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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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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海边

这等大文章李达等人是不可能知道并明白的,不过这不影响他们的兴致,很多人在讨论一两个月内南货抵达的可能性有多大……不能怪这些人没见识,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成为这个国家最有见识和执行力的一批人之一了,当时的物流之难,后人是难以想象的,试想数百年后有大量的货运卡车,高速公路,物流仍然是货物贩运的最大成本之一,更何况在此时道路条件不佳,只有畜力和利用水力的明朝物流有多么困难?后人吃到各地的菜肴不困难,用某地的物产也不困难,在明朝时,却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就象是在辽东收购价为九两银子一斤的人参,到了江南,就是翻上去十倍价格也不止,如果是百年老参,黄金也不一定买得到。

惟功的商业帝国一开始就建立在物流上,可以说是抓到了最好的切入点,真真是最妙的一招棋了。

众人正说的入港,号炮连响,这一次却是用的将作司刚送来不久的四门小炮。

重约七百斤不到的样子,用两个高大的车轮推拉,炮身可以上下调整,全部用青铜铸成,炮管上有望山,方便调距瞄准,炮身后是挂钩,可以悬挂在马车尾部拖拉行进。

这是将作司费时半年多铸出来的第一批铜炮,听说是总兵官大人和赵士桢等人日以继夜的研究,铸炮在大明本来是比造枪要简单多的事情,因为铸炮的泥模法已经很成熟了,不象铳管要熟手匠人不停地钻管,稍不小心钻歪了就前功尽弃,而铸炮就简单一些,虽然失败率还是很高,炮模要提前几个月大量制造,然后晒到一点水气也没有,才能使用,这一次的铸炮法和以前完全不同,连炮组操典都是一边打一边试,慢慢摸索,这炮一来,便是中左所千总部的宝贝,最近试射已经明显快的多,基本上火铳打一发这炮可打两发,等再过一阵子,估计火炮打三发到四发,火铳最多一发到两发,速度要比火铳快一倍还多。

用的炮子是三斤重,药四斤,推实之后杀伤范围在五百步内,还有铅子霰弹,要进入二百步内为最佳杀伤范围。

此时这炮打响,当然没有装弹,只是空响,是礼炮的一种放法,当然也是镇总部的规定,比起鞭炮来,肃穆庄严很多。

随着号炮声响起,一群军官和文官相携而来,而海面之上,终于显现出两艘大船的身影。

船是已经几天前下水,但停泊在船厂一侧,被山体挡住了,此时慢慢升帆航行过来,两千料的大船用三桅,帆就有大小几十面之多,巨舰之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之外。

“肃静,持枪两两一组于岸边巡视!”

旗队长止住还在谈话的众人,每个人将火铳以两手斜握,并开始移动脚步,往岸边警戒。

这样的巨舰,确实冲击着人的心灵,在士兵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没有人出声,众人都是出神地看着海上的巨舰。

“好家伙,真大。”

最后时刻,李达还是忍不住轻轻出声,在他身边的旗队长瞪眼看了他一下,不过自己也是忍不住又向海上看过去。

确实,太大了!

当时欧洲的远洋船只不过长二十来米到三十米之间,吃水一百多吨,眼前这船吃水三百多吨,长度也是近五十米,宽六米,不要说李达等人,便是中左所这边常年在海边见过不少商船和渔船的也是前所未见,从未见过船的也罢了,尤其那些经常看到小船的海边居民,看到这样的大船,整个人都是呆怔住了,有一些闲汉下巴掉了下来,口水直滴,却是丝毫不觉。

“王老请。”

“张将军请。”

在张猪儿前面的是一个年在花甲的老者,身形瘦削,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但精神颇佳,特别是两艘大船开过来之后,这位老者精神一振,更是大步前行,丝毫看不出老态。

这老者也没有穿官服,只是一身寻常宁绸制的道袍,两足丝履,头戴唐巾,看起来就是家居闲适的乡绅模样,张猪儿也只是以老相称,并没有称某老大人。

但其实此人却是在刑部左侍郎的位子上致仕,是一个正经的大人物。

能在大明位至京卿都不是凡俗之辈,一共只二十余人,加上科道不过四十余人,每廷议的固定参加者,大明国策有资格参与讨论和制定,并且执行,而刑部侍郎也算不上不下,虽不比礼部和吏部,亦强过工部和户部,以此老的年纪和精神态度,其实完全可以在京任职,从其眼神深处的郁郁之气来看,实在是因为仕途的不得意而被迫致仕,当官到京卿的大人物中,最近这些年这样的人倒真是不少。

