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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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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世袭制度,好处是国家养了一群与国同休的将门,他们对大明有着毫无动摇的忠诚,整个明朝近三百年,除了末年时控制不住骄兵悍将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皇帝牢牢控制住军队,没有叛乱,没有内战,令行禁止,拥有军队的绝对忠诚。
坏处,自然就是军队战斗力的不可遏止的下降。
到大明中期,卫所制度已经无用,不得不在九边募集边军,靠银子买来的凶悍之徒打仗,而将领们则仍然是世袭,这使得武将的能力也在不断的下降。
卫所兵待遇差,形同乞丐,募兵多以犯罪刑徒充入其中,形象军纪都不佳,恶性循环。将领为了控制军队和积累战功,不得不养育家丁,用少量的家丁来充当作战的主力,这使得军队封建化,并且实际上进一步削弱了军队的战斗力。
在嘉靖年间,俺答几次破边直入,一直打到北京城下,偌大的帝国,因为募兵养兵而财政破产,军队做战不力,只能更加强九边,财政更加困难,而军力也越发不振。如果不是出现几个名臣和名将力挽狂澜,恐怕局面将会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算如此,戚继光雄心勃勃的重练京营,或是练兵十万,五万,甚至三万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被否决掉了。
朝廷的态度明显,仍然是以现行的武官制度为主,绝不会允许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至于边境的小小挫败,比起国朝的基石不动来,又有什么要紧?
张元功明显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以自己国公嫡长子的身份运作此事,终于使得张惟功袭职成功,小小年纪,已经是正式的大明武官了。
“散骑常侍?”
“加府军前卫千户,所以你是正五品。”
所谓散骑常侍,就是大明作养勋旧将门子弟的一种笼络手段。勋戚将门,长子肯定是承袭世袭的爵位,而次子,庶子,如果一无所有的话,心中自然不平。
从百年前开始,就有这种加封恩荫的制度,长子袭爵,其余诸子给予武官职位,首先赐给的,就是散骑常侍!
这个武职,与汉的执戟郎中,隋唐的千牛备身相似,都是在御前当差,而且多以少年和青年为主,目的就是叫皇帝早早发掘可用的人才,在其成年之后,提拔使用。
唐太宗李世民,就曾经任职千牛备身。
这个职位,在大明就是散骑常侍!
张元功解释过后,很舒服的靠在椅垫上,微笑着道:“原本按你的年纪,这时候入宫是早了一些,但毕竟我亲自求了冯内相,他也胡乱允了……若是别人,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但你现在性子稳重,身手也过得去,在皇上跟前或者有被瞩目的一天,小五,我对你有厚望!”
这么推心置腹的说来,张元功在此事上费了不小的力气,说是嘴上求,怕是也有不小的花费。冯内相就是冯保,时人以内相称之,这人还是很贪婪的,在正阳门和崇文门两处就有六七处官店,自己还亲自提督宝和店,皇店的生意也插了一手,想和这人打交道,没有好处是断然不成的。
“多谢。”
惟功不矫情,他想做大丈夫,入宫,接近皇帝,获得权力的源泉,张元功给他做的,也正是他需要的。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个。”
张元功看着眼前的惟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眼前的少年,象极了他,但却已经不能以父子相称,对当年的事,对惟功的娘亲,他有更深的歉意,这一切,化成一种动力,使得他一心想叫这孩子成为自己真正的继承人。
当然,他还要慢慢设法……
“到了!”
