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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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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潞王即将大婚之国……”
“哼,潞王大婚,早就拨给应用银两和器物,礼部承办,并无怠慢,皇上还有什么不足之处么?”
皇帝哪里会不足,只是太后李娘娘和潞王不足。
潞王原本有“贤名”其实就是夺嫡营造出来的假象,现在夺嫡不成,彻底没戏,他这一生就要在潞藩封地度过,一生不准出城,不准出王府,稍有异动,地方官就会弹劾,说是亲王,其实就是一头被关在猪圈里的肥猪。
明朝的亲王,说起来是礼绝百僚,异常尊贵,宗室也是如此,不农,不工,不商,不士,四民之列,不在其中,哪怕是远宗疏宗,长到十几二十岁礼部才想起来给某个倒霉的镇国中尉赐名,但就是不准农耕读书,也不准经商,亲王也是一样,管制十分严格,虽然亲王拥有大量财富,但没有权力,连出城去给先王扫墓都要当地地方官员的允许,除了抢夺民财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做。
这也是明朝亲藩遭到百姓痛恨的原因,他们不事生产,无正事可为,每日只惦记与民争利,一地王府超过百年,聚集的怨气直冲霄汉,可以说,明太祖的亲藩制度,是中国数千年来最为失败的一种。
潞王的心思,张居正当然懂,万历的苦衷,他也知道,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身为君王,毫无决断,事实上,还是自己贪婪!
“府库有银,亦用不得在这种地方,速去!”
“是,是,奴婢知道了!”
张居正几乎毫无商量,挥手顿足,将这个御前牌子斥走。
对方趴在地上,不断叩头,几乎要叩破额角,张居正的威严在内廷早就深入人心,无人敢于触犯。
“元辅,何事大发脾气?”
吏部右侍郎李幼孜闻讯赶来,小心询问着原因。
张居正一边咳嗽,脸气的潮红一片,两眼红的可怕,他的气血上冲之疾,越来越明显了。
待他将原委告之以后,李幼孜心中不以为然,他觉得张居正强势用的不对地方,皇家小有所求的时候,似乎也不必过于严峻,不然的话,将来可能会很难堪。
李幼孜以张居正的谋主自居,事实上,宋尧愈等人去后,张居正身边能真正出主意的人,也就只他一个了。
“元辅,还是要小心身体才是……”
“唉,最近出了几件事,闹到我心绪颇为不佳。”
两人正说话时,申时行和许国两人一并而至。
两人都穿着常服,也就是乌纱补服,足踩朝靴,申时行儒雅大方,许国性格温润,但颇有主见,入阁之后,已经独立办了好些事情,张居正对这个东阁大学士也是十分满意,感觉其才还在申时行之上,只是申时行根基已经稳固,缓急动不得,内阁的况态现在也是稳固之中,张居正身体不佳,一时也懒怠去动弹了。
张四维几乎隔几天就会请病假,一方面是真的身体不好,一方面也是不想到内阁受气。
他这个次辅,是最难堪的位置了。
“适才听说元辅发脾气,我等匆忙赶来,不知道是什么事?”
许国的脾气,有时候不象是一个城府深沉如山陵的大学士,十分直率。
张居正反而欣赏他这一点,点了点头,将适才之事又说一遍。
许国与申时行都是不语,他们俩人也是万历的老师出身,而且耳提面命,师徒之间感情十分亲厚。
这是明朝储君政策的妙处,择良师教导太子和幼君,待太子继位,幼君成长,便是现成的执政班底。
有这层关系,申时行和许国两人,对此事自是不便多说什么,以外廷的角度来说,内廷需索无度,国家不可能无限制的供应,如果一味屈从于内廷,内阁大学士在外朝的权威就荡然无存。
而如果和内廷一味对抗,以往的情份也是荡然无存,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内阁大学士也不能安于其位,一样无法久留。
所以这是两难之事,不表态为最佳的态度。
两人也是有些庆幸,还好,张居正在!
能叫内廷太后娘娘受气无言的,除了这位江陵相国,还能是谁?
