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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那时候，到现在一般的火车也没有实现全程对号入座。除了始发站可能能买到座号票外，只是给一些较大的城市预留一些有座号的票，如果不提前订的话也是订不上的。

　　象东海这样的小县城，根本是没有预留票的，即使是有预留票，象陆元强这样不经常出门，没有预订，也没有铁路上关系的人来说，是买不到的。

　　陆长风恨恨地盯着手中的票，无座就无座吧，不过或许可能上车就能够找到两个空座位呢。这回下车的人这么多，怎么也得有一两个座位吧。

　　火车上需要下车的人下得差不多了，还没有下完的时候，车上的人就开始蜂拥而上了。有座号的毕竟是少数，无座的是大多数，谁能先抢上车去，谁就可能先捞得个座位。

　　最后下车的几个人被挤得差点下不来车，有人嘴里就嘟囔着。

　　“先下后上知道不知道。”

　　“别挤、别挤，上面空座多呢，都有座。”

　　“急什么，让我们先下去。”

　　可车下的人们没有人理会下车的人的抱怨和咒骂，依旧是拼命地往里挤。而站在旁边的列车票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示。可能这一幕他每天都看到多少次，早就已经麻木了吧。

　　父子俩本来站在靠前的位置上，但是没有别人挤得那么狠，反而越挤越往后退。陆长风也没有见过这阵势，只是被动地跟着父亲往前挤。

　　陆元强一看不妙，将背着的包交给陆长风，“你先拿着，我先挤上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座。”说罢陆元强从正面退了出来，从门的两侧往里挤。

　　没有了行李的羁绊，陆元强这回挤得有点见成效了。经过一番奋力挣扎之后，终于上了车。

　　既然父亲已经上了车，陆长风觉得就不急了，但还是随着人群慢慢往上挤。

　　列车员也有些急了，推着车外的人使劲往里塞。

　　火车车厢真是个魔盒啊，上了这么多人了，还能往里装，真是不可思议。

　　陆长风终于也随着人群上了火车，但车厢里到处都是人，他努力地寻找着父亲陆元强。

　　刚才是下车的哪个人说的空座多呢，简直是骗人啊，哪里还有什么空座，连过道里几乎都站满了人。

　　上车的人们都终都上了火车，但往前就走不动了。

　　不动也不行，列车员得上车，得关上车门啊。在列车员的吆喝下，人们人贴人的又硬往前挤了一些空间，闪出一些空让列车员上来，并关上车门。

　　火车的车门都是往里开的，关也得从里往外关。列车员上车来后，将门与过道之间的踏板放下来，然后关上了车门，又指挥人群给他让出一条缝，好让他走到列车员的小房间里去。

　　等列车员一走，刚才努力闪出的空隙立刻就被人群又挤满了。

　　陆长风焦急地向里看着，想找到父亲的身影。只是过道里人太多，目光视线都被挡住了，看了一会没看到，他又拿着行李，行走不便，进退不得，只得在那里等着。

　　先上车的一部分人可能已经找到了座位坐下了，后上车的人们无奈只能站在过道里，大家都在往行李架上放着行李，行走还真是不便。

　　要是父亲找到了座位，一会会来喊自己，如果没有找到座位，也会回来找自己。想到这里，陆长风干脆就不挤了，站在那里等。还有的人不甘心，继续往里挤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漏下的空座。

　　火车再次发出一声长笛，车辆缓缓地启动了，要奔赴它的下一站目的地。


第9章　铁打的火车流水的乘客


　　经历了上车时的躁动后，人群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有座的安置完行李后坐在了座位上，没座的只好站在过道或者车厢连接处。陆长风就在两节车厢里等父亲陆元强。

　　果然，陆元强一会从车厢里面费尽周折地挤了过来，无奈地朝陆长风摇了摇头，“座位都满了，没有一个空座了，还是在这里站一回吧。”

　　陆长风这时候想，刚才下车的那一批谁喊的里面空位多的是，连一个空位都没有了啊。真是骗人。不过，他又一想，或者是他们挤得不如别人，可能车上还真有几个空位，只是没有抢到罢了。