车身一震,已经有人来掀车帘,张元功微笑着道:“很近吧?住在安富坊便是有这样的好处,我们已经到皇城西门了。”
算来上车真是没有多久,比起那些住在北城或南城,距离十几二十里地的普通朝官来,勋戚之家的底蕴还真的是强过百倍。
此时在西安门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除了跟随的车夫仆役之外,全部都是梁冠在头,华服在身,那种雍容华贵的姿态,望之若神仙中人。
“那是成国公,定国公,那是阳武侯……”张元功下车之后,也是替惟功介绍着。
在这里等候进入皇城的,身份都是十分贵重,随便一个,都是公侯伯或是驸马都尉。
当然,也有大量的高官和武臣,张元功都是一一向惟功介绍着。
这样的场面,也是十分难得,在这里聚集的人,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顶级的大人物了。
哪怕是心性已经无比坚强的惟功,此时也是有点目乱神迷之感。
张元功很快也被别人招呼过去,这种场合,也是勋戚们难得聚集在一处的大场面,身为少国公,他也有自己的责任在肩上。
“小五,一会就紧跟着我吧。”
好在张元芳适时过来,笑道:“咱爷们虽然按理不能在一处,不过想来你这个年纪跟着我,别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是,多谢七叔。”
“我可没做什么。”张元芳摇头笑道:“这一切,都是元功大哥的苦心。”
叔侄二人叙话之时,张惟贤也是和一群少年勋贵们站在一处,他当然早就有官职在身了,此时看到惟功在此,眼神中一阵波光闪烁。
“门开了。”
所有人到来的时候,天空才刚刚吐露出鱼腹白,启明星仍然在闪烁寒光,过不多时,宫中的钟鼓楼开始有鸡人报时,钟鼓齐鸣,众人听到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紧接着,大队穿着甲胄的兵士奋力推动大门,皇城的西门在巨大的响声之中,被缓慢的打开了。
与此同时,各处都是推动城门的巨大声响。
西安门,东安门,北安门,再到承天门,端门,午门,所有的皇城大门和宫城的门禁,都几乎是在这同一时刻,在钟鼓齐鸣的响声中,一起打开了。
这个时候,再轻佻的人也是面露郑重之色,所有人都如临大宾,面露恭肃之色,往着皇城之中,亦步亦趋的走着。
宗人府,兵部、工部、吏部等诸衙门都在眼前,后世的长安街在当时就是一条宽阔之极的主干道,在这条“御道”的两边,放眼看去,全部都是巍峨高耸的建筑群落,国家的中枢机关,尽在于此。
走进这里,张惟功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哪怕是几百年后,这里的格局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改变,往南看,是大明门,后世的纪念碑和大会堂虽然不见踪影,但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建筑所在的地方,再往南,是更加高耸的正阳门城楼,整个布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在几百年后,行走在这条街道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人头攒动的人流中,没有人注意他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样貌举止都十分平常的青年罢了。
而在此时此刻,行走在这条街道上时,虽是小小年纪,他却已经是参与其中的局中人了。
这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第025章 面圣
从西安门入皇城,在各衙门和御道之间都是穿着甲胄,手持兵器的禁军将士,也有值班的各部官吏,都是站在门前,看着朝贺正旦的人群经过。
张惟功没有看过出警图,但也看得出来,禁军的刀枪剑戟都是精心打制,应该是大明工部和兵部所管的工匠及卫所的最佳出品,质量都是最佳。
普通的禁军士兵身上都是锁子甲,将领们都是带着护心铜镜的山文甲,甚至是银制的锁子甲。大明的国力,最少在皇城禁军身上,得到了充足的体现。
在皇城之中,只有少数得到特许的人可以坐着小轿,或是骑马,这是难得的殊荣。更多的人,都是安步当车,在天街街道上,缓步行走着。
等从承天门,也就是后世的天安门穿过,再过端午,到午门门前时,头戴梁冠,身着红袍的人流已经超过千人,而午门的左右掖门已经打开,所有的文武百官分为两班,御史在两侧纠仪,提醒官袍不整,玉带歪斜的官员整理自己的仪容。
往日朝会,总会出来十几个出事的官员,惩罚是以罚俸为主,新年正旦时,还是能放就放一马了。
勋戚当然是在武臣班首,英国公张溶的资历最老,年纪最大,袭爵时间也最长,毫无争议的成为武臣班首第一人。
而文官班首第一的人选,却也是当之无愧的由张居正为第一人,在他身后,才是一些老资格的加了保、傅的老臣,再之后,才是六部九卿等文官重臣。
站在这样的队伍之中,饶是惟功心志沉毅,却也是有目眩神迷之感。
在他身边的,除了勋戚是有父荫而成就功名外,其余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全是当世的人中之杰,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人群中的最杰出的人物。
读八股,在后世看来是迂腐之极,但纯粹以八股取士的年代,一样的书,能读出高低不同来,而等到为官之后,能脱离书本的范围,成就自己的功业,在官场上于一群人精中再厮杀出来,这样的人,智慧岂是等闲了得?