“我们不谈这些事。”张居正面色严肃,指指眼前的几份奏折,沉声道:“三月初二日杭州兵变,巡抚都御史吴善言议减杭州东、西大营兵士饷银,将原月饷九钱折半,每兵四钱五。三月初二,营兵马文英等人求见巡按张文熙诉冤,张文熙加以抚慰,营兵退回。当日,吴善言放言不愿领新饷者,革退回家种田,兵士由此大哗,冲入巡抚衙门,将其痛殴,张文熙劝说暴兵回营,又上疏弹劾吴善言……你们怎么看?”
浙江巡抚被殴一事,也是最近朝野议论的焦点。
自大明立国以来,从王骥在英宗年间以钦差御史身份斩都指挥开始,从来只有巡抚杀骄兵悍将,到嘉靖之后,总兵见巡抚必行跪礼,除了李成梁等少数人之外,天下总兵,皆是如此。
张居正为了戚继光不想跪梁梦龙一事,再三修书,劝戚继光收敛脾气,讨好士人,戚继光以镇边大帅,太子太保的身份,一样要对文官下跪,当然,梁梦龙已经是总督,与普通的巡抚巡按不同。
内镇总兵,见巡抚如见主子,自己唯唯诺诺,如同奴仆,而巡抚呵斥打骂,也是根本不将总兵副将级的将领当一回事,至于普通小兵,更是如灰尘草芥。
杭城的东西两大营,都是镇守江南的营兵,募集而来,每月饷银九钱,比起九边差上一钱,但也是极高的俸禄,比起普通的农民来还是强上不少。
一下子打个对折,虽然吴善言初衷是为了节省开支,但这样作事,实在是太鲁莽了。
申时行眼中寒芒出现,上前道:“元辅,乱兵为祸,绝不可姑息,本朝以文驭武,乃不移祖制,如果对此辈姑息,大祸不远矣!”
许国不出声,吴善言之前的巡抚做事精明强干,浙省不论是点算兵力,开源节流,不论是驿传,徭役,优免,丈田,都有不俗的表现。到了吴善言手中,一切乱七八糟,想裁兵费,就是此人自作主张。
这些地方官员,只承上意,吴善言的背后,当然有人,而且,是想搅乱张居正核实地方兵力,重整财政,然后整军强兵的整体打算,杭城兵变,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第472章 阁中
“汝默何必这么激动?”在一边旁听不语的李幼孜微笑道:“张文熙弹劾吴善言的话也是有理,擅作非为,处事不当,激起兵变,虽被殴,实乃自招。”
“元树说话未免太过失当。”申时行冷然道:“不论何因,朝廷大员被殴只问大势,不能纠弹细节……”
“无细节,哪来的大势?”
“以文驭武亦是细事。乱兵往巡按处去时,巡按就该将乱兵拿下,交给巡抚处断,若如此,何能生乱?”
申时行一心要护住吴善言,又紧接着道:“近来挑选巡按颇多不合格者,辽东巡按梅国桢入辽已过半年,屡上弹章,却只针对辽镇诸将,辽阳之事,不涉一词,这样的巡按,自当撤回才是。”
“汝默这话不对了。”
梅国桢的任用是许国的介入,同时辽阳也是他的武力盟友,张惟功是他对未来的京师勋贵和京营的布局的重要棋子,不容有失。
而且许国在边事和兵事上比申时行要了解的多,当下便反驳道:“梅国桢屡上弹章,有凭有据,李平胡在抚顺关擅杀夷人,勒索女真诸申之事,证据充足,李平胡本人都很难反驳,现下被李成梁调回,免其职,责其将来待罪立功,怎么能说巡按弹劾无功?辽镇将帅不合并未影响辽事边事,张惟功前月上奏,他沿长安各堡巡边,增巩维修堡台,核实士兵名额,诸多细务,如实上报,辽阳军屯等事,亦是为充实地方之力,并不算白费功夫,汝默,你成见太深了一些。”
申时行为之一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个话题,他们其实已经争执过很多次,根本就没有结果。
梅国桢当巡按当然是有偏向性的,众人皆知,不过他弹劾陶成喾,李平胡等李成梁麾下诸将,有凭有据,证据翔实充分,叫人也是奇怪,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巡按是怎么了解到兵营和边关的诸多内情?
但有此成绩,梅国桢将来转分巡道,升按司,再为巡抚,都不是十分困难的事,特别是身后还有许国这样的背景靠山,申时行也不愿得罪许国,虽然心中恶梅国桢与张惟功合作,却也只能缄口不言了。
“吴善言免官,加恩准他冠带闲住,给他一个面子。”张居正不愿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太多的精力,吴善言乱他大局,该死!