　　他安慰父亲说：“没事，就在这站一会吧，说不定一会就有座位了，反正这一会也不累。”

　　此地离北京还有十几个小时，估计路上怎么也得有十几个站可以停吧，总得有人下车吧。在车上的人抢座位，总比车下新上来的人更有条件抢吧。

　　陆元强说：“东海县是一个小站，座号很少，咱也买不到。要是从北京往这里来，说不定一买就买上座号啦。小地方啥都不方便啊。”

　　说罢，陆元强示意陆长风坐在包上休息一下，时间还早着呢，得节省一点体力吧。

　　陆长风表示还是站一会吧，刚上车，还没有感觉到累，再说他平时出门的时候比较少，出远门则就更少了，看看窗外的风景倒也不错，只是火车车轮轰隆隆的声音比较单调罢了。

　　看了一会，这才想起来，为什么父亲带自己去北京呢？他又问了这个问题：“爹，咱们去北京干什么去啊？”

　　陆元强微微笑道：“咱们去旅游啊。你长这么大一直在上学，也没得空出去逛一逛。这不，家里的麦子都收割完了，也卖了点钱，就带你出来逛逛。”

　　“那不太浪费钱了嘛，家里也没有多少钱，咱家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啊。”陆长风问道。

　　“不好是归不好，不过目前还没有到用大钱的时候，你爹和娘的身体虽然不算很好，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你弟弟妹妹都还小，花不到很多钱。家里的困难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掉的，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陆元强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陆长风不再问了。家里经济困难他是知道的，但究竟有多少家产，也没有仔细地问过，还没有到他管账的时候。

　　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向后掠去，驶出了城后，这些风景同家中田地里的风景几无二致。都是收割后的麦田，麦茬还在地里。有的人家是等锄地的时候把麦茬翻到地里等它腐烂当肥料，还有的人家图省事，直接一把火烧了，锄地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如果看此时这车外的风景，就同平时城外乡村的风景差不多了。看了一会，陆长风也觉得索然无味，遂坐在带来的包上休息。

　　这趟进京的火车人非常多，多也无所谓，但人来人往真是太麻烦了。

　　陆长风刚坐下来，就有人过。过去后再坐下来，一会又有人过。不是去上厕所，就是去接开水，或者是其它坐着屁股疼的人过来站一会。

　　本来人就更多的了，还有那列车售货员推着特制的小推车，吆喝着“啤酒、花生、瓜子、方便面、火腿肠喽”。

　　或者在车上卖东西就是他的工作，这种在车轮上的生活早已让他习惯，没有别的旅客焦急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的迫切心情，火车上人多少或者晚点与否，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小推车就象一个开路机，所到之处，就会有人给他让路。

　　火车上有人抱怨，本来都这么挤了，还来回地卖什么东西呢？火车上的东西那么贵，又有几个人买呢？

　　售货员也不恼，解释道没办法，这是定的任务嘛，谁也不想这么挤来挤去的。再说，也或者有人的上车比较急，没有买点吃的上来呢。

　　陆元强问陆长风要不要来点吃的，陆长风摇摇头，没有要东西，刚上车还没有多大会，还不是十分的饿。

　　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着，田野、树林、河流、道路、行人、车辆，偶尔的房屋。等房屋渐渐地多起来的时候，说明下一站就快要到了。

　　车厢里也发生些变化，快到站的旅客这时候已经在座位上坐不住了，提前站起来收拾放在行李架上的行李。就这车厢里人这么多的状况，不提前到车厢门口恐怕不一定能下得了车，估计还没有走到门口，车就快要开了。

