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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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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是有赵南星的组织之功,在此之前,按乡党籍贯分党也是大明文官的积习,著名的晋党就是其中之一,还有楚党,浙党,闽党,而这些党派,在凌厉的东林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根本不堪一击,赵南星等人真是功不可没。
到万历末期和天启年间,哪怕是浙党楚党抱起团来也不是东林的对手了,要不是东林诸君子没有一点儿容人之量,非得把所有人赶尽杀绝,不知道分化而击,最终还斗到了太监头上,使得各党文官一起投到了魏忠贤门下,成立了力压东林的阉党,这才取得了对东林斗争的胜利,后人以为阉党就是一群太监,其实阉党的大部份人,倒就是万历早年的晋党楚党和浙党的文官。
顾宪成赶到王锡爵府邸时,门上认得这位是风头渐劲的东林党的干将,几年之内,这位肯定能位进郎中,十年之内,没准就到侍郎,所以虽然现在官品不高,不能拿他当寻常官员来看,当下也不叫顾宪成在门房等着,直接便延请进府内客厅,厅中也有一些官员等着接见,但多半都是绯袍高官,顾宪成一进来,便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待看到是顾宪成时,众多高官就不奇怪,当下各人彼此抱拳行礼,微笑致意。
顾宪成现在是不算什么,他的盟兄赵南星可是考功司郎中,号称天下第一郎中,除了部堂高官和阁老,谁不忌惮赵南星几分?
还有那邹元标,已经是左副都御史,进位左都御史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其余的东林党人,也多半要么在要职,要么是有清名敢与弹劾大佬的御史,有这些盟兄弟的人,岂能拿他当寻常的五品官员来看?
在厅中诸人的奉承声中,饶是顾宪成向来用君子之道打磨自己,一时间也是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他正自得之际,厅外却又来了一个青年官员,穿的也是天青色官袍,补子却是七品补服,中等个头,圆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一进厅门,原本坐着的高官们,几乎就是同时一起站了起来。
“诸位大人不必客气,下官担当不起。”圆脸官员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并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他抱拳为礼,笑吟吟的劝众人坐下,待众人坐定之后,便是自己挑了一张椅子,安然坐下。待到此时,才与一直端坐不动的顾宪成视线相接。
来的却是顾宪成十分看不惯的李甲,此人虽是进士,但学识很差,而与人打起交道来却是十分有一套,说话办事如春风化雨,叫人觉得是十分可交,加上辽阳雄厚的背景在身后,本人出手向来又豪气大方,李府的宴会,已经成为上流阶层的一个标杆,中下层的官员,要么是东林一脉,要么就是李甲府中的座上客,要是两者皆没份,最少也得是某个大党的中坚份子,如果真的一无所恃,那么恭喜你,这一辈子就准备熬资格熬到四品休致回家养老,部堂正印,此生无缘了。
“叔时兄。”李甲微一欠身,并没有起来。既然对方刚刚不曾起身,自己当然也不必过于客气。
“景元兄。”顾宪成态度更是冷淡,甚至已经到了无礼的边缘,同为京官,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仇怨,面子上还是要讲一下的,但他和李甲之间,也就仅限于对坐问个好了。
“顾老爷,我家老爷请你进书房去。”
好在尴尬时间不久,顾宪成坐了一小会儿,便是有长随过来延请,他赶紧起身,往王锡爵的书房赶过去。
到了门前,下人刚一掀门帘,顾宪成躬身问好,就听到里头吩咐道:“叫顾老爷换了便服来说话。”
顾宪成颇有受宠若惊之感,王锡爵虽然对江南一脉颇多照顾,但此老确实秉性刚直,性格是老而弥辣,对一般人都是不假辞色,顾宪成在此之前来过多次,但都是谈一些与他相关的事情,王锡爵说话也是语不涉私的多,最多是勉励他这个后辈几句,很少有象今天这样,叫他换了便装说话。
衣包是带着现成的,顾宪成赶紧换了衣袍,头上一顶纯阳巾,一袭玉色长袍,腰间绛色绦带,顿时有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待他进去,王锡爵却是一顶唐巾,身上一袭道袍,正端坐椅中,皱眉凝神,似乎是有什么烦忧的事情在困扰着他。
“晚晚生见过老相国。”
既然是便服相见,下官一类的称呼就不用了,顾宪成是后辈同乡,自称晚晚生,无形中多出几分亲近来。
“嗯,今日叫你来,只是说私事,老夫……老夫直说了吧,叔时,你辞官回家去吧。”
“什么?”