但申时行的面子不宜不给,冠带闲住,算是将来还有起复的机会。
“元辅……”申时行虽然色变,却是果然没有力争。
“如此甚好。”许国表示满意。
“就这样办吧。”张居正运笔如飞,很快将“贴黄”写满,然后将这奏疏放在一边,继续看下一本。
重要的大事,全摆在他的面前,许国和申时行只能处置自己分管的一块,而遇到不能决的重要之事,还要张居正来决断。
更重要的,便是张居正手握票拟大权。
票拟,就是内阁将处理意见写在黄纸上,贴在奏折之上,送入大内之中。
天下大事,兵粮钱谷涉及甚广,有一些专业极强的事情,不是积年浸淫其中的人,看都是看不明白,皇帝如果不是太过逆天如明太祖者,就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忙,所谓贴黄,便是将处理意见写好,皇帝看了没有异议,御笔或是司礼监代为批复,便是批红。
票拟之权,代表的是内阁之权,张居正从头到尾,一直抓在自己的手中。
他最为人非议的,还是绕过六部和内阁,直接用私人关系来处理朝政大事。
大明的内阁其实依附在翰林院下,内阁大学士才五品官,要想从制度上来约束六部,除非大学士兼六部尚书,才有法理依据。但兼职非实职,所以大学士要想有所展布,必然要用私人手段来进行。
用的多了,便成了把持,专权,其实这是一个难解的结。
申时行看到张居正用笔如飞,眼神深处自有极度的不满,不过他善于隐忍,还是将自己的情绪给藏的很好。
他知道这封奏疏入内,很快就批复,吏部王国光老尚书是张居正的私人,自然不会违抗张居正的意旨,迅速施行,五六天后,吴善言就会从巡抚变成冠带闲住的一个普通的官绅了。
“把持之深,令人发指!”
回到自己的朝房之中,申时行终是忍不住低低地说出口来。
“若是我为元辅,当以华亭当年的还威福于主上一语时时自省,绝不专断,擅权,张江陵今日之事,当引以为戒!”
在申时行自省之时,一个中书舍人亲自进来,将身后一人引了进来。
“拜见阁老。”
来人落落大方,拱手施礼,一派坦然。
“人来。”申时行令道:“将院门关上,就说我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擅入。”
……
……
“元辅,申某人越来越强势了。”待申时行和许国离开之后,李幼孜眼神闪烁,低声道:“他今日就敢当面顶撞元辅,来日岂能依元辅的制度行事?”
他又道:“听说他与张四维来往甚近,此人,其心难测啊。”
张居正摇头道:“申某还算是能做事的人,公心大过私欲,至于他和张四维,他亦向我解释过,晋商与顺字行的争斗,他想了解一些内情。”
“他一直和张惟功过不去,不知为何?”
“忌惮。”张居正淡淡道:“武将之中,勋贵之中,你见过第二个如惟功般的人物吗?”
“倒是没有。”
“所以他忌惮,惟功这样的人物,申汝默知道自己制他不住,而又担心惟功将来会如江彬一般搅乱朝堂……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底气。”
“原来如此。”李幼孜面露冷笑,鄙夷道:“堂堂阁老,居然只有如此的胆色,叫人好生瞧他不起。”
他又道:“不过,元辅恕我直言,张惟功确实是非常人能制之的人物。看他在辽阳所为,所图甚大。”
“他是想学卫青,霍去病的人。”张居正对惟功还是很了解的,知道惟功自少年时候起便是一心想封狼居胥的人,辽阳所为一切,都是为了稳固后方,提供更强的兵力。
张居正觉得,无非还是那一套,实兵,实饷,充实府库。
只是这小子,很多事情独辟蹊径,看起来有些过于离经叛道。
但总体来说,张居正觉得他了解惟功,否则的话,也不会将简修也放到辽阳去。
他知道,辽阳有自己的儿子,本身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辽阳之变,惟功顺利过关,张居正虽然没有出手,但有这种表态就很足够了。
有时候,不动手比动手的效果反而要好的多。
张惟功可能也是深明此点,张居正记得当时自己苦笑起来,若不是看在惟功也是一心为国的份上,还真放不过他。
“想做卫青,霍去病,纵是身后无汉武,亦当有萧何,公为今世之萧何,此子,除公之外,无人能制之。”李幼孜深知张居正为人,立刻说出很合张居正心思的一番话出来。
张居正瞥他一眼,知道李幼孜也是一心谋求入阁。
如果自己力推,倒是颇有可能,但李幼孜是谋主类的人,不适合成为一派的党首,张党中人,多半不喜欢他。
相较而言,在南京的几个人倒是颇有人看好,但王国光等元老级的张党有言在先,张居正在,他们则安心做事效力,张居正不在,则他们也就无心于朝堂。
想到这些,张居正也是颇觉烦闷,当下一阵气血上逆,顿时就觉得头晕起来,两鼻之间,也是鼻血长流。
“来人……”
李幼孜有些慌乱,张居正这阵子身体不算好,他也是知道,但张居正前几年还是在信中说自己“体气素健”,这才隔几年,也未及花甲之年,难道身体就不行了?
