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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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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虫!”
“咱英国公府也有……”
“唉。”
惟功叹口气,他倒也不好直接骂自己的父亲,这事儿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两百年来就是这种规矩,只是现在做的越发过份了而已。
……
“来者何人,下马!”
车营在神机营一侧,占地极广,也就是城南有这么大的地方,一眼看过去看不到边,足有数百亩地大,从营门外望着里头,但见旌旗招展,营伍庄严,校场上有数十个方阵,每个方阵前都有战车,有两轮战车,独轮战车,人员正在按照车辆的行动轨迹而动作着。
营门处,一个武官带队,十来人的一个小队子站在门前警备,手中也持着红缨长枪,身上当然也是鸳鸯战袄,武器还是一般的不合格,战袄也是破旧,但好歹是有一些精气神出来了,持枪的人,也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壮年,武官是四十左右,都是盛壮之年。
“我是张惟功,请上禀俞帅,请垂示是否能入营旁观演练。”
“张惟功……”
那个守值的武官寻思了一下,眼睛猛然一亮,显然是想起惟功是什么人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惟功一小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张大人请稍等一会儿,下官这就去给大帅回。”
“有劳。”
惟功笑吟吟一点头,模样十分谦和。那武官觉得奇怪,传说中张惟功是心狠手辣,但现在看来,也就是个身形长大,但相貌还是孩子样的宽厚少年,这样的人,居然辣手整顿京营,实在叫人难以想象。
但他不能多想,向惟功点了点头之后,这个将领扶着自己的明盔,迅速跑向营中,一路飞奔,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当然不能直接到俞大猷的身边,而是先赶到中军官附近,低声禀报了,再由中军到俞大猷面前,将惟功造访之事说了。
俞大猷神色肃穆,在军营之中,他比在外要严肃的多。想了一想,便道:“请他进来,老夫和小张大人都奉命练兵,他若来观摩,自然是可以的。”
过了一时,惟功等人骑马进来,到校阅台上,惟功对俞大猷抱拳道:“下官冒昧前来,还请俞帅恕罪。”
俞大猷笑道:“何罪之有?不过现在正在校阅,有什么话我们下去再说。”
惟功会意,便是专心在将台上看起操练来。
俞大猷的指挥,也是靠旗号与金鼓,帅旗挥动,然后是各级营官的将领,再下来是各级应旗,纷纷挥动。
在旗帜挥动的同时,密集的鼓点声开始响起来,轰隆隆响彻云霄,激动人心。
接着便是各队摆开花哨的阵形,时而如梅花散开,时而密集成一团冲击,时而横阵,时而锐阵,在将旗不停地挥动下,阵形也是不停地变幻着。
惟功看在眼里,也是不住皱眉。
什么九宫阵,八卦阵,将将士分成一团团的,摆着分散,看着好看,转来转去,走马灯一样,看着是似乎有门道,实际上就是在胡搞。
宋人的阵法更复杂,几万人按阵图摆来摆去,最终换得的却是一次次惨败。大将出征,皇帝授给阵图,最终肯定是大败亏输,后来不从中御,皇帝不过问前线,在与西夏的前线对战时,宋军才渐渐获得了战场主动权。
冷兵器的阵法,其实就是为了约束将士,最大程度保持自己一方的完整,如小混混一样砍人一拥而上,几十人有效果,谁胆大谁赢,几千人几万人的对战,将领对地利和阵形的展开是大学问,谁做的好,谁就是上将军。
韩信说刘邦能指挥十万人,他自己多多益善,无非就是这种战场上调整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俞大猷也是沙场老将了,在这里练的这些,简直是耍马戏。
随着阵形变化,大量的独轮小车上装着火箭,急速向前,推行一段距离后,小车并成一条战线,弓箭手火铳手在后,长枪手在中,火箭齐射,大小炮齐发,弓箭火铳亦是一起发射,一时间校场内硝烟弥漫,呛的人眼泪直流。
这么热闹法,倒是有点意思,但也是十分粗糙,无非就是看个热闹了。在火器齐发时,两翼有象征性的骑兵左右向前夹击,用拐子马的办法,歼灭了正面之敌。
第133章 和尚
接着当当的锣声响起,旗帜再次飘扬,这一次演练就算结束了。
“大帅练的好兵。”
“好阵法,好车兵。”
“有大帅领我车营,是我等的幸事。”
在俞大猷身边,是一群穿着一品武官袍服的武将们,尽管演武场上人人穿战袄和棉甲,这些将领却全部是穿着漂亮的丝制袍服,大半绣着一品的狮子补,还有几个居然也是穿着麒麟补服……这就说明是有一品勋阶将军号加都督衔头的大将了。
京营诸将,果然有深厚背景的太多了。
众将奉承,俞大猷也是坦然受之,与众将好一通敷衍之后,这才宣布演练结束,各军回营去休。
等回到签押房中,当着惟功的面,老头儿喝了一碗上等的老山参熬的参茶……这还是惟功为了谢授艺之德特别送的,这东西,一根就值好几倍重的黄金,一般还不一定买得到,巨宅大府都不一定有多少,俞大猷也算很承他的情了,喝完参茶,俞大猷往椅上一靠,眉眼之间,显露出深刻的疲惫之色。
“老夫最多熬到皇上大婚亲政,大阅之后,准定要离开的了。”看着惟功,俞大猷苦笑道:“这活计,不容易干啊!”
