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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 倾泠月-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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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修久容却似木头人一般,感受不到眼前如花般娇容的一点美,走到琅华面前,看了她一眼,然后脸红着垂首。可是她们都知道,他的脸红并不是因为琅华、凤栖梧的美貌,而是因为他又害羞了。   
  凉亭前一片静寂,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琅华看着修久容,修久容看着地上,凤栖梧冷艳的脸上少有地带着一丝趣意的表情看着他们俩。   
  良久后,修久容终于抬首看向琅华,脸上虽红晕未退,但一双眼睛却是坚定清澈地看着她:“琅华公主。”声音也是坚定而平稳的。   
  “啊?”琅华没有想到他会叫她,自他们被风王赐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单独见面(此时琅华自动将凤栖梧摒除视野),这也是他第一次叫她,你叫她如何不激动!   
  修久容看着眼前这个似朝霞般娇艳的未婚妻,看着那一双澄澈无瑕的眼睛,那娇柔中微带一丝企盼的神情,心头不由生出一丝愧疚,这是个多好的人儿啊,只可惜……那双秀气的眼睛便带着一丝感动一丝温柔看着琅华:“公主,明日久容即随王出征,公主此次无须随军,请留在王宫。”   
第71节:醉歌起意(4)     
  “啊?”琅华眨眨眼睛似有些不明白他说了什么。   
  “战场是不适合公主这样的人的,所以请公主留在王宫。”修久容再一次说道。   
  “你要我留下?”琅华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是两位王的意思。”修久容道。   
  “那你是希望我去还是希望我留下?”琅华再问道。   
  修久容闻言秀气的眉头微微一挑,然后看着琅华清晰地道:“久容希望公主留在王宫。”   
  “那好,我留下。”琅华竟是一口应承。   
  修久容想不到她竟应承得这般爽快,不由一愣,但马上就恢复清醒,微微垂首郑重道:“请公主保重,久容告辞。”说罢即转身离去。   
  “等……等等……”琅华脱口而唤,待修久容止步回身,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你会……你会回来吗?”嗫嚅了半天,总算问出一句话来。   
  修久容凝眸看着这个羞煞了的人儿,良久,眼中除了感动又多了一丝别的。目光扫到她腕间那一串风王亲手为她戴上的蓝色水晶链,阳光下,仿如一泓流动着的浅蓝水珠链,又似一串情人伤心的眼泪。   
  “公主可以送久容一件礼物吗?”   
  “可以!”琅华想也不想答道。   
  “那可以把这串手链送给久容吗?”修久容指指她腕间那一串浅蓝水晶链。   
  一旁静默地看着的凤栖梧闻言忽然心头一动,目光带着沉思地看着修久容。   
  “好!”琅华当下便褪下手链,递给修久容,眼睛看着他,低低道,“那你也应该送我一件礼物吧?”   
  看着掌中那一串凉如冰珠的手链,轻轻合掌握于手心,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久容回来时便送公主一件礼物。”那话是肯定的,那眼神是认真的。   
  “嗯。”琅华重重点头。   
  “久容告辞。”修久容轻轻颔首然后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未曾瞟一眼旁边冷艳无双的凤栖梧。   
  待修久容走远后,凤栖梧走近依是痴痴而视的琅华身边:“为何将那串水晶链赠与他?要知道那是风王赐予你们婚约的信物!”   
  “你回来时要把你的剑送给我!”琅华猛然大声叫道。而前方那个人影已从殿角消失,也不知是否听见。可是琅华她只是想要那一柄剑,那一柄在鼎城差一点儿取她性命的剑!   
  “你回来时一定要把你的佩剑送给我……”琅华喃喃地轻语着,目光终于收回,垂落地面,似有什么坠落。   
  “唉!”凤栖梧不再说话,伸手揽住这个娇小的人儿,心头一片怜爱,这么单纯可爱的人儿啊,但愿……但愿刚才那是她的多心!   
  “姐姐……”琅华伏在凤栖梧的肩上。   
  “修将军看似太过秀气内向,但实则是一个非常聪明而有担当的男子。”凤栖梧想起修久容最后的眼神不由感叹,“他若……他回来定会娶你为妻,你定会非常幸福的……”只是他为何会要走那一串手链?为何独要走风王赐的婚约的信物?只希望……他会回来!回来便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可是我看见他这儿会痛,我若看不见他,这儿会更痛!”琅华手抚着胸口喃喃说着。   
  肩头一片濡湿,浸得凤栖梧心头酸凄凄的,只是那一张冷情的脸上依然是漠然无波的。   
  “他会娶你的,你会幸福的。”反复地喃喃自语地说着。   
  良久后,琅华抬首,看着眼前这个冷艳如寒梅的女子:“姐姐呢?”   