顾宪成一阵愕然,脑中一阵嗡嗡直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王锡爵突然说这样的话出来。
“你大约还不大明白,老夫这里有一些书信,你看看再说。”
王锡爵脸上颇有一些难堪的神色,但这件事不仅是他的家族受托,还有松江的徐家和申家等大家族的请托,中等以上的官绅家族,几乎全部都有书信在他这里。这件事,托申时行的人倒是不多,申阁老性子说好听点是阴柔,说难听点是懦弱,而且最近申时行和御史之间搞的十分不愉快,首辅阁老被一群御史群起而攻,万历虽然出手替自己的老师撑腰,贬黜了好几个闹得厉害的,但申时行也是十分苦恼,毕竟他不愿落入当年严分宜和张江陵两位的下场,就算是高大胡子,因为与御史的战斗搞的太厉害而落给众人一个跋扈的下场,高拱的去职虽然和冯保张居正有关,但自身的过于强硬也是重要原因。
正因为此前的首辅们大多下场不妙,申时行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最后弄到一个没下场,是以眼前的这一桩事,申时行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江南各家的请托,最终落在王锡爵身上,倒也正合其宜。
第765章 辞官
王锡爵眼前几案上有好厚的一摞信,并非是那种寻常请托和人情往来的“八行”,而是正经说事的信函,顾宪成拿起几封来一看,就是将剩下的推开,自己颓然向后一倒。
他知道,自己去职一事,已经成必然之事了。
辽阳的攻击十分狠毒,针对无锡一城,威胁整个江南,这等经济命脉相斗的经济战法,在以往的大明政争里几乎是完全没有过的。
如果辽阳用行刺,武力威胁,政坛迫害等诸多办法,顾宪成等人丝毫不惧,来的越猛,他们就斗的越凶,东林的这些骨干份子,说他们全部是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也并不确然,固然后期东林党和复社良莠不齐,有不少人混进去就是奔着权力和好处去的,但在早期前期,也确实是有一些有心改变国运,自己做一番事业的想法,加入其中的,性格颇多强硬,虽九死而不悔的硬骨头,文人的臭脾气加上青年气盛,东林党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顾宪成在针对张惟功之前就有过考虑,知道双方破脸后必被攻讦,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要是在朝堂政争上还斗不过一个总兵官,那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就算加上吕绅和梅国桢并李甲等人,虽然势力并不算小,他也是夷然不惧。
但辽阳现在用的这一手,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所谓打蛇打七寸,惟功虽不大了解东林党几十年政争的历程,但东林扎根江南,根基就在江南一脉的情形还是知道的。
既然正面相争可能未必讨得了好,那么就直接点掘根好了,对付江南一脉,用别的法子未必管用,明季时江南士子最不怕的就是政治层面的斗争,那些青年士子,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的强项,到南明时,东林和复社的势力足以把持政局,甚至在马士英为首辅后,不甘心的士子们居然鼓动左良玉出兵,政争到这种局面,也真是玩到最高层次了。
就算这样,这些家伙在后世名声也是十分响亮,东林清流,正人君子,这是给人的既定印象,他们的对手,不论齐党楚党浙党,一律是奸党,政争也就是正邪之争,所谓的正邪不两立。
但这些家伙,同样是出身家族,与其和他们搞政争,打口水仗,不如直接用经济手段,对付其身后的家族。
当清流,自己当硬骨头,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涉及到家族生意,一家老小都喝西北风去?就算不到破家破产的地步,逐利却是人的天性,原本一年赚一万,给你弄到一年赚一千,人心却是比破产还要难过。
“辽阳这一手,算是稳、准、狠。”王锡爵看到面容灰败的顾宪成,心中也不乏怜悯,但此老论事还算公正,当下缓缓道:“说起来是叔时你攻人在先,人家这样反击也没有什么说可说。但现在江南那边,已经乱的不行,再这样僵持下去,不仅你顾家可能支撑不住,还要连累不少人家破产,因为你一个人,弄到我江南元气大伤,不要说他们来请老夫出这个头,就算是没有,老夫也要劝叔时你暂退一步了。”
顾宪成咬牙道:“这可是辽阳开出来的条件?”
