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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这边的话，他到目前为止，就只见到了姑姑，姑姑是真心疼他，他看得出来，自然就认可了这个姑姑。
　　其他像外公、几个舅舅，陆晨心里还是很想见一见的，毕竟血缘关系在这里。
　　还有外公和几个舅舅。
　　都算是他的直系亲人，他长这么大，却是一面都没见过，心里还是无比期待着的。
　　夏诗清自然看出来了他的期待，握紧了他的手。
　　她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陆郎终于找到他的亲人了呢。
　　……
　　聂家位于杭城市区约莫三十公里的老宅门口。
　　聂仲康老爷子带着他三个儿子，以及聂家小辈，包括聂家的下人，上上下下百多号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
　　从小女儿给他打电话，说找到他的小外孙，正带着他的小外孙过来后，本来身体十分不好，已经卧病在床的老爷子，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召集了聂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在门口候着。
　　老人一生三儿两女，最疼的就是长女聂素心。
　　长女也确实成器，找了个如意郎君。
　　陆家长公子陆野狐啊，那可是登临绝顶、国士无双的风流人物。
　　只是陆晨出生后不久，夫妻二人便都死于非命，老人甚至连尸骨都没看到。
　　老人悲痛欲绝。
　　便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心中伤痕也依旧没有抹平。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身就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老人现在一颗心，全都系在了他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小外孙身上。
　　他的小外孙苦啊。
　　打小就没了爹妈，陆族那边又太强势，根本不让聂家与他接触，晨儿小时候，肯定是被陆族其他人排挤，饱经磨难和委屈的。
　　三年前他妻子病故。
　　临终前最大心愿，也就是见陆晨一面。
　　所以他才硬着头皮，叫幼女聂素言去拜访陆家，结果陆家传来消息，却是早就把陆晨赶出了陆家。
　　陆晨离开陆家后，便去参军，估计是加入了什么秘密部队，音讯全无。
　　妻子临死之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懂妻子的意思。
　　一定要找到外孙。
　　找到他们长女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
　　现在好了，或许是冥冥中妻子和长女在天之灵的指引，他们终于找到了陆晨。
　　老人已经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待这个外孙。
　　“爷爷，陆晨表弟和素言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外面风大，你身体又不好，还是回屋里面休息吧，我们在外面等着，表弟和姑姑到了，绝对第一时间通知您。”
　　老人身边一个二十五六的女孩子说道。
　　女孩子气质淡雅、容貌出众，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她叫聂青桐，是陆晨大舅舅聂燕歌的女儿，也就是陆晨的表姐。
　　“是啊，父亲，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还是先回屋吧，等下陆晨小外甥和妹妹来了，我立马带他们来见你。”
　　一个浑身儒雅气质的中年人说道。
　　他叫聂燕歌，聂家现在的家主，陆晨的大舅舅。
　　“父亲，先回屋去吧，身体要紧。”
　　“父亲，这都二十多年没见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又两个气度卓然的中年人说道。
　　这两人，一个叫聂燕青，一个叫聂燕南，分别是陆晨的二舅舅和三舅舅。
　　“不碍事，不碍事，我自己身体，自己还不知道？三两年还是挺得过去的，再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听到素言说她找到了晨儿，我现在浑身都是劲呐。”
　　老人呵呵笑道，显得极为高兴，精神也是十足。
