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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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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丧,若是那流民死了,直接由大兴和宛平两县出动差役,着人用小车推拉出去,一张破席子盖在身上,到左家庄化人场直接烧成灰烬也就了事了。

自太后向佛之后,京城曾经大力整顿流民乞丐,但官方的福利机构已经彻底崩坏,毫无能力,加上瘟疫流行,一冬下来,因为瘟疫和冻饿贫病而死的人最少有数千人……北京的寒冬,对那些最底层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

今年的改变,到底还是惟功的功劳。

就拿发祥坊来说,坊中居民八万余人,主干道三条,普通街道和巷子一百七十余条,里甲十分混乱,官府控制能力极弱。

这也是大明都市的通病,若是乡村反还好些,宗族力量强,士绅力量也强,可以将乡村控制的很好,凡有外人,流民,可疑人等进入,或是要兴作大工,总还能调集起人手来。城市之中,人员混杂,又不是依族而居,加上大明的官府施政能力实在太烂,城市控制根本谈不上,试想如济南那样的省城府城爆发的瘟疫都蔓延到敌军主帅身上,可想而知有多严重,到王朝最后时,农民军已经一路杀过来,京城里居然爆发起影响京营战斗力的超大瘟疫,这控制力可真是杠杠的差。

惟功的秘方也没有什么稀奇,最终还是归结到两个字上:组织。

他的顺字行就是最好的组织,权责分明,赏赐丰厚,而处罚也十分严厉。

能做到这样,拥有信的过的部下,组织完备,做事的必赏,耍奸的必罚,事情其实十分简单。剩下的无非就是划定区域,分段治理,包干到户,当年某组织做过的事,惟功现在没办法完全做到,但好在他的困难也没有日后那么大。

赌约期限已至,徐渭到发祥坊时,张猪儿等人正环列惟功左右,一一汇报。

徐渭的眼中除了惊奇,再也找不到别的色彩。

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污水横流,沟渠中死猪死鸡生活垃圾遍地,巷口处到处都是垃圾和粪堆,入冬了还是恶臭弥漫。

现在除了道路重修之外,沿大街的明沟全部疏浚过来,脏物打捞一空,沟里水流平缓,虽然不能说清澈,但也没有恼人的污物和恶臭了。

那些粪堆,垃圾,也被清扫一空,到处都是干干净净,说不上是一尘不染,但比起之前来,就是天壤之别!

“这怎么可能……”

徐渭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要说大明毕竟还是华夏正溯,当时的西方传教士到中国来,记录的无不是大明人衣服华美,裁剪合身,而人对人彬彬有礼,到处也很干净,总之就是他们所承认的除了欧洲之外的最文明的国度。英国使团在清季乾隆年间看到的那种肮脏和贫穷的景象,在明朝的中国还真难以想象。

最少,猪,牛、羊、鸡、鹅等肉食充足,除了西北等地之外,华夏多数的地方民间生活还算过得去,特别是万历年间,堪称富足。

一直到东虏兴起,朝廷年年用兵,北方进入小冰河时期之后,全国近半的地方日子才难过起来。

现在这时候,江南地界的人们讲究饮食,礼节,生活上当然也富足而文明,加上雨水充足,河流又多,当然比北方要干净的多。

徐渭到京城来,最不适应的就是这脏乱差了。

眼前一切,已经不比江南差,这怎么能不叫他吃惊。

看到这穿着印染蓝布棉袄的老头子这么吃惊,张猪儿抿嘴一笑,今日之后,他就要卸任回军营去,这里的差事他办的漂亮,记了两次小功,回营后就能领赏,还有年假,想想也是开心。

等轮着他禀报时,张猪儿挺直腰板,朗声道:“大人,小人专责一条大道,五条小街,十七个巷子,共有十一个里,三百五十五户,共计七百二十一个男丁,编成六个局,至今日为止,各街道铲除垃圾十一万斤,疏浚沟渠九条计五里长,掏出淤泥脏物一万一千担……”

随着各人的汇报,发祥坊这里怎么做的,便是一清二楚了。

将民户汇编起来,由工部的匠人为核心,舍人营的将士为具体的指挥者,出动人力,发给财物激励人心,两月时间,完成了这么大的工程,对惟功来说,不过是组织和分配,加上适当的使用物质,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做这样的事,但对徐渭这样的骨子里纯粹的儒生来说,所谓的刑名钱粮兵谷就算精通,现代的统筹和调度对他来说仍然是天书之迷,眼前的一切,对徐渭来说,就是人间奇迹。

“徐某拜服!”

