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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黑皮日记本之初，祝天养怀疑这是边学道设计的陷阱。
　　没办法，边学道斗童云贵那一局，胜的实在太猛烈、太干脆、太诡异了，着实吓了好些老江湖一跳。
　　所以，从妙树手里拿到日记本后，祝天养没急着破译，毕竟他的时间、精力和脑细胞是很值钱的。
　　祝天养做的第一件事，是派人到松江搜集边学道近些年的笔迹。
　　搜集到笔迹，就可以做笔迹鉴定。
　　而有了笔迹鉴定，一可以确定日记本里的字是不是边学道写的，二可以推测日记本里的字大概是哪年写的。
　　懂笔迹学的人都知道，人的笔迹一直是变化的。
　　一个人3年前、5年前、8年前的签名，粗看可能完全一样，但如果放到显微镜和比对仪器下看，一定会存在微小差别。
　　祝天养将手下搜集到的边学道最近几年的签名拆分成两组，一组是“学”字，一组是“道”字，分别交给两个笔迹鉴定机构进行鉴定。
　　如此一拆分，两家都不知道自己鉴定的是边学道的签名。
　　结果，两家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基本一致——黑皮日记本里的字确实是边学道写的，大概写于2001年到2004年之间。
　　有了这个鉴定结果，祝天养才开始花精力破译。
　　因为既然这个日记本写于2001年，那就绝对不是陷阱，边学道再妖孽，也不可能在高三和大一时料到会有今时今日。
　　通过破译，祝天养隐隐意识到这个日记本的分量。可让他郁闷的是，他破译出来的都是2003年和2004年的人和事，这刚好在鉴定机构给出的日记本书写时间段内。
　　这……
　　事后记录和超前预知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所以祝天养决定立刻见一见边学道，祝天养相信，以他的眼力和阅历，只要跟边学道接触几回，应该能摸到一些边学道的思维规律。
　　至于怎么见面，穆罕默德说过一句话——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洗了把脸，祝天养打电话给老管家：“立刻申请飞松江的航线，另外，跟植淳打声招呼，让他陪我一起去松江，我要见边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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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学道不是想见就能见的，私人飞机不是想飞就能飞的，同时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从某个角度看，只要有钱，只要有需求，只要联系上飞机厂商和卖家，就可以买私人飞机，跟买私家车差不多。
　　但事实上，轿车有现货，飞机没有。
　　想要买私人飞机，好，先确定想要购买的品牌和机型，跟厂商签“购机意向书”，交100万美元的订金。
　　此后，还有三个协议要签——飞机购买协议、飞机托管协议、融资协议，然后才算进入排队制造飞机的序列，一般要等几年才能交接飞机。
　　当然，凡事有例外。
　　边学道就遇到了现货飞机，还是一架湾流G550（Gulfstream…G550）公务机，正好满足他的需求。
　　为什么会有现货飞机？
　　因为现在是2008年，正是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期。
　　全世界范围内，大鳄资产缩水，巨额财富凭空蒸发，不知道有多少集团破产，多少企业倒闭，多少富豪自杀。
　　湾流G550公务机是2003年推出的机型，2005年进入市场成熟期，订单增多。
　　飞机从订购到交付通常有几年的间隔期，到2008年，刚好是交付高峰。
　　可惜，2005年时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富豪，到2008年还能笑得出来的，十不存一。
　　于是……
　　制造出来的飞机卖不出去了，因为订购飞机的人或者破产，或者已经无力支付剩余价款。
　　这可愁死了飞机厂商。
　　全球金融危机，新订单一个没有，造好的飞机卖不出去，大笔资金压在飞机上，公司财务压力极大。
　　所以，接到有道集团发去的购机意向，调查清楚有道集团的实力和财力后，厂商如临大赦，一改高冷姿态，销售专员火速飞到中国，势要做成这笔生意。