王锡爵摇头道:“人家哪能这般直接开条件?叫你隐退,是江南那边的公议,他们叫老夫居中调和说话,但事前总得有拿得出来的诚意,你的隐退,不过是头一步而已。”
原来自己还不是最重的那一块砝码,只是一颗还没有交易就被放弃的弃子。
这一刻,原本一直把自己当成天子娇子的顾宪成,难得的陷入哀怨自怜的情绪之中。
“你回家之后,可以找地方讲学,养望,多年之后,可以直接复出为京堂,其实,这也是一条道路。严分宜是老夫的前辈,虽然他下场不好,但他的为官也不是一帆风顺,其人其行,颇有借鉴之处,叔时,你是聪明人,不需要老夫多说了吧?”
话已至此,王锡爵身为清流前辈,连严嵩的例子都举了出来,底下的话还如何需要多说下去?再纠缠,只会破坏自己在人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顾宪成深吸口气,站起身来,躬身拱手道:“阁老叫晚晚生进来,如此淳淳叮嘱,如同对家人子侄,晚晚生如何不明白阁老的心意?既然如此,今晚回去之后,晚晚生就写辞官的奏疏,疏一上,便直接回家,绝不耽搁。”
“对喽,这样最好不过。暂避一时,徐图后举,是谓聪明人,大丈夫。”
王锡爵极欣慰地,又好生勉励了顾宪成几句,将他一路送出书房,这才回转了去。
顾宪成一路向外,连官袍也不换了,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他一路为官很顺,只有张居正秉国的后期受到了一些打压,但那也是小小挫折,根本还没有到被逼辞官的地步,这一次,算是一跤跌到底,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爬起来!
在大明为官,辞职并不是大事,很可能起复,但这种事没有发生之前,谁知道落在自己头上的是什么?以高拱首辅帝师的身份,一跌下去,终生未能等到起复,最终虽然熬到张居正死,但自己也是没隔多久就离世了,顾宪成也想早日起复,但究竟是什么时候能够起复,那就是难说的很了。
在他出门的时候,王家的人将李甲也请了出来,此时顾宪成已经知道王锡爵专门把李甲请来是做什么的,一种难言的羞愧和恼怒情绪立刻涌上他的心头,令得他恨不得挥拳上去,把这李甲痛殴一顿才好。
可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冷冷看了李甲一眼,眼神中的阴冷之色令李甲也感觉十分不舒服,但李甲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便是继续向前,将顾宪成抛在了身后。
“今日之事,来日,必将十倍还报!”
阴影之中,顾宪成咬牙切齿,发出这般誓言。
……
……
数日之后。
“用诚,通知江南那边,动作可以放缓了。”
惟功看看手中的公文,看看侍立在一旁的张用诚,微笑着道:“福星号已经起作用,江南那边慌了,顾宪成已经提出辞官,王锡爵这个阁老亲自出面说和,我们也不好做得太过份,吩咐下去,除了顾家的货仍然不收之外,其余一切如常好了。”
这样的结局当然是在预料之内,张用诚等人闻言也并不意外,当下唐瑞年抢先一步答道:“这事情是我的首尾,由我去办就好了。”
“嗯,也可以。”
孙承宗在一边道:“顾宪成如果辞官的话,似乎也不必对他家太赶尽杀绝,舆论要紧?”
“君子可欺之以方啊。”惟功感慨道:“恺阳你上一次的事之后,我还以为你性子变了,不过看来,你还是这样的至诚君子呢。”
孙承宗面色不变,坦然自若地道:“还是要请大人开释。”
“顾宪成辞官,其实只是小小挫跌,算不得什么。王锡爵等人故意摆足姿态,就是叫我们立刻收手,如果如他所愿,不多要一点利息,多求一些让步,将来我们再打经济战,他们便是不那么害怕了。既然打,就要把顾家给打残,顾宪成向来针对我,不把他家彻底打服了,以后谁还怕我们?”
