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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明-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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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买了米粮,去那些贫苦老弱的家中行善,倒也是得了不少的好名声,好久不叫的善人名头,这个下午又是被传扬了起来。
晚上夫妇两个忙碌一天,都是疲惫异常,回到家中看了下工场就睡下了,又过了一天起来,却发现在床头挂蚊帐的杆子那里有一条薄绢,上面用香墨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后院柴房”。
夫妇两个人慌忙的穿戴起床,朝着柴房跑了过去,柴房的大门紧闭,推开一看,在空处用布蒙着长方形的东西,陆赶忙手过去掀开了蒙布,却发现是个放平的木架,边上陆开的婆娘很是愤懑的骂道:
“这东西算是什么富贵,一个破木架子!”
陆开一看到这个却是呆在了那里,许久才颤抖着声音说道:
“孩子他娘,真是仙人给咱们送金银来了,这东西一个人可以干十个人的活计……”
一台纺机安静的平放在柴房中,就是邓闽发明的那种……
福兮 祸兮 阴谋兮
产量在人手没有增加的情况下面,骤然的增加了八倍或者十倍,不管原来的利润如何的微薄,一下子翻了这么多倍,想不发财也难了。
陆善人发财了,沧州各个府县的人都是在这里传言,从前陆家是纺纱织布都做些,自己生产原料,自己销售,不过突然间,所有的佣工都开始纺纱,而且棉纱的产量不可思议的高,产量高,价钱也是降低了下来。
商人们都是逐利之徒,自然是谁家的棉纱便宜,就会用谁家的,使用了陆善人工场里面的棉纱,自己的成本也可以降低不少,卖给来收购布匹的商人们,利润也是增加不少。这么一来,许多的纺纱作坊甚至是民户都是被陆善人的工场打垮,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人教什么。
凡是商人都只会是自动自觉的去做一些事情,陆善人和下面的地主签了契约,规定他们所种的棉花,都要交给陆家来纺纱。
等到周围的人意识到陆家发财的时候,陆善人已经是沧州甚至是北直隶南面最大的纱厂主了,他的工场防卫的极为严密,纱厂的工人们都是吃住在里面,轻易不得外出,陆家还在县城外面买了庄园。
把佣工和他们的家属都安置在里面,总得来说,为了保密,已经是把自己的纱厂变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区域。
北直隶南部的布匹产量加大,对于销售地价格也是逐渐的有了自己的话语权。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在陆家从神仙的手中获得了纺纱机之后,在另一个县城,还有个商人也是因为差不多的途径。
平日里面在街坊邻居之中的风评很好,一是虔诚神佛,二是时时行善,所以某位仙风道骨地仙长找上门来。传下来宝物和天书,结果这商人找了两三个木匠进门。半个月之后,他们家的布匹产量也是增加了许多倍。
而且据说是用工很少,完全是靠着河流地驱动,用水车来织布,这个商人可不像是陆善人这么懂得韬光养晦,而是大肆宣扬自己因为做好事做的多,得到了神仙的垂青。
大凡民间的人行善积德。心里面固然是有做好事的心思,可也想我做这些好事冥冥之中也会有人看到,肯定是会有好报,即便是不在今世,也许就在来世,这么说虽然是尖酸刻薄,可却也是世间真相。
做好事突然得到了仙人垂青,肯定是要大肆的炫耀一番。陆开邻县的商人就是如此,陆开和那名商人,一个纱厂,一个布厂,两个人地买卖都和吹气一样的膨胀了起来,不过这样的膨胀。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对自己身边的上下游产业有所促进,可是到了两家的生意接口之后,巨大的产量和低廉的价格迅速把其他地同行挤破产了。
这种情况和邓闽在松江遇到的没有什么大区别,很快的,就有人去官府密告,说是陆开和邻县的那个商人祭祀妖魔,信奉白莲邪教,并且把人圈禁在自己的庄园之中,阴蓄兵马。欲行不轨。
在屡次变乱的北直隶和山东。对于这样地密告,向来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加上官府也是垂涎两家迅速膨胀的财产,两家因为是乍富,所以还不知道和官府打交道,换句话说,还没有来得及官商勾结。
沧州的衙门从来没有这么高效的效率,官差和衙役迅速的冲到了两人家中抄拿,结果很简单,当然不会抄拿出来什么东西。
