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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聚会是干什么的？
　　参加过的人都了解。
　　面上的说法，是多年不见为了联络感情。
　　文雅的说法，是为了共同追忆美好的青春回忆。
　　通俗的说法，是曾经貌似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后来终于分出三六九等的人凑在一起吹牛、装逼、顺便搞搞婚外情。
　　真实的说法，是一场有人意气风发，有人痛定思痛，让人明白昔日同学已经尊卑有等贵贱有别的饭局。
　　同学聚会上，房子车子票子是必谈话题，也许炫富不是诚心的，但对比是无处不在的。
　　从政的，比谁官大。
　　经商的，比谁钱多。
　　打工的，比谁单位牛，若是在外企啊、国企啊、世界五百强什么的工作，无形中也是可以高人一等的。
　　已婚的……
　　自然是先比另一半。
　　男同学比谁老婆人漂亮工作好，女同学比谁老公官大有钱，老公若是差一点，比老公公也是一样的。老公公若是也拿不上台面，就夸自己家孩子聪明懂事学习好，三岁就会背诵唐诗三百首，最近刚在幼儿园歌唱比赛上拿了第一名。
　　然后呢，开始比车。这个开丰田，那个开别克；这个开宝马，那个开奥迪；这个开奔驰，那个开卡宴；这个开路虎，那个开悍马。
　　倒不一定是大家面对面说自己开什么车，但是放在桌面上和“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车钥匙已经说明一切了。
　　比完车，开始比房子。
　　从房子面积，到户型，到地段，到校区，到升值空间，到家里有几套房子在出租，各种比。
　　至于未婚的……
　　大多是先比工资。
　　基本上，月薪2000的要说自己月薪5000，月薪4000的要说自己月薪10000，月薪8000的要说自己是开年薪的。
　　再比年终奖，最后比单位福利待遇。
　　这个说我们家一年吃的米面油都是单位发的，太沉，不愿意拿。那个说我家床上四件套、卫生间六件套、厨房十件套全是单位发的，每季度发一次，用不了都送人了。
　　然后，公务员群体说话了。
　　A说：“我们单位食堂，一顿一元钱，主食不算，荤菜素菜炖菜炒菜凉菜，汤加水果，每餐不少于16样，随便吃。”
　　B说：“我一个月车补2800，单位有通勤车接送。”
　　C说：“我一个月公积金3600，另有部门小金库奖金1800。”
　　D伸出五根手指说：“我们单位发职工福利房，地点在市中心，位置最好的学区房，周围房价1万5一米，我们买3800一米。我拿到两套房，刚卖了一个房号，熟人，只卖了35万，要是卖别人，最少50万。”
　　E红着脸不太好意思的说：“我买卫生巾，单位给发补贴。”
　　然后……
　　春风得意的趾高气扬，一事无成的愁眉苦脸。看似气氛和谐其乐融融的聚会，身在体制内事业爱情双丰收者如鱼得水，无房无车无老婆的普通打工者如坐针毡。
　　无论从政还是经商，能混个“长”或者混成“总”的，不说被大家众星捧月，那也是话题焦点，被人围着吹捧、恭维、敬酒必不可少。
　　而另一些人，则注定是去垫底的，当陪衬红花的绿叶。
　　聚会上，已经发达的男同学看着落魄的昔日同窗，举着酒杯说：“没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小时候学习不好，我现在教育我儿子，都告诉他我上学时，有个姓韩的同学，学习那叫一个好，你现在是我儿子的偶像。”
　　花枝招展的女同学看着不得意的学习好人又帅的昔日校草韩维，眼含鼓励地说：“后头日子还长，只要奋斗总有机会，再说大家可以帮衬你一下。”
　　可是在心里，女同学想的是：幸亏老娘当初没瞎了眼睛看上你，当年裤腰带要是稍微松一松，还特么真让你占了便宜去。咦……我就说说而已，你那是什么眼神？人家说说你就信了？这么单纯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哎呦喂，这小眼神，黏糊糊的，怎么着，还打主意想把老娘哄上床？也不撒泡尿照照，还以为老娘是年少不经事的小姑娘呢？老娘我再寂寞再缺男人，也轮不到便宜你。
　　一扭头，看见正在跟昔日班花喝交杯酒，已经混成局长的王达成王局长，女同学心里热乎乎的，暗忖道：当年在学校外的小树林里，自己被主业是混混副业当学生的王达成抢过三块五毛钱，还被他强行摸过胸。说起来，这也是一段香火情。一会儿得找机会装醉，跟王局提一提这香艳旧事，没准晚上就可以深入接触一下。看看，看看，王局长这酒量，这气势，这威严，这才是真男人，哎，不能想了，都湿了……
