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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3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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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这情况是否属实?
这奏疏,在乾隆年间,不仅御史本人死定了,家人也多半陪斩,女人孩子也得军流,在万历年间,李沂惹怒万历的下场是被打了六十仗,革职为民。
打人的命令虽然下达,但万历余怒未消,把张鲸叫了过来,好一通臭骂。
太监虽然是亲信,但也不能总是给自己找麻烦不是?万历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和他祖父嘉靖一样,和老祖宗文艺青年成化皇帝也是一样,喜静,不喜麻烦,不欲多事。
不过骂归骂,自己人还是要疼的,这边骂张鲸,在午门负责监刑的是张诚,张诚张鲸二人交情十分莫逆,由张诚去监刑,那个李沂讨不了好。
万历恨恨地想:那厮胡乱说话,打死了才好。
李沂如果说的是假的,万历反而不生气了,酒色才气疏都看过了,和御史朝臣也斗了这么多年,万历还有什么事能叫他生气来着?最叫万历生气的就是这事儿是真的……真的再真也没有了,张鲸一出事,便向万历进献了一千两黄金,都是云南过来的十足赤金,另外张鲸表示,可以包皇帝一年的伙食开销。
皇帝一个月是用一千多两伙食费,这笔钱够买几百头肥猪几万只鸡,但只管皇帝一个人,开销之大,用度之浪费可想而知,就算是万历本人,有时候看看帐本子也是实在心疼。万历是一个实在人,外祖父的商人基因在他身上很牢固,张鲸表示包伙食,他就知道自己省了一万多银子一年,而且,太监包伙食,在饮食上会格外用心,吃的反而比御膳房做的温火膳要好,一边包御膳伙食开销,省了不少钱,一边还能叫皇帝吃的更好,万历是打心底里高兴和欢喜。
漫说张鲸犯的不是什么大事,便是张鲸真犯了什么大事儿,只要不触犯到皇帝心里的底线,那就是平安大吉,文官御史的弹章再多,也根本不可能伤到张鲸的皮毛。
“奴婢谢过皇爷……”
张鲸一副委屈之至的模样,虽然皇帝不在乎他擅作威福,贪污纳贿,甚至和锦衣卫勾结搜刮民财,但表面上,这些罪名他是坚决不能承认的。得给自己,还有皇帝一个台阶下,要是直接认了,那可该有多蠢?
“你以后做事,总得小心些才是!”万历顿足道:“你看张惟贤,多咱时候给吾惹过麻烦?”
张鲸撇嘴,心里十分不以为然,张惟贤做事阴狠毒辣,关键是他的身份可以分化文官,英国公府毕竟是勋贵,不是太监,文官们对太监也有依附的,更多的却是一拥而上同仇敌忾,对张惟贤这样的公爵,可能么?
英国公府,一样在文官之中有影响,加上张惟贤行事滴水不漏,锦衣卫捞起钱来心黑手毒,但居然一直没有惹过大的麻烦,偶有一两个不开眼的御史弹劾上奏,也是丝毫引不起大的风波出来。
张惟贤这么厉害,张鲸这个东厂提督被压的死死的,张诚时代,好歹仗着自己的权势和资历能叫张惟贤尊敬几分,分润一些好处给东厂,这两年张鲸掌东厂,锦衣卫丝毫不给面子,要是稍微给张鲸等人一点活路,他又何必和刘守有刑尚智这些废物混在一起?
不过这话也没法说,张惟贤能量越来越大,在外朝有申时行是座主,在内张诚和张惟贤彼此是合作的关系,张鲸省事,知道张惟贤做的再好,只要不上头上脸的来欺负自己,他也就没有理由和这锦衣卫的掌印都督撕破脸皮。
谁能保证日后就没有个求人的时候?
“皇爷,奴婢监刑完了。”
过不多时,张诚赶了过来。万历看着一班小戏,正是入神的时候,当下便道:“既然打完了,就不必管他,申先生和吾打过招呼,这人放归乡里叫他当个百姓也就是了。”
“是,皇爷圣明仁德,”张诚躬身道:“可惜就是有一些不识好歹的,实在叫人不省心。”
“吾只当他们是一群疯狗,叫的太厉害了就敲他一棍子,别的,也就管不得那么许多。”
“是……”张诚一边答应着,一边也是将手中的一摞奏折递了过去。
万历虽不愿意,但也知道张诚等人递过来的都是军国大事……等闲的官员升降黜退,或是各地的日常行政事务,哪怕是修河,水旱灾异,只要动静不大,万历都是懒怠去管了,虽然现在他的怠政还不能和万历中期以后相比,但也是已经够厉害了,只有相当重要的大事,张诚等司礼监的人才不敢与内阁擅自做出决断,而是要万历亲自做主。
“又是说辽阳事的?”