　　聂青桐还想劝劝自己爷爷，便是自己父亲聂燕歌却是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
　　父亲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今天别说是他们，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把他劝不回屋里去的。
　　聂燕歌、聂燕青和聂燕南三兄弟，偷偷交换着眼色，眼神极为复杂。
　　高兴肯定还是有的。
　　毕竟是他们的亲外甥。
　　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老爷子表现出来的，对陆晨的喜爱，让他们担忧。
　　老爷子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怕是撑不了两年。
　　聂家的产业倒是不怕，毕竟老爷子早就退居二线，聂家的产业，近乎都把持在他们三兄弟手中。
　　关键是老爷子手中，还握着许多价值连城的药方，一直没有交给他们。
　　万一老爷子起了心思，把这些药方传给陆晨怎么办？
　　这些药方，可是聂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能传给一个外姓人？
　　再者，京城陆族那边，可一直不许聂家跟陆晨接触的。
　　现在聂家要是接纳了陆晨，不是跟陆族那边对着干么？
　　聂家在江东算是大族，但跟京城陆族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他们可不想给聂家招来杀身大祸。
　　在这种切身利益面前，骨肉亲情，算得了什么呢？
　　……
　　这时，一辆计程车，缓缓开到了门口。
　　从车上下来三人。
　　自然是聂素言、陆晨以及夏诗清。
　　“爸爸。”
　　聂素言上前，跟聂仲康问好，又招呼陆晨和夏诗清。
　　“晨儿，诗清，还不来见过外公？”
　　陆晨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
　　老者也在看着他。
　　亲人相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老者愣神好一会儿，只吐出三个字：
　　“真像啊。”
　　竟是老泪纵横。
　　老者说的这个像，自然是指陆晨跟他的长女聂素心。
　　这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晨儿，见过外公。”
　　陆晨也觉鼻子一酸，啪地一声，就跪在了老者面前。
　　陆家男儿，膝下有黄金。
　　不贵天地，不跪君师。
　　但外公，必须得跪。
　　那是他娘亲的父亲。
　　…………
　　…………


第283章　聂家众生相
　　聂仲康连忙把陆晨扶起。
　　“晨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
　　老人极为激动，仔细看着陆晨，瞳孔微缩。
　　他这一生，起起伏伏，跌跌宕宕，比起自己三个儿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阵仗，他的眼睛，洞察世事，识人望气，更是不在话下。
　　却发现自己有点看不透自己这个小外孙。
　　一般人看来，自己这小外孙，肯定长相气质都很一般，看不出来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但老人感觉得到，自己这个外孙，不经意间，竟是流露出一抹沉稳和超然的气度。
　　只是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很快就收敛了下去。
　　但就是这一抹卓然气度，让老者很是震惊。
　　就好像一把藏在剑鞘中的绝世宝剑。
　　轻易不会出鞘。
　　但一旦出鞘，便是龙光射牛斗，睥睨当世，风华绝代。
　　这样的气度，他这一生，只在有限的几个大人物身上见过。
　　最让他惊异的是，自己这孙儿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气度，竟是比那仅有的几个大人物，都还要更胜一筹。
　　尤其是眼神。
　　清冷，淡漠，似乎蕴着太古真神般的威仪。
　　“晨儿才多大……而且听陆族那边的人说，并没有传授他任何武学，也就是说晨儿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怎可能有这样的眼神呢？应该是我感觉错了吧……呵呵，想必是见着晨儿，太过高兴，都有些迷糊了。”
　　老人想着，拉着陆晨的手：
　　“晨儿，饿了吧，外面风大，先回屋去，我立马叫人准备晚宴。”
　　其实现在才下午四点过。
　　聂家是恪守古礼的家族，每一餐什么时候开始，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不过老爷子都吩咐下去了，自然无需再遵守这个规矩。