但是陆家横置的纺纱机和邻县那一家的水力织布机器,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衙役们或多或少的都是收了其他商户的银子,或者说,跟着去抄拿地人手里面,也是有其他商户派去地人手。
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还是在这两家敲诈了一笔银子,这才算是罢休。
这次抄拿的两天后,整个沧州甚至临近州县,更夸张地是,连山东的青州府也没有木匠了,各个的匠坊和工场里面,都是忙碌的热火朝天,所有人都琢磨着,发财的机会来了。
抄拿的十几天过后,很多商户的家里面都换上了新的器械,产能瞬间的暴涨导致的却是原材料的不足。
陆家本来就是把附近的棉花定购了下来,当然,这也不是太大的数量,很多心急的商人们拿着和亲戚,钱庄,甚至是高利贷那里借贷来的银钱,跑到了北直隶其他的府县,甚至是山东,河南的产棉区去订购采买。
很多老老实实在家经营土地的地主乡绅,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今年的收入要高许多,原因就是棉花的价钱飞速的上涨了起来,比起田租卖粮可是划算多了,这念头种地吃粮越发的不合算。
原本是用来换点余钱的粮食,因为所谓的“关外粮”和“南洋米”的涌入也是越发的价钱低廉,还有,从来是无地可种的泥腿子们,却不光是种地一条出路了,在城镇里面,找个卖力气的活计并不难。
加上流民,加上灾荒,只有田租不断的让步才有农户愿意耕种,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各个地主的田地里面从来都是粮食作物为主,棉花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些世代种棉人家才种,后来工商大兴,种棉的利润逐渐的高了些,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也是跟着种了少部分,不过也就是多几个零花钱。
可是到了现在,种棉的利润终于是高的让人心动了,很多人来年的棉花都是被人买了下来,而且是痛快的付了定金,其他人在眼馋之后,也开始纷纷的筹备,准备把粮田转成棉田。
在这之前,天下间棉布最大的出产地是松江,一年布匹千万,号称是最富之地,在运河的漕运中,有很多的船只都是装载着运往南方销售的棉花,不过今年有所不同,先进的纺纱和织布的机器就好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这个比喻也许很不恰当,不过在山东,在河南,都有某些善人或者恶人,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得到了‘神器’,然后又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众矢之的。
总得来说,先进的技术和机器谁也不要想保密太长的世间,总是会主动被动的泄露出去,这些东西的制作很是简单,木匠们看了样子就可以打造出来,现在的山东河南北直隶,人人都是需要棉花。
很多棉船到了济宁就被人拦下,把整船的棉花订下……
和北方的热火朝天相比,江南的商业协会还是正常的运转,毕竟从北方传来消息,也是需要一段时间,并不是每件事情,都有机会动用什么百里加急。
江南的十三商业协会在知道自己派出的追杀队伍,居然是在江面上被乱炮轰沉之后,立刻是变得胆战心惊,生怕海上的生意,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始终没有什么人做出反应,十三商业协会的生意还是这么战战兢兢的做下去,并且渐渐的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这样的西洋大帆船都是佛朗机的武装商船,要是把这机器拿到西方去,路途如此的遥远,倒也和大明没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把头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做法,可也就是只能做出这样的应对了,没有什么别的应对。
松江和苏州的织布手工工场还是连轴的运转,仍然是感觉到人手不足,每天都有人去乡下招揽人手,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官府——十三商业协会的双轴体制,现在看起来是这么的牢不可破,很多人都以为是千年万年。
在江峰回到华州之后,已经是接近七十万人口的华州,和南边将近五十万人口的夷州,分散在各个民卫的团练开始集中,每个民卫的团练留下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都是转为了正规军队,同时他们家中的徭役从原来被优待的基础上面,又是下调了一半。各个官办或者是民办的匠坊也都开始推掉了民间的订单,开始全力的生产武器和装备。