万历随便一翻,脸色慢慢阴沉下去,张诚是将李甲等人的奏疏放在最上,石星的奏疏放在最下,万历翻到中间时便已经不想看了。
“一桩小事,惹出这般风波,实在无聊的很。”万历将奏疏一掷,石星那份也不看了,随意道:“一律留中罢,张惟功曾经有侍奉过吾的情意,你向外透一点风,就说他回京来吾也不会怎为难他,叫他在左府当个都督,他的顺字行很赚钱,当个富家翁,最多吾叫他金台轮值,没事常在宫中走动当侍班官,也对的起他当年的诸多功劳了。”
第706章 询问
石星奏疏在朝虽引起广泛的赞同,但最终却如石沉大海,没溅起丝毫的动静出来。到这时,朝中与辽阳为敌的总是感觉心怀舒畅,张四维虽然早就墓木拱矣,但晋党的残余在朝中还当真不少,初冬时节,京里难免感觉有几分萧条,晋党中人和晋商联起手来,借着冬至的名头,在京里若干地方摆了好几天的花灯,总花了有几千银子,但在晋商心里,这银子花的太值了。现在山西等地顺字行的势力也是很不小了,晋商们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他们现在在京城和北直隶,包括河南山东的生意已经快做不下去,不论是粮食还是布匹,盐,药材,以前晋商包圆了的生意现在已经是被顺字行抢了个七七八八,剩不下几个了,在北方,他们已经在蓟镇不停的打通关节,怎奈晋商能送钱,顺字行也能送,晋商力量是分散的,顺字行可是隶属一家的庞然大物,不仅是蓟镇的关节买不通,连山西镇和固原,延绥这几个镇都快保不住了。
可以说,这世间晋商是最恨惟功的一群人了,在现在大局将要底定的情形下,花上几千银子买自己一个痛快,哪怕是精明的山西佬们,也是舍得花这笔钱的。
吕绅,梅国桢,李甲等人仍然是在继续努力着,只是他们的努力,渐渐快成为笑谈。
晚来天欲雪,乌云压城,众人齐聚在梅国桢的住处,每个人都是神色阴沉着。
皇上毫无诚意,毫不避讳的敌意和对惟功的打压是明显的了,在这样的氛围下,原本和辽阳有一些交往,或是与李甲等人有一些交情的人都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毕竟交情再深,也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去拼。
朝中的情形,渐渐转为绝望,算算时间,锦衣卫已经应该到辽阳了。
一去数百缇骑,辽阳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也不知道那些畜生混帐,到辽阳是怎么个情形。”
李甲和杜礼还有胡三省都是辽阳人,离家数年,除了中间请过一次假结伴回家之外,这三四年光景又不得返回,大明的官员,说舒服也舒服,在朝为官其实没有什么公务可言,说不舒服也是十分不舒服,真正的公假一年只有十来天,想做什么都是时间不够,除非是请长假,但对热心向上的青年官员来说,请长假虽然一请就准,但朝中没有得力的奥援和说的过去的理由,一请长期之后,论资排序都会有麻烦,甚至会被吏部推选到地方为官,离朝容易,想回来就难了,所以就只能在朝里苦苦熬着,张居正十九年不能回家一次,在大明官员有心向上的官员中,绝非个例。
对吕绅等人来说,心忧的是整个辽阳集团未来的前途和辽阳革新是否能延续下去,对李甲等人来说,还要格外忧心锦衣卫在辽阳的破坏程度……锦衣卫是怎样的一群人,在京为官的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要紧的就是赶紧有最新的军报。”吕绅的眉头拧成一团,饶是他已经身居高位,但今次之险恶,已经叫他有无从措手之感。
“现在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梅国桢面沉如水,道:“大人有可能真被逮拿至京,到时候,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一则不能叫大人久系诏狱,二则不能叫锦衣卫们虐待,三则,要替大人找一个更合适的位子,最少,不能是空头都督,得加掌某府事,或是佥书。大人在京有一些权力,辽阳地方,可能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不起反复的替手人物,大人不在辽阳,诸多改革,才能继续下去。”
梅国桢和吕绅都已经是四品高官,哪怕是往下混资历,最少也是部堂致仕,如果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他们倒不必攀附于惟功,也不必和辽阳合作的这么紧密。事实上,在惟功兴业之初,只能以纯粹的理想来打动一些真正有高尚品格的官员,比如吕绅和梅国桢等人,那些见钱眼开的一类官员,在这一次的事情上,只能打边鼓当外围,真叫他们冲锋陷阵,那是绝无可能。
真正的打不散的,逆境下仍然抱团忠于辽阳的,反而是这些不图名利,只看到了辽阳革新有利于生民百姓的一群人了。
“绝不至此。”
到了此时,反而是辽阳出身的几个态度特别的笃定。李甲和杜礼等人对视一眼,才又向吕绅道:“哪怕天地崩裂,我们也不会相信锦衣卫能在辽阳将总兵官拿捕。”
“最多是叫锦衣卫祸害一下地方,绝不会有拿捕之事。”
“真有悍然拿捕之事,我们就等着大变发生吧。”
辽阳这几人的态度使得吕绅等人也坚定起来,吕绅油然道:“今早我到内阁办事,王阁老还询问起此事,我也是打了包票,辽阳必定大胜,王阁老似信非信,今晚之后,若他再问,当然还是坚持此前的说法不变!”
