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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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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队,发射子弹,打乱敌阵,配合火炮,然后白刃冲击,整个流程下来,打的对面的人数优势的北虏狼狈不堪,根本不是对手,现在新的军令下来,佟士禄命他们继续前行,进行哨探和架梁工作,这些猎骑兵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采,慢慢的策马向前而去。
李达和龙骑兵们在打扫了战场之后也疲惫了,他们坐在重骑兵们的对面,拉成长长的散兵线,每个人都斜握着自己的步枪,把穿着军靴的两腿拉的长长的,尽可能的舒缓身体。
不远处,几个新兵小队的成员将收拢好的战马牵引回来,同时辅兵们将俘虏过来的北虏战马也拉了过来。
没有活的北虏俘虏,在这种被北虏深入境内,眼看百姓遭遇侮辱,强奸,打骂,残杀的时刻,俘虏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不如化成一颗颗首级,又是军功,银两,还可以震慑这些残暴的敌人。
“刚刚老子看到梅巡按叫人点算过了,六百一十七级,”李达坐在田埂边上,两脚的后足跟在地上踏出长长的印痕,他整个人半躺着,一脸的舒服惬意,从一个破落军户到指挥一百多人的局百总军官,这已经是超迁,这一次又立了这么大的军功,李达心里如何能不高兴。嘴里含着一叶草茎,李达乐呵呵的道:“老子怎么算这军功都够用了。”
辽阳镇的升迁除了因为才能受到重视和赏识外,最硬的标准当然就是军功。
斩首是很重要的军功,当然以辽阳镇的精确高效的体系,不必以斩首这种僵化的硬性标准来做为唯一的军功标准,但首级计功毕竟是二百多年的传统,在军人心里仍然是最硬通的标准,李达作为这一次大战的指挥者之一,最少可以算几次大功,升到司把总级,应该是足够了。
“头儿你莫高兴的太早。”
李达的指挥风格是战场上就得听老子的,不准废话,平时就大大咧咧,和麾下的弟兄们能够打成一片,说话并不怎讲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人泼他冷水道:“这一次你动手抽了那读书相公的鞭子,他们准定到总兵衙门告状,就算上头不怎将生员放在眼里,到底大面上得过得去,你想计功升级,难了。”
“入你娘的马苏,偏你乌鸦嘴。”
李达心里也是一阵烦恶,升官受赏他当然是想的,老婆孩子全指着他,怎地能不想?辽阳镇新的军饷体系已经出来了,军心大振,每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他现在月饷已经涨到六十两一个月,听到消息之后,李达跑到杜家和几个旧日邻居家里,好生吹嘘了一阵,杜家的几个娘子媳妇脸上都是讪讪的,这些娘们没见识,见城里赚钱多,正在鼓动自家男人想法退伍回来,不冒风险,每日也是有酒有肉,象杜忠那样,才叫人放心。
待新的薪俸标准一出来,各家都是疯了一样,李达这种破落军户,现在也是拿六十两一个月的俸禄,一个月十亩好地,以前指挥使都没有这样的实力,这十年兵当下来,就算是指挥使也比不过了。
要是能做到千总以上,参与商行分红……
这个梦,李达在某个夜里做过,自己家的院子里堆满了金银,怎么用都用不光,后来他笑醒了,将这梦告诉浑家,妻子当时眼中也是神采奕奕,陷入沉思之中。
只是在他临行时,妻子才淳淳劝告,叫他无论如何保重自己,再想着立军功,也需有命来领,对家人来说,到底还是活着最重要。
被马苏这么一说,李达的梦似乎做醒了一样。
打人的事他不后悔,不过一个小军官抽了生员的鞭子,搁在辽镇,估计落不得好,要是动静闹大了,漫说升官,怕是脑袋也未必保的住。
著名的导致明朝失去翻盘机会的吴桥兵变,无非就是孔有德的部下沿途得不到供给,饿着肚皮赶路,后来几个小军官带人偷了当地士绅家里的一只鸡吃了,聊以充饥,结果士绅家里要重罚这些犯法的军官和士兵,激起兵变,最终明廷花费巨资,聘请葡萄牙火器教官和佣兵,打造出来的西式火器部队全部成为叛兵,而且将登莱地区打得稀烂,辽东等地数省出动大兵,历时一年,耗费巨资,才将兵变平定下去。
而孔有德等东江镇诸将,带残兵精锐,投入满清怀抱,成为带路的大汉奸。
明末这种鄙视军人的风俗,绝不是零星偶例,而是一种严重的社会现象。
这也是唐末藩镇互相攻伐,武人为祸太厉害之后中国人的反思,宋人开始严格压制武人,几百年之后,这种风气已经渐渐深入人心,纵使是李达这样有个性的军人,在打完人后,被部下这么一提醒,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入他娘的,还真能砍了老子的六斤半去?”
