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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信内容翻译过来就是：急！速与我联系！危！
　　因为后面这个“危”字代码，刘行健不能使用手机，只能找一个不在监控区的公用电话亭跟对方联系。而且，打完这个电话，他必须立刻转移，离开阿尔伯克基。
　　发短信的会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奥斯汀出事了！？


第1242章　鱼上钩了
　　35号州际公路（Interstate—35），简称I—35。
　　I—35北起明尼苏达州杜鲁日，南端终点是美墨边境德克萨斯州的拉雷多，全长约2500公里，是一条极完美的逃亡之路。
　　它也是于今的逃亡之路。
　　夜色中，五成新的红色老款道奇Caravan在I—35州际公路上疾驰，一路向南。
　　车里十分安静。
　　开车的是一个20多岁的墨西哥裔姑娘Alicia，面无表情的于今坐在副驾驶位，后排坐着一个跟李香有六七分像的年轻亚洲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从奥斯汀出来，用了约1小时20分钟来到圣安东尼奥。
　　在圣安东尼奥加了一箱汽油，车子继续上路。
　　10分钟后，突然有警车在道奇Caravan后面开闪灯。
　　于今见了，下意识地就要摸枪，坐在后排的亚洲女人立刻小声说：“别紧张，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和Alicia应付。”
　　在美国生活多年的Alicia明显很有应对这种情形的经验，她镇定地减速靠边停车，按下半截车窗，打开内饰灯，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一脸轻松地等警察停车走过来。
　　半分钟后，一个微胖的白人男警察走到车旁，看着车里的Alicia说：“你知道你开多快吗？”
　　Alicia露出歉意的微笑说：“我知道，Sorry，cop！”
　　白人男警察的搭档是一个中年黑人，他敲着后排车窗说：“让我看见车里都藏了什么。”
　　Alicia举起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按下车窗，说：“是我的中国朋友，他们的孩子病了，刚从医院出来，急着回家跟家人团聚，所以我开快了一点。”
　　车窗放下，警察盯着后排的年轻女人问：“你是中国人？”
　　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看着警察从容答道：“是的先生，你知道的，今天是Spring—Festival，一定要跟家人一起过。”
　　哦……
　　Spring—Festival！！
　　警察当然知道Spring—Festival，不仅知道，警局还有个传统，Spring—Festival这几天尽量不要找华人麻烦，不然弄出大新闻的几率会非常高。
　　尽管如此，黑人警察还是看着车里的人说：“出示你们的驾照、社会安全号码、护照。”
　　半分钟后，将李香的护照、孩子的出生纸递还给后排女人，两个美国警察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示意Alicia可以走了。
　　在国内，中国人觉得好些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在国外，外国人也觉得大部分中国人长得都一个样。
　　后排女人的脸型五官本就跟李香有几分相像，加上她有意留了一个相似的发型，针对性地化了妆，又是在灯下，除非发现什么重大嫌疑，不然美国警察要是能一眼看出不是一个人，那也跟买彩票中奖差不多了。
　　这次pull—over是一路上唯一的插曲。
　　插曲尽管有惊无险，但却影响深远。
　　再次上路，车里更加安静了，因为跟警察打过照面后，特别是拿出李香的护照后，车里三个人等于都曝光了。
　　只要知道他们逃亡的方向，一路上监控无数，事后要查出他们的身份易如反掌。
　　这也就意味着Alicia、后排女人会和于今一起被列进嫌犯名单，换言之，三人此生不能再来美国，甚至在一些美国盟国也有被捕的风险。
　　代价很大，不过两人从刘行健那里得到的报酬同样丰厚。
　　身后有边学道这个超级富豪支持，少有刘行健收买不了的人，因为只要手里有大把美钞，哪里都可以享受人生。
　　一路急行，两个半小时后，车子驶进拉雷多，这里距离美墨边境只差不到5分钟车程。