徐渭这些天一直在住处盘桓,思索着李如松的差事,对其余的事没有怎么关注,今日乍一见,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孙承宗呵呵笑出声来,他虽然不是经手和办事人,但已经深处局中,所以震撼感是一点一点揭开来的,不象徐渭,等于是猛然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幅新天地,一幅画如果是一笔一笔画出来,冲击感就不如一下子揭开画上的遮挡那么叫人惊叹了。

惟功今天叫徐渭过来,确实不是那么厚道,还好这徐渭营养不良,没有这年纪常见的心脑血管疾病什么的,不然非爆血管不可。

“呵呵,好了,好了。”

惟功也不为已甚,伸手将徐渭扶起,笑道:“徐老夫子,打赌不过是戏言,你老还是到你的高足处去吧,只是我想和你有一个约定。”

“请说。”

徐渭一脸惭色,李如松在这里,他们师徒相处多年,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投效张惟功的,但当日曾经打赌,叫他食言而肥也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惟功不肯逼他,这对徐渭是解了围。

惟功笑道:“一两年之后,我必将自请外放,出镇一方,到时候在地方上也会练兵,寻常小兵当然不敢麻烦老夫子,不过我会培养自己的将领,讲授实际的兵法给他们。光凭自己看书可不成,老夫子你愿意帮我这个忙么?”

徐渭在辽东时,也是给李家兄弟讲兵法,这年头武将世家学兵法,最好的教材就是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还有俞大猷的剑经和车营兵法等实用的兵书,如果子弟有出息,宋朝的武备志也是实用的好书。

不过光有书没用,光以练兵实纪来说,其中很多道理没有人教导的话,凭自己想根本想不明白。如果是一个有实际经验的成人,这样的书肯定有不小的帮助,上手就懂,但对一些脑子不太灵光的,或是半大孩子来说,兵学的复杂程度不在经书义理之下,怎么可能光看就懂?

有没有明师教导,那是不一样的。

徐渭教李家子弟,教出李如松一个勉强满意的,李如柏和李如梅都是半成品,他有些心灰意冷,不欲再复为冯妇,但赌战败于人,又欠了一个人情,无可推托,当下只得拱手道:“一切有俟少国公之命便是。”

惟功心中甚是高兴,吩咐罗二虎道:“叫丽春楼备一桌上八珍席面,请我简修五哥和襄城伯当陪客,今日在那里宴请徐老夫子和恺阳兄。”

“不敢,晚生不敢当。”

“少国公厚待,老夫亦不敢当。”

徐渭和孙承宗两人都吓了一跳,张简修是相府公子,襄城伯李成功也是有实权的青年勋贵,为了自己这两个穷酸秀才,请了这两陪客,这位英少国公的手面也真够大的。

“两位不必客气。”惟功笑说道:“请的这两位是我知交好友,我们只论交情,不论身份,两位若是拘泥,反是将我张某也看的小了!”

第284章 众说

现在是五更时分,冬天天亮的迟,五更末刻换成后世的时间就是凌晨五时左右,正冬日子里,又是小冰河时期的前夜,北京城里冷的邪乎,天亮出太阳时还好些,这个点,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每个人走在路上,都是不停的咳嗽,哪怕是仪卫正中间的大轿里头坐的是外朝百官中的第一人,整个天下除了太后和皇后的第一人,仍然是杜绝不了自己仪卫之中爆发出来的这些不合时宜的杂音。

这里是东安门附近,再往里头就是可以看到承天门和御街,五府六部等各大衙门巍峨高耸的建筑群落已经隐约可见,十王府过去就是太庙和承天门,还有端门的城头上挂的硕大的灯笼,也是可以看的到了,远远地看起来,宫灯的亮光与天空的星光闪烁在一处,有若星辰。

在近皇城城门的地方,张居正在轿中跺了跺脚,咳了一声,轿边的长随赶紧大叫道:“停轿,赶紧停轿!”

轿子一停,这长随便跑过去,轻轻将轿帘掀开一线,问道:“老爷是不是要方便?”

