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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怔怔一个晚上，让人心烦意乱。万一从包里拿出了睡袋，但是只有一个。
　　“为什么不回到山上的屋子里休息？”这是向子娟很想问的一句话。
　　“在以前，山里人进山，如果要在山上过夜的话，一般都会去木屋。算是一个暂时的栖息的地方，但是因为要打猎，有时候会在野外过夜，这就要准备很多东西了。”万一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驱虫药，这些东西还是上次从HN带过来的，山民那里买的。
　　“现在你吃饱了，就该干活了，我可以教你怎么样干活，但是我不会亲自动手帮你做！”万一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把砍刀，开始收割靠近河滩边的树林中的草，割了一堆，然后又看时看边上的树枝，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捡树枝，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万一指挥向子娟，“不然的话，我不会分给你食物，不劳而获才是最可耻的。”
　　向子娟怒气冲冲，她觉得这句话侮辱了自己，但是又确实有道理，自己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是气冲冲的去旁边的树林中捡枯枝了。不过她并不笨，小心翼翼，用一根棍子打草惊蛇，尽量的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中。
　　太阳的光芒收敛光线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河滩上，万一燃起了火堆，然后钻进了树林中，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反正夕阳的光线都快全部收拢了，万一从树林中转了出来。这一次他有逮住了一条蛇，这条蛇比今天袋子里的那一条还要大，而且还是活的。
　　向子娟吓住了，她看着万一在树林边上给蛇剥皮，看着蛇的身躯在蜿蜒，不时的还缠住万一的胳膊。她就觉得很恐惧，而且还觉得万一在撒谎。撒谎的人总是很可恨的。这里的大蛇不可能没有了，不然怎么抓到的蛇一条比一条大呢？她决定不看这种画面。扭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稍微的平静了一些。
　　当万一将这条蛇在火堆上烧烤的时候，虽然还是有肉香的味道飘来，闻着很舒服，但是一看到那长条的东西，她觉得胃里就不太舒服。万一切了一块递了过去：“如果你不吃，你今天晚上肯定很难受。八月瓜虽然好吃，但是不抗饿，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感觉到肚子饿的滋味了，不过你昨晚已经感受到了。在山里你只能靠山吃山。”
　　向子娟也想表现自己的倔强，但是她还是觉得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于是勉强的接过来，用一片洗干净的树叶拖着，用手指头碰了一下，感觉到不太烫了，这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捏着，玩嘴边送。她吃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这块肉会活过来一样，但是进入到嘴里要了一小口的时候，她的心就放下来了一大半了。
　　有点嚼劲，但是味道很不错，有点儿像是鸡肉，但是很紧致，加上万一在上面撒过了调料，味道居然还很不错。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等到吃完了，还赞了一句：“味道很不错。”其实这就是一个克服心理的过程。一旦克服了这个过程，所谓的恶心、害怕这种情绪就会烟消云散，这是向子娟吃第二块的时候的感觉。
　　只不过她还是想保持那种淑女的形象，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等到还想要第三块的时候，万一已经将剩下的都吃完了。丝毫没有要给她留的意思。
　　“如果要吃饱，就必须保证自己吃的很快。不会等你的。”万一说着，就将睡袋用刀分成两半，然后又看了一些树枝，铺在河滩上，还将割来的枯草铺在树枝的上面，隔绝了地面的潮气，这才将一半的睡袋铺在枯草的上面。人躺了下去，这才点头：“照着我刚才的样子，为你自己做个床，不然你今天晚上会很难过。”说着将另一半的睡袋扔在了向子娟的面前，又将砍刀也扔了过去。
　　向子娟咬着牙，在水边的树林中砍了一些细树枝，又隔了一些草，学着万一的模样，将睡袋扑了下去。只不过这一番折腾，她的手已经起泡了，钻心的痛。她忍不住就想将这些水泡挤破。
　　“你最好别动那些血泡。”万一就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她，“这里没有药可以用，明天找个地方给你挑。”
　　“下山？明天下山？”向子娟眼光灼灼的看着万一，“你不会撒谎吧？”
　　“你先睡，下半夜你来，被让火堆熄灭了。”万一说着看了看向子娟，“火堆熄灭，就会有爬虫过来，甚至还有野兽。”说完，他就不再看向子娟了。
　　向子娟见问不出结果，就愤愤然的睡下来了。不过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明天会下山，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今天走山路很累，而且脚上也肯定有泡了，走路的时候感觉到痛，一切等到明天就会好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也睡得很沉，等到半夜的时候，她被人推醒了。揉了揉眼睛，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甚至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等清醒过来，万一就只是叮嘱：“别让火堆熄灭，如果有爬虫过来，或者野兽过来，相信我！”说着倒头就睡。
　　向子娟虽然不满，但是也知道万一说的是事实，于是一点也不敢懈怠。下半夜的时候，尽管还有瞌睡，但是一直努力的不让火堆熄灭，特别是四周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响声，总是会让她惊恐的四下张望。身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一样，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天亮的时候，万一醒过来。
　　将火堆熄灭，万一连撕成两半的睡袋都懒得要了。拿出昨天采摘的八月瓜，两人吃了几个，然后沿着溪水继续往前。然后就看了一条比较宽敞的山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向子娟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可以下山了。心里多少有些激动，但是一路上还是不想和万一说话。自己这么惨，都是这家伙害的。