……
……
内阁也确实要有所动作了。
万历能留中,但内阁对举朝关注的热点事件是不能装作视若无睹的。内阁近在宫廷,协助皇帝处理政务,是机要秘书之臣,说大了是宰相,往小了说也是皇帝的信臣,有严嵩,高拱,张居正前后打理过的内阁,固然申时行一意要还威福于主上,但多年的积威下来,内阁还是获得了嘉靖之前历朝阁臣很难有的权威。
到万历晚期,阁臣仍然权重,天启年间亦是如此,到崇祯年间,十七年换五十多任辅臣时,内阁的权威也就荡然无存了。
鉴于辽阳事件的沸沸扬扬,内阁决定就在文渊阁召见几个上疏的官员,同时召询兵部尚书王一鄂入阁询问辽阳之事。
王一鄂是徐阶的门生,历任地方要职,曾任兵部左侍郎总理京营戎政,这已经是要职,后来蹇达被弹劾去职,辽镇李成梁去职,地方不安,王一鄂为蓟辽总督,任期虽不长,却稳住了九边大局,因而还朝为兵部右侍郎,未已便为兵部尚书,同时加太子少保,也是国家的部堂重臣了。
此人久在地方,又素知兵,内阁召他前来,当然是表示尊重兵部权威的意思。
万历已经久未升朝,内阁和各部反正照常办事,等辰时过了,各人本衙门的公务差不多完事了,便是相约一起往内阁去。
理论上,天子是每日早朝之后就驾临文华殿,登金台视事,召见大臣,咨询国务,当然也在文华殿召开经筳,听取翰林学士们讲授圣人之道,听取微言大义。
但事实上万历在张居正死后,文华殿几乎弃之不用,几年间也难得用上一回,文渊阁与文华殿相隔极近,是当年皇帝们为了随时咨议阁臣而特意启用,现在皇帝虽是不在,内阁阁臣们却是照常在内阁办事,文渊阁地方其实十分狭小,夏天炎热而冬季酷寒,纵使是首辅,亦不得不在这种很糟糕的环境中见人办事,处理国家大政,每个大学士都在中堂东西对坐,待吕绅等人赶到之后,几个阁老无非颔首致意……侍郎和右佥都御史都是高官了,但在内阁之中,真的什么都不算。
待王一鄂赶到之后,向诸阁老致意,申时行以下,这才都还了半礼。
阁老之尊,当然不及前宋宰相,但亦是足够尊贵了。
众人当然也有座位,到齐之后,诸阁老放下手中公事,开始正式的问事。
内阁说事,当然是十分郑重,申时行为首辅,由他先向吕绅等问道:“诸群上疏,坚称辽阳大捷,但还没有正式的辽阳奏报,何以知之,又何以肯定呢?”