李达最终还是摆脱了这种无谓的担忧,他信任上头,最信任的当然还是惟功这个总兵官。他对众人道:“俺们的总爷,不是那种砍自己部下脑袋,讨好那些酸丁的上司。”
“这话说的是,要不是总爷,咱辽阳的军镇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总爷若是肯放低些,分守分巡的各道衙门怎能红眼鸡一样,天天盯着咱们不放。”
镇守辽阳总兵与各道衙门不和,与巡抚和辽镇也不和,这在辽阳已经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对这事,大家和朴实的大明百姓一样,选边站队……既然在辽阳端碗吃饭,漫说总爷是那样的可尊敬的人,是一个能叫大家供养牌位的大人,就算是普通平常,只要端他的碗吃饭,总也得站在他一边才是,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站在惟功这样的大人身后,叫人觉得安心坦然便是。
“全体龙骑兵,整队出发!”
此时塘马过来,休息时间已经到了,连收拢战马回来的士兵们也休息了好一会儿,战马也重新喂好了水和精料,恢复了精神体力。
每个人将自己的火枪重新放在枪袋之内,刺刀悬挂好,李达左手持缰,右手按腰,策马在队伍最前,重骑兵们没有穿甲,和辅兵们已经穿行在官道之上,龙骑兵们殿后,猎骑兵在最前,从李达等人的位置遥望过去,就象是一条条火红的赤蛇,在官道上蜿蜒曲折,迅速前行着。
“走了!”
最后时刻,李达挥了挥手,全体龙骑兵按旗队拉开距离和间隔,成为行军队列,然后在均定的步速之下,向着沈阳方向穿行过去。
……
……
援沈支队打了半个月,深入到沈阳等地腹地,与北虏前前后后打了三次大仗,十几次小规模接触战,斩首一共九百七十余级,规模也从开始的精干小支队变成了半个骑兵总队都出动,同时组建中的龙骑兵也又出动了三个局,加上两个局的猎骑兵,骑兵由马光远带队,仍然接受佟士禄的协调指挥,仗打的坚决干脆,十分漂亮。
在感觉北虏往沈阳方向继续调拨重兵后,佟士禄也是下令部下全部集结,预备退回辽阳。
此次北虏的甲骑就有六千骑以上,而辽阳镇只出动了不到两千人的兵力,虽然十分精干强悍,佟士禄甚至有信心与北虏正面决战,但加上大量的牧民,北虏可以一战出动两三万人之多,这个人数差还是有点大,为了保险起见,要么倚城而战,要么退走。
在考虑到和辽镇的关系以及辽镇在这一次的表现之后,怎么决定,当然是显而易见之事了。
“我等出兵援助,救得大量百姓军民,今北虏大聚,只得暂且退兵了。贵镇不敢出城,也就不必相送了。”
在沈阳北城门的翁城和城楼之下,佟士禄故意派了几十个大嗓门的塘马和架梁,策马跑到城门和城墙附近,不停的大声叫喊着。
这喊声不仅是城头上的辽镇士兵能听到,想必城中的不少军民也能听到。
只要有人听到,城中顿时就会传遍,辽镇不敢出城,辽阳镇却是在沈阳附近穿插做战,屡破北虏之事,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传遍全城了。
这对李成梁和辽镇的打击,不可谓不重!
“父帅,这些厮们如此嚣张,叫我出城去会他一会。”
李如梅闻言大怒,请求出城。
“晚了。”李成梁面色阴沉,指着大队辽阳骑兵道:“人家已经开始离开,他们要走,必定是北虏甲骑大至,我们现在出城,替他们填包子馅?”
在场的辽镇诸将,无不皱眉,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了,李成梁的话,当然十分明白。
只是无论如何,大家都感觉到这位赫赫威名的大帅身上有一点明显的暮气……若是换了十年前的李成梁,先下去搞定这帮捣乱的辽阳过来的后辈,再痛击北虏,又能如何?
现在的李帅,暮气沉沉了!