　　全世界的成功生意人都一样，根据环境和公司情况调整经营策略，该高冷的时候高冷，该热情的时候热情，该饥饿营销就饥饿营销，该打折处理就打折处理。


第1051章　不讲分歧只谈共同点
　　美国湾流宇航公司（Gulfstream…Aerospace…Corporation）是世界上生产豪华、大型公务机的著名厂商之一。
　　相比于三四年前世界各国富豪排队买湾流公务机的盛况，进入2008年，湾流公司的销售也进入了严冬。
　　2007年第一季度，湾流公司的G550储备订单足够36个月生产，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年，85％的订单都取消了。
　　没取消的，不是不想取消，而是进入了生产组装阶段，已经取消不了了。
　　基本上，提出取消订单的客户，少一点的要损失300万美元订金，多一点的要损失500万甚至700万美元订金，然而一向很要面子的大客户们还是斩钉截铁地取消了订单。
　　原因很简单，全球经济严冬已至，春回无期。
　　哪怕是脂肪再厚的胖子，这个时候主要考虑的也是储备食物过冬，而不是购买丝绸缝制的华丽衣服。
　　湾流公司方面，他们是一家有声誉的大公司，不是做一锤子买卖的皮包公司，同时湾流公司的客户都是世界各国的超高净值人群，这些客户稀少而且宝贵。
　　订购一架还没进入生产组装序列，只存在于纸面上的飞机，就要损失500甚至700万美元，尽管完全符合双方所签合同的约定，但也似乎太狠了一点。
　　湾流公司不想留下一个贪婪的印象而永远失去这些客户，于是他们通过一些巧妙的方式，将一小部分订金返给取消订单的客户，收获了客户们的好感和友谊。
　　另一方面，对于已经组装出来的飞机，湾流公司全力寻找新买家。
　　让人遗憾的是，全球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私人飞机实在不是一个优质消费品。
　　就在这时，有道集团的购机意向发到了湾流公司销售部门。
　　经过简单调查，湾流公司确定了有道集团的实力，以及边学道的飞行需求——这个年轻的中国富豪在法国有酒庄，在德国有机场，在香港有豪宅，往美国跑的也很勤，是很明显的潜在客户。
　　于是，湾流公司派出了由亚太区市场总监Scott…Neal、总监助理、高级产品工程师、市场专员四人组成的“豪华销售小组”，飞赴中国。
　　在这个“豪华销售小组”中，有一个人是亚太区高级副总裁亲自点名指派参加的。
　　点名指派，因为这个人的应聘简历中介绍说她跟边学道有过交集。
　　这个人的名字叫苏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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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哲美，沪市人。
　　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研究生在法国巴黎第一大学读的企业管理经济学专业。
　　巴黎一大的经济管理专业在法国数一数二，在整个欧洲也有很高的认可度，这个专业毕业的学生，在就业市场上很有竞争力。
　　在巴黎一大求学时，苏哲美是沈雅安的学生，参与过“凯旋天际投资公司”收购帕希姆国际机场的全过程，是“7人顾问团”之一。
　　研究生毕业后，苏哲美想到美国发展，投了不少简历，结果意外地进了湾流公司。
　　湾流公司之所以招苏哲美，因为最近几年湾流在亚太区的销售额逐年递增，东方面孔在拓展市场时有帮助。另外苏哲美参与过帕希姆国际机场收购案，多少算是跟飞行领域沾边，这个经历给她加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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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江，长平机场。
　　湾流方面来了一位区域总监，有道集团不能失礼，派出战略发展事业部副总经理傅采宁到机场接机。
　　机场里。
　　傅采宁握着高高瘦瘦气质知性的苏哲美的手说：“沈总出差，不在松江。来之前，我顶头上司洪诚夫洪老大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苏小姐，说你们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
　　这是实话。
　　收购帕希姆国际机场时，洪诚夫也是“7人顾问团”成员之一，7个人跟祝植淳一起没少熬夜。