　　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忽然就看到了前面的一处山坳里后一处平地，在平地的上面有个看起来像屋子的地方，还冒着炊烟。似乎是有人家住的地方。万一就朝着那地方走了过去。向子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远看的时候，不觉得那坪很高，但是走到面前，还要爬上一段破，还有很长的石板的台阶，还有的台阶是水泥的，只不过踩乱了。房子是木板和砖混合建成的。上面盖着小瓦片，窗户是木做的，有些破烂，但是破的地方是用塑料布遮住。
　　“L”形的房屋新的比较大，隔成了三间。有两间很宽敞，还有一间比较小。里面似乎有人在切菜发出的声音。还有人活动的声音。向子娟想要问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万一指了指正对着的那个拐角的旁边的一个木制的有些掉漆的牌子，上面写着“南兴县潘家集镇上寨村小学”。
　　这里是所小学，向子娟觉得自己思维有些跟不上，怎么这里可能会是一所小学呢？这不是山里人住的地方吗？这么小？她爬上去，就走到这木砖混合的建筑旁边，将头探进敞开的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充足。但是还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几排很简陋的课桌，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的，桌面都显得暗黑脏兮兮的样子，地面时夯紧实的土。而且很多课桌的桌面都凹凸不平，很是破败。黑板是一块木质的黑板，可能是刷上的黑漆，露出了犹如麻点一样的白色的斑点，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了。
　　向子娟还想再看，就听到一个声音：“你们……你们是志愿者吗？”声音有些犹豫，但是也没有欢。平静的就像是没有风的水池池面。
　　万一迈开一步，抢上一步说道：“我们在这里路过。想讨口水喝。”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志愿者！”出来的那个人形势一个高瘦的老头，看起来五十多岁了。脸熏得漆黑，一双手也是裂开了，像是松树皮一样的粗糙，“坐，坐，我给你们倒碗开水！”说着就弯着腰进了那不太高的门里面去。
　　“这……这怎么会是学校？”向子娟有些不相信，喃喃自语。
　　“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孩子们就快来了！”那人端出来开水，给万一个向子娟一人一碗，自己就有些憨厚的笑了笑，“我得先去做饭吃，不能耽误了娃娃们上课。”
　　等到那人端饭出来，蹲在万一不远的地方吃饭。碗里有点青菜，还有几片腊肉。万一就问：“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房子也不行了，没有准备修缮吗？”
　　“不修了，村子里主任说的，这里要撤了，并到镇子上的中心小学。”
　　“这不挺好的吗？”向子娟就说。
　　那人就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勉强：“孩子们每天走的路就长了，本来到这里读书，6点起来就可以赶到这里，在9点的时候上课。要是去镇子上中心校，可能就要5点起来了。路上还不好走，走大路时间就更长，走小路还要过几道大沟……冷天里娃娃们就遭罪了！”
　　万一有些沉默。喝了水，就说道：“我可以听你上课吗？”
　　“要的，有什么要不得的。”那人就笑，看看远处，有娃娃们正在爬坡，看样子已经快要到了，就几口趴了碗里的饭，去收拾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只有经历过才会有改变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过来了。个头比较小的占了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的大孩子。身上并不是很干净，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有部分的孩子尽量的穿的整齐一点。但是翻山越岭让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泥土的痕迹。书包也是形态各异。甚至还有人用塑料袋当书包，一个大塑料袋就装满了书和作业本，还有一个大饭盒。还有孩子围着万一和向子娟：“你们是志愿者老师吗？”“你们教我们唱歌吧？”“你们不会很快就走吧？”
　　向子娟觉得内心有种东西在涌动，心口有些堵，也有些酸。
　　老教师就招呼这些孩子们洗手，挥了挥手，这些孩子们就各自走进了两个相连的不同的教室里，里面想起了“霹雳哗啦”的课桌椅摆动的声音，开始是一个孩子很稚嫩的声音在读书，最后稀稀拉拉的声音加入进去，到最后就响起了一片的读书的声音。
　　“每年会有志愿者来这里上一段时间的课，每次来两个或者三个，时间长的能待上一两个月，短的能够待三四天，总比没有强，至少来了会带一点娃娃们需要的书本和作业本。但是今年这里准备拆掉之后，就没人来了。农忙的时候放假，不忙的时候就上课。镇子上的中心学校取消农忙假了，这些孩子可能会旷课，这里哪一次农忙没有孩子们帮忙？”老教师说起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忧虑，从T恤上衣的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万一，万一接过来，点燃了，和那老师蹲在一起抽烟。他本来是不抽烟的。
　　“你会去镇上的中心校教书？”万一问。
　　老教师就默默的抽了两口烟，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烟雾在他面前蜿蜒的升起来，好像迷住了他的眼睛一样：“我不是正式编的老师。哪里都是吃饭，我打算在这前面的坪里种点菜，到镇子上去卖，饿不死人的！”
　　抽了几口，就将烟头小心的掐灭，然后剩下的少半支烟放在一旁的汲水的井边。默默的朝着教室走去了，他甚至都没有拿课本，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课本了，那些教了几十年的书的内容早就印在了他的心里，刻在了他的灵魂中。万一也默默的站起来，走到他进去的教室的后面，站在后门边听他给孩子们上课。
　　向子娟也站在那里，默默的和万一并排站着，教室里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个孩子的课桌没有坐的板凳，就站着那里上课。跟着老教师抑扬顿挫的声音，一遍一遍的识字、读课文，还听着老教师带着乡土味的普通话在教孩子们：“……槐乡的孩子可不怕热，他们背着水葫芦，带着干粮，没等云雀开口歌唱黎明，就已经爬到小山上了……”