“俞帅,你已经集结了不少兵马了。”惟功道:“适才场中演示阵战,我看是按千人一小阵,最少有十五小阵,当有万五千人了?”
他话里的疑问是明显的,俞大猷自从提督车营之后,已经上报朝廷集结了六万兵马恢复训练,举朝上下为之一振。
六万兵虽然不多,但如果全部是选锋精锐的话,再经过三十年沙场老帅几年一调教,好歹就是一支可用的兵马,不至于京城里头一支象样的军兵也找不到出来,加上皇城禁军,四卫勇营,京营凑个十万大军还是够的,就不能说是强干弱枝如宋人禁军那样居中驭外,最少也能使四方宵小有所震慑,城中军兵文武官员的心思,也会为之一变。
“哪儿有六万?上哪儿找六万兵去?”
俞大猷脸上的苦色越发明显了,老脸上神色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惟功,他缓缓道:“老夫上任时,诸将允诺,在各营中挑选六万选锋是足够的,帐册上的兵员都给老夫送来了,全是二十到三十的军兵,各家侯爷,伯爷,都打过招呼,老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吧,就照六万上报,原说是最少有一半实额,上下好交待,这下好,拢共就万五千人!”
“此事责任可都在俞帅你身上了!”
“不妨,这事情是大家团起手在做,还有各家公爷,除非是张江陵一意要严查,不然谁也动不得这个手。就连兵部和户部的官儿也有份分肥,文武勋贵联手,张元辅也被瞒着,也不会因为这一点钱粮之事再和大家翻脸。这些官儿,心里明白着呢。”
惟功闻言只有默然,这几年来,张居正秉国之后,清丈是头等大事,也是最难办的事,涉及到勋贵武臣文官士绅生员所有得利的阶层,现在正雷厉风行的在各地施行,阻力是不一般的小,张居正的精力,最少六成以上用在清丈一事上。丈田,征收不合理的优免银子,清理驿传,整理刑狱,还得和皇宫中的势力打交道,和各地督抚说明政策,同时也保持良好关系,还得和边帅保持紧密联系,不使边境出现大的波折和战乱,整个国家,都在这个人的强力手腕下良好运作着,张居正在京营之事上,是绝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了,就算是被宵小之辈利用重整京营一事瓜分钱粮,元辅大人也只能忍了。最少在大局未定之前,张居正是不会再自乱阵脚了。
“希望清丈之事早成吧。”
惟功也只能叹息了。
以张居正之能,治理这么大一个国家,尚且要为难成这般模样,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粮,又得被这一群龌龊官员和勋贵们瓜分中饱,想想也真是气沮的很。
只能是清丈之事早成,张居正腾出手来,才能真正解决国防的困境。但以惟功的历史知识来看,明朝这一短暂的中兴确实是解决了财政难题,张居正积攒的家底支撑了万历的挥霍和赫赫有名的三大征,但在万历中后期开始,财政又入不敷出,到八旗举兵反明时,为了解决辽东军费,明廷已经不得不加征辽饷来应付开支了。
张居正没有解决军事问题,看来是时间和经济,当然可能也是在军事上的认知度不够所造成的吧……
当然也是和京营内部的势力太强悍有关,这一次京营报六万选锋操练,上下一心,一点漏洞没有,到兵部户部和内阁都是一路顺风,没有人刁难,这六万人除了自己本身的钱粮外,还额外发给操练加饷,六万人一年最少得一百二十万石以上的粮食,还得有三十万左右的白银恩赏,加上器械,衣服,鞋子等开支,还得有马料,豆料银等等,朝廷一年最少填上去过百万的开支,结果实际人员还不足一半,三分之二的支出被这么一大票人给直接瓜分掉了。
“老夫按例该有一成!”