　　酒店里。
　　主持接待的洪诚夫先是跟Scott…Neal寒暄了几句，然后他看着苏哲美，用汉语说：“两年不见，小美更漂亮了。”
　　苏哲美也用汉语说：“要是知道沈老师和洪老师你都在有道，我毕业就来投奔，有你俩在，我也不用那么辛苦。”
　　洪诚夫笑着说：“年轻时辛苦一点好，年轻时吃点苦，才能扛得住富贵沉浮。”
　　坐在一旁的亚太区市场总监Scott…Neal、高级产品工程师和市场专员三人看见苏哲美和有道集团的高管言笑晏晏，心里同时长舒一口气——“这次的生意有门儿！”
　　四人“销售小组”到松江第三天，终于见到了要买飞机的人——有道集团董事长边学道。
　　在有道大厦12楼小会议室里，湾流公司的市场专员和高级产品工程师先后用PPT和视频资料向边学道介绍了湾流公司几个主打机型的优点和强项。
　　当然，两人主要介绍的都是公司手头有现货的机型。
　　听完介绍，边学道看向苏哲美，笑着问道：“本来我想买G550，听完介绍，觉得G450也不错，你觉得我应该买哪款机型？”
　　其实边学道心里早有决定，他是想通过这个问题，看看湾流公司员工的专业性如何。
　　跟市场总监Scott…Neal对视一眼，苏哲美按开话筒说：“从公务机类型上划分，G450属于中型公务机，G550属于大型公务机，具体选哪个机型，主要看使用需求。”
　　边学道靠在椅子上说：“具体点。”
　　苏哲美看了一眼坐在右手边的高级产品工程师，说：“刚才Chris…Paul已经介绍了，相比于G550，G450的优势在于价格便宜约800万美元。而相比于G450，G550的优势在于客舱长度、客舱容积、载客人数方面都有提升，除此之外，更主要的优势体现在巡航里程上，G550的最大航程达到11600公里，相对于G450的7754公里航程增加了49。6％。”
　　边学道听了，轻轻点头，然后示意苏哲美继续。
　　苏哲美接着说道：“湾流G450和G550在乘坐舒适性和适用性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唯一的差别，G550是一款拥有大于10000公里超远航程的公务机，从亚洲直飞美国中部和东部地区的用户会比较需要它。”
　　“另外，G550的小时运营成本为4450美元，G450的小时运营成本为4432美元，二者在使用维护小时成本方面差距不是很大。不过由于使用了更高效率的发动机，虽然G550的外形尺寸比G450大一些，G550的燃油成本稍低于G450的燃油成本，所以，洲际飞行G550有优势。而对于航程要求不高，仅需执行国内飞行，或者从亚洲飞往欧洲的用户群体来讲，G450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边学道问：“买了G550，可以从燕京飞纽约吗？”
　　苏哲美想了想说：“G550的纸面最大航程为11600公里，这个航程是最优飞行情况下能够飞行的最大里程数，在实际飞行中，还要考虑到乘客人数、航路天气、空中交通管制等其他对航程有影响的因素。”
　　边学道说：“给我你的推荐。”
　　苏哲美说：“如果您经常从国内飞美国西海岸的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等城市，大多数情况下G550可以轻松不经停到达这些城市，而如果选购G450，则至少需要一次中间经停，这个时候，选择G550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所以，我推荐G550。”
　　边学道听完，摸着茶杯问道：“我可以把飞机注册在海外吗？”
　　苏哲美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建议，如果这架飞机主要在国内使用的话，最好还是在国内注册，以后使用时会少一些麻烦。而如果飞机主要在国外使用，则另当别论。”
　　到这会儿，Scott…Neal和Chris…Paul三人有点郁闷了。
　　苏哲美和边学道一直用汉语交谈，他们仨什么都听不懂，坐在旁边跟傻子似的。
　　不过好在有现场录音，会后可以找人翻译，身为公司正式员工，苏哲美应该不敢胳膊肘朝外拐。
　　会议室里静了几秒，边学道忽然说：“如果我买两架飞机，一架G550，一架G450，你们公司能给我打几折？”
　　苏哲美听了，一脸意外地问：“您要买两架？”
　　边学道点头说：“是的，我准备一架放国内，一架放国外。”
　　同一时间……
　　祝天养的私人飞机达索猎鹰7X飞抵松江。
　　飞机降落前，拿不准祝天养此行的目的，祝植淳有点担心地说：“二叔，边学道这个人外恭内傲，四叔刚给他送去两颗子弹头，您可千万别把他惹毛了。”