此人就是王宗沐,是高拱在职时的头马之一,大明隆庆朝的海运执行人,是一个实干家和海运专家,可惜在党争之中倒了下来,张居正上台之后就停了海运,王宗沐被摞在干滩上,好几年才喘回气来,后来就是巡视宣大等处,到处跑劳禄命,也没有实职,更无可能入阁,索性就干脆辞官了事。

这还算是他运气好,高拱当年的党羽也是颇多大员,落得好下场的还真的不多。想想张居正曾经和冯保联手想致高大胡子于死地,两人当年好歹都是裕邸出身的故友,这般心狠,果然政治人物无私交真情,一点不假。

王宗沐此番前来一则是静极思动,他一生事业是成也海运,败也海运,文官之中,有专业技能的寥寥无几,有志于在海上开辟漕运路线的更是不多,所以他曲高和寡,乡居也是不欢。现在听说辽阳这里预备大兴海运,虽然托名是在商行名下,不过谁都明白这是少英国公的大手笔,有此见识,再加上故友相求一起前来,故而就在三月春暖之后动身,沿运河一路北上,再起旱过来,每日行三四十里就停,遇到名山大川还停下来休息几日再走,堪堪到四月中才到辽阳,见过惟功后在辽阳住了几日,终是忍不住要看船,早早便一起过来。

在他身边,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衫文士,方巾直缀,也是十分瘦削,隐在王宗沐的五六个从人和长随身旁,毫不出色。

只是眼神转动时,眼中灵光智慧闪烁,叫人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凡品。

此人便是徐渭。

自从北京返回浙江,乡居一段时间后,盯着他的人返回,徐渭自愧食言,一心要去辽东效力,正好老友王宗沐也从临海要赴辽东,徐渭跟随同行,又掩人耳目,又可与老友一起游山玩水,悠游自在。

只是旧名却不能用了,他是大才子,一念之下,便将徐渭改为徐泾,这一来不仅瞒了李如松的人,便是辽阳镇亦无人知道。

他动了考察一番的念头,王宗沐见了惟功等人,徐渭却是未曾见,连孙承宗亦是不曾接触,一路从辽阳到辽南四卫,再到中左所,这么看了下来。

到了此时,看到大船时,王宗沐和徐渭的感觉都是一样,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

身为浙人,岂能不知道海运的重要之处,岂能不知道现在方兴未艾的海上贸易有多么丰厚的利润和极其广阔的发展空间?

如果不是明末的战乱和异族入侵,以当时中国沿海有识之士和海商的能力,中国走出大海,占领整个东亚和东南亚的海面,绝不是痴人说梦。

郑芝龙以一个海盗的身份,屡败当时的海上霸主荷兰,虽然荷兰未尽全力,但有这样的成绩,能在荷兰人手中抢回台湾,数次海战击败荷兰舰队,郑氏父子和中国水师的实力,仍然不容轻视。

现在郑氏还未曾出头,南方海域还在大明水师的严密控制之中,主要是嘉靖年间海盗倭寇为患之后,明廷加强了南方水师的力量,这使得南方群盗还不曾重新形成规模,到等万历中期之后,水师腐败无用了,南方海盗又渐渐恢复元气,形成万人以上的规模。

现在北方又出现这么一股海上力量,对于两个浙人中的翘楚人物来说,当然深明其中的要紧之处!

“好,好,好。”

王宗沐眼角隐隐有泪光,眼前的两千料大舰给他的冲击和震撼是无与伦比,他的见解和认识,远远超过普通的士大夫,更不要说眼前的人群,两艘大船在海上,其意义远远超过这一次南北货物的物流流通。

“当年敬老你说一千料大船七百艘足矣,以南自北,漕粮可至,南货可至,张叔大以一己之私,借口数船沉没便罢海运之事,殊为可恨啊。”

徐渭对张居正好感不多,他这样疏懒狂放,好言无忌的名士在万历三年被狠狠镇压过一回,张居正为了改革大计不出现杂音,在万历三年时奏请捣毁禁止天下讲学书院,逮捕妄议朝政的名士,著名的王阳明心学一脉的大儒何心隐,就是死于这一风潮之中。

如此一来,徐渭这样的性子怎么对张居正欢喜的起来,只是他不以行废人,张居正再可恶,他也不会学王士贞,造谣说人家使用春药壮阳,夜御十女,好象他趴在张居正的床底下一样。

只是眼前现成的靶子,徐渭不向张居正开上两炮,那也就不是他了。

第495章 左右

“王老,徐先生,请上船试航,如何?”

