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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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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功接过一看,脸上顿时就显露出震惊之色。

前几日在成国公府,众人说的话全部被记录下来,而且是谁所说,都是一清二楚,没有一点错漏的地方,再看到魏仲平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还有刘守有这个锦衣卫使向来依附于张居正,事事听从命令,这个情报,显然是东厂和锦衣卫联手施为。

而张居正现在召见自己,无非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证明情报的准确性。

张居正见他如此模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油然道:“你这小子,还敢和我说什么匹夫之怒,真是莽撞,不过也坐实了你倒是心思单纯,毕竟是年少啊。你以为你藏着的是什么军国机密,这么强项有什么用,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吧。”

“小侄又没有说什么,倒没有被人叛卖之感。”

“嗯。”张居正点头道:“若不是你过继的父亲一向清廉耿介,你又没掺和在里头,我岂能饶你?就凭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将你打死也是该当的。听说你自己在买店做买卖,老夫要警告你,不准有欺行霸市,为非作歹之事。”

惟功苦笑道:“小侄哪儿敢?”

“你手中的册子,悄悄带进宫里,呈给皇上阅览吧。”

“是,小侄照办。”

“嗯,去吧。”张居正一拂袖,已经俯首开始看别的公文了,他每天要处理的公事,实在是太多。

看到张惟功和张简修一起告辞出去,张居正头也不抬,令道:“以后不必每天跟着这小子了,其志非小,其智上上,其言,其行,忠诚厚朴……他还算靠的住!”

魏仲平,还有屏风之后的人都是一躬身,齐齐答道:“是,阁老!”

第070章 心术

“张先生这是要吾拿这个东西,堵太后的嘴啊。”

乾清宫中,东暖阁内,万历坐在椅案之后,愁眉苦脸的看着惟功呈上来的东西。这几天,因为老成国公之死,清丈之事已经成为最近的焦点。

武清伯李伟连勋臣都不算,只是亲臣,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了上千顷的地,多半还都是在怀柔昌平遵化等较远地方,心里已经够委屈了,这几天正在太后那里闹腾,请求将优免减税的田亩数字从一百顷扩大一些,太后的意思已经松动了,和万历已经商量过几次,现在张居正以奇致胜,一份勋臣私下不满,计较商量的密揭呈上来,显示出自己对此事的态度,皇帝就算有为外公家求情的打算,此时也只能放弃了。

“吾还要去见太后……”万历十分头疼,却也只能咬牙道:“张先生一心为国操劳,吾也不能拖他的后腿,太后也是一直支持张先生,只是要头疼对武清伯解释了。”

“叫人赐张先生银五十两,他不计毁誉,不置田产,自己不享乐,不喜美色醇酒,但吾这个当皇帝的,不能无动于衷啊……张先生得罪的人太多了,吾要用赐金之事,告诉大家,张先生是为了国家好,吾是支持他的。”

惟功一时无语,看来万历是把张居正当成道德上的完人,皇帝这样信任大臣固然是好事,不过这种信任也实在是一厢情愿了些。

当然张居正等儒臣自己也是有责任,经筳和日讲都是讲那些大道理,存天理灭人欲,拿这一套来教育皇帝,宫中用度稍微出格,张居正和那些科道官就群起而攻之,小皇帝因为这种事几次闹的灰头土脸了。

这么一来,张居正在套住皇帝的同时,也是将自己套了进去了。

“吾去见太后了。”

万历起身,张惟功也是告辞出宫,在他转身出去的同时,万历突然对他道:“你家的惟贤,到底年长一些,成熟稳重,意态闲雅,吾虽然拿捏他,他丝毫不怨,今日来对吾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嘿嘿,吾听了感觉十分满意。惟功,以后你们兄弟要好好相处,不要再争斗下去了。”

惟功心中一沉,知道必定是张惟贤这几天在皇帝面前给自己下了眼药,这种事,越辩越糟,当下便是道:“臣是山野鄙夫,言语无行,可能无意就会得罪人,但请皇上放心,臣本心是与人为善,绝不会故意与人争斗的。”

“是的,吾亦是这般说法!”万历极欣慰地道:“你性子淳朴敦厚,忠诚耿直,吾不会看错人的。”

“对了,这是朕的手诏,你出去的时候,顺道拿给内阁。”