　　到这时，即便奥斯汀警方发现凶案，也来不及抓到于今了，况且刘行健在奥斯汀安排了扫尾人员，外人不会这么快发现房子里的情况。
　　刘行健的“扫尾计划”极具边氏风格，简单地说就是栽赃嫁祸，利用一切机会和条件坑对手一把。
　　3个小时前，整个美国团队接到刘行健紧急指令，化整为零，进入休眠。
　　与此同时，团队骨干全部搭乘最近的国际航班离境，飞赴世界各地，其中包括刘行健，他最先登上了飞往多伦多的航班。
　　而在奥斯汀，刘行健留下了他最倚重的两个心腹手下，一个外号“鹦鹉”，一个外号“雪梅”。
　　“鹦鹉”是华人，“雪梅”是俄罗斯人，两个都是30岁出头的女人。
　　拥有模仿别人声音和语气技能的“鹦鹉”主要任务是打电话。
　　道奇Caravan驶进拉雷多后，后排女人给“鹦鹉”发了条暗号短信，让“鹦鹉”开始行动。
　　然后……
　　“鹦鹉”用李香初到美国时使用的手机卡往李香国内家里打电话。
　　电话里“鹦鹉”模仿李香的声音和语气，跟李香父母说自己现在在美国，一切都好，让父母给她一个银行账号，她想往家里汇点钱。
　　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了“钓鱼”。
　　对手能千里迢迢派人到美国跟踪于今，没道理不在国内李香家留耳目，毕竟相当比例的案子都是以嫌疑人亲人为突破口破的。
　　而且，于今动手的日子恰是春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李香在这个日子往家里打电话，合乎人情，对手上钩的可能性很大。
　　而只要对手上钩，派人到李香住的房子外观察监视，藏身附近制高点的“雪梅”就会开枪，击伤来者，把对手牵扯进来，让对手帮着分担美国警方追查的压力。
　　标准的一箭双雕！
　　不过可惜的是，“扫尾计划”再完美，美国团队也要元气大伤。
　　按照刘行健原本的计划，只灭李香一个人的口，悄悄让她人间蒸发。
　　结果，于今把一屋子的人都杀了。
　　死这么多人，警方必然十分重视，而且每个人身上都会留下一些线索，只要查下去，最终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所以，此事一出，刘行健团队必须打散，重新组建。
　　拉雷多，美墨边境。
　　道奇Caravan顺利通关，进入墨西哥境内，Alicia和后排女人同时长出一口气。
　　又开了一段路，一个墨西哥警察从停在路边的警车里走下来，挥手示意道奇Caravan停车。
　　见有警察拦车，于今再次紧张起来。
　　看见于今的样子，Alicia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解开衬衫扣子，从胸罩里拿出20美元，放下半截车窗等警察过来。
　　墨西哥警察走过来后，往车里看了一眼，然后接过Alicia递出去的美钞，转身走回警车，全程没说一句话。
　　车子启动，Alicia看着于今说：“Don't—lose—hope。You—never—know—what—tomorrow—will—bring。”（不要放弃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带来什么）
　　半晌，于今开口缓缓说道：“I—finally—came—to—the—hell。”（我终于来到了地狱）
　　同一时间，奥斯汀。
　　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李香的手机上。
　　鱼上钩了！


第1243章　梦花园
　　鱼上钩了，是条大鱼。
　　收到国内传来的消息后，行动组长钱虓立刻飞抵奥斯汀。
　　三个原因让钱虓亲自出马：
　　其一，李香现身。
　　安排在旧金山盯着边学道公寓的手下不久前刚跟钱虓报告说“1号目标人物”从公寓里出来，上了飞奥斯汀的航班，鉴于目标人物十分狡猾，不能确定奥斯汀是不是其最终目的地。紧接着，李香终于现身，在春节这天跟国内的家人报平安，说自己人在美国德州。
　　德州——奥斯汀——两条线索有交集！
　　其二，招揽人才。
　　为了一件不宜公开讨论的旧案在美国滞留如此长时间，已经超出了钱虓“自由行动”的极限，按照规矩，1月底前他必须离境。
　　对此，钱虓心有不甘。
　　钱虓这趟来美国，一定程度上是边学道手下人在童某人案上的表现让他好奇，生出了争胜之心，同时还有一丝爱才招揽之心。
　　钱虓这种人，眼中只有任务成败，是非善恶观念很淡，而且他能活到现在，真正靠的不是编制内的同僚，而是自己发展的秘密线人。
　　所以，尽管于今跟杨部长有隙，钱虓依然想试试看能不能秘密招揽于今。
　　钱虓的这个逻辑并不矛盾。