张猪儿也是凑趣,今日是试航加压舱,十日之后,大宗货物来到之后装货就可以启航,到时候这两位也不一定在中左所了,今日算然是请他们上船感受一下,也是不枉此行。

王宗沐和徐渭都是十分高兴,立刻答应下来。

张猪儿也是十分兴奋,上头已经有话交代下来,王老头儿是未来辽阳镇官方漕运改海运的关键,徐泾这厮估计就是徐渭,自然也要重视,能将这两人哄在中左所高高兴兴的,他就算立了一功了。

十余日后,总兵大人和大票文武大员一起到中左所看五月和郑和两船启航,那时候自然由别人接手,就不关他的事了。

两个加强旗队听到了命令,旗队长吹响竹哨,先在岸边等候。

一会儿他们要先上船,查完全船确定安全之后,才会放别人上船,另外这些天离岸之前,两艘船的警戒工作也是靠他们了。

在上船的火铳手们集结的同时,马队开始沿岸边警备,李达等人也是早就散开警戒,任何人不准靠近这两艘大船。

这是辽阳镇的心尖子,绝对不容有失。

“辽阳镇好精悍的兵马。”王宗沐是做过巡抚带过兵的,虽然是文官,眼前这些兵是精锐还是看得出来的。

徐渭点头道:“论起来,辽镇的家丁和辽阳的精骑相比也高不到哪去,军纪还远远有不如。而营兵而论,辽阳镇立一营则有一营精锐,等于是一营家丁,现在李成梁还仿佛势在辽阳之上,三五年后,根本就望尘莫及。”

“不曾想少国公真是练兵高手。”王宗沐颇为遗憾地道:“当年老夫乡居,听闻十来岁的少年勋贵要提督京营,重新编练京营兵马,当时老夫笑谓诸人,什么叫纨绔子弟误国,这便是了。我等已经有一少年皇上,难道京营再加一个少年勋贵来胡闹?现在看来,真是先入为主,思之令人惭愧。”

“我当年岂不也是如此?”徐渭悻悻然道:“若不是小视他为一不经事之少年,岂能与他打那个赌,又岂有今日之行?”

王宗沐呵呵一笑,道:“那赌不过是你老弟的托词,其实丈夫处于世,想的无非还是安邦定国,安定天下,富国强兵,从辽阳一路到辽南,当年少年志气,竟仿佛又重新回到眼前了。不要说你,老夫都有留在辽阳的心思了。”

其实不论是王宗沐,或是孙承宗,又或是徐渭,又或是徐光启,袁黄等人,能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大名,而且多半是有实干家的名称,这都并不是白来的。清流之名,挨次廷仗,上书被斥责,流放,很容易就获得了,专家和实干家的名号可不是容易到手的。所以这一些人,都是惊才艳艳,有着强烈的报国之心,这些名人一入辽阳,就被这里的气氛所吸引,袁黄等人铁心留下,王宗沐这样的大佬也有留下的意思,可想而知,辽阳镇创造出来的一切,在这死水一潭的大明天下,给这些优秀的以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多大的吸引力。

“好了。”眼见两艘大船被十来艘小舢板牵引到码头上停靠好,因为近了,两千料的大船又引起围观百姓的一阵惊呼,王宗沐和徐渭相视而笑,又让张猪儿,三人一起,两老一少,一起往着码头停泊处走去。

……

……

在栋鄂部西北方向是绵延不绝的青龙山山脉,沿着这条山脉一直前行,便是出了栋鄂部等建州左卫在苏子河下游的地盘,开始进入建州右卫的地界。

因为当年的夺印之争,建州部不仅分裂为左右两卫,而且还有一个较小的中卫曾经出现,不过到现在万历年间,主要纷争和混乱,就是来自左右两卫。

“图伦城十五人,嘉班城三十人,鹅尔浑城二十人……”

“兆佳城十八人,贝欢寨二十人。”

“阿尔泰山城二十人,洞城二十人……”

何和礼冷笑着道:“左右两卫,沿苏子河两岸诸部城寨可真来了不少啊。”