第560章 毒蛇
“这辽阳镇,将是我们的劲敌。”
把兔儿和板升,黑石炭、瑷兔、拱兔等人,每个贵人都是面色阴沉,神色十分难看。
此次入侵,原本是大好局面,甲骑和牧人们都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辽镇官兵被一个个分割开来,开始时是李成梁不敢出击,后来因为被分割开来,就算是李成梁有心出击,战略势态也太劣势了。
明军已经做出从广宁等地继续调兵的姿态,黑石炭等人再不退兵,辽阳和宽甸等地也要出兵,而此次掠民近万人,牛羊过万头,还有大量的民间物资,蒙古人连一颗钉子也不会放过,收获当然是不小,种种农具,家具,日常用具,全部被打包送回草原之上,包括每一斤茶叶,每一匹布,每一颗铁钉,铁锅,再穷的汉人,在这些器具上也是比蒙古人要富裕的多。
原本是皆大欢喜,大家可以从容返回草原,排排座,分果果。
结果辽阳镇突如其来,连续几次大战,将分开的各部打的灰头土脸,加起来损失近千,纯粹的甲骑损失也有五百以上。
蒙古人的甲骑都是精中选精,年纪在三十左右,做战经验十分丰富的才能披甲。这和后来的女真人也是一样,虽然各牛录都抽丁,但不是人人能成为步甲或马甲,更不是人人能成为摆牙喇或葛布什贤。
每损失一个甲骑,就象是在这些头人们的心上割了一刀,无比的疼痛。
待他们集结大兵从各处赶来沈阳,却是整整迟了一个半时辰之多。
辽阳兵已经退走很远,追之不及了。
勉强轻骑赶上,就又是给人家送首级,人家高兴还来不及。
会战可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眼前的战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虽然是心腹大患,但我们不打垮李成梁和他的辽镇,仍然对辽阳无可奈何。”
黑石炭面色十分难看,和把兔儿都面色阴沉,这一次黑石炭部损失也很惨重,他和把兔儿都对辽阳镇恨之入骨了。
“叫人去绕城一圈,派些勇士去骂城,然后我们再徐徐而退。”
蒙古人中,不乏精通汉语的,于是一边有数千牧人和甲骑绕着沈阳城飞驰,不停的越过拦马墙,沿着没有箭楼守备的地方到城下,然后向城上射箭,大声骂城。
种种污言秽语不绝于口,城中和城上当然听的分明。
辽镇上下为之哗然,李成梁面色难看之极,但此时蒙古人集中了近六千甲骑骑兵和两万多牧人,列阵完好,沈阳城中兵力不足,无法出城反击。
这个羞辱,对李成梁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父帅,请赐我们将令,着我们去追击北虏吧。”
李如梅,如悟,如柏兄弟几人,一起跪在李成梁脚下,红头涨脸,请求出击。
此时若再无反应,恐怕辽镇上下,会对李成梁的大帅威严,有严重的质疑。
此消彼涨,辽阳镇张惟功勋贵之后,少年新晋,如果不是担心数年之后朝廷会召回此人回京提督京营的话,恐怕辽镇上下,会有不少人放弃日薄西山的李成梁,转投张惟功了。
李成梁就是李家的顶梁柱,如果他的声威受损,这些李家儿郎都不会好受,特别是现在安排在紧要之处,李如松正在宣府当总兵,积累声望人脉,再过数年,李成梁致仕之后,李如松顺利接任,李家就安如泰山。
在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允许出现意外。
“放心吧。”李成梁脸上皱纹如刀刻一般深刻,看着几个儿子,他的眼神也是变的深邃无比。
他缓慢而沉稳的道:“辽阳那边,上头几个大人物有安排,我李家在这段时间要置身事外,防止卷入其中。你们,切记不要在这一段时间生事,就算我们有什么挫折,也是要静观其变!”
“是,父帅!”
李如梅等人听出父亲话语中的警告和郑重之意,他们感觉到此事与远在宣府的李如松有关,几人身形一震,均是低下头去。
……
……
辽镇受挫,北虏大获其胜,这消息在朝廷引发的震动不下于当年俺答攻到北京城下。
毕竟在所有人的心里,李成梁在辽东就在,北虏就拿辽东边墙没有办法,哪怕将李家看成事实的藩镇,如沐家那样世镇云贵,亦是值得。
而此番北虏入侵,辽镇受迫,虽然后来李成梁调集大军,撵着北虏的屁股一路追到边墙之外三百多里,斩了二百多首级,到底扳回一些面子来,但失去的毫无疑问是比得到的多。
最重要的,便是有了对比!