俞大猷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一成,最少也得五万到十万两白银,在银价尚未跌落的万历初年,这是一笔吓死人的财富。
不过对惟功来说,这就是一笔小钱了。当下笑了一笑,道:“俞帅就收了罢,你不拿,别人仍然拿去分了,还得说你是傻子。”
俞大猷呵呵一笑,答道:“老夫就是这般傻子,都傻了一辈子了,临老还要变聪明?”
惟功默然无语,看着眼前这个须眉皆白,貌不惊人的老人,心中肃然起敬。
有一些人,就是始终有着人性的光辉,时刻都能拿自身的光彩来照亮一切!
“而且老夫也不算真傻,你想,这么多钱粮这么多人分,万一出了漏子,谁是最大的责任人?老夫不拿银子,他们不好朝老夫身上推,只得找别的替罪羊,老夫若收了,他们怕是做梦也笑醒了。”
“俞帅你以前也不收银子,是不是都是怕被人陷害啊……”
“小子你讨打是吧?”
一老一小,先是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接着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一时笑毕,却又唯有低低回头,轻声叹息。
无论如何,现在所说的事情,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
“老夫这车战,是轻兵和骑兵为辅,对付那些轻骑犯边的骚鞑子很有效应。如果敌军也阵而后战,效果倒是不一定好。所以你看看便罢了。”
刚刚的车战虽然花哨,但俞大猷自己倒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毕竟这种独轮车战术是欺负那些连皮甲都配不起的蒙古鞑子,对付强敌的话,效果就不知道如何了。而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战术了,一直没有改进过,俞大猷并不打算叫惟功认真学习这种战法。
“那么现在这样苦练,是为了明年大阅吧?”
“是的,正是为此。”
万历明年上半年就会大婚,大婚意味着亲政,最少在表面上皇帝是会亲政了。然后为了亲政之事,还会有一系列的举措,天子大阅京营诸卫兵马,肯定也算是一种收回皇权的最佳象征了。
就算没有几十万人规模的大阅,十万八万人总得有,天子大阅,这在大明也是有传统的,当然规模是越来越小,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如果不是万历亲政这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和借口,文官们是不是能同意天子这么接近武夫们,还真是两说的事情。
两人谈谈说说,不论是京营诸事,还是训练兵马之事,都是谈的十分入港。
虽是年纪有一甲子的差距,但谈及武学和兵事,却是有说不出的亲近感,这种感觉,只有到了武学上的一定层次,在兵学上也有极深的造诣,才会这般融洽贯通。
正说的热闹,有个亲兵进来禀报道:“大帅,营外有几个和尚,说是少林寺的故交,请大帅拔冗接见他们。中军说大帅在接见军官,叫他们等着,因时间过长,他们又再请见,中军大人叫小的来问大帅,要不要见?”
“少林寺?”俞大猷白眉一挑,笑道:“倒果然是故人来了。”
他和惟功倾谈的太过投入,一般来说一营大帅没有这么多闲空,会有川流不息的人来找他,钱粮兵马训练后勤内务诸事,忙个不停,还得和营外的各方势力打交道,每天都是忙碌不堪,象是和惟功这样一谈就快一个时辰的事,也是十分少见了。
因为和惟功交谈而怠慢了故人,俞大猷心中有些不安,忙吩咐道:“快请他们进来!”
“是,大帅!”