　　变化是连锁的，一有人站起来准备下车，在过道里站着的人立即补位进来，舒了一口气，站了这长久，终于有座位了。

　　无座的人，除了从东海县上的一部分人外，还有前面几站上的人还没有找到座位的。座位这个时候成了稀缺资源，成了众人轰抢的目标。

　　父子俩也往两边的车厢望去，看看能不能觅得一两个座位，毕竟长路漫漫，早点找到个座位，可以早点休息一下，也不会那么累了。

　　然而，由于两人是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站的，离车厢比较远。到下一站确实有下车的乘客，但还没有等到两人挤过去，座位早就被别人占住了。

　　开始上车的时候，觉得站在过道里太麻烦了，过道很狭窄，人来人往，很不自在，还不如在车厢的连接处稍微能舒展一下腿脚。结果舒坦是舒坦了，有空位的时候由于距离较远，就被别人给抢到了。

　　不仅如此，快下车的人都挤到了车门口，把父子俩的空间又进一步地压缩了。

　　窗外的景象逐渐从乡村又换回了城市，随着火车的长笛，到了下一站。

　　月台上也站满了等车的人们，接下来的一幕和东海火车站月台上的一幕类似。

　　一些人下了车，另一些人又上了车。

　　一些人到达了目的地，另一些人则刚刚开始启程。

　　真是铁打的火车，流水的乘客，人们因为各种原因骤然聚集在在这铁皮车厢里，又会逐渐地在一个又一个的站点各奔东西。


第10章　没有哪一个位置是靠运气的


　　火车过了几站之后，父子俩竟还是没有座位坐。

　　有的人下去，有的人上来，有的人离开了位子，有的人占上了位子。陆元强和陆长风抢了几次，也没有抢到一个，不禁都有些失望。

　　好在父子俩的身体状况都还可以，几个小时的旅程里，站一会，累了就坐在包上休息一会，虽然没有火车座位上舒服，好在可以自由舒展一下手脚，也没有车厢里那么浓的骚动的难闻味道。

　　有好几次差一点抢上了一个座位，却最终还是失之毫厘，从旁边窜出一个人横刀夺座了。

　　“爹，难道咱们就这样一路站着到北京吗？”

　　“那怎么办，也没有座位坐啊。”

　　“我听着广播里说，离北京还老远哩。”

　　“越到北京，下的人就越多了，怎么都会有座位的。”

　　“那要等到啥时候啊，都快站一路了。”

　　“知道了不？出来旅游也不轻松，就得忍受没座站一路的事。”

　　“车上总是有人有座的。”

　　“有的是一买票就买到座号的，有的是抢来的。就看看咱们的运气喽。”

　　运气？陆长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运气这个东西靠谱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运气没有站在自己家一边呢？还让自己家一直这么穷呢？

　　什么时候运气才能好转呢？

　　家庭的贫困不是尚未成年的他所能左右的，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而讨厌自己的家庭。

　　“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能够顺利成长起来就应该要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了，哪还能有其它的抱怨呢？

　　至于是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那真得是看每个人的造化。摊到了什么是什么吧。反正是父母领到这世上，修行还在于个人。

　　目前现实的问题是，能不能靠运气抢到一个座位呢？

　　有的事情，可能运气占得比例比较高，还有的事情，可能运气只占那么一点。

　　陆长风观察了一下，觉得在这拥挤的火车上，找到一个空位，虽然并非易事，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在几次抢座失败后，他觉得站在车厢两头，等下车的人出来的时候再去抢，时机就已经晚了。因为在车厢过道里还站着有一些无座的人，他们忍受着人来人往加小推车的路过，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座位。

　　因此，要得到座位，还得到车厢里面去等。

　　不仅要等，还要去主动出击。

　　因为等到要下车的人收拾行李准备下车的时候，早已经有人围过来了，谁的屁股先沾到座位上，座位就是谁的。

　　“大爷，请问您到哪一站下车啊？”陆长风凑近一个乘客问问，看看是不是最近几站下车，如果是最近几站下车，那他就站在旁边不走了，算是先“占”了个座。

　　那老年人正闭目养神，听到有人问话，他张开眼睛看了一下，没有言语，又继续养神去了。

　　陆长风讨了个没趣，但他并没有恢心，而是想继续问下去。

　　他又问坐在老年人对过的中年人，“请问大叔，您是到哪一站下呢？”