“胡说八道。”

张居正随意骂了一句,自己掀开了轿帘,感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老爷小心。”

跟轿的管家执事们也都围了过来,见此情形都大惊失色。

张府之中不论是相爷的卧室还是书房,到处都烧着上等的细银炭,没有烟气,还添了一些香料在里头,屋内温度比外高的多,可说是温暖如春。

清晨上朝,也是打廊檐下避风处直接就上了有火盆的暖轿,一样暖和,进了内阁也是一样。也就是朝会站班时得冷一会儿,不过冬日上朝时间推迟,加上有手炉什么的,也不甚难受。

这五更时分猛然从轿子里出来,张居正最近用心太深,心血耗尽,加上每日以色伐身,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虽是还算盛壮,内里其实虚的很了。

“不要失惊打怪的。”张居正手里还是揣着云铜暖炉,将两手放在胸前,借着这一点热乎气抵御风寒。

在他四周,最外是全副武装,头戴八瓣铁盔,穿着对襟长铁甲,手按腰刀,背束弓箭的精锐护卫,再里是家丁长随等人,一个个都是冻的面色铁青,只有那八个轿夫,抬着暖轿疾步而行,大冷的天,头顶兀自是热气蒸腾。

元辅下轿,各人也不知道张居正是什么意思,几个亲近的管家执事都吃了呵斥,当然更不敢再出声,张居正走一步,各人就走跟一步,数十人将元辅簇拥在正中,这场景,看起来也甚是滑稽。

张居正确实是满怀心事。

他已经到了顶了,近来越来越感觉到吃力和危险的迫近……冯保的事,他已经帮了不少,昨日徐爵来访,张居正亲口言明,此事不论他们怎么做下去,他是坚决不会继续再跟进,其余的各方势力是什么态度,他亦不管,总之,再不会插手其中。

可惜徐爵和他身后的冯保却不肯放过他,最少,还有最后一事,需要他参与其中。

以张居正的政治智慧已经明白,再深入下去,自己与小皇帝那一点师生之情就荡然无存,除非是冯保和潞王能够成功,否则的话,自己和张氏一族的将来,十分堪忧。

他心中明白,但拒绝不了。

权位之事,犹如逆水行舟,一旦上了船,就得一直往前,自己却是做不了主的。

想下船,很好,跳下来!

张居正的权势,很大一部份建筑在冯保的身上。甚至有后人评价,张居正不敬畏皇帝而独交好于冯保,实际上,冯保的权势又是太后权势的外延,这三人,才是现在大明真正的权力核心,三角关系可谓十分牢固,连皇帝也奈何不得。

“何必弄的图穷匕见……”

张居正对冯保一心要将龙椅上的万历撵下来换人的决定,并不赞同。首先毕竟此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赤族是必然之事。所得并不多,付出却十分惨重,这是很愚蠢的行为。另外毕竟万历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在此之前,师徒之间肯定因为权位而有心结,但还没有到翻脸成仇的地步。

一旦他走了最后这一步,就必然成生死大仇,难以开解了。

他不赞同,冯保却是主意拿定,劝不回头了。

“咦,这路……”

在地上走了半刻钟的功夫,有不少上朝的官员坐着轿子或是骑着骡马赶过来,大员有轿子,中层以下的官员碍于生计困难,骑健骡或马匹的不少,最多也就跟一个长随,拿着衣包跟着,清冷的天,主仆都冻的缩手缩脚。

远远看到首辅的大轿和元随,这些官员忙不迭地避让在道旁。

张居正看到了,先也是不以为意,到他的这个地位,不论下头人怎么奉迎小心,也不为过。但看到不少官员引避的地方,他先咦了一声,接着就是大步走过去。

看到元辅过来,不少官员都慌了神,张居正认得头前的是大理寺右丞姜壁,还有几个也是脸熟的,当下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们不必慌乱,老夫只是随意看看。”

“是,元辅。”

姜壁带头答了一声,仍然避在道旁,其余各人也是毕恭毕敬,不敢随意动弹。

“我记得这里是明沟,这里是堆粪之所?”

“元辅记的不错……”别人不出声,姜壁小心翼翼答道:“这里沟被加了石板盖,少国公说是这样避免蚊虫毒害,免传瘟疫,脏物垃圾,也被全拉走或填埋了。”

“没有几天吧?”