这个问题是必然会有,吕绅等人早就商议好了,李甲起身答道:“下官与辽阳总兵官常有书信往还,此捷报先是风闻,前日接到辽阳总兵官与塞外手书,乃确定有大捷之事。”
申时行心中一沉,越是对手,便越是了解越深。
他在前几年一向打压辽阳,对惟功印象十分恶劣,近年来,辽阳与江南合作越来越多,说惟功好话的江南籍官员士绅也多起来,申时行不好恶了众意,于是早几年就开始收手,不复与辽阳为敌。
但此前的功夫不是白下的,他知道,惟功绝不是虚言矫饰,讳败为胜的性格,说是大捷,是必然就是大捷。
吕绅等人,不须再问,几个阁老,只不过问了几句细节上的事,便抛开不再多问了。
这几人的消息得自辽阳,虽不是正式军报,也可等同视之。
现在的为难之处就在于,内阁要不要介入,申时行等人,要不要提前劝说万历皇帝,重视辽阳之事?
内阁的阁老,无不是皇帝信任的人,同时又得在外朝保持相当的影响和权势,这其中的调和出自于内心,稍有错失,便会是两头不讨好的局面。
如果提醒皇帝,可能会逆了帝意,而不提醒,最终辽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时,出来背书的就是文渊阁中堂的这些大佬们了。
这种结果,非任何一个阁老所乐见,召王一鄂来,便是为了撇清责任!
第707章 居停
王一鄂也是有些犹豫,他的经验和判断来说,很难叫他相信辽阳有什么真正的大捷战报送回来,在他看来,现在的局面无非就是各党角力。
他原本是徐党中人,徐阶在朝,他一步步往上稳升,徐阶去职,他和张居正并无真正交情,相反,张居正暗中出手,唆使海瑞在江南巡抚任上出手对付徐阶,徐阁老一世英名,险些毁在海瑞手里,就算各方努力,最终还是使徐府两个公子被判军流,徐家的田土大半上交,这才了结了海瑞清查徐家土地的一段公案。
有这么一段心结,张居正秉政的十年,王一鄂不得寸进,张居正死后,朝中开始清算张居正的余党,他才有机会,一步一步重新爬上来。
现在到了这兵部尚书,太子少保的位置来之可是十分不易,王一鄂十分清楚,自己根基不稳,万万不能行差踏错了。
既然是党争,自然就投效最大的党便是了。
辽阳虽然有些实力,但现在的局面是晋党和楚党联手,东林也有相当的势力对辽阳并不看好,王一鄂昨晚接到顾宪成的手扎,顾宪成向他保证,就算辽阳打了一个象样点的胜仗,举朝之中,也激不起太大的动静来。
大家协力,把这事给“淹”了。
就象皇帝留中一样,辽阳就算打赢了,举朝缄默,除了张党那几个上疏外,别无动静,皇帝自然也就不以为意。
就算多年之后,有人替张惟功不值,报屈,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一个总兵,在朝中能量无非就是这些,能有多大的势力?
一念及此,王一鄂便从容道:“辽阳三路出击,皆远出塞外,以愚意能自保便算奇迹,更遑论能大胜报捷。”
申时行默默点头,转向中堂上的其余各位阁老,沉声道:“诸公还有什么要问的?”
许国嘴唇张了张,没有说出口来。
王家屏皱眉不语,他为人刚正强直,为御前侍讲学士时,端庄刚正,被万历尊称为“端人”,但他人虽没有私心,在辽阳一事上也觉得皇帝处置有些轻率,可惜他对军事几乎一无所知,此时就算想发言也无从说起了。
王锡爵,沈鲤两位也不长于军事,辽阳一事上也没有立场,更加不会说什么。
“好,暂且先搁一段,等辽阳有了具体的塘报过来再说。”
申时行的话,算是暂且一个结论,吕坤等人起身与王一鄂一起告辞。
“诸公且拭目以待吧。”梅国桢性格强韧,很沉着地道:“数日之内,必有大捷奏报至京!”
王一鄂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诸多阁老,许国苦笑一下,其余各人,又低下头继续执笔办公,分阅奏章,辽阳的事,在阁老们看来,能有这样的一场会议,已经是超出了。
……
……
站在午门前的广场上,努尔哈赤如同一个初到京师看到大明紫禁城的乡巴佬夷人首领一样,呆呆征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似乎是被惊呆了,脚步都有难以挪动的感觉。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些路过的大明官员成熟的微微一笑,不老成的,不免笑出声来,就算是再木讷的官员,看到这些夷酋在大明宫禁前的这种表现时,也是难免会有种种难以抑制的自豪感。
自从辽阳军出塞之后,努尔哈赤几乎就食难下咽,睡难安寝,待明军打了几次前哨战,把福余部的哨骑如秋风扫落叶般的扫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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