  “我……我只要能给他们唱一辈子曲儿就心满意足了。”凤栖梧淡淡道。   
  “姐姐……”琅华忽然轻轻抱住凤栖梧。   
  凤栖梧任她抱着,仰首看天,眼中无泪。   
  九月八日,丰、风大军于白都起程。   
  墨羽骑往浈城进发,风云骑则往末城。   
  白王却不待丰军赶至浈城,即领着大军前往宛城而去。   
  九月十二日,墨羽骑攻破浈城。   
  九月十四日,风云骑攻破末城。   
  墨羽骑攻破浈城后即往宛城进发。而白王此时已集宛城、涓城两处大军,从宛城出发,直取王域棣城。   
  九月十八日,白王攻破棣城。   
  九月十九日,墨羽骑攻破宛城。   
  九月二十二日,墨羽骑从宛城出发直往棣城。同日,白王领军从棣城出发攻向王域津城……   
  这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特一景。白王不断地攻占王域,而息王却每每在他刚刚得手时便紧追而来,然后白王赶忙领军逃去,再向王域其他城池进攻,而他刚刚攻破的城池便落入息王手中……   
  很多年后,有人重说起这一段历史时说,白王便好比一头饥饿的狼,但在他的身后却紧追着兽中之王的猛虎——息王,为了不成为别人的食物,他只好一直往前逃,沿途不断捕捉一只又一只的羚羊以补充体力,但却还来不及吃,猛虎已至,于是丢下才啃一口的羚羊再逃……白王是如此反复的攻与逃,而息王是如此反复的追与得,其间的高下早已分明。   
第72节:醉歌起意(5)     
  还有人将这一段历史比喻成猫鼠之戏。息王已掌控全局却欲擒故纵地玩弄着那只早已胆战心寒的老鼠,可是抱头鼠窜的白王何尝不明白,但他别无他法,只有不断地往前逃窜而去,只想抓住一件可以打败猫的武器——帝都的皇帝!   
  所以白王每离一城时皆将城中粮草与财富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便付之一炬,想以此切断丰军粮草的补给。但很显然,他这一举动未收到丝毫效用,丰军不但粮草、武器充足,而且每到一城还会发粮救济城中难民,帮助受灾城民重建家园,结果不过是让息王的仁义之名传得更远更广罢了!   
  “白王难道不知道,他便是逃到北海去,我们的粮仓依然是满满的。”   
  任穿雨如此自负地说道。得到风国地宫中风王族那累积了三百年的足抵十个华国的财富,再加上丰国自身盈足的国库,以及丰息十年江湖所得,此话并非虚言!   
  “我王能得风王为后,可谓益有九九,却唯一不好!而这唯一也是致命的唯一!”   
  任穿雨说这话时,身边只有墨羽四将。但日后史家撰写息王篇时遍翻资料,终搜寻得这位曾侍他身边的军师的手记,从而得知此言,并真实地载入史书,而日后所发生的事也印证了他此言。   
  在墨羽骑追击着白王之时,风云骑则纵向袭往宇城、元城、涓城,至九月底,为白国所攻占的此三城全部纳入风王掌中!   
  十月四日,风王以白国四公子残党逃入焉城为由发兵攻城。同日,焉城破。   
  焉城过去便是风国的量城,至此,从西南风国,经丰国,再至北之白国,六千多里的辽阔疆土便全属于丰、风国所拥有,东朝帝国已近有一半尽在兰息、惜云掌中。   
  而另一边,华国金衣骑在皇国霜、雪两将的率领下,已攻克王域六城,再联合攻克南国鉴城的皇国四公子皇雨,两边夹攻昃城,昃城守将东陶野在敌众我寡之情形下,无奈领旗下士兵弃城逃去。而在此之前,华国三公子领五万金衣骑进攻昃城,但为东陶野大败,几全军覆灭,三位公子战死!昃城攻破后,秋九霜、萧雪空稍作停驻,一为整装余下华国大军,二为休养。皇雨则领军与皇朝会合。   
  至九月底,皇国争天骑在皇朝、皇雨的率领下,已将南国除南都、牙城外所有城池攻下。   
  十月初,皇朝下令皇雨领军攻往南国素有勇将之名的拓跋弘大将军所守护的牙城,而他自己则领军向南都进发,必要一举攻克南都,将南国完全纳入掌中。但此举却遭到反对。   
  “王兄,攻取南都不急一时,请您留在合城养伤,待臣弟攻克牙城后定与您拿下南都!”皇雨恭敬地劝阻兄长。   
  在攻克晟城后,皇朝领军追击南国丁西将军,在与之决斗之时,南军暗中以雷弩弓百弩齐发,密雨似的弩箭中,饶是皇朝武功盖世,再加上部下拼死相护,仍被弩箭射中右胸及左肩。此雷弩弓的劲道却非一般弓箭可比,这两箭不但射穿铠甲而且深深入肉,若非皇朝有深厚内力护体,换作他人只怕早被弩箭穿体当场毙命!   
