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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当年大张旗鼓砸冰箱，现在我轰轰烈烈拆楼。
　　砸冰箱砸出一个世界级海尔，希望拆楼也能拆出一个金字口碑的有道。
　　不过算算日子，还真得抓紧。
　　眼见边学道表情发生变化，孟婧姞放下咖啡杯，问：“需要我帮忙吗？”
　　边学道合上手里的资料，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就说要帮我。”
　　孟婧姞换了个坐姿说：“拆楼呗，一点也不难猜。”
　　边学道稍稍有点意外：“问，你能帮我什么？”
　　孟婧姞说：“让你出师有名。”
　　边学道说：“A—还不够出师有名？”
　　孟婧姞意味深长地说：“这里是四山，不是松江。”
　　边学道想了两秒问：“你有办法？”
　　孟婧姞笑吟吟地说：“你请我吃饭，我就有办法。”
　　边学道诧异地说：“你姐夫咱仨不是刚吃完吗？”
　　孟婧姞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说：“刚才没吃饱，还想吃，不行吗？”
　　……
　　去饭店的路上，边学道在车里打了三个电话。
　　一个电话打给刘毅松，向他询问唐川县大潼镇的情况。
　　刘毅松在四山时间最久，接触四山人最多，手里应该掌握很多资料。
　　第二个电话打给丁克栋。
　　边学道想起来了，唐川县大潼镇中学这个工程中间出过波折，他派丁克栋专门处理过，现在这个局面，他要问丁克栋汇报时隐瞒了什么。
　　第三个电话打给齐三书。
　　电话里，边学道没跟齐三书提教学楼的事，他只是说想去齐三书的野外生存基地看看。
　　孟婧姞的车在前面领路，开到一家西餐厅。
　　因为不是饭口，餐厅里人不多，两人在三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孟婧姞拿着菜单点菜，看了一会儿，问边学道：“你想吃点什么？”
　　边学道说：“你点自己的就好，我真是吃不下了。”
　　孟婧姞拿着菜单说：“那给你点份沙拉好了，不然我吃你看着，我会吃不下的。”
　　点完餐，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孟婧姞问：“你真要拆了那个副楼？”
　　边学道点头。
　　孟婧姞说：“好吧，我不问你理由了。”
　　边学道笑着说：“谢谢。”
　　过了几秒，孟婧姞忽然问：“你在四山出过一次车祸？”
　　边学道说：“是。”
　　孟婧姞问：“严重吗？”
　　为了跟捐建几十栋教学楼的规模相匹配，边学道故意说：“严重！如果当时开的不是安全性很高的S80，加上路过的热心人帮着报警施救，后果很难说。”
　　孟婧姞问：“所以你就来四山盖楼？”
　　边学道顺着孟婧姞的话头说：“最开始是帮来这边挂职的朋友建两个政绩工程，后来发生车祸，车祸中救我的人里有一个教师和几个本地的孩子……”
　　孟婧姞显然没看过四山本地媒体的报道，只是听人说有这么一回事，她好奇地问：“然后呢？”
　　边学道说：“然后……我去学校感谢救命恩人，看到校舍环境很差，加上校长提出请求，我就答应捐建一栋新教学楼。”
　　孟婧姞接着问：“然后呢？”
　　边学道说：“然后……本地媒体做了报道，好多学校看到报道后都找上门来，希望给予帮助。”
　　孟婧姞问：“所以你就捐了这么多栋教学楼？”
　　边学道字斟句酌地说：“怎么说呢，当时媒体刚吹捧完有道集团的捐建善举，紧接着好多学校就找上门来，完全没回应不太好，有点骑虎难下，而且，我当时也确实想做点事回报社会。”
　　孟婧姞说：“你这么想，真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边学道说：“都是小时候老师教的，大家凭良心，时时立公心，社会就一定会越变越好。”
　　孟婧姞微微撇嘴，说：“还以为你会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把教学楼的抗震系数定的那么高？”
　　这个问题边学道早有准备，他说：“也许因为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想要一切完美无瑕。”