　　向子娟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有点儿湿润，她这会儿反倒好像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是她想转头看看万一的反应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没有站在教室门口了，而是走了出去，甚至都没有招呼自己，只是一个人朝着前面走。
　　向子娟就赶紧的跟上去，追赶到了万一的步伐，而他们的背后，还有孩子们的整齐的读书的声音，那声音随着他们越走越远，也变得越来越小。向子娟跟不上万一的步伐，不由得叫了一声：“等等我！”
　　万一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但是不是看向子娟，而是看那座山村的小学，但是却看不到了，因为已经转过了两道弯。他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向子娟的身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下山吧。”
　　向子娟也注意到了万一的情绪的变化，就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感触，我……他们很艰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教室、这样的学生，还有这样的老师……怎么会……”
　　万一就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本来我还想着继续让你在山里面待几天，让你体会一下生活的艰难和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情况下能够灵活的变通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坚韧，让自己更适应自然，也想让你更适应你身边的这个社会和人。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下山吗？”向子娟说起这个，也没有什么兴奋的心情了。
　　“是的，我想送你下山。送你回到你父亲的身边，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什么时间了，一点儿都不值得，你的这种所谓的情绪，除了让你自己变得可笑之外，还浪费了很多人的时间和精力。”万一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你和那些山里的孩子相比，你就是一坨狗屎。”
　　向子娟就站住了，她看着万一转身就走，忽然就炸裂了一样的喊：“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因为我怀疑我母亲的死，我母亲的死和我爸有关。我爸在外面有女人，我不想我妈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你知道吗？”
　　万一就站住了，然后看着向子娟，摇了摇头：“你调查的结果呢？”
　　向子娟就像是抽干了自己的力气一样，叹了一口：“我什么也没有查到。或许是他们隐藏的太深了。我想从我爸的生活中寻找细节，但是我还没有找到……我问过他，但是他告诉我他在外面没有女人……”
　　“你妈妈死于车祸？”万一重新走到她面前，“如果你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你臆想来的答案，那么无论如何你都会朝着这个答案去想象。所以不管怎样，你都能得到你要的那个答案。”
　　“你是什么意思？”向子娟瞪着万一。
　　“哲学问题，唯心主义，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认死理。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心里都会觉得你的是对的，别人的是错的。”万一就说道，“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让我证明给你看，你可能会是错的。”
　　“如果我对了？”向子娟逼视着万一，“如果我是对的呢？”又重复了一句。
　　“不论你是对是错，结果都必须你自己承担，别看着我，我们不是打赌，因为我从来不会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打赌！”万一点了点她，“想要证明吗？那么跟着我回去。我给你一个答案，然后你自己去判断到底该怎么面对！”
　　向子娟咬了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了。在路上，万一又给了向子娟几个八月瓜，但是这根本不管饱，吃了之后，没多久就随着汗液蒸发掉了。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太阳已经偏西。在经过山下那稀稀拉拉的房屋时，几个光着上身的四十多岁的汉子朝这边看，还有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他们的眼光很怪异，更多的是放在向子娟的身上。
　　向子娟有些害怕，朝着万一紧走两步，悄声问道：“他们……就是你说的那种买媳妇的光棍？”她总是感觉那几个人的目光好像是在她身上使劲的蹂躏一样，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还很紧张，尽量让自己跟上万一的脚步。
　　“如果是你一个人，还真不好说！”万一瞥了向子娟一眼，“快走吧，我们还有十几里路才能到小镇上。”
　　这一段路不知道向子娟怎么过来的，她一直在担心，忽然冲出来一群人，然后将她抢了去当媳妇，特别是想起万一说的，可能还有几个男人公用一个媳妇儿。那简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了。但是她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心里又腹诽，万一是不是骗她的。
　　从这一次进山，她原本以为自己连死都不怕，还害怕什么？现在她感觉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死亡反而是很容易就能够克服的心里，但是活着却比死亡更加的让人感觉到害怕。而且还不只是害怕，还有艰难。
　　走到小镇的时候，向子娟已经快走不动了，浑身都没劲。万一很快找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将手机等物品还给了向子娟，又买了两盒泡面，端上车。当吃到第一口泡面的时候，向子娟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泡面了。
　　“你打算让我回家？”向子娟吃完泡面，人精神多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万一将泡面吃完，问道，“你说过要带我去寻找真相。”
　　“你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吗？”万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