在这么一群人身边,纵使是国公侯伯,亦是深为忌惮。最少,在大明当世,哪怕是亲藩郡王,面对阁老重臣时,也是要以礼相待,甚至对张居正这样的权臣时,就算是亲王,也要奉承他三分!
“陛下有旨,宣众臣觐见……”
内廷终于宣布旨意,皇帝着诸臣入宫觐见。
从午门进入,到皇极门的台阶下时,惟功方有空四下打量。
四周是各色仪仗,锦衣卫的大汉将军们分列左右,宫殿廊檐下则是府军前卫的带刀官,再往里,则是穿着各色吉服的太监们。在皇极门的正中平台上,摆放着四面不靠的御椅,在御椅之后,则是金碧辉煌的以金线绣出来的十二扇屏的屏风。
其实御门听政,摆的排场虽大,用的器物却并不怎么华贵,但就是这一张四面不靠的椅子,那一扇包含天下的屏风,将皇帝君临天下的霸道和孤独,尽显而出。
群臣毕至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皇极门内传来动静,接着是数十太监内使先行,然后才看到穿着通天冠服的小皇帝的身影。
十二岁不到的皇帝,戴着绣金钱,饰珍珠的皮弁,身上则是黑色的绣十二章的龙袍,胸口戴饰方心曲领,上衣下裳,下身加饰蔽膝,佩玉,大带,乌履,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质。
“拜!”
赞礼官在侧,呼喝声中,所有人都深深拜伏下去。
“兴……拜……”
单调的声音之中,只能听到众人的起伏跪拜声,没有山呼万岁一类的欢呼声,那不过是后人的附会,这种肃穆的兴拜大礼,却是比那种俗之再俗的万岁云云,要庄严过百倍。
一时行礼毕,皇帝并没有说话,只是由翰林词臣宣读早就写好的诏旨,全部由骈文写成,用字华美,但却也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整个典仪,用时近半个时辰,待结束之后,君臣之间也没有什么对答,毕竟皇帝太小,还不能如成年君主一般接见一些宣力的大臣,当面勉慰,此时能使皇帝完全无误的结束整个朝仪,已经算是不小的成就了。
班首的国公和阁老们带队,各自退出宫外,惟功也是夹杂在人群之中,安心等待着。
原本是没有可说的,但突然有一个小内使从皇极门上的平台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的模样,立刻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那个小内使先是跑到张居正跟前,躬着身,低声说话,张居正先是皱眉,接着就是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正纳闷的时候,那个小内使又是一通急跑,这一次,却是跑到了张惟功的跟前。
“皇爷说,叫你上平台说话。”
“什么?”
惟功吃了一惊,吓了一跳。他今日过来,还是张元功临时请托成功,才能有进宫的机会,心态就是当自己是酱油众一个,怎么也想不到,万历皇帝会召见自己。
见他迟疑,小内使急的拍手道:“皇爷召你上去,赶紧,快点!”
