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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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甸,后来因此败被免职,一直到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领兵再度入朝时,祖承训才复起跟随,后来一路的表现也不算好,特别是辽兵和南兵,主要是戚家军争功,李如松这个主帅处断不公,将功劳大半归在辽镇头上,祖承训等辽镇诸将因此和南军结怨,当然,戚继光身后浙兵也完了,后来的辽东战场,主要就是川兵们在显示身手了。
这段公案,张惟功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在后世壬辰倭乱也算是一个历史热点,在反日的大前提下,很多人对这一段痛扁小日本的历史还是很有兴趣的。
至于祖承训的长子祖大寿,那个著名的吃人魔王和转进专家,更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比他老子都牛气多了。
只是想到适才的经过,惟功也是神色古怪,这到底算是祖承训给祖大寿起的名字,还算是自己呢?
……
“小五,你这事做的差了。”
等惟功从兵部回到英国公府时,消息已经传到张元芳耳朵里了。
这等速度,已经算是信息爆炸时代的效率了。
当然,也是由此可见,惟功做的这事,在大明京城里有多么犀利的娱乐效果,现在京师之中,还不知道是有多少人在议论此事。
“哪差了?”惟功还没有说话,七婶便先不平道:“他是三品官,咱家小五也是三品,凭什么就得咱们给他下跪?这跪礼是随便行得的吗?”
“你说的这话……”七叔叫自己浑家弄的哭笑不得,只得跺脚道:“同样是三品,却是不好比的啊。”
“有什么不好比的?”惟功神色从容而平静地道:“无非是这几十年下来的陋规罢了。祖宗法度,可没有随便叫人下跪这一条,同品相见彼此拜揖,同行则并骑,如果受下属拜礼,则武臣位于中间……七叔,洪武年间武官位还在文官之上咧。”
“上一山唱一山的歌,现在的时世说不得那会子的话啊。”
“七叔,如果去除咱们之间的关系,你是一个外人,听闻今日的事情,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张元芳愣怔了一下,良久之后,才哑然失笑,摇头道:“好你个刁钻的小五……好吧,实话实说,我心里感觉很痛快呢!”
明朝的文武之争到中期之后已经是文官们大获全胜告终,武宗年间江彬这样的边将常伴帝侧,明明没有什么威胁可言,文官们却编造江彬要谋反,最终在武宗死后将这个心腹大患抓起来杀了了事,江彬之后,就再也没有边将敢进入京城,并且能受到皇帝的赏识了。
文官们把持住皇帝身边,事实上已经用庞大而绵密的组织将皇帝关入了囚笼,连嘉靖皇帝这样的手腕高明的皇帝都被困住了,严阁老或是徐阁老,反正你皇帝离不开阁老,海瑞骂的嘉靖狗血淋头,在徐阶的忽悠下,嘉靖这头老虎到底也没有吃人,在洪武和永乐年间,这事想也不敢想。
隆庆这个小蜜蜂更被文官看不起,六七年间就是垂拱而治,到万历现在这个小孩子,张居正能当面呵斥他,君权和相权早就合二为一了,文官们的气焰当然也是达到顶峰。
第091章 说古
权力的顶峰上必然就是往下,文官们早失去了治国的热情,现在不过是在张居正的考成法的鞭子下被打的不能偷懒,但已经形成固定的利益集团,在利益之下,文官对武官们的压迫和打压已经不再是道统之争,也不是为了稳固整个帝国,更多的只是利益方面的考量了。
这只是大方向,很多小的细处方面,连张元芳这种老实人都感觉不能忍受。
“定国公好歹是勋班之首,结果出行时遇张四维,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引避让道。一个是超品国公,一个本职才是侍郎,哪儿说理去?”
“那些从七品的监察御史,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路上遇见了,从来不引避让道,视若无睹。”
“礼节只是小事,巡城御史收红包银子收到手软,五城兵马司却是真正干活的……一旦出了事,锦衣卫和兵马司倒霉,倒没听说过哪个御史被吃了挂落。”
“只治武臣,不治文官,世间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
“大兴,万年,铺行过三万,其中最赚钱的行业都被文官们吃干抹净,这些家伙,满嘴孔孟大道,放印子钱却是放的不亦乐乎,那个王世贞,向来和张元辅过不去,也是嘉靖年间就有名的大臣了,他家在江南一带就有好多个质铺钱庄,一年放印子钱能赚三十万最多,这里头有多少人的人命在里头,简直是说不得。”
张元芳一开头,惟功才知道自己这位向来谨言慎行的老叔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的,眼下这国事虽然蒸蒸日上,但其中种种隐忧,也是叫人思之而害怕。
“京营不得整顿,一则是勋旧之家占役吃空额,更多的还是这些龌龊官儿生怕京营壮大,武臣有了根基势力,有了立功的本钱,特别是勋旧之家,有爵位在身的要是再领兵,他们害怕制不住,所以宁愿叫京营败坏!”