　　“终点站。”中年人随口回答道。

　　怎么这么倒霉呢？一个不回答，一个竟然是终点站。还是再问问吧。

　　陆长风不死心，又问了几个乘客，都说目的地要么是终点站北京，要么是离北京的前几站，既然等到了，终点站也快到了。

　　渐渐地，陆长风有些失望，或许要站到北京了吧。没想到第一次出远门，就是站一路子。陆长风倒是无所谓，出门的新鲜感让他并不感觉到太累，只是一直站着还不如在乡间小路上跑步舒服。这个“站”和那个“跑”，根本是两码事，后者还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前者只能让人感到疲倦。

　　他只是想给父亲陆元强找个座位。秋收刚过，把陆元强也是累得够呛。如果能够找到两个座位，那就更好了，能够坐着一边欣赏车外的风景，一边等待到终点站了。

　　陆长风逐渐丧失了信心，随意靠在一个座位旁边休息一会。这时，他感觉被人戳了一下，扭头一看，一个青年女子笑咪咪地问陆长风，“小伙子，你在找座位？”

　　“是啊，但是到现在没有找到。”陆长风一听，感觉有戏，不然她问这干什么呢？这世上还真有好人哪，“请问您是到哪里下车？”

　　“北京。”那青年女子说道。

　　陆长风一听，愣了，这不是和自己一个目的地吗？不免感到失落。

　　“不过，我知道谁在最近一站下车。”那女子神秘地说。

　　说罢，那女子努努嘴指向隔着一排、刚才陆长风问过的那个中年人，小声地说“那人下站就下，你在他那里一直等着就行。”

　　“啊，我刚才问的时候，那人说是去北京下啊。”

　　“哎，别听他说，我们是一个站上的车，我无意中瞥见了他的车票，就是下一站下车。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看你找座位找的这么辛苦，就给你指点一下吧。”

　　“那谢谢大姐了。”

　　“啊，我有那么大吗？快别谢了，过去等着吧。”

　　得到指点以后，陆长风赶快跑过去在那中年人旁边的过道里等着去了。

　　不过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中年人明明是在下一站下，为何还要谎称是终点站北京呢？自己和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为何不给自己说实话呢？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联想到上车的时候，下车的人在那里喊里面的座位多的是，上车以后才发现根本没有座位，是不是出门在外以后，都在那里说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呢？

　　但是，如果中年人说的不是实话，那么青年女子说的怎么保证一定就是实话呢？或许这女子也是在逗自己玩的吧？这种可能，也不是说一点都没有啊。

　　是真是假，姑且就信一次吧，反正是不是真的，马上就能验证了，离下一站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估计也就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吧。

　　打定主意后，陆长风还是在中年人旁边站定了，他倒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有运气获得一个座位呢？


第11章　旅程中不经意的邂逅


　　那青年女子说得没错，在火车广播播出下一站马上就要到了的时候，中年男人站起身来，去拿行李架上的行李，准备下车。

　　这可把陆长风给气坏了，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不信任呢？但他也无处发火，他又凭什么让别人信任他呢？不过就是不信任，为何要说谎话呢？

　　那中年男人拿着行李离开了座位，陆长风赶紧一闪身，坐到了座位上。这下子可以终于可以有位子坐了。他想再去寻找其它的位子，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其它空位。

　　没有两个，有一个也好。

　　火车重新开动的时候，陆长风去车厢连接处把父亲陆元强喊过来了。

　　“爹，我在车厢里面找到一个座位，你过去坐会吧。”

　　“没事，我在这里站着挺好，你先过去歇一歇吧。站这么长时间也累了吧，小孩都禁不住站的。”

　　“我还行，不算是很累，到北京还早着呢，要不你去坐吧。”

　　“长风，还是你去坐吧。”

　　虽然陆元强再三的要让陆长风去坐，但陆长风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虽然还没有到十八岁，但已快成年了，比起小学生或儿童来说强多了，已经不太需要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