惟功笑语吟吟,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诛心之至,将王锡爵等老狐狸的打算,尽数道出。
孙承宗虽然方正,但亦不是蠢人,一听之下,就知道惟功说的有理。
他站起身来,感觉一阵不安,现在的惟功,已经与此前又有不同。
在京师时,是一个一心向上,想治理好京师治安和卫生环境,想清理好京营,报效大明的有为的勋贵少年。
虽然有势力,有手腕,但还能叫人看得清楚。
到辽阳后,一路扶摇而上,从少年而青年,再到娶妻生子,手握大权多年,叫人感觉锋芒毕露,不敢冒犯。
而此番大战过后,惟功看似随和,动作随意,却是将锋芒隐藏入圆融之中,但一旦出手,便是雷霆而击,不象以前做事,还有一点儿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感觉。
怪不得自己现在与总兵官相对时,总有一点如临大宾的感觉,甚至有一点儿畏惧之感,想到此节,孙承宗不觉凛然。
他站起身来,躬身道:“大人这阵子繁忙,有一件事,在下官心中多日了。”
惟功笑道:“恺阳这么郑重,出什么大事了?”
“上一次大人行文回来,提前结束辽阳乱局,下官为了使辽阳各界再受一些挤压,使全城各方齐心而动,故而将大人命令压了下来。虽然后来结果很好,但下官此举还是违制了。就算下官有大人命令,坐镇辽阳,协理诸司事务,但无视直接命令,抗命不遵,还是要请大人重重责罚。”
“原来是此事。”
孙承宗谢罪时,宋尧愈和张用诚等人都是用关切的目光看过来,孙承宗此事,已经悬在众人心头多日,上一次颁旨时,惟功亲令孙承宗为苑马少卿兼兵备道,管理四平一带马政军政,虽然只是虚职,孙承宗并不用上任,但一下子就是到四品高职,足见惟功对他的信任和倚重。只是有这么一件事,很可能成为上位与属下之间的心结,此时孙承宗主动提出来,认错的态牙十分恭敬,无形之中,众人都松了口气。
第766章 饮酒
宋尧愈看向孙承宗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这个孙大胡子,年纪不大,似乎还没有到三十岁,跟随惟功到辽阳时也就二十来岁年纪,但已经中了秀才,并且游历过大同山西,在京师任教,见闻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
在辽阳多年,协理民政军务,现在已经是中军部的负责人之一,是惟功身边不可或缺的好帮手了。
“呵呵,恺阳你主动提起此事,这样很好。权变是权变,规矩是规矩,你虽立了功,是权变的功劳,但如果我不加以处罚,人人都临机权变,那么未必次次都能成功,而上下体例就先破坏无余了。”惟功听着孙承宗请罪的话语,面色不变,淡淡而语,但话语直指重心,简捷有力。
孙承宗闻言,面色一变,原本心中隐隐有一点自傲和委屈的感觉,立刻就是荡然无存。
他立刻又躬身道:“请大人重重责罚。”
“罚俸半年吧,铸级一年,年内我辽阳镇军有什么战功下来,别人可受封赏,你不可以,恺阳,我想过要怎么罚你,也只有现在这样,不轻不重,取乎于中,你看怎么样?”
虽然是罚孙承宗,惟功到底不愿寒了这个忠诚有余,能力亦有余的部下的心,最后宣布时,口气十分柔和。
“大人放心,对此下官坦然接受,只会嫌轻,不会嫌重的。”
孙承宗在这种时候倒还是能开句玩笑,一时间,在西花厅里的众人都是笑将起来。
“甚好,恺阳你真的很好。”
惟功心里也是满意极了,别的不说,光是这一份心胸就无愧于孙承宗在历史上的名声。而在这个时空,孙承宗跟随的是自己,未来的前途,更加的不可限量!
罚俸半年和铸级在大明那里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惩罚,七品时被免官罚俸,居乡闲居,教书养望的十年之后一下子到四品京堂的例子,比比皆是,大明的俸禄,七品官一年真正到手四十来两,这点钱,真要是会经营的文官根本不拿它放在眼里,零用都算不上,也就是海瑞那种指着它过日子,在辽阳这里,罚俸半年算是极重的惩罚了,铸级更是,纵然职位不变,但级别关系到俸禄和分红,就算孙承宗级别已经够高,不过还是会叫他颇为难受的。
因功,惟功提拔了他成为三品高官,因过,又使全镇上下知道警惕,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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