　　看了祝植淳一眼，祝天养笑呵呵地说：“放心，这次我来，不讲分歧，只谈共同点。”


第1052章　厉害
　　湾流“销售小组”的飞机推介会结束了。
　　边学道忽然提出要买两架飞机，超出了Scott…Neal和Chris…Paul几人的预估，他们需要跟美国总部汇报，然后重新拿出一个折扣优惠比例。
　　给出一定的折扣优惠是应有之意。
　　因为从一开始，Scott…Neal就明确提出，说湾流手里有全新的现货飞机，如果边学道愿意购买现货飞机，湾流将会给出一定的折扣优惠，并且将飞机送至一家有道集团指定的第三方飞机检验机构进行飞机性能检测，即pre…purchase…inspection。一旦飞机检测发现问题，湾流负责将飞机修理好，或者更换新飞机。
　　而如果有道集团不要现货飞机，则需要等待18—24个月才能拿到飞机，需要提前支付购机款，并且优惠幅度远小于购买现货飞机。
　　现实中无论买车还是买什么，人们都喜欢买现货，为什么现货飞机反而不值钱呢？
　　私人飞机，重点在“私人”二字。
　　所谓私人飞机，除了私人专用之外，还包括这架飞机可以个性定制。
　　富豪们订购私人飞机，在某机型统一标配构件的基础上，制造商会给买家一张checklist让买家勾选，买家可以从10几种机舱平面图中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子，制造商会按照客户选择的方案去装修机舱。
　　这玩意就跟装修房子一样，同样的空间平米数，可以搭配出几十种方案，可以装修出上百种风格。
　　比如有人希望机舱里座位多一点，有人希望座位少一点；有人想在机舱里设置隔间卧室、办公室；有人想在机舱里设置酒吧、健身区；有人想在机舱里设置会客餐厅、电影院、红酒储藏室……总之，私人飞机内部布局跟订购者的品味和需求挂钩，每一架私人飞机都有独具匠心的设计，非常个性化。
　　当然，也有人买二手飞机，然后进行内部翻修。
　　但多数情况下，二次翻修非常麻烦，因为飞机不是房子，不能想怎么砸墙就怎么砸墙，不能想在哪钻孔就在哪钻孔。飞机是精密交通工具，其承力结构属于厂商机密，十分复杂，翻修时一个不慎，将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
　　所以，很少有人愿意花几千万美元买现货私人飞机，因为那等于放弃了“个性装修”的权利。
　　现在……
　　边学道不仅同意购买现货飞机，并且一买还是两架，让“销售小组”负责人、湾流公司亚太区市场总监Scott…Neal欣喜若狂。
　　在各大航空公司销售惨淡，市场部哀鸿遍野的第三季度，能签下两架飞机的单子，将会是非常亮眼的一笔业绩。湾流若是不给升职加薪，相信其他航空公司会非常愿意提供更诱人的职位。
　　因此，一回到房间，Scott…Neal立刻往美国总部打电话，极尽全力帮有道争取折扣优惠。
　　事情是明摆着的。
　　优惠越多，有道集团购买的可能性就越大，而只要这笔单子做成，必定成为业内谈资，Scott…Neal的个人履历就能漂亮几分。
　　另一方面……
　　肯买现货飞机，边学道有他的考量。
　　其一，边学道对机舱内部功能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设计布局，都肯定能躺能坐，有吃有喝，这就足够了。
　　其二，现在是2008年，在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下，航空公司为了生存会适当割肉。
　　边学道十分清楚，等到2012年，随着全球经济逐步复苏，又会重现富豪排队买私人飞机的盛况，也就是说，现在是抄底买飞机的最好时机。
　　其三，最关键的一点，智为微博上市在即。
　　沈雅安和武思捷已经制定了全球路演计划，接下来的两三个月，边学道要飞赴世界各地为智为微博上市宣传造势。
　　没有私人飞机，坐国际航班，没法灵活安排时间。
　　另外，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某种程度上私人飞机是实力的象征，堂堂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万一因为国际航班晚点而迟到，让投资人看见了，不会认为是边学道勤俭，只会觉得有道集团实力有限。
　　其四，董雪、沈馥、单娆三人定居国外，没有私人飞机，见面太不方便，大好青春年华，全都寂寞虚度了。
　　所以，现货飞机刚好满足边学道的需求。
　　他在Scott…Neal和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