关外已经是提高了对草原上马匹和庄园里面粮食的收购价格,大批的物资集中在几个大庄园之中,江峰麾下的军事机器,开始沉默但是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这样的运转都是下面各个从属的人在那里忙碌,江峰反倒是清闲一些,他的老丈人刘顺骅的华州太守府每天忙碌的脚不沾地,江峰倒是被刘芳蕊狠狠的埋怨了一通,说是孩子想见见姥爷都见不到。
江峰每天都在都督府的二堂呆上三四个时辰,各路的官员将校,都是在这个时间之内来请示汇报。
不过总有一个人是雷打不动的在后堂和江峰在一起,这个人自然就是都督府司马刘十二,此时的后堂正发生这样的交谈:
“都督大人,圣道门的道士们已经和司马从事们一起,把纺纱的机器和织机散步到了山东,北直隶一带。”
总有义士
在这个时代的海面上,越来越少的人提到朝鲜的名字,更多的都是用华州这个称呼来代替,尽管这个名称的历史很短。
对于没有什么国家观念的朝鲜人而言,国家被人占据所谓的国破家亡的感觉是没有的,除了那些犯了各种错误和被当年的民卫团练掳掠为奴,卖到了关外和南洋的倒霉鬼之外,其余的人倒还是觉得日子好过了不少。
因为仁川已经称为了东北亚海面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原来很多在长崎进行的贸易,都是转移到了这里。
对于华州的汉人主要是做工和从军,还有部分是出海经商,务农的人反倒是不多,大量的田地都是朝鲜人在耕种,还有港口,各个工场的粗重活计,矿山的挖矿挖煤,这些都是朝鲜人来忙碌。
所干的工作劳务,都是辛苦异常,可凡是做这些的朝鲜人丝毫没有什么叫苦的概念,反倒是对江家军真心的拥护,开始的时候,刘十二和罗义压根不相信,为何在异族统治下面还能有这样的心态。
负责内部情报治安的太守府衙役,还有罗义的亲兵营,都是派出了细作和探子,到处的查访,希望能够找出什么破绽和迹象。
没有想到的是,得到的结果很是让人啼笑皆非,朝鲜人的反应很是奇怪,他们都说现在的日子比起从前来可是好过多了。
原来朝鲜全国的土地基本上都是集中在勋旧派和士林派地手中,政治主张虽然是不同。可是这些人的身份却都是握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对于农民的压榨程度,却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个农户一家几口,在地主的土地上没日没夜的劳作,可是仍旧是吃不饱饭,还要以各种各样地名义去给地主服劳役,妻子儿女的生命和安全基本没有什么保障。所谓欺男霸女地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这就是在关外垦殖庄园的朝鲜奴隶里面,还有人说来到这里。倒是比在朝鲜的时候强不少,最起码饭吃的饱了些。
凡是留在朝鲜的人,如果一人给汉民做长工,这个人的身份也就算是得到了这户汉民的担保,他地家属就可以去其他汉民家里种地,或者是在工场里面做工,或者是在码头上面出力。
这里的汉民在山东和北直隶的时候都是穷苦之人。对待长工往往不知道如何的压榨,朝鲜劳工的待遇,比起从前给本国的地主工作不知道要好了多少,两个人做工,节俭点,养活一家五口没有什么问题。
更不要说那些有手艺的,在手工工场做工的朝鲜工匠,他们地家人甚至可以被允许拥有土地。这些土地就是当年金正五那些士林派的土地。
这些人都是对江家军全力拥护的,很多人在江峰没有来之前,在朝鲜国内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官僚家中的一条狗,现在吃饱饭,而且处境比起从前来竟然是提高了不少,这些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文化。心思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会死心塌地的拥护谁,况且,江家军可都是汉人。
汉人都是来自于朝鲜地天朝上国,从被本国的人奴役,变成被更加高贵的天朝上国的人奴役,好像是说起来也好听了不少。
在民卫里面帮佣种地的朝鲜人,在港口工场做工的,在矿山挖矿的人包括他们的家属。也有将近四五十万人了。这些人行为穿戴都是尽量的模仿汉民,因为都督府有严令。凡是在民卫中发现有身着朝鲜服或者说朝鲜语者,鞭打三十,发配流放。
谁都知道这个发配流放到底是个怎么回事,那就是被抓到仁川港口或者是南面新兴起来的港口,直接买到南洋去了。
虽然说,卖到南洋去地奴隶虽然还没有看到回来地人,可是有在船上呆过的水手,说那地方遍地都是瘴气,人在那里根本也活不了几天,这还不如被卖到关外去呢!