最近栋鄂部频繁遇敌,说明王兀堂几十年的威望在急剧的下降之中,栋鄂部本部虽有万余人,但掌握的庞大的小部落的丁口人力才是王兀堂与王台并称女真双雄的重要原因,如今小部落不仅不听命令,而且多有为敌的,这说明在女真内部已经有过暗中的会议和决议,对王兀堂和他的栋鄂部,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排挤和斗争,除非栋鄂部改弦更张,仍然恢复与明朝为敌的状态。

“我想不到尼堪外兰也敢派十五人来。”额亦都人缩在草丛中,矮壮的身躯如一只趴伏着的猛虎,整个身体都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被惟功带在身边这么久的时间,他饱食无事,每日打猎和采松子的劳役被解除了,除了练箭便是打熬力气,力量暴涨,整个辽阳镇军之中虽然好汉云集,但能在射术和力量上都压过此人的,怕也只有惟功一人了。

此番行动,主要是打击最近针对栋鄂部的袭击,在前几日,由宽甸运送一批物资返回栋鄂,然后王兀堂宣布将这一批物资奖励给前一阵保持与栋鄂友好或中立的小部落,派出二百骑兵护送。

当时的女真各部,力量都很孱弱,王兀堂的这二百骑多半有棉甲或皮甲,还有几具铁甲,虽然只二百人,但力量并不弱小,要知道栋鄂部虽有万人,号称大部,但最少有一半妇人,再去掉老人和小孩等力弱不能战斗者,壮丁最多不会超过两千人,而部落还要分区防守,还有日常的很多工作,能一次抽调数百甲骑,大部之称,名不虚传。

但这一支运粮队,在青龙山脉的边缘遇袭了。

额亦都与何和礼二人随意一数,最少有三十个城寨和几个大部都出了兵,因为人数不多,所以都是披甲骑马前来,汇总在一起有五百人之多。

栋鄂部二百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并不慌乱,将粮车全部横在道路上,自己则退往山脉一侧,背倚大山,迎战强敌。

在他们身后,狭窄的道路上荒草横生,青山龙脉绵延数百里,这一段十分奇峻,横岭侧峰无数,将人的视线遮挡住了。

有一条大河在他们的左侧潺潺流淌着,这就是哺育了建州部大半地方长达三百里的苏子河,满名苏克素护毕拉,意思就是鱼鹰河,建州是正经的渔猎民族,大山之中有无数的猎物,苏子河等河流之中又有大量的鱼类,地广人稀,他们可以在此繁衍生息,壮大自己的部落。

明初时,沿着抚顺关绵延千里的边墙之外,建州部等女真部落的丁口不足万人,现在光是一个乌拉部就有三万人以上,哈达部和栋鄂部也都是万人以上,现在各部又由纯粹的渔猎开始往农耕发展,人口增长更快,这也带来了对大明关内肥沃土地的觊觎之心。

整个辽东到后来的吉林黑龙江一带,有几个大型的平原,毫无疑问,从沈阳到辽阳再到山海关,辽中和辽西的沃野千里的平原沃土,是已经萌生野心,向往农耕的女真各部眼里的大肥肉,从猛哥到王杲,阿台,无不是试图做出这种试探进攻的先驱者,正因如此,各部表面上对大明恭顺,但一旦栋鄂部这样的大部对大明输诚,则反弹也是十分的强烈。

“这背后捣鬼的怕是阿台孛堇。”额亦都咬着嘴唇,神情也是变得十分复杂。

身为女真人,虽然他被觉昌安转送给惟功,一切利益要以现在的主子为重,而栋鄂部也是建州左卫的大部,王兀堂也是领袖人物,右卫的人来挑衅,当然是以支持左卫为主,可毕竟阿台父子是右卫领袖,一直扛着抗击大明的大旗,在普通女真人的心中,这样的孛堇也是好汉子,值得钦佩。

“阿台自己找死,我等不能随他。”

何和礼神色变的有些诡秘,在他两人身边不远,几个特科的人也是在拿笔记录着。

这些汉人的特务已经在栋鄂部控制的女真地界活动超过半年,女真语和满语都说的溜熟,对苏子河畔各部的人员也认的七七八八,他们认得各部的人,这些特科的人也是全部能认得。在何和礼和额亦都说话的时候,这些特科的成员已经把所有的来犯部落和城寨人员记录了下来。

这种能力叫何和礼等人胆寒,不是几个细作的问题,而是整个辽阳镇军情司在宽甸以外区域的渗透和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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