万历说罢,在惟功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接着便是往慈圣宫方向去了。

等大票的太监簇拥着皇帝离开之后,惟功才慢慢步出乾清宫,站在平台之上,俯瞰着天街上来来往往的那些穿着嫩草颜色官服,或是吏服的人群。

这些人,在他眼中如蝼蚁一样,很多人从出生就定下来一生的功业了,吏员之子仍然是吏员,终生不得寸进,官员们的儿子则很大可能仍然能为官,在举业上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可以荫官,入国子监学习,但这样的阶层在惟功这种顶级的勋戚家族眼中,也确实是和蝼蚁没有区别。

但惟功这样的地位,在皇帝眼中又算什么呢?

仍然是蝼蚁啊……

刚刚皇帝的言行,看似在为惟功兄弟排解,其实有两种用意,一种是警告惟功,不能对张惟贤赶尽杀绝了,皇帝已经关注了张惟贤,没有重大过错,皇帝会保他。二来,便是给他们兄弟搭须子,挑动他们继续斗下去,而皇帝可以任仲裁者,法官,他偏向哪一方,哪一方就占据主动,谁要被打垮了,皇帝就又倾斜回来。

惟功冷笑一声……皇帝虽小,毕竟也是皇帝,这就是帝王心术!

妄想和皇帝当真正的朋友,那真是自寻死路……

他自己回想一下,武清伯之事,还是太显形迹了,自己是有点得意忘形,最要紧的,还是潜意识里没有太提防小皇帝。

现在看来,自己太愚蠢了。

不过,也不妨事,他有信心,最后的胜利者,必然还是自己!

他皱眉看向手诏,却是万历向内阁索要十万两白银,用来购买金珠,另外还要南京和苏州等地贡上大批的云锦、丝绸等贵重物品,同时,叫浙江和南直隶一带,贡上‘无碍官银’数字也在十万以上……皇帝坦言,内廷用度不足,而他在两三年后就要大婚,大婚用度更多,所以要提前数年预备。

“总是报怨用度不足,这似乎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要钱了……”

看着手中的手诏,惟功轻轻摇头,皇帝对钱财的贪婪,似乎是一种天性,他的手诏,一多半是天性的复活,一小半才是实际需要吧。

当然,也不排除万历反将一军,张居正刚刚驳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子,总不能再次驳回?小皇帝要钱的时机,把握的也是真好呢……

……

一晃功夫,便是整整两年的功夫过去了。

两年之间,朝局仍然是张居正一家独大,只是内阁又补进了张四维这个山西晋党的首领人物进来,内阁大学士终于由两人变成三人,比起嘉靖和隆庆年间内阁五六人的景况,仍然大有不同。

没有掣肘,张居正的很多改革措施就顺利进行下到,到万历五年秋之际,清丈之事已经在十几个省进行,有几个省已经初步完成,清丈完成之后,给朝廷纳税的田亩数字已经增加不少,而张居正主持的减免优免之事,也是顺利进行,其中有几个侯伯被严斥,还有宗室的镇国将军和奉国中尉被免除爵位,废为庶民,如此严厉的措施之下,减优免之事也顺利进行,仍然按洪武年间的旧例,一品朝官只免三十石粮不纳税,可以荫庇三十丁不纳力役,这种程度的优免,才是国家能承受的,否则按万历三年以前的情形,一个秀才生员都能荫庇数百亩田,一个举人可以荫庇数百家的力役,几万亩的上田不纳税,从秀才举人到朝官,加上勋亲武臣和太监,这十几万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在他们名下的土地和人丁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这么多人不纳粮,不承担力役,明朝中后期,明明人丁比国初多出几十倍,田亩比国初多出几百万顷,而收上来的税粮反而大幅度的减少,其原因就在于此!

在张居正的主持之下,公爵之家,免税不过两百顷,亲臣,一百顷,一品文武不过三十石,虽然不能做到完全上的理想状态,但到了万历五年,毫无疑问,国家的税赋已经大幅度增加,户部存银,已经超过百万两,存粮,始终维持在一千五百万石到两千万石之间!