　　这边厢，女同学看着王局长春心荡漾，恨不得回家就离婚。
　　那边厢，王达成已经跟人换了座位，坐到了昔日班花旁边，他左手拿杯，说着什么，右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放在了班花的大腿上，轻轻摩挲。
　　王达成是什么人？一看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表情和做派，就知道随时随地可以推倒放上几炮。
　　怎么说呢？
　　所谓昔日班花，到了这个年纪，尽管保养得不错，也是半老徐娘了。可是吃惯山珍海味的王达成，偏偏还是心痒难耐，没办法，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最是让人难忘。
　　老是老了点，不过胜在风情和情怀。
　　对，就是情怀！
　　一会儿让司机去开个房，就当圆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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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6日。
　　黄茵发起的聚会地点在金宝街上的一家餐厅。
　　下午4点半，樊青雨在家洗了个澡，然后细细地化了个淡妆。
　　5点25分，一身Chanel，香水也是Chanel味儿的樊青雨拎着包下楼。
　　出了一次事儿，夏夜决不允许樊青雨再次脱离她的视线，所以她也跟着下了楼。
　　坐进白色现代里，樊青雨忽然发现一件事儿：她这一身行头，跟这车明显不搭。
　　想归想，樊青雨没有跟夏夜要求换车开。
　　玛莎拉蒂总裁（Quattroporte）一直是夏夜拿着钥匙，樊青雨可以共用，但不归她支配。
　　樊青雨是想在同学面前虚荣一把，不过该有的矜持她还是有的，那辆玛莎拉蒂到底不是她的，这次充了面子，下次怎么办？
　　6点15分。
　　在距离餐厅三十多米远的地方，樊青雨熄火下车。
　　看着夏夜把车停在自己车旁边，樊青雨指了一下前面不远处的餐厅说：“定的二楼，我先去。”
　　夏夜看向餐厅问：“不会包场吧？”
　　樊青雨说：“我在这家餐厅吃过饭，二楼很大，我们一共20多个人，没必要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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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二楼。
　　在樊青雨前面，已经到了近10人，她一亮相，就把大家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
　　今天的樊青雨实在是太惊艳了。
　　她身上这套衣服，售价3万5。
　　上身是白微微偏米黄的七分袖圆领拉锁开衫，下身是同色的高腰短裤，整套衣服没有刺绣，没有花纹，没有镂空，没有纽扣，没有钉珠，没有任何修饰性设计，除了一个黑色拉锁头，整套衣服看不到其他颜色。
　　颜色朴素到极致，设计简洁到极致，偏偏优雅到极致，将衣服主人衬托得自信之极。
　　更妙的是，高腰短裤完美展现了樊青雨的修长美腿，整套衣服将优雅、自信和时尚完美融合，穿出来的效果确实不是地摊货能比的。
　　衣服是浅色，但樊青雨的包是粉色的，相衬之下十分显眼。
　　有识货的，一眼就认出她拎的是Chanel2。55，于是立刻有两个女人迎了过来，两眼放光地说：“哎呀青雨，这才多久没见，都快认不出来了。”
　　话是冲着人说的，眼睛瞄的却是包，似乎想看看这包是正品还是A货。
　　樊青雨笑着寒暄几句，然后她就看见了美貌依旧，气质更胜往昔的黄茵。


第963章　传说中的奥拓女
　　樊青雨和黄茵是大学室友，两人在一个寝室住了四年，但说起交情，只能算一般般。
　　原因无他，黄茵是“花”级美女，大一开学没多久，她就成了香饽饽，学生会工作、社团活动、客串院系晚会主持人、私人约会、生日party邀请……日程那叫一个满，经常是不到熄灯前20分钟不回寝室。
　　室友一起逛街啊、吃饭啊之类的寝室集体活动参加的少，所以跟室友的交流就少，黄茵在寝室里说不上被孤立，但贴心闺蜜一个没有。这也是人之常情，无论男寝女寝，在任何寝室，如果寝室里有一个特别受异性欢迎、特别拉风且不合群的，能把室友关系处好才奇了怪了。