听到这里,惟功心中一动,笑着道:“七叔,上一次讲到皇上没有幼军,勋旧和将门不再有关联,这些事都和土木之变有关,这里头,是不是也是这些官儿们弄鬼?”
“唉,差不多吧。”
张元芳叹息一声,语气无限萧索地道:“土木之变,当年咱们的头代老英国公以七十高龄从征,也是殁在这一场战事里头。老实说,这场仗,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怎么说?”
土木堡之变是明朝以极盛而衰落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打那之后,明就失去了对草原的主动进攻的战略优势,从攻而守,甚至守都困难,如果不是九边代替了京营禁军的职责,恐怕历史的进程更不一样了。
这个热点,惟功也是很感兴趣,当下搬了个凳子,坐在七叔跟前等着。
“你这小子……”张元芳一笑摇头,终是接着道:“当年勋旧诸臣仍然势大,各地的总兵官,都是侯爵或是伯爵,以侯伯身份领兵,自是不同于寻常武臣,虽然正统早年,朝廷也派了巡抚官提督军务,但并没有明确说总兵官位在巡抚之下……那还是成化年间的事了。当时,文武之间,虽然文官势力渐涨,但武臣仍然有优势,这优势就在于公侯伯的身上。”
“公侯伯是超品,光是这一层身份,文官们就头疼吧?”
“是喽。”张元芳笑道:“当时京营中领军的多是勋旧,文官只专于后勤,侯伯为将军,当然不会受制于他们,于是在对也先一役上,两边态度十分明显。文官们当然力主持重,事实上便是一兴大兵,文官们就得在后头给武将们支应粮草,供给军需,出力出工不出彩,谁乐意干?安南当时虽是困难,但一下子就撤的干净,还不是他们不愿意大事周章,维持大军驻屯,给武将们自专自主的机会!”
“此辈混蛋,真是只顾自身权益,不顾国家。”惟功怒道:“土木一役,王振要出兵,这么说来,就是勋旧支持,文官反对?”
“正是。你想,也先是头狼,蒙古诸部,不是称大汗的厉害,而是被称为蒙元太师的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也先这人,雄心勃勃,手腕高明,麾下铁骑人数不多,但十分精锐,这样的狼,你不去打他,他会老实么?王振那人,脑子是不好,但出兵这事总的来说是不错的。当年老英国公,也是力主出兵的一位。后来,勋旧们多半从征,大军出去后,粮草却是一直供给不利,大军无多军粮积储,在几次绕道之后,军中接近断粮,这才是军心不稳的根源。然后一败再败,剩下的事就无须多说。此役之后,勋旧中为将领的多半战死,京营归于谦直领,此后一直是文官们掌握,勋旧们被排除在外,此后虽然渐渐以勋臣领京营,但文臣为协理,太监为监军的体制也定下来,一两个勋臣名义上领京营,不过是叫朝廷大小分制,权力平衡,叫上头放心罢了。”
一场陈年旧事说完,张惟功这才隐隐明白,为什么京城勋旧从开始时的从龙功臣,领军将领,成为现在诸事不理的蠹虫模样,整个勋戚圈子就是被当成大明的宗室亲藩一样养起来,是一群被圈养的猪。
原本按朱元璋的体系是文武并重,两个轮子承载着这个庞大的帝国,现在是一个轮子大如泰山,一个轮子已经萎靡到成为一只爬虫,单轮马车没有制衡,当然就是越来越只顾本集团的利益,余者皆不放在心上。
“所以说,张元辅是个异类,这样折腾他们自己人,亲藩,勋贵,士绅,文武官员,太监,全得罪光了。”张元芳叹息道:“他将来会不得好死啊。”
“所以我现在就要和张阁老切割了……”当着七叔,惟功也没有什么可欺瞒的:“正如七叔所说,我所做的,虽然文官不悦,也得罪了张阁老,但从长远看,有益无害。而勋贵和武臣圈子,对我肯定是激赏有加。这个世道,当武臣的靠过去投效文臣,人家也瞧不起你,只当是一条狗!不如早早选好边,立定根脚的好。”
“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向来自己有主张。”张元芳点一点头,道:“自己拿主意吧,我和你七婶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便是了。”
……
“你昨天可是得了失心疯!”