他总以为,张居正最少还能当五年首辅,自己可以入阁,慢慢挤掉张四维等人,接张居正的班,所以说话的语气,向来是好为大言,如果张居正身体不行,那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十分危险了。
“无妨。”
张居正自己仰脸向后,将手捏住鼻端,止住流血,平心静气一阵之后,才感觉眩晕感稍去,他止住众人,极为疲惫的道:“这阵子这是常有的事,血气上涌,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李幼孜如释重负,张居正是他和张党的大靠山,哪怕是废立时张居正态度暧昧,冯保也倒台,但有李太后的强力支持,只要张居正不自请致仕,他在一天,便可执大明最高权柄一日。
“元辅你要珍重,今日不妨早回,不要太辛苦了。”
看着张居正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李幼孜苦苦相劝。
第473章 雅集
“唉,元树你还是不懂啊。”
张居正轻轻拂袖,叫李幼孜退下,他自己勉强坐直,又开始处理政务。
大明在他的掌握之下,一切井井有条,政通人和,府库充盈,哪怕是得罪皇帝再深,皇家也要用他,哪怕是武清侯李伟,他也不放在眼里,太后的条子,他经常驳回。
所为何来?是因为他有自己一党,势力强大?
当然不是,皇家有兵,有锦衣卫,东厂,大臣再强势也无非是一道诏旨就拿了,党羽再多,又能如何?
所为的当然还是他是一个合格的掌舵人,太后担忧离开了他,大明不知道会驶向何方。所以皇帝再不喜欢他,亦要留他,执政越久,则越难扳他下来。
有这种明悟,张居正又怎么会倦勤?他一倦勤,那些政敌会飞快的如秃鹫般的飞过来,吃光他身上的每一根筋,每一块肉,喝光他每一滴血。
自从致仕失败之后,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只要不祸及子孙,一切都由他来担当好了。
“但愿皇帝能体谅到我的苦心,将来能善待我的后人。”摊开一本奏折之后,张居正一脸漠然的想着,他对万历,信心并不是很足。
……
……
前来拜访申时行的,是锦衣卫使张惟贤。
他没有落座,哪怕是实权指挥,在阁老面前也是没有坐位的。内阁之中,大学士体制最为尊贵,锦衣卫使再强,也就是与词林官对站的仪卫官,岂能与大学士分庭抗礼!
“昨日之事,吾已经知道了。”
申时行给人精明强干的感觉,说话的语速也是很快,他夸赞了张惟贤几句,不过也是警告道:“有元辅在,事情做到这样也就行了,真正的机会,在以后。”
“下官明白。”张惟贤道:“元辅在,我们做的再多,也是白搭……元辅心在朝局,特别是条鞭法等诸法,所以边疆不能乱,令张惟功去辽阳,其实是阁老当初的主张,但在元辅眼中是歪打正着,既然张惟功在辽阳立下根脚,且有大用,元辅就不会叫人动他……下官尽数明白的,请阁老放心。”
“嗯,很好。”
对这么一个十分精明的青年,申时行也是十分的满意。对方的机灵懂事,当然省了他不少的心思。
“你的事,不是没有机会……也是一样,要等。”
这个时候,申时行当然要给张惟贤一个暗示,一点甜头,一点对未来的期待。
“下官省得。”张惟贤严肃地道:“总之一切听阁老的指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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