　　一行人便随着老爷子进屋。
　　老爷子拉着陆晨和夏诗清，在他身边坐下，也就是正东方最大的一张桌子。
　　聂家人丁还算旺盛。
　　老爷子聂仲康有三儿两女。
　　除了长女聂素心，也就是陆晨母亲，只有他这个独苗外。
　　三个舅舅，都生了好几个孩子。
　　聂家的人，基本都在一个大家族里生活。
　　今天也基本都来齐了。
　　三个舅舅，加上三个舅妈，还有姑姑，以及姑姑两个女儿，包括二十几个表哥表姐，以及一些旁系子弟。
　　放眼望去，三百多平的别墅大厅，摆了二十多张桌子，基本都坐满。
　　聂家虽然没有高官，也没有出过修行者，但二舅舅区政府秘书长的位置已经不算太低，且手上又有实权。
　　大舅舅操持家业，聂家下辖的那些个产业，也被管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三舅舅继承了外公的医术，也算江东名医。
　　总而言之，聂家也称得上是钟鸣鼎食的世家。
　　当然比起那些个真正的大家族，肯定差得远。
　　但杭城也不算什么大地方，在东南一代就明显弱于粤东郡城羊城，江北郡城金陵，更别说共和国第一娇子城市海城。
　　陆晨在思量。
　　其他人也在观察着他。
　　眼神极为复杂。
　　亲情肯定是有的，毕竟血缘关系在这里。
　　但更多的却是冷漠、嫉妒和敌意。
　　老爷子对陆晨越亲密，他们就越嫉妒，敌意也就越大。
　　离开宴还有半个小时。
　　老爷子拉着陆晨说话，陆晨自然就把夏诗清介绍给了老爷子，说道：
　　“外公，她叫夏诗清，是我的未婚妻。”
　　夏诗清连忙起身，鞠了一躬，说道：“诗清见过外公。”
　　她是海城夏家嫡长女，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人又长得漂亮，极有气质。
　　老爷子自然欢喜，从怀中摸出两块玉佩，是两条比目鱼，通体晶莹，散发着柔和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乃是上好的冰种翡翠。
　　老爷子分别给了陆晨和夏诗清一块，说道：
　　“这是外公给你们的见面礼，这两块玉佩，还是你外公我当年跟你们外婆的定情信物呐。”
　　陆晨连忙道：
　　“外公，这可使不得。”
　　倒不是觉得太贵重，这两块比目鱼玉佩，再贵也就是几百万上下。
　　关键是里面的象征意义。
　　可是外公和外婆的定情信物呐。
　　老爷子有些生气，说道：
　　“你这孩子，给你就拿着。”
　　陆晨和夏诗清只得收下。
　　所谓凤凰双栖鱼比目，比目鱼在华夏古典传统中，象征着忠贞的爱情。
　　晚明才子李渔写过一本才子佳人的话剧，便叫《比目鱼》。
　　这两块玉佩，分别刻着篆体小字。
　　陆晨那块，刻的是“得成比目何辞死”。
　　夏诗清那块，刻的则是“愿作鸳鸯不羡仙”。
　　两人都仔细收好，放进了贴身衣兜里面。
　　这一幕，给其他人看着，心里又是吃味儿，嫉妒万分。
　　老爷子对这两块玉佩有多喜爱和看中，他们是知道的。
　　现在竟是送给了陆晨和夏诗清，那得对陆晨有多看中和喜爱？
　　聂燕歌、聂燕青和聂燕南三兄弟，不住交换着眼色。
　　眼里警惕意味更浓。
　　瞧老爷子这意思，还真有可能在自己百年之后，将珍藏的、价值连城的那些药方传给陆晨啊。
　　老爷子又唤来三个儿子，让陆晨和夏诗清逐一见过。
　　“晨儿见过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
　　“诗清见过三位舅舅。”
　　两人分别给聂燕歌、聂燕青和聂燕南三人问好。
　　聂氏三兄弟都点头致意，都分别送了两人见面礼，也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表现得还是极为热情。
　　不过陆晨隐隐有种感觉，似乎他这三位舅舅，对他隐约有种敌意。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怎么说，外甥和舅舅，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之一，就只比父母和孩子稍微疏远一些，再者这是我跟三位舅舅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矛盾，三位舅舅又怎么会对我有敌意呢？”
　　接着又见过诸位表哥表弟、表姐表妹。
　　江东聂家，第三代又比第二代还兴旺。
　　二十多个、小三十个第三代子弟。
　　个个穿着名牌，男的帅气雍容，神采飞扬，女的漂亮典雅，珠光宝气。
　　身上有着大家族第三代子弟该有的气度和自矜。
　　聂家这么多第三代子弟，又隐隐一两人为首。
　　一个俊男，一个美女。
　　俊男叫聂青阳，是二舅舅聂燕南的大儿子，约莫三十岁上下，气质沉稳，容貌不凡，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极为儒雅。