　　尽管边学道能给于今更多钱，但钱虓同样见过很多人为了“为国效力”四个字放弃既得利益，甚至献出生命。
　　尽管杨天武是钱虓上司，但在钱虓眼里杨天武跟他不是一类人，最简单一点，他是做事的，杨天武是官员。官员升迁调走后别有天地，而钱虓还得继续在灰色地带里游走。说到底，上司可以换来换去，但手里的精英线人却可以长久依赖。
　　其三，利益交换。
　　紧盯于今，钱虓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小心思——跟边学道做交易。
　　没错，就是做交易。
　　杨天武跟童某人的事，钱虓有所耳闻。
　　边学道跟童某人的过节，钱虓不用耳闻也猜得到七八成。
　　特别是在大阪控制住王慧后，王慧把童某人跟杨天武的关系、童某人跟边学道的恩怨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
　　在钱虓看来，三者之间纯属个人私仇，不涉及国家利益，如此一来，他的可操作空间就很大了。
　　还是那句话，钱虓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和标准衡量他。
　　事实上，只要顺着于今这条线发现李香，拍到李香的照片，钱虓第一时间不是上报杨天武，而是想办法跟于今或者边学道做交易——把照片卖给边学道，然后撤走一部分在美国的组员。
　　钱虓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钱养自己的线人。
　　以钱虓手中遍布各国的线人网络，靠他的工资和可支配资金根本不够用，所以一些不危及国家利益的情报就成了换钱的资源。
　　所以……
　　在离开美国前，在确定李香很大几率藏身奥斯汀后，钱虓亲自飞来了。
　　再怎么胸有成竹，再怎么不齿上司公器私用，拿杨天武仇家情报做交易这种事，肯定还是自己隐蔽地做比较好。
　　接下来，事情似乎越来越朝钱虓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走出奥斯汀国际机场，前来接应的人员告诉钱虓：“国内传来消息，已经获得了2号目标人物住所的大概位置。”
　　“哦？”钱虓略显意外地问：“问出来了？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没发现异常。”接应钱虓的中年男人冷静地说：“住所位置是2号目标人物表姐打电话问出来的，可能是春节的原因，目标人物情绪有点激动，电话里哭了三四次。”
　　哭了……
　　钱虓听了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一时又捕捉不到具体头绪。
　　坐进车里想了一会儿，钱虓最终决定说：“去目标地点看一看。”
　　车子启动，消失在夜色中。
　　钱虓的直觉很敏锐，只不过因为信息不对称想不通其中关窍。
　　“李香”在电话里是故意哭的，因为哭泣时人的声音跟平时会有一些不同，更不容易听出破绽。
　　……
　　……
　　美国是夜晚，沪市是白天。
　　大洋彼岸许多人的不眠之夜，边学道毫不知情。
　　刘行健和于今商量的结果是在于今安全入境墨西哥前，不跟边学道报告美国发生的事。
　　不报告，既是不想破坏边学道和家人一起过春节的心情，还因为两人知道就算告诉了边学道也无济于事。
　　事情是明摆着的，刘行健和于今已经是边学道手里最核心的私人力量了。
　　事发突然，又远隔万里，边学道就算第一时间知道了，也变不出神兵天将给两人。
　　祝家神通广大，于今倒是知道一点，可杀人灭口这种事能找别人介入吗？是嫌别人手里自己的把柄不够多吗？
　　而且这个时候不跟边学道联系，对边学道也是一种隔绝保护。
　　因为事情一旦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任何通讯联系都会成为疑点线索，而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以边学道现在的身份地位，任何人想动他都得考虑舆论后果。
　　所以刘行健和于今一致决定暂不告诉边学道。
　　沪市，徐家。
　　徐康远夫妇、李正阳夫妇结伴出门逛街“感受沪市新年气氛”去了。
　　当然，这是表面说法，真实目的是想给徐尚秀和边学道创造二人世界的环境。
　　毕竟房子再大，有些事还是只有两人独处时才有做的情绪和条件。
　　这层窗户纸是徐婉捅破的，她拉着李秀珍在厨房小声说：“过了年，秀秀虚岁都28了，边学道跟秀秀同岁，也奔三了。一个读书，一个做生意，两人一年见不了几面，好不容易见面了，难道整天就让他俩这么眉目传情？”
　　结果，李秀珍说动了徐康远，却在李碧婷身上出了岔子。