亲兵答应一声,迅即就出去,惟功知道俞大猷要接见故人,自己在场不方便,同时他在这里也久了,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是起身告辞。
俞大猷也不留他,只道:“你有空来,必是马军那边出了麻烦,若是有什么要老夫帮手的,直管说。虽说老夫帮不上你,但摇旗呐喊,总是办得到的。”
他说完了,便是捋须而笑,眼神中,充满着挚诚善意。
第134章 沾衣
惟功心中感动,虽然俞大猷这个边帅在京城的势力还不如张元芳这个都督佥事,比如张元芳就能很轻松的帮他将大量的少年补入军籍,而且是武官舍人的身份,这事情也就是世家子弟为官后掌握实权,可以轻松办好,换了俞大猷这样的边帅,下头的小吏都不一定买帐,更不要说办这样的大事了。
但盛情可感,惟功笑一笑,答说道:“是有一些麻烦,但也就一两天就可以解决。”
“无事最好。”
“有事亦不怕。”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俞大猷将惟功往外送,行到外间门前时,几个穿着朴素的袈裟,身上还带着包裹,腰间携带着腰刀的和尚,正在亲兵的带领下,往这边赶过来。
为首的和尚中等身量,身形看起来结实异常,一看就知道是有横练功夫的,身边是两个随员式的和尚,一个相貌灵秀,看起来很聪明,另外一个则是铁塔也似的大个儿和尚,一身横肉,看起来极有冲击力和爆发力,而横眉立目,满脸的不高兴的模样。
“俞帅!”
为首的中年和尚远远看到俞大猷,便是很亲热的打起招呼来。
“是宗擎啊!”
俞大猷也很高兴的模样,一边迎上去,一边对惟功笑道:“这个和尚是少林寺武僧领袖之一,不论是禅学还是功夫,都是数一数二。”
少林寺在南北朝时就是有名的禅宗执牛耳地位的名寺,至唐宋之后,更是叫人如雷贯耳,所谓少林寺十三棍僧的故事,在宋元之时,更是流传天下。
在后世,一部电影奠定了少林寺武僧团的地位,在惟功身居的那个时代,武僧团在全世界都在表演。
一部易筋经,更是海内闻名。
不过俞大猷已经对惟功释过疑,易筋经其实是久坐念经的和尚们舒筋活血之用的,在舒展身体调理经脉上确实有功效,但在武学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和尚们毕竟是参禅念经为主,武僧们也是以强身为目标,不可能将杀人为第一目标。相形之下,将门世家打熬力气,锻炼体能的办法就是为了强身杀人,将自身变成杀人利器,俞大猷当年以一己之力折服少室山,足可证明将门的武学在江湖武学之上。
打过招呼之后,年在四旬左右的宗擎和尚大步流星的过来,叉手在胸,深深一揖下去。
这样的礼敬法,类似于弟子见到师傅的礼节,仅比下跪要低一个档次。
“宗擎无需多礼。”
俞大猷脸上含笑,将宗擎和尚搀扶起来,语带歉意地道:“我的部下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将你们留在营外太久,实在是本帅之过。”
“和尚反正无事奔走,站了一个时辰倒真的不算什么。”
宗擎的嗓门醇厚,令人听了就有一些好感。
他又道:“此番前来,还是有一些武学上的疑惑前来求教,少室山想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将武学梳理成册,成一个系统,这对本寺是一件天大之事,所以冒昧前来,还请大帅不要责怪我们才是。”
原来是为着此事,俞大猷也是一脸释然。宗擎其实算是他的半个徒弟,当年和几个有慧根的少林武僧一起被他调教出一身本事,后来在俞大猷征讨倭寇时,少林棍僧曾经出山帮助官兵,立下不小的功劳。
隔了这么多年后,少林寺看来是想把那些流传下来,经过俞大猷指点整理后的武学再真正梳理一遍,编成一个个独立的武学,并且绘图记述成册,流传于后世。
少林寺的武学传承已经有数百年之久,俞大猷第一次入少室山时,曾经发觉少林武学已经残破不堪,不少流传的武学似是而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因此教导给群僧练气蓄力之法和一些重要的技击技巧,等到现在,这些和尚终于将少林武学又带回一个较高的高度了。
俞大猷很高兴,答应道:“此事是正事,也是好事,虽然是贵寺一寺之事,但也利国利民,本将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就在我营中住下来吧,最少半年之后,我才会放你离开。”
宗擎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这一次虽然见面不顺,他和两个徒弟在外等了有一个时辰之久,但好在结果还是很好的,和俞大猷多年不见,但对方仍然如同第一次到少林寺那样,待人真诚,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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