　　女的叫聂青桐，是大舅舅聂燕歌的大女儿，淡雅清绝，如果兰花遗世，单论气质，应该是聂家第三代所有女孩中最为出挑的，在场年轻女子，也就夏诗清能压她一筹。
　　这两人，分别是聂家的嫡长子和嫡长女。
　　“见过大表哥，见过大表姐。还有诸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
　　陆晨和夏诗清又是跟他们行礼问好。
　　这些个礼节，虽然很繁琐和麻烦，陆晨最烦也就是这套。
　　都是自己亲人嘛，也就无所谓。
　　聂青阳、聂青桐领衔的聂家第三代，自然跟两人还礼，有表现出了应该有的热情。
　　陆晨感觉何其敏锐，竟还是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敌意，且比三位舅舅还要浓烈得多，心里更是疑惑。
　　不过再怎么疑惑，也都藏在心里。
　　无论怎样，亲人相见，终归是好事。
　　…………
　　…………


第284章　嘴脸（一）
　　晚宴正式开始之前，自然就是闲聊。
　　“晨儿，听陆族的人说，你六年前就离开了陆家，去部队上当兵了，现在是还在部队上，还是已经退伍了？”
　　大舅舅聂燕歌问陆晨。
　　聂家其他人，包括外公和姑姑在内，也都满脸好奇。
　　陆晨浅笑道：
　　“大舅舅，我小半年前就退伍了，本来呢是在海城当个小警察，不过现在已经辞职了，此次来江东，是有些事情要做。”
　　聂燕歌又问道：
　　“晨儿，那你跟陆族那边，还在联系么？”
　　陆晨答道：
　　“大舅舅，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了，我是被陆族栽赃陷害，接着赶出家族的。现在的我，跟京城陆族那边，哪可能还有任何联系。”
　　聂燕歌哦了一声，又是偷偷跟聂燕青和聂燕南交换眼神。
　　跟陆族没了联系。
　　也就是说，陆晨这个陆族第一世子，其实就是个空名。
　　他现在就是个破落户。
　　想必是军队里面六年，也混的不怎么样，没看转业回来后，就只当了个小警察么？
　　他说他来江东，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这小子从未来过江东，能有什么事？
　　且怎么就那么巧，素言妹妹就刚好碰到他？
　　杭城可是有七八百万人口呐。
　　诸多信息，汇总在一起，三兄弟心里，都隐隐有了个共同的猜测。
　　他们这个外甥，此次来江东，怕就是混不下去了，来投奔聂家的。
　　以老爷子对他的喜爱，百年之后，还真有可能留给他许多财富和产业，甚至会把聂家最珍贵的、当年老祖传下来的药方都留给他！
　　“这小子，倒是好算计，好心机。”
　　三兄弟想着，心中对陆晨敌意更浓。
　　陆晨感知何其敏锐。
　　先天宗师，至诚之道，可以先知。
　　别人在百里之外对他有敌意，他都能感知，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
　　心里更是莫名其妙。
　　明明是舅舅啊，怎么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敌意？
　　若说先前他还在自我安慰，是自己感觉错误，那现在就无比确定。
　　他这仨舅舅，不仅不是如表面上这般喜欢自己，甚至在拿自己敌人看。
　　不止仨舅舅。
　　还有几位舅妈，这小三十个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包括其他聂家的旁系子弟，对他都抱有敌意。
　　正想到这里，晚宴便开始。
　　众人便各自落座，全都保持安静。
　　聂家恪守古礼，讲究的是食不语。
　　先是制作精美的冷盘，鱼卵沙拉、鱿鱼包蛋、盘菜年糕、共和凉卷、浇菜豆腐。
　　虽然都是平常酒店能吃到的，但通过聂家大师傅的手艺，不但外表精致，吃起来也让人赞不绝口。
　　然后是西餐的开胃菜，意大利风干牛肉、芝士拼盘、虾仁鸡尾杯、烟熏三文鱼，配上俄罗斯空运过来的顶级黑鱼子酱。
　　一圈上完之后，才是正菜，江东属于南方菜系，吃的都比较偏甜、偏淡。
　　聂家大师傅处理得巧妙，吃起来甜而不腻，细微处可见功夫。
　　等酒过三巡之后，老爷子率先停筷，大家也都纷纷住嘴，知道老爷子要训话。
　　老爷子朗声说道：
　　“今日晚宴，主要是为了欢迎陆晨，也就是我聂仲康的亲外孙。晨儿这么些年，不容易啊，刚出生没多久，就双亲亡故，又被陆族排挤欺凌，这么些年，举目无亲……”
　　说到这里，老爷子叹了口气，又拉着陆晨的手：
　　“晨儿，外公时日无多，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可怜你外婆了，临终前最后遗愿，便是见你一面……”
　　陆晨听着，鼻子也是一酸。
　　打定主意，等吃完晚宴，便去给外婆上香。
　　老爷子继续说道：
　　“晨儿，陆家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