这在嘉靖年间发不出文武大臣工资的年头,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清丈田,免优免,接下来张居正又清理刑狱,两年功夫,忙忙碌碌,国家的情形在大幅度的好转,边关上则是有戚继光和李成梁两个大将镇边,大同总兵马芳也是一个很得力的猛将,虽然老迈,却仍然能镇守大同一带数百里地方平安无事,九边最重要的几个军镇,无非就是蓟镇宣府和大同、辽镇,这几个军镇有这么得力的将领镇守,整个北方防线,固如泰山。

南方,几十年前的倭寇之患基本上已经解决,只有小规模的倭寇偶有侵扰,此时的倭寇中汉人已经大为减少,不复当年王直在时的盛况,而以真倭为主了。幸而广东总兵官陈磷十分得力,闽海一带,有俞大猷坐镇,说起来,也是风平浪静。

这样的情形,纵使是张居正的政敌,亦是不得不赞一声政通人和,财阜物康,大明已经是有十足的中兴气象了!

……

崇文门一带的气象,更比几年前要兴旺的多!

此处是天下第一税关,官店多,收税的税吏多,当然绝不是后人在影视剧里拍的那傻鸟模样,几个兵丁站在门前,税吏挨个抽税,以崇文门每日涌入的人流之多,客商之多,货物之多,真的这样收税,队伍准能排到通县去。

事实上就是在客店和塌铺之中,有大量的税官和税吏,查看商人帐目,检视货物数量,然后按规矩抽分收税,至于是按完全的规矩,还是适当的少收一些,不仅要看税官的心情,还得看商人是否识作,又或者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背景当靠山了。

除了朝廷的征税大吏和税吏之外,这里也有绵延数里的官店和塌房,都是贵人所开,不是公侯之家和有权的太监,没有人能在这里虎口夺食。

这些官店,有提供酒食和住宿的功能,也可以存货,更可以代朝廷收税,一个大的官店,在崇文门这样的地方,每年可以收入千两以上。

后世的人可能不理解千两以上是什么概念,但当时的物价,三两到五两银子一头牛,六两到十两能买到马,上等战马不过几十两银子,一个临街单进的小院,买下来不过五六十两到一百两。

一年两千两左右的收入,代表可以在京郊城外买三百亩地左右的半个村庄!

第071章 异人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当然是以商人为最多,和几年前的情形大为不同了,很多商人都是空着双手,身边只有一两个伙计跟着,在最热闹的地方,随意闲逛。

若是数年之前,当是带着大量的伙计,用骆驼或是骡马,身边就是驼队或车马随行,不进了城,将货物交割了,是没有闲心去逛悠的。

那些山西老倌开的塌铺,在这种时候按说是生意最好,每家都该住的满满当当的,可那些大型的塌铺之前,都是人马稀疏,伙计们都站在门前,眼巴巴的看着,指望那些不明就里的客商,稀里糊涂的就撞进来。

掌柜则是站在里头的柜台边上,满腹心事地张望着,要么就是打着算盘算帐,看看今年又亏了多少。

再有那些替人送货的脚行,从伙计到掌柜,也是和塌铺这边一样,门户边上都挂满了蜘蛛网,还真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生意了。

从东便门进来的客商,人流众多,偶然有一两个客商,带着大宗的货物过来,已经纳了税,预备到这边脚店雇佣几十个脚夫,将货物分别抬到地头,几辆大车要是进城分头送,省钱是省钱,就是耗时太久了。

“宋兄,你打算去脚行?”

“是啊,早点把货开发了,送到落地,心里头安定啊。”

人群之中,有两个穿着茧绸长袍,头戴方巾的两个青年人,都是白净脸膛,胡须不长,身形瘦长,从模样到气质,都是典型的南人模样。

两人一说话,更是江南苏、松一带的口音,十分明显。

“你有一年多没来了吧?”

“是的。”

“那宋兄听我的话,不必找脚行的人了……你也知道,找脚行还得找官府立契,不然遇到黑脚行,脚钱不找你拿,货物可也拿不到,这样的事,我们可都遇到过。”

“李兄所言极是,但除此之外,尚有何法比较稳妥呢?”