乾清宫中,还是一大清早,秋冬之交之时凌晨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虽然已经过了卯时二刻,但天还是有点黑漆漆的感觉,没有彻底放亮。
惟功是在宫门一开就进了宫,早早就候在乾清宫外头,等万历一起身就是第一时间进了暖阁之中。
他的身份当然不是普通的外臣能比的,就算是宫中的锦衣卫和府军前卫带刀官也不能和他比,乾清宫的管事牌子孙海和客用两人都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阴狠太监,见着惟功,也得客客气气的多加三分礼敬,一见是他过来,太监们都没有留难,直接将他带了进去。
万历刚刚换了睡觉的中衣,穿着白纱中单,还不曾将团龙常服穿上,一见惟功进来,万历便跺脚道:“昨天内阁马先生,张先生,还有几位讲官,都递了急奏进来,吾以为出了什么要紧大事,原来是你这个小子给吾惹祸添乱!”
惟功站在一边,也不慌乱,只笑道:“皇上听闻此事,心里就一点不觉着好玩么?就没有一点儿痛快?”
万历先是一滞,接着看看跟前都是心腹人,这才笑骂道:“你这厮越发惫懒了,索性连吾也要牵扯进来是不是?”
惟功笑而不答,万历自己笑了一气,才终是承认道:“赵孔昭那张脸,方方正正,见了吾也没有好声气,听说他吃了你的憋,吾是很开心的。”
他开心的理由当然不是这个,而是不能宣诸于口的,哪怕是当着这一屋心腹的太监和张惟功,皇帝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真正的原因,是皇帝对张居正已经生出深深的忌惮和畏惧之心,这种情绪藏得很深,连皇帝自己也未必真正了解,但经过写大字和背书几件事后,皇帝肯定会生出对张居正类似严父般的畏惧之感,对冯保这种控制内廷,将他的大小事情都禀报给李太后的大太监,更是心生厌恶。
不过皇帝和张居正及冯保的决裂还得有好几年,现在,那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来的。
“不过吾是不会支持你的。”万历警告道:“祖制虽然没有说文贵武贱,但自仁宣以来,已经形同事实。”
“皇上难道觉得文官一家独大便好?”
“自然不好。”万历顺口道:“特别是你这样的京卫亲从官,外朝官也要折辱,你回击的好,全了你自己的脸面,同时也顾全了吾的面子。”
皇帝虽然还小,其实也是有逆鳞在身上的,张惟功好歹是他的宠臣亲从官,赵孔昭的举措显然是没将惟功和小皇帝都放在眼里,事实上也是如此,如果万历此时成年亲政,赵孔昭是不会故意去刁难惟功的。
“臣听闻现在总理和协理京城戎政的大权都在文臣手中,这样并不妥当。”惟功面对皇帝,很沉静地道:“祖制,勋臣领禁军,文臣协理,太监监军,现在的情形,和当年相差太远了一些。”
第092章 孤臣
惟功的话虽未明说,万历的脸却阴沉下来。
他是按全套的皇帝教导方式在一直教育的,和纯粹的儒家教育以及亲藩式的养猪教养法不同,皇帝是负全天下之责,所以不仅要教导儒家经典,输以仁德的治国观,更重要的治国手段和一些祖传的心法,不论是由经筳时教导,或是平时讲官的灌输,又或是太监们私下的提点,皇帝对权术之道已经颇有心得,其中最重要的祖传心法无非就是大小相制,讲究平衡之道。
宋人不独相,异论相搅,到南宋时先后出现独相兼枢密的情形,大权在握,废立皇帝都等闲事,这时间相隔可不远,明太祖废丞相制度,很难说是因为蒙元的中书省权力太大,还是得到了南宋中末期权相频出的教训。
最少在万历的心里,现在的情形极不正常,十分的叫他不安。
“此事是张先生做的主。”万历轻轻咬着牙,琢磨着道:“推翻是断然不可能的……”
“臣的意思,现在想独立一军是不可能的,不如往京营先掺沙子也好。”
“这个法子甚妙。”万历眼前一亮,用激赏的眼神打量着惟功,笑道:“如果不是你太小,吾真想叫你去总理京营。”
惟功笑道:“臣可不敢发这个梦,总理京营最少也得是侯爵,臣算什么。”
