一亩又能咋滴，全村加起来那也才两万五。”

　　　　“有总比没有好吧，反正那些地闲着，种粮食没收成，养鱼养虾也养不活。”

　　　　这话也在理，听完，大家都沉默不语，还是等着县里出政策，休渔期一过继续下湖里打渔，要不就只能去外地当民工了。

　　　　桃子失踪二十年终于回来，总算是给苦难的桃家添了点喜庆，她男人老侯像是个有能耐的人，渔民们没有靠山，也不知这个外来女婿能不能给出个主意。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于是有个跟桃子家关系比较近的亲戚问道：“老侯啊，依你看我们村该怎么办，听说你老丈人和小舅子伤好了还得治安拘留，你可得给想个办法。”

　　　　侯小孩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打人还有理了，凭什么拘留被打的一方。”

　　　　渔民说：“咱不是没有领导撑腰嘛，要不然法律肯定向着我们。”

　　　　侯小孩知道渔民的苦处，政府里有乡长撑着，派出所里有所长撑着，想修理这帮渔民确实很容易。这事还真不是能不能打就能解决得了的，就算他们来得及时撵上了打群架，将熊家那些打手给打跑了，最后一样也是被抓。要想合理合法，必须一物降一物。

　　　　凌云峰老远就听到他们的对话，走过来坐下，拍了拍侯小孩的手背，小声说道：“乡亲们有什么要求，你就只管接着，剩下的事我去处理，不就是个乡长所长嘛，咱给他撸了。”

　　　　侯小孩听完会心的笑了，他知道凌云峰上次救了张县长的儿子，兄弟这是让自己在丈母娘家装逼拿大顶啊。

　　　　“大家别着急，等明天我们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要是他们不给个满意的答复，大不了往上边找关系呗，乡长大还是县长大，所长大还是局长大。”侯小孩站起身来，一边发着手里的软中华，一边跟乡亲们说。

　　　　“老侯啊，你真认识那么大领导？”

　　　　侯小孩想起中午跟张晟一起吃饭时的情景，这么屁大点事，怕是那二十出头的县长儿子就能给处理了，想到这里拍着胸脯说道：“认识，保管乡政府给咱一个说法。”

　　　　渔民们听完感动的热泪盈眶，全都端起酒杯站起来敬侯小孩的酒。

　　　　……

　　　　里间小炕上，桃子姐摸着母亲的手，娘俩听完屋外男人的谈话，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夭啊，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桃子姐说道：“娘，那些都过去就不提了，要不是老侯救了我，这辈子我都回不来。”

　　　　“老侯是个好人，你可得好好对人家，那么大年纪没结婚是他眼眶高，你可不许亏了他。”

　　　　桃子姐说：“娘我知道，老侯以前有女人，他给那女人报了仇就再也没娶，不是说不着媳妇的光棍。”

　　　　“这种男人性子烈，但是对自己的女人肯定好，能跟老侯是你的福气，生活上……没有困难吧？”天底下没有哪个丈母娘不关心经济问题的，虽然老太太没啥坏念头，可终归还是希望女儿能享福。

　　　　“老侯有钱，我们家的车就值一百多万哩，他们几个兄弟正谋划着以后办厂子，到时候让小波也过去上班，咱们都搬到海川去。”

　　　　老太太听完，替女儿感到高兴，一激动眼泪就下来了：“小夭啊，我跟你爹老了哪也不想去，倒是你弟弟还得奔往着老侯多拉扯一把。哎，咱家里穷，他媳妇孩子没生就跑了，我跟你爹对不住他啊。”

　　　　桃子先前听说过这事，心里也替弟弟感到委屈，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自己的男人，她心里这才踏实了许多。

　　　　……

　　　　凌云峰喝了几杯酒，接到石坚强电话，说自己已经到南阳了。

　　　　“你找个地方等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凌云峰偷偷溜出院子，发动途锐一路直奔南阳而去。

　　　　南阳果然是个大村子，与周边那些小渔村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马路宽敞，沿街楼房林立，时不时遇到几辆南阳食品厂的柜式货车经过。

　　　　两人碰上头，石坚强跳上途锐，刚要抽烟，被凌云峰一把夺过来：“少抽几根吧，这车要拉孕妇，别给人弄得全都是烟味。”

　　　　老石笑笑，将烟夹在耳朵上：“走吧，食品厂就在这条路上。”

　　　　凌云峰发动汽车，刚切入中间行车道，突然一辆宝马750从左边超车道擦身而过，那速度起码在180以上，而路边指示牌上明确写着限速60。

　　　　“开宝马就是牛逼。”老石冷笑道。

　　　　“你就知道看车型，就没注意看车牌？”

　　　　宝马开的那么快，又是大晚上的，谁没事盯着车牌看，就算看也看不清啊，老石问道：“咋滴，难不成比咱这个连号还值钱？”

　　　　“那倒不是！”凌云峰说道：“人家挂的是海川牌。”

　　　　石坚强一听便明白了，海川来的车，那车主应该也是海川的，极有可能就是去找刘冰和熊露露：“快，跟上去。”