“惟功,快去吧。”一边的张元功不知皇帝的用意,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连忙发话。
惟功再看七叔时,见张元芳也是轻轻点头,便拎着自己官袍的袍角,跟着小内使,往着平台那边过去。
人人都在往外后退,在皇帝离开平台前,大家都只是做出后退的姿式,要等小皇帝转身出平台,从皇极门进入之后,百官才能真正转身离开。
这种时候,惟功却是逆流而上,往平台上而去,自是引起众人的瞩目。
“英国公府的,听说是大老爷的庶子。”
“过继出去了,是给了老七元芳家。”
“元芳人不坏,这孩子运道还算不错了。可惜就是国公的位子,他是无份了。”
众人瞩目,自然也会低声议论,勋旧人家,彼此知根知底,很快就把张惟功的底细全说了出来,引起不少人啧啧连声,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表达什么。
惟功听了个满耳都是,他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很沉稳的继续前行,这么着,倒是叫不少勋戚连连点头,赞叹这孩子虽小,却颇有定性,是个能做大事的料子。
连文官之中,都有一些人对惟功稍微注意了一下,当然,文武分家,文官掌舵,他们也只是稍加注意,略有好奇罢了。
一个未来国公的私生子,还真不值当文臣们下什么功夫去留意。
看到自家五弟这么大出风头,张惟贤眼中厉芒一闪,但很快就被他收敛起来。
如果不是惟功在,他就是英国公府最年少的嫡长孙,他才应该是这一年正旦朝会最受瞩目的少年勋戚,和朱鼎臣一样,备受宠爱和瞩目。
这种情绪,使得张惟贤差点失控,但他性格深沉内敛,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平息下去了。
和张惟贤一样,朱鼎臣和李成功等少年勋戚,此时都是忍不住回头张望着。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惟功迈上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阶,一步接一步,沉稳而坚定的向上走着。
步上平台之后,很快又有一个中年太监迎上前来,将惟功带到御座前,将手一指,轻声道:“就在此处行礼,长揖便可。”
惟功答应一声,也不敢东张西望的打量,老老实实的站在指定的地方,两手抱拢,长揖躬身,口中道:“臣张惟功,见过皇帝陛下。”
“你不必报名的,朕刚刚已经问过你的姓名了。”
说话的人当然是皇帝,当今天子,年号万历,死后被谥为神宗的大明皇帝。
此时的万历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因为皇帝的身份开始留发,并且在今晨戴上了通天冠,看起来神采奕奕,人也成熟的多。
他端坐在御椅之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惟功,并没有急着说话,眼见皇帝如此,惟功也大着胆子,打量着这个统驭万方,臣民亿万的君主。
以身形来看,万历虽比他大好几岁,但个头与惟功差不多高,身形适中,脸稍许有一些圆润的感觉,面色也很红润,两眼晶莹剔透,散发着神采。
在惟功打量皇帝的时候,万历自然也是在看他,两人视线相交,惟功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呵呵,听说你才七岁,你敢这般看朕,胆子倒是不小。”
这已经是万历御极为帝第三年,经过两年多严格的帝王教育,他对与臣子谈话已经举重若轻,但接近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武臣,这对他来说也是很新鲜的经验,他也是用略微好奇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惟功,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三分戏谑的感觉。
“臣不敢。”
惟功只能请罪,但神态大方,声音沉毅,并没有显示出慌乱的表情。
“不坏。”
万历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着身边一个中年太监笑道:“大伴你来问吧。”
“是。”
答应着的太监戴着三山帽,手持铜拂尘,身上亦是一袭红袍,但与文武官员不同的便是他衣袍上的服饰,不是麒麟也不是飞鱼,而是一只伸手五爪的坐蟒!
“蟒袍,这是个大太监!”
惟功心中一紧,现在是万历三年,够资格穿蟒袍的文武官员寥寥无几,就算是公侯也不多,嘉靖年间,在服饰上的规矩极严,曾经有尚书擅穿飞鱼服被皇帝疑为蟒袍而受到斥责,要到万历中期之后,在无所事事的万历皇帝的纵容之下,蟒袍才渐渐变的不值钱,是个太监就敢穿着了。
第026章 论武
中年太监正如惟功猜测的那样,是御前身份最高的大人物,也是现在内廷的实际掌舵人,赫赫有名的双林太监冯保。
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太监,掌御马监太监,兵权,特务权,内廷相权,三权在手,这是毫无争议的内廷第一人!
再加上与张居正政治盟友的关系,还有身为小皇帝大伴的身份,在内廷中,无人能在其上不说,在其在右当助手的资格都是没有。
此时奉命问张惟功话,冯保目光如刀,盯视着张惟功,沉声问道:“你识字否?”
“识字,三字经,千字文已经通读,亦读完了孝经。”
“哦?”
冯保稍觉意外,显然是张惟功的水平还是比他预料的要稍高一些。惊奇一声后,脸上的神色更加满意了一些。
“听说你每日开弓,练习刀剑,骑术也不坏,是么?”
“骑术是自幼学得,开弓练剑诸事,都是有的。”
“唔。”
冯保微一点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的身世,听来颇有叫人动容处。你生母,为北虏破边所害,今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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