万历似笑非笑,看着惟功道:“你那英国公府的爵位,亦不是完全不可能嘛。”
“臣不敢做这样的梦。”
万历想建立自己的军队,任命靠得住的将领,甚至是宦官领军,这种想法,由来已经非一日,惟功这种常伴帝侧的人对皇帝的小心思还是很了解的。
这种想抓兵的心理其实不难理解,无非就是一边自己是天下第一人的天子,一边又被群臣挟制,还有一个张先生隐隐有在自己之上的感觉,这种滋味,不好受。
著名的厚脸皮阳痿天子赵构赵老九,在秦桧死后擦了把汗,对殿帅杨沂中道:“至此日,方能去靴中匕首。”
赵构这样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天子都被相权被成这样,万历心里的压力就可想而知了。
事实上在张居正死后,万历的心理上仍然不觉得安全,在万历十一年后,万历在禁中组建禁军,自己亲自操练,每日在大内和万岁山练骑射,搞的炮声隆隆,朝野为之不安,后来在阁臣的力劝之下,同时万历操持国柄有些日子,张居正被清算了,冯保赶去种菜了,安全感足了,自己操持军队的心思也就变淡了,到最后,万历到底没拧过文官,还是将这支皇帝亲自成立的军队给解散了。
“吾会想想法子。”万历对着惟功道:“你自己惹出的乱子,莫要想置身事外。”
惟功对在京营经营没有什么兴趣,他的理想和志趣是到边关,在京师,维持现在的格局和势力就可以了。
但皇帝是不可以违拗的,他只能苦笑着答应下来。
皇帝又道:“这一阵可能叫你受些委屈了,忍着罢。”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张惟功在大闹兵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现在是文官势大,张居正肯定会对自己采取行动,以有所交待。
当然,不会太严厉,会给小皇帝和英国公府都留些面子。
君臣二人一边说话,皇帝一边也是穿好了衣袍,此时御膳已经送来,万历便是一边用膳,一边轻轻一咳。
众太监都是石头里能熬出油的机灵鬼,一听之下就连忙又往四周弹开了十来步,又能监视惟功,也不会将君臣二人的对话听的太清楚了。
“怎么样?”
万历捡起一块做工很精细的糕点,状似随意的询问着。
“德、才,都是没说的。其父虽然是平民,但其祖做过宛平教谕,同进士的底子,也算是缙绅之家出身,所以自幼读书,针织,女红,厨艺,样样都好。”
明朝有一项制度还是极好的,便是它的外戚制度。大约是吸取了蒙元时宫廷乱象的教训,明太祖特意设计了这种娶后妃只准迎娶小门户人家的规矩,最多官不过佐杂,或是干脆就是平头百姓一个,勋贵之家绝对不要,品官之家也是肯定不行,这样就算是有眼前太后年轻和皇帝幼年登基的事,但皇后之家却是小门小户出身,就算封了伯爵也没有根基,想危害到大明江山也是绝无可能。
眼前这王皇后,就是这种理念之下挑出来的,彻底的百姓之家出身。
“谁要听这个?”万历十四岁,明年大婚时十五,在宫中营养好,早知人事,听着惟功的话小皇帝就是一脸的不耐烦,顿足道:“快捡要紧的说!”
“呃……”惟功慢吞吞的道:“论起长相吧,就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了。”
“中人之姿?”
万历一颗心直往下沉,脸上也显露出极为失望的色彩。
“脸还是挺白的,眼也大,人中稍长一些,牙齿齐整,也白……”
惟功手舞足蹈的,尽可能的捡未来皇后的优点来说。确实,挑皇后肯定是先看家世,虽然不娶勋旧品官之家,但也一定是那种风气正,品评出来的名声好,几辈没出过丢人事情的清白人家,德行在前,然后看长相。长相也一定是齐楚周整,不能是有瑕疵,但是不是那种美艳外露的模样,那就见仁见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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