　　到了大二，感觉自己在寝室消息不畅两眼一抹黑，经过几轮筛选，黄茵选定了樊青雨。她请樊青雨吃饭，给樊青雨带礼物，试图跟樊青雨处得好一点，想让樊青雨当她在寝室里的眼线，带樊青雨参加一些party。
　　结果，樊青雨婉拒了。
　　有人愿意跟在美女身边当跟班，有人则不愿意。为人处事理性又有点小骄傲的樊青雨看不上黄茵的小恩小惠，更不愿意当别人的绿叶。
　　樊青雨骄傲，黄茵更骄傲，示好失败，关系不进反退，那次之后，两人面和心不和，一直到毕业。
　　毕业这些年，黄茵先是跟男朋友回家，然后去了美国，再没见过樊青雨，她打电话邀请樊青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樊青雨在燕京生活工作，来参加聚会很方便，凑个人数更热闹一点。
　　至于樊青雨混的怎么样……
　　昨天到燕京后，黄茵先见了一个大学时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
　　在酒店楼下的西餐厅里，面对风姿绰约的黄茵，男同学献宝似地把他知道的每位同学的“近况”挨个细说一遍。
　　于是，黄茵听说了樊青雨开的那辆蓝色奥拓。
　　没错，就是边学道坐过开过的那辆蓝色奥拓。
　　樊青雨的这辆奥拓，在燕京同学圈里很有名。
　　男同学掌握的信息有点滞后，是正常的。
　　最近一次同学聚会在两年前，而樊青雨的白色现代买到手还不到半年，正常人都不会买辆现代就到同学QQ群里显摆，所以知道樊青雨换车的人不多。
　　男同学提供的这个信息让黄茵觉得很“有趣”。
　　樊青雨开的是奥拓，黄茵在美国开的是雷克萨斯GS430。
　　于是……
　　在樊青雨到来之前，黄茵心里已经勾勒出了樊青雨的轮廓——职业是室内装修设计师，在私人设计事务所工作，有一辆廉价代步车，似乎贷款买了套小公寓，单身未婚。这样的女白领，在燕京这样的大都市里，扔一块砖头少说能砸中四五个。
　　没见到樊青雨时，黄茵以雷克萨斯GS430的视角俯视奥拓，让她重新找到了上学时的优越感——我上学时比你强，现在还是比你强！
　　不仅樊青雨，跟班上乃至系里的女同学比了一圈，黄茵发现自己仍旧是第一梯队。
　　第一梯队的女同学里，有两个嫁了大款，有两个嫁了职业经理人，还有一个嫁了搞金融的，都生了孩子，有钱，但婚姻似乎不太幸福，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过日子。
　　还有几个考上了公务员，又找了个当公务员的丈夫。30多岁的年纪，在官员体系里离掌权还有些年头，所以钱不多，但胜在稳定，而且社会地位高，算是日子过的比较滋润的。
　　至于在学校当老师，在外企、国企或者跟丈夫一起创业当小老板的，只能说还不错，但离中产还有段距离。
　　除了以上这些，剩下的，在黄茵眼里就属于社会底层了。
　　她在美国都听说了，最近国内房价飞涨，燕京这地界，一套房子就能压得一个人后半生直不起腰，遑论其他。
　　而那些还单着没结婚的，在黄茵看来，30多岁的剩女，靠婚姻改变命运的可能性已经无限小了。
　　黄茵一直信奉一条“真理”：一个女人，一辈子有两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说是两次，其实是一次。第一次机会是投胎生到一个好人家，这次不可控；第二次机会是择偶嫁进一个好人家，这次是可控的。至于有人说什么三次机会，硬加进去一条好好学习，考进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努力往上爬，争取成为人上人……黄茵觉得这都是屁话！女人努力奋斗，难道是为了有车有房有钱后可以放低择偶标准，养一个不如自己的软饭男？努力让自己更优秀，还不是为了有嫁进好人家的资本？所以说到底，都是为了更好地抓住第二次机会。
　　黄茵算得上知行合一。
　　她意识到第二次机会的重要和宝贵，她发挥父母给的外貌优势，物色到“好人家”，嫁了进去。
　　想到樊青雨们一生里最重要、最可控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已经溜走了，黄茵心里既为她们感到可悲，也隐隐有一丝暗喜：“如果大家都混的非常好，我怎么衣锦还乡？”
　　结果……
　　想着自己衣锦还乡的人，看见了一个比她还“衣锦”的人。
　　樊青雨一上楼，就如同一块强力磁铁，将周围人的视线全都吸引到她身上。
　　本来，樊青雨的外形条件介于第二眼美女和第三眼美女之间，可是她今天这身打扮，硬是将分值拉高一级，成了美女未满但气质出众。