　　任凭父母怎么使眼色，李碧婷统统视若无睹，紧紧黏在徐尚秀身旁，不给父母发飙的机会。
　　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口，不走也得走。
　　四人出门后，房子里只剩边学道、徐尚秀、李碧婷三人，边学道拿出了送给徐尚秀的新年礼物——一张CD——班得瑞乐团的第七张专辑《Garden—of—Dreams》（梦花园）。
　　这张专辑是另一个时空那个徐尚秀的心头好，不说每天，每周总要听上两三遍。而边学道早已经摸清，两个时空的徐尚秀在爱好审美等很多方面都是一致的，或者说是重叠的。
　　所以，当徐尚秀从边学道手里接过CD后，立刻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张专辑？”
　　边学道得意地笑着说：“我就知道。”
　　不顾李碧婷在旁边，徐尚秀踮起脚在边学道左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拿着CD跑到组合音响前，高兴地说：“我现在就要听。”
　　很快，《Turning》的旋律响起。
　　一分钟后，仿佛照进窗里的阳光都跟着音乐流转起舞起来。


第1244章　突围
　　一连听了11首，像猫一样懒洋洋地趴在洒满阳光的沙发上的李碧婷忽然开口问：“真好听！姐，你更喜欢哪首？”
　　“Adagio—in—Minor。”
　　说完，见李碧婷一脸茫然，徐尚秀补充说：“第四首。”
　　“哦！”李碧婷微微转头，看向边学道问：“姐夫你呢？你喜欢哪首？”
　　边学道干脆地说：“第二首。”
　　“第二首……”想了好几秒，李碧婷问：“就是前奏‘当当当’弹钢琴那首？”
　　“对！”
　　“为什么喜欢那首？”
　　边学道看着一只飞过窗前的鸟说：“喜欢曲子里的感性，还有结尾跟前奏呼应的‘当当当’，追梦最难得的就是有始有终。”
　　“追梦？”李碧婷问。
　　“嗯，第二首的名字叫《Dream—Catcher》，翻译过来就是追梦人。”
　　“哦，原来叫追梦人，难怪透着一丝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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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西哥，新拉雷多。
　　Alicia带着于今和后排女人来到一栋隐蔽的民宅，掏出钥匙打开门，说：“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带你们去蒙特雷。”
　　说完，Alicia看着于今说：“我去找开水，你去车里把奶粉拿出来，孩子肯定饿了。”
　　20分钟后。
　　于今拿着一部新手机走进卫生间，反扣上门锁，简单查看了可能藏监听设备的角落，确定安全，从兜里拿出一张新电话卡插进手机里，开机。
　　坐在马桶上静静想了两分钟，于今按下边学道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起时，客厅里的专辑正播放到《The—Golden—Land》（黄金大地）。
　　拿起手机，见是陌生号码，边学道没接，调成振动放在桌子上。
　　结果手机一直震动，十分执着。
　　同一个号第三遍打来时，边学道拿起手机，接通：“喂！”
　　“是我！”于今的声音很低。
　　看了徐尚秀一眼，边学道站起身，笑着说：“听出是你了，你嗓子怎么了？玩什么深沉呢？你电话呢？这是谁的号？”
　　“我把李香杀了，现在人在墨西哥。”
　　边学道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你说什么？”
　　于今语气平静地说：“李香身边的人都被我杀了，事情肯定藏不住，老刘的人已经撤了，我也要消失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联系你，剩下……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就是美国那栋房子可惜了，如果可以，你帮我把房子转送苏以吧，这辈子我跟她没可能了……苏以若是不要，能卖就卖了，拿一部分钱给童超治夏宁的病，一部分给我爸妈养老，再一部分……给周玲吧！”
　　从于今话里听出了遗言的味儿，边学道少见地失态了，他对着手机大声问：“什么没可能？什么放不下？你的房子你的钱你自己安排，别找我！美国那么多人，为什么让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