　　孟婧姞垂睫说：“其实我也是。”


第855章　闻到味了
　　边学道不是完美主义者，他说自己追求完美不过是托词，而坐在他对面的孟婧姞，是一个真正的完美主义者。
　　所有完美主义者都有两个比较明显的特点，一是要做就做到最好，对身边的事情力求完美；二是性格固执，极有主见，大多数完美主义者都有轻微的强迫症。
　　对完美主义者来说，只要走上自己认准的道路，只要爱上自己认准的人，就会十分投入，不会轻易放手，也不会在乎周围人的认同。一旦完美主义者认定了一个事实或者下定了决心，用顽固和专制这两个词来形容他们毫不为过。
　　正是骨子里的完美主义基因，让孟婧姞对边学道穷追不舍。
　　孟婧姞前半生的20多年里，孜孜不倦地追求尽善尽美，在家族里，在玩伴儿的小圈子里，她是出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不是精通，是皆通。
　　所谓皆通，就是称不上大师，也不能代表国家出战比赛，但又有相当的职业段位和造诣，碾压普通人和低位段选手无压力那种。
　　在当下这个浮躁的时代里，能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女人，基本是凤毛麟角，孟婧姞就是这样一个少见的才女。
　　她知国学，也出国留过学，懂中西礼仪，懂企业管理，还有一手好厨艺，跟姐姐孟茵云一样，从小家里就向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方向培养。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况且小门小户普通人家的厅堂，和豪门大族的厅堂，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边学道以朋友视角切入，看到的不是完整的孟茵云，也不是完整的孟婧姞。
　　事实上，孟茵云和孟婧姞的综合素质比边学道认识的绝大多数女人都要优秀。
　　因为足够优秀，孟茵云才能在祝海山离世前获得祝家认可，跟祝家长子长孙祝植淳订婚。
　　两家世交、青梅竹马、出身好、样貌佳、有才干，满足以上几样，孟茵云才成为祝家少奶奶。
　　这是真正的豪门少奶奶！
　　祝家是世界级隐形财阀，能嫁给祝植淳，比某些经常上媒体的什么“百亿媳妇”强上好几个档次。
　　姐姐有了好归宿，刺激到了孟婧姞。
　　对孟婧姞来说，边学道是个近乎完美的结婚对象。
　　边学道的难得之处有以下几点：
　　两人年岁相当，同样未婚；
　　就算刨除祝家帮助的部分，边学道也是实打实的富一代，智为科技的商业价值有目共睹，其个人能力毋庸置疑；
　　边学道和祝家关系匪浅，跟祝植淳和孟茵云都是朋友，孟婧姞相信姐姐和姐夫的眼光，所以很自然地愿意亲近边学道；
　　孟婧姞没跟别人说过，她喜欢边学道的“多才多艺”，或者说喜欢边学道的“爱好广泛”，孟婧姞打听过，知道边学道足球踢得很好，经常去松江自己的俱乐部运动健身，还跟同学组过乐队，极有音乐天赋；
　　孟家家长看好边学道，孟婧姞的爷爷对边学道的评价是“纯商”，孟婧姞的父亲认为边学道“有血性”；
　　另外，孟婧姞喜欢边学道这一款气质的男人，边学道的身高、样貌，甚至穿衣品味，都很对孟婧姞的胃口。
　　当然，孟婧姞也知道边学道的“不完美”，这个人虽然没结婚，但身边红颜知己可不少。
　　有祝植淳和孟茵云两个“密探”，边学道关系最近的几个女人孟婧姞全知道——徐尚秀、单娆、董雪、沈馥、廖蓼……
　　拿着几个女人的资料，孟婧姞第一感觉是边学道“专吃窝边草”。
　　几个女人里，四个是同学或者校友，一个是房东女儿。
　　再稍加分析，大明星沈馥第一个被排除了。
　　随着消息不断汇总，董雪和廖蓼被排除了。
　　没多久，单娆也被排除了。在孟婧姞看来，单娆这个正牌女朋友居然为了一个公务员工作跟边学道两地分居数年，放任边学道“自由飞”，简直不可理解。
　　最后，姐夫祝植淳告诉孟婧姞：“单娆是假王，徐尚秀才是真王。边学道的心思，有一多半在徐尚秀身上。”
　　能让边学道痴心不改，孟婧姞十分好奇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徐尚秀在四山读书，边学道在四山捐建教学楼，所以，孟婧姞追到了四山。
　　百年不遇的佳婿，为什么不追？
　　如果不是当初姐姐放下架子追祝植淳，哪里能成就现在的好姻缘？