“是没几天,刚办妥的事。”

皇城附近就是脏的不行,大明帝国实在也没有什么脸面,不过张居正也没腾出手来做这样的事,不是张惟功上奏言说,又正好要将这个爱生事的小家伙调开,不叫他去搅和京营,恐怕张居正也下不了决心从户部和工部拨给人手和相应的资源。

原想着小家伙最多能做点表面功夫,敷衍了事也罢了。谁知道,到底是能折腾的人,动作居然做的这么大,功夫也是真下到了骨子里头。

张居正回想一下,似乎自己这一路过来,确实是道路都铺设一新,浮土积泥夯平之后,用新的工料压平,前几天下了一场冬雨,下轿时居然轿帘上还是干干净净,要是以前,出门一次就得清洗一回。

加上这里的动静,还有沿途的景象都被张居正想了起来,哪怕是他现在被天字第一号的大事将心里头压的沉甸甸的,此时也是忍不住“嘿”了一声,赞道:“张惟功,了不起。”

“是了不起。”

“我等都说这是二百年下积弊,不知道苦了京城文武百官并百姓多久,半年不到的功夫,解决了。”

“实在是奇迹。”

“下官最近所闻所见,皆是赞颂之声。”

“少英国公实在是勋贵之中难得的干练人才啊。”

张居正一句话,在场的这些中下层的官员们倒是都满口的赞颂。老实说,张惟功在此前于文官中先是名声极坏,主要还是马芳和俞大猷的那一次的兵部冲突,文官们听闻之后,感觉上极不舒服。

文贵武贱,虽不是正经的祖制,上来已经有二百年了,大家已经习惯视武将为贱役下流,猛然跳出一个不服的来,自然是叫人心中极不舒服。

若不是张居正护着,惟功早年早就被群起而攻了。

再下来才稍有改变,主要是惟功硬顶马自强,护着沈榜这样的小官,中下层的官员们才对他有所改观,再就是练兵有实绩,更令人钦佩。护驾有功,这都是实打实的功劳。京中勋戚少年,十有九个都是纨绔,出来惟功这么一个异类,原就叫人刮目相看,再有,惟功对京城内外的中下层官员,特别是名声较好的都很照顾,舍得砸银子,加上屡次上奏都直指朝中的各种弊端,京营一事得罪的又是勋臣和武臣,文官们事不关己,没动他们的基本盘,惟功的名声和形象当然扶摇直上。

张居正轻轻摇了摇头,感觉惟功这小子可惜了。

要是有功名,凭这理财和做事的本事,还有这么上佳的良好形象,将来位至台阁可期。一生功业,可能不在他之下。

最少张居正觉得,自己青年时期可没有惟功这么能折腾。

可惜,这小子是勋臣加武臣,京营那边的路被堵死,得罪的勋贵和将门太多太狠,将来年岁渐长,手中迟迟没有实权,在京中这样势力眼聚集的地方,权势会渐渐被削弱,一直到默默无闻为止。

可惜,真是可惜了。

上轿之前,张居正又是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道路,觉得真格是好,平滑坚实,费用又不高,开山为石铺设的宫城当然比这个要好,但那个费用朝廷根本负担不起。

他在心里也有点意动,打算将整个外城也铺设好这样的道路,清理沟渠垃圾,然后往北方各城开始辐射,几年之后,几十个城池整修完毕,就是换了一副模样。

但算一算要用的银钱,大明元辅自失一笑,转身上轿。

第285章 发动

已经入了腊月,没几天就要过年,新年在这个时候其实是比后世隆重的多,不仅仅是一个节日,还是一个长达二十天的悠长假期,在这一段期间,普通人家除了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外就不做别的事情了,商户歇业关门,便是酒楼乐户妓家,也是难得的能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下,缓解一下一年从头忙到尾的疲惫。

衙门也是年前几天就基本无事,不过张居正这样的内阁大佬和一些当事官员还清闲不了,这个庞大的帝国不可能因为新年就停止运作,很多事情按起一边又起另外的事由,难得真正的清闲。

象刚刚的大理寺丞姜壁,应该是早早过来,预备奏报黄道瞻被刺杀一案,仍然是按同乡求告不成报复杀人结的案,京中浮议甚多,人言多不服气,但有张居正和锦衣卫加上东厂的番子弹压,茶馆一类的地方严禁议论,酒楼大街上敢说此事的人也不多,只限于私宅三五好友私下议论,这个就管不了了。

张居正也知道此事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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