以前的辽阳镇虽然有钦差驻守总兵,但主要是守土为主,节制沈阳中卫和宽甸六堡加辽南,只是形式,没有如惟功这样将辽阳镇范围之内的力量整合起来,因此只能被动防御。
在过去的一年,辽阳镇主要是以军屯为主,只打了一次海盗和女真人,斩首并不算多,而且在斩杀速把亥这样耀眼的战功在前,惟功又以个人武勇闻名,变化只是悄然发生,并不为朝中的重臣们重视。
这一次,惟功并没有带兵出击,辽阳镇和梅国桢分别上奏,都是奏明辽阳镇出动的是两千多精锐骑兵,分别由两个副营官带队,以边打边走,间隙出击的办法,击破多股北虏甲骑精锐,斩首九百余级!
这个战功,万历又得跑一次太庙!
不仅要去,还要郑重其事!
此次不仅有斩首,辽阳镇前前后后还救助了十几万流离失所的军户和民户,还有数千人是直接从北虏的俘虏群中救回来的。
明朝的皇帝,最少还将自己治下所有的百姓视为自己的赤子,就如崇祯年间,流民已经成为大患,崇祯还左一次右一次的招抚,用词都是说百姓为吾之赤子,造反亦是情非得已,有一线之明,自然是留其性命,赦其罪过。
当然,招抚或剿杀也是策略,只是说明了大明皇帝的一种态度,大明畿内百姓,皆明皇赤子也。
斩首是大功,救人亦是大功,李成梁在辽镇二十年,这样的功劳也没立上几回。
主要是,北虏这一次能够深入境内,又没有面临强力机动兵力的反击,这在辽镇也是很少见的事情。
由此可知,辽镇的兵力,确实是在持续的下降之中了。
而辽阳镇的表现,只能以耀眼来形容,此消彼涨,朝廷在最初的震动之余,又有欣慰之感。老将凋零,新锐兴起,说明流水不腐,大明的国力仍然十分强劲!
在京师种种的风潮之中,一匹塘马,悄然从德胜门离京,奔向数百里外的宣府镇。
……
……
“大公子,就是这一封奏折了。”
塘马自京师出来,两天就赶到宣府,在总兵府邸之外,有人将他的马匹接了去,塘马继续前行,等到了李如松的签押房中时,一边跪下,一边将沾满了汗水的,打了火签的密封信件,毕恭毕敬的呈送了上去。
李如松还是那种纨绔公子的模样,大剌剌坐在交椅之中,四周是一群恶少年模样的军中勋贵,屋子正中,摆着马吊,色子等博戏用具……李如松好赌是远近皆知的,在辽东时,经常一乘能坐十几人的大轿上开赌,无非就是色子之类,和一群将门恶少,呼啸而过。
若不是李如松立功累累,怕也就是一个寻常的勋贵了。
而如今的他,年过三十,精力充沛,立功无算,父子双总兵,一门显贵,象极了汉时的霍去病。
他接过信,看看塘马,点头道:“出去罢,帐房上领二两银子。”
“是,谢大公子。”
这塘马其实是一个保到千户武职的军官,李府家丁出身,所以称呼都没有改变,此时叩一个头,赶紧退了出去。
“哼,奴辈!”
李如松看了一会,便是面若寒霜。
信中除了将辽阳镇的奏报和梅国桢的奏疏一并抄录了过来,还将朝中一些中下层文官的动向和议论也一并抄录了来。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与辽阳镇的军情局开展斗争之后,李府也开始重视情报的收集而放在京中的细作所搜集了。
别的也罢了,梅国桢的弹劾辽阳镇和李成梁的奏疏,令得李如松十分恼怒。
奏疏言之有物,将辽镇顿兵不出,畏怯惧战的情形,写得十分清楚。最要紧的,就是梅国桢深入敌境,与辽阳镇的骑兵深入沈阳附近数百里之多,如果不是这样一个骑射俱佳的文官巡按,怕也做不出这等事来。
历来巡按奏事,有闻风而奏,也有具闻,梅国桢的弹劾,是自己亲眼所见,历历在目,将军镇惧战,百姓流离失所,北虏残暴等诸多情形,写的详细备至,李如松的愤怒,便是由来自此。
他已经知道,以这么一封奏疏上去,有人蠢蠢欲动,李家最近要灰头土脸是必然的了。
而另外一封信函,更是极密,看完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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