　　对孟婧姞和边学道的事，祝孟两家都乐见其成。
　　祝植淳十分乐意跟边学道做连襟，孟家也希望能再招一个强力女婿。
　　如果孟茵云和孟婧姞姐妹俩一个嫁给祝植淳，一个嫁给边学道，孟家的经济实力和在商界的影响力将会出现几何级增长，如此一来，孟家再兴旺个几十年基本不是问题。而对祝植淳和边学道来说，孟家也能为两人的事业提供相当的助力，所谓强强联合是也！
　　对于边学道的反应，孟婧姞的“智囊团”（祝植淳孟茵云）一致判断是徐尚秀挡了孟婧姞的路。
　　在祝植淳看来，孟婧姞的身材跟董雪不分伯仲，孟婧姞的气质跟单娆有神似的地方但又强于单娆，孟婧姞的艺术造诣弱于沈馥但也拿得出手，孟婧姞的出身甩徐尚秀十条街……所以，就他个人看来，除了鬼迷心窍，完全不能理解边学道拒绝孟婧姞的理由是什么。
　　至于孟婧姞回来转述边学道不喜欢纹身之类的说辞，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是笨拙的借口。
　　如果没有纹身，是不是要说不喜欢涂指甲油的女人？
　　“好人卡”是这么发的吗？
　　边学道的态度，激发了骄傲的完美主义者孟婧姞身上的固执细胞，边学道越是躲，她越是追，她就是要看看，边学道是不是铁石心肠。
　　……
　　边学道不知道孟婧姞心里的想法，他想的全是拆楼。
　　事情还是值得一做的！
　　在这个时间点上大张旗鼓拆一栋质量不合格的教学楼，应该能起到提醒作用，让各地关注教学楼质量问题。
　　边学道的想法是，拆完楼，4月底5月初，有道集团联合齐三书的“备幸应急包”在一些中小学举行两次地震疏散自救演练。
　　第一步找学校进行地震疏散演练并捐助一定数量的“备幸应急包”。
　　第二步找媒体刊登演练报道，尽量扩大影响，让其他学校也有样学样。
　　本来还有第三步第四步，可是边学道将后两步都PASS了。
　　就算是救人行善，同样点到为止最好。
　　……
　　刘毅松和丁克栋火速赶到四山。
　　大潼镇中学副楼的事两人都难辞其咎，丁克栋涉嫌擅自做主，刘毅松涉嫌知情不报。
　　不过现在边学道没心思追责，一切都要等大地震后再说。
　　4月25日。
　　承山监理和有道集团委托的第三方机构，联合对有道集团捐建的所有教学楼进行工程质量复检。
　　4月26日上午。
　　“复检工作组”在唐川县大潼镇中学复检时，发现副楼存在质量隐患，“工作组”当场建议学校撤出副楼里的学生和教职员工。
　　“复检工作组”语焉不详，只是说“副楼存在质量隐患建议立刻撤出楼里人员”。
　　结果可把校方吓坏了。
　　校领导一声令下，副楼里的人15分钟内全部撤出，不明所以的学生和教师以为出事了，好几个人鞋都跑掉了，弄得很是狼狈。
　　人员撤出后，承山监理在副楼周围拉起了黄色的封锁线，人们一下意识到，好像要出事。
　　几个小时后，当初硬从丁克栋手里拿到副楼承建权的年轻镇长陈克听说了上午镇中学发生的事。
　　质量隐患……
　　副楼清空……
　　现场封锁……
　　坐在办公室里，“家学渊源”的陈克闻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


第856章　补充协议
　　陈克虽然年纪轻，但家里三代为官，耳濡目染之下，政治敏锐度不低。
　　他不知道清空镇中学副楼的人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一旦事情闹大，对他有弊无利。
　　在办公桌后思考半晌，陈克打电话，让镇中学校长马上来他办公室。
　　镇长相招，校长不敢不去。
　　大潼镇中学校长姓吕，中等身高，因为胃不好，体型偏瘦，还不到50岁，头发已经半白，平时带着一副高度近视镜，一眼看上去像个老学究。
　　尽管传话的人在电话里没说明陈镇长找自己何事，但吕校长猜到肯定是上午学校副楼的事传到了陈镇长耳朵里。
　　吕校长是个心头嘹亮的，他知道这次自己被夹在中间，稍不小心就要得罪人。
　　说起来他几个月前就有点后悔申请捐建这个教学楼了。
　　当初因为跟龙门乡小学的马校长有交情，听说龙门乡小学得到大公司捐助，他心头一动，就跟县教育局递交了申请，并让马校长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本来都很顺利，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空降县委书记和本地县长之间较劲，竟传导到了小小的大潼镇中学工程上。