　　而其实，连樊青雨自己都没意识到，相比于一个多月前，她的眼神和气质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怀孕是“生”，打胎是“死”。
　　跳楼是“死”，苏醒是“生”。
　　生死死生走两遭，再加上边学道给了她许诺，尽管只能算是在边学道这棵大树底下享受最边缘的一点树荫，但总归进入了大树的“庇护”范围内，所以，心里有了底气的樊青雨无声无息地脱胎换骨了。
　　饭桌前。
　　看着走过来的樊青雨，黄茵微微有点恍惚。
　　黄茵是识货的，在南海岸广场购物中心（South　Coast　Plaza），她看见过樊青雨这身衣服，甚至还试穿了一下，但最终没买。
　　这套衣服看着很简单，但其实非常难仿制，所以一搭眼，黄茵就看出樊青雨身上这套是正品。
　　再看包，呃……
　　也像正品！
　　再瞄一眼鞋……
　　今年最新款！
　　还有这香水味儿……
　　手腕上是钻石手链……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她开奥拓吗？开奥拓的全身上下穿戴10几万人民币？？”


第964章　那一抹宝蓝色
　　这衣服、这包、这鞋、这香水……
　　黄茵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短路：“什么情况？不是说她开奥拓吗？开奥拓的全身上下穿戴10几万人民币？？”
　　不只黄茵，在场其他同学全都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表情。
　　“这不是樊青雨吗？为了吃顿饭这么下血本？回家日子不过了？”
　　“我擦，这是樊青雨？女大十八变，怎么还能女大三十二变？”
　　“这妞可以啊，越来越有风情了！”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樊青雨气质不错啊！这一身衣服，应该不便宜吧？”
　　“……”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在张大嘴巴的男同学和瞪大眼睛的女同学的注视下，樊青雨款款落座，微笑着说出已经到场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或者在学校时的外号。
　　上次聚会时完全没感觉，可是这次被樊青雨说出外号，有两个男生骨头都酥了三分：“哎呀，美女还记得我多年前的外号呢，这是对我印象很深啊！”
　　一帮人正隔着饭桌热络聊着，又有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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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5分钟19点，人齐了。
　　男女加一块一共23个人，没人带家属，除了黄茵的儿子。
　　黄茵夫家姓周，儿子中文名叫周康浩，英文名叫David。
　　见过黄茵男朋友的，都说这孩子长的像他爸，这句话里隐藏的另一层意思是：这孩子长的不好看。
　　小男孩在美国出生长大，说话以英语为主，偶尔蹦出几个汉语名词。所以，英语好的能跟小男孩聊几句，英语不好的，只会说几句中式英语的，都没去自取其辱。
　　看见大家眼神里的疑惑，黄茵主动笑着解释说：“当初为了尽快锻炼出英语口语，融入美国的生活，我们在家里基本都说英语，渐渐的就成了习惯，所以David汉语不太好。”
　　大家听了，点头表示理解。
　　第一次见面，年龄差距大，语言不通，生活环境也不同，所以大家跟小周康浩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总不能像问同事家孩子那样问：“在学校考了多少分？上奥数补习班了吗？”
　　所以，小男孩先吃了几口，然后被黄茵一个远房表妹领着出去了。黄茵介绍的这个表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只能说普通，看模样有点像周家的人，很内向，跟人打招呼只会说“你好”，便再无下文。
　　表妹是跟黄茵一起来的，一直坐到参加聚会的人都到齐了，孩子吃饱了，她才带着孩子离开。
　　小孩子一走，饭桌上的气氛立马不同了。
　　有男生拿出一盒白色无标的烟给大家分，神秘兮兮地说：“尝尝这个。”
　　对面姓丁的男同学接过烟，用力闻了一下，然后把烟别在耳朵上，伸手摸自己的兜，说：“你先尝尝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