不过如果他们地孩子或者是他们有一口流利的汉语,穿着打扮都是汉人的样式,甚至生活习惯也尽力模仿的话,待遇就会好上不少,还有更好的例子,在工场做工的朝鲜工匠,很多都被授予了汉人的身份。
这样的待遇,可是让其他人眼睛都红了,汉语,汉服,汉人的生活习惯,成为依附在江家军华州系统上每一个朝鲜人拼命模仿和学习的对象。
这样的汉化才是最有效的,让这些人屈服在刀枪之下,让他们被各种各样的利益所吸引,让他们感觉到只要是努力去接近汉人,甚至有可能会被汉人接纳,这样的方法效率极高,刘十二曾经有个估计,依附于江家军的朝鲜人,只要是第二代长大之后,就会变成汉人中的一部分。
等到第三代,他们甚至连自己是不是朝鲜人都不清楚了。
这四十多万朝鲜人,也有专门的官吏管理,不过却都是都督府的军方人员管理,四十六万人分成二十三个千户所,按照战功分赏,获得户邑赏赐的军人,就可以朝着那些人家收取税赋,征发劳役,这也算是封地的另外一种形势,华州的军人也是知道这个赏赐,作战的时候更是奋勇争先。
现在的朝鲜,因为开始征服时候的杀戮还有捕捉奴隶不可避免的死亡,人口已经是大大的减少,算上每年不断的贩运奴隶出去,现在也就是还有二百五十万左右的数目,汉民有大概是七十万左右。
如果刨去四十六万依附汉民的朝鲜人,这时候,华州和朝鲜王国单纯在人口上面的比较,就是一百一十万对二百万,算上华州的富庶还有军队的战力,此时的江家军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控制了这个国家,并且这样的掌控在不断的加深。
在朝鲜真正能够流利的说汉语,并且在一举一动都是模仿明朝人,甚至是模仿明朝官吏的人,却是这个国家的贵族和官僚们,这些人一口的京师官话,甚至比起华州的大多数人都是来得地道。
这些人的日子现在倒也是风流快活,因为江峰把整个汉城赋税的三成都是用来供养这些人,目前权利最大的白山君李仁弓还有他的亲信们,在朝鲜的北部还有自己的田庄,只不过他们也就是拿到出产,庄客什么的则不在他们的控制下了。
另外,凡是江峰允许存在的王室,贵族和官员们,都还有颇为丰厚的供养,这些都是茂山大铁矿利润的一部分,因为开始的时候,江峰也是担心,朝鲜这些农民和蒙古人一扬,有天生服从贵人的本性,如果保留国王,驱使他们做牛做马也是愿意,如果贸然的废掉,那有可能就会出现些麻烦。
靠近仁川的汉城已经是成为了明朝海商,倭国和西洋的贸易商人们聚集的地方,商业蒸蒸日上,街市也是比从前不知道繁华了多少。
那些每天也就是白拿银子俸禄朝鲜小朝廷的官僚和贵族们,没有一点什么忠义的觉悟,每天就是在这些从前没有过的茶楼酒肆里面,寻欢作乐,在这些地方,可真是有钱就是大爷,谁管你是汉人,朝鲜人还是日本人。
从前九州的倭寇常常来到朝鲜抢掠,现在汉城的青楼里面可有不少的日本妓女,这对于这些朝鲜富贵人来说,可是新鲜东西,去玩一次,颇有些自豪感在其中,更不要说什么大明的美食,西洋的玩意了。
对朝鲜王族和官员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比起从前可不知道是好了多少,每天享受都来不及,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忠义孝节。
不过也有人看这个不顺眼,并且有深深的危机感,在靠近朝鲜王宫的一处宅院,里面倒也是朝鲜少见的亭台水榭,显得华贵非常,坐在院子当中的凉亭中,外面的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的丝竹之声,显得飘渺动听。
坐在亭子里面的两个人却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其中一人在那里怒骂道:
“长此以往,这那里还是朝鲜,分明是大明一府,祖宗打下的江山,难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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