　　结果，县教育局下文，被陈克挡回去了。
　　有道集团的丁总亲自来四山处理，陈克依旧不松口，硬是将副楼的承建权要了过去。
　　就算是一头猪，也知道陈克要副楼承建权图的是什么，无非是想从工程中捞钱。陈家是个大家族，直系旁系姻亲一大堆，总要找些赚钱的项目给家人做的。
　　骑自行车去镇政府的路上，吕校长想好了，一会儿见到陈镇长，他有一说一，绝不多言。反正有主楼已经够用了，副楼封就封了，任由两边闹腾去，就算把副楼炸了，他也不出头。
　　不出头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生存智慧。
　　一边是县委书记，一边是县长，一边是县教育局，一边是镇长，他一个小小的镇中学校长，棋子都算不上，出什么头？
　　官面上的且不说，单说捐建教学楼的有道集团，一口气在四山捐建了几十栋教学楼，听说好多工程都是同时开工，这财力，这气魄，非一般小企业可比。就算陈克是条地头蛇，焉知有道集团不是猛龙过江？
　　蛇欺负龙，龙碾压蛇，他一个小小的镇中学校长，出什么头？
　　拿定主意，吕校长狠蹬自行车，一路骑到镇政府门口，下车时，脸上已经见汗。
　　……
　　大潼镇政府办公大楼是2007年建成的，建筑面积7000多平方米，总共斥资3000多万元。
　　3000多万意味着什么？
　　大潼镇2007年全年财政收入为2001万元。这也就是说，用全镇一年半的财政收入，盖了一栋办公大楼。
　　大楼一共6层，内有四部电梯，其中两部为领导专用电梯。
　　吕校长没坐电梯，走楼梯上到6楼，他先到镇长助理办公室报到，然后由助理领着走到镇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门。
　　陈克办公室在大楼6层最右边，跟6层最左边的书记办公室相对。书记马上到退休线，“天花板”近在眼前，也就没了追求，自从建好新办公楼，就一直在病休。治病期间，先是给大女儿在燕京买了套学区房，然后给二女儿在沪市买了套婚房，后来因为国内医疗水平低，治不好他的病，又去了美国，跟在美国留学的小儿子团聚。
　　老书记病休，镇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陈克。
　　如果是别人当这个镇长，可能还有难度，但陈克不一样，他叔叔是唐川县县长，他舅舅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有这些关系罩着，没人敢给陈克下绊子，只等他“独当大任”磨砺一番后调走升官。
　　所以说，偌大的镇政府办公楼里，陈克说一不二。
　　骑车加爬楼，吕校长走进镇长办公室时脸上的汗水还在。
　　陈克眼神好，看见吕校长这个样子，开口问：“坐下说，这一头汗，怎么了？”
　　吕校长半个屁股坐在陈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前阵子被雨淋着了，感冒一直没好，身体虚总低烧，正准备跟领导请假，去蜀都第一医院看看。”
　　陈克听了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说：“把学校工作交待一下，去看看也好。”
　　吕校长一听陈克这么好说话，完全不像平时的风格，心头一紧，猜到陈克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才有如此姿态。
　　果然……
　　陈克手指敲了两下桌面，问吕校长：“上午镇中学封楼是怎么回事？”
　　吕校长立刻苦着脸说：“捐建方有道集团派人来复检工程质量，检验完，说存在质量隐患，建议立刻撤出楼内人员，校办不敢大意，就把楼里的人都撤出来了。”
　　陈克听了，微微蹙起眉头，说：“复检？有道集团跟学校打招呼了吗？”
　　“打招呼了。”吕校长挪了挪屁股说：“24号下午来电话通知说要有工作组来学校对教学楼进行复检，今天上午来的人。”
　　陈克想了想，问道：“教学楼已经投入使用，完工时也已经验收过了，为什么还要折腾学校搞什么复检？”
　　吕校长斟酌着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有道集团在四山捐建的所有教学楼都在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