　　　　凌云峰没有提速，继续慢悠悠开着：“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要是超速出了问题肯定会耽误事。”

　　　　石坚强想想也对，如果宝马真是去找刘冰她们，只要去食品厂就能碰上，如果不是，即便撵上去也没用，难不成就是为了认个老乡。

　第403章　窝点

　　　　第403章　窝点

　　　　两人开车来到路边一个小食品厂，南阳乡的熊家与西派镇的郝先富做的同一类买卖，都是靠当地老百姓发财。只不过，西派有全县最肥沃的耕地，主推菜篮子工程，而南阳耕地稀少，熊家是靠渔业支撑。近几年湖西为了发展旅游业，不得不牺牲渔业，食品厂没有原料补充，每况愈下，惨淡经营！

　　　　所以，熊家的南阳食品厂还不及郝先富一个零头，厂子规模很小，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一点的农村作坊。

　　　　可就是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小食品厂，却院墙高筑，戒备森严。

　　　　途锐减速慢行，石坚强盯着门口：“你看，全都是高清摄像头，门口还有站岗的，里边肯定有鬼。”

　　　　“要不要进去探探。”

　　　　“必须的！”

　　　　凌云峰将车开到隔壁一家超市门前停下，两人下了车，石坚强从耳朵上把烟取下塞进嘴里点着，猛吸了一口，又从背后掏出手枪，检查着弹夹。

　　　　“你在这儿等我。”老石说道。

　　　　“咋了，瞧不起我？”说着，凌云峰也点了根烟，从车座下摸出一只镖囊，里边是二十发飞旋鱼刺镖，搭在腰带上。

　　　　石坚强一看嘿嘿笑着：“我擦，你小子玩这个？行不行啊，缉毒不比对付小毛贼，他们都有真家伙。”

　　　　凌云峰也知道毒贩肯定藏有微冲一类的枪械，可自己手头没有枪，即便是有也用不惯。

　　　　石坚强犹豫一下，从腋下又掏出一把手枪来：“你在后边给我打掩护，可千万别他妈出事，要不然局长非得宰了我。”

　　　　凌云峰接过那把手枪，掂了掂又还回去：“你还是留着保命吧，走！”

　　　　说完，他一个纵身翻上两米多高的墙头，把身后石坚强看愣了，烟头掉在了地上：“有功夫啊。”

　　　　两人一前一后跳入院内，落脚点刚好是车棚，先前见过的那辆宝马750果然停在这里，石坚强用手机将车牌号拍了下来。

　　　　一家小小的乡办食品厂，资本不过两三百万，可停车场里全是豪华车，光百万级别的就有三辆，挂的都是本地牌，可见这家厂子不光是靠食品贸易发家。

　　　　石坚强冲在前头，刚要往那片亮着灯的破旧厂房里钻，被凌云峰一把拉到了花坛里。

　　　　“有狗！”

　　　　有狗？石坚强四下里看了看，连个狗影子都没有，再说了狗走起路来是没有动静的，刚想说没事，结果就发现从墙角里窜出来一条龇牙咧嘴的杜宾犬。

　　　　杜宾犬正是冲着他们来的，很显然已经发现了入侵者，咧嘴就往花坛里扑。

　　　　这种狗机智灵活，生性凶猛，军警两用，《生化危机》那条变异狗正是通过杜宾犬原型打造的，样子很是恐怖。

　　　　石坚强知道这种狗厉害，急忙端起枪来就要射击，结果那狗突然哀鸣一声，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墙根。凌云峰冲上去，将狗拖到花坛里，从其咽喉处拔出三把飞镖，擦了擦血，继续装进镖囊内。

　　　　“你小子厉害啊。”

　　　　“嘘！”凌云峰做了个噤声：“有人。”

　　　　话音刚落，果然从厂房里跑出一个大汉，嘴里骂骂咧咧：“麻痹的傻狗，一到发情期就拴不住。”

　　　　两个人听完不禁好笑，眼瞅着那大汉手里提着狗链四处找杜宾犬，这才从花坛里窜出来。

　　　　屋里亮着灯，根本不能冲进去，要不然会打草惊蛇，凌云峰指了指房顶，那意思好像是要爬上去，石坚强摇了摇头，他可上不去，虽然是平房。

　　　　“老石，那你在这给我放哨，我上去看看。”

　　　　石坚强点了点头，就见他纵身一跳，把住房檐翻上了屋顶，这小子真够溜的，八成是练跑酷出身。

　　　　凌云峰上了屋顶，踩着红瓦来到一处小窗口，正是亮着灯的那间小办公室，屋里四个男人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正是刘冰，此时的她一身村妇打扮，隐瞒身份意图明显。

　　　　凌云峰掏出手机，对着办公室里四个人拍了照片发给董世海的微信，董世海确认另一个女人就是熊露露，桃小波也说那四个男人正是熊家的四兄弟。

　　　　平房太高，又隔着一层窗户，听不到屋里人在谈什么，如果破门而入肯定抓不到证据。想了想凌云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