“呵呵……”

两个青年商人,眉宇间都是十分精明的模样,虽然都年不到三十,但从攀谈中听来,恐怕也是走南闯北,出来不止一年两年了。

当时的行商,都是自幼当学徒,长大了当伙计,大伙计,再到掌柜,一二十年的功夫下来,聪明机灵的可以升级到掌柜,愚钝一些的,只能当一辈子伙计。

象这种二十来岁就带着几车货物到京城的青年商人,只能是一种身份:出自于商人世家,从懂事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行商的培训,到二十来岁,看着年轻,其实已经经验十足了。

姓李的刚要给姓宋的商人解释,却突然看到街市上一阵骚动。

人流自发的往两边散开,在中间空出一条道路出来。

两人都好奇心起,停住话头,也站在路边,看着大街西边是出了什么花样。

隔了一小会儿,但见一个身影在远处出现,往着这边赶来。隔着远,看着这人身形很快,大步流星,再近一些,才发觉这人肩膀上还扛着一件庞大的物事,再近一些,才赫然惊觉,那人的肩膀上竟是扛着一头中了箭的山猪!

“这猪怕有二百斤朝上,李兄,你看那獠牙!”

姓宋的叫宋钱度,是松江行商世家出身的巨商之后,姓李的叫李文昭,也是南京水西门附近的大商家,两人虽年轻,最少也走了十来个行省,见的事物也是极多了,但如眼前这样的情形,也是真的头一回见到。

山猪是十分凶猛的野兽,其危险性不在老虎之下,要紧是皮糙肉厚,层层油脂裹着,弓箭难伤,这一点比虎狼还叫猎人头疼,发起狂来又是十分凶狠,象眼前这种大的山猪,二百斤以上,庞然巨物一般,等闲的猎人要么是挖坑的时候能猎到,不然的话,就算见到了也是只能绕道走的。

可眼前这人,却是轻轻松松的将一头巨物扛在肩膀上,就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昂然而行!

再近一些,可见到是山猪的劲间中箭,这一箭几乎是射穿了,只有尾羽还留在体外,而在颈部另外一边,隐约可见到箭头,而野猪身上就只有这一只箭矢,显然就是一箭毙命。

“好家伙,”李文昭咋舌道:“对面射的,一箭毙命,这要对自己的箭法和武功有多大的自信才敢这么做。”

“太莽撞了吧,这般行径,真是叫人不以为然。”宋钱度是江南人,有着江南人的秀气和精明,凡事都讲究付出和收益,在他看来,冒着生命危险猎一头野物,太不值当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一个猎户?”李文昭好奇心倒是强很多,对宋钱度笑道:“此中一定有原因,我们看看再说。”

“也罢。”

两人专心打望,四周聚集的人也很多,随着肩膀上扛野物的大汉走的越近,喝彩声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和热烈了。

“看来这人的人缘不错。”宋钱度点评道。

“个头当真不小啊。”身材矮小的李文昭关注点已经从野猪到扛野物的人身上去了。

确实,这个人身形极为庞大……这两个江南人只能用庞大来形容了,虽然这个汉子的身形不是特别的宽甚至是肥硕,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看他走路,似乎每一步都蕴藏着非凡的力量,每一步都是叫人有排山倒海,力不可挡的感觉,看身高,比普通人要高一个头左右,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巨灵神走向凡间,以从容不迫,盛气凌人之势,叫人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走的越近,这种压迫感就越强烈,特别是还配上黑色的小山一般的山猪,给人的那种压迫感就更加的强烈了。

两个秀气文弱的江南商人已经惊呆了,他们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但眼前的情形明显也是颠覆了他们所有的既往的认知。

“世上竟有这般的人物!”

“开眼了,开眼了……”

人群之中,不乏和他们心曲相同的议论,只是南方人的谨慎小心,使得两个青年商人不敢随意议论,但听到别人的话语时,两人都是小鸡琢米一般的点头……

“到顺字行门口了?”

这一次说话的是李文昭了,他的两眼瞪大了,有点儿惊奇的感觉。

“顺字行怎么了?”

“宋兄莫急,一会小弟与你分说,且看他做什么……咦,放下来了。”

那个汉子,果然是一路扛着身躯庞大的野猪,到了一家规模庞大,气象万千的商行门前,“砰”的一声,将野猪抛在地下,砸在铺了青石板的商行门前。

“国峰,晋材,都出来,给你们两个馋嘴的家伙搞了野味来,还不赶紧滚出来!”

这大商行门前,也是站了十几个伙计,都是身形壮硕,体格过人的青年,看年纪都是在十五六左右,两个南方商人还都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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