  而皇朝身受两箭时却并未休战止血疗伤,反直到将南军歼尽后才下令回晟城,回到城中在玉无缘摒退所有人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昏过去,而那一身紫甲已成血甲!   
  而第三天,他即领军攻往娄城,再攻往纶城、裕城……至昨日,在与皇雨比试剑术之时竟未能接住皇雨击来之剑而当场倒下!   
  “皇朝,你的伤已及心肺,至少要好好调养半年,否则……后患无穷!”一向淡然的玉无缘此时也少有的凝重。   
  “我没有时间休养!”皇朝却断然拒绝。   
  “王兄!”一直以来对兄长唯命是从的皇雨此刻却不能从命,焦急而忧心地看着他,“南都随时都可以攻下,但您的伤却耽误不得!”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皇朝起身踱至窗前,金色的日辉透过开启的窗射在他的身上,便好似那光是从他自身发出来的,那身影便显得格外高大,“他们都快到帝都了,我岂能落后于他们!”   
  身后的玉无缘听得他这样的话眉头轻轻一动,看着那个傲立窗前目光只望九天的人,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一点隐忧终于化为现实!   
  “皇朝,即算不休养半年,你至少也得休养半月。要知道你只是凡身肉体,而非铜皮铁骨!”玉无缘尽最后的努力劝说着,“半月的时间,他们并不能将整个天下握于掌中的。”   
  “是啊,王兄,您至少休养半月,半月内臣弟必将牙城攻下,然后再取南都!”皇雨保证道。   
  “半月啊,对于他们来说,足够取下千里沃土了!”皇朝的声音低低的却是十分坚定,“我怎么可以在他们奔跑着的时候停下来休养?苍茫山……我一定要去的!”   
  那一刻,皇雨看着他的王兄,只觉得从他身上传来一种迫切的渴望。可是那一刻他却分不清王兄到底是渴望着能尽快将这个天下握于掌中,还是渴望着能尽快见到他的对手?!   
  “皇朝,你不能一直只看着前方,不能一直只往前飞跑,有时也应该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看身后、左右。”玉无缘的声音是极轻的,那双平和无波的眼眸此时带着一种似看透宿命却无法阻挡的无奈与忧心看着皇朝。   
  “我的身后有你,我的左右有兄弟、有雪空与九霜,我无须回顾。”皇朝未曾回头,玉无缘话中的那种忧心他听得明白,可是他不能停下来,“我只要往前去,尽我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跑到最前最高的地方,与他们相会……然后将这个天下握在掌中!”   
  那语气是决然无改的,没有人再说话。皇雨只是无言心痛地看着兄长,然后将乞求的目光移向玉无缘。   
  房中最后响起的是玉无缘深深的叹息。 
第73节:古都末帝(1)     
  第四十一章:古都末帝   
  十月四日,皇雨攻克牙城,牙城守将拓跋弘城破自尽而亡。   
  十月六日,皇朝大军围南都。   
  十月七日,南王布衣出城,捧南国至尊之令“玄墨令”于顶,向皇国俯首称臣。   
  十月八日,皇朝赐南王“南诚侯”之爵位,并遣人“护送”南诚侯及侯府宗亲四百余口回皇国安顿。华国军师柳禹生主动请命。   
  帝都,三百七十二年前,始帝在此称帝,建宫殿筑城墙,封文臣赏武将,诏告天下东朝帝国的建立,开启了东朝帝国最为辉煌壮丽的一页。三百多年过去了,仿如雄狮俯瞰整个中原大地的帝都,在威严与霸气、富贵与绮丽、权力与谋划、奢侈与靡烂、繁华似锦和秋霜白草中沉沉浮浮,百年沧桑历尽,到而今,它只是一座古老的有些暮气的都城,昔日的辉煌与壮丽已被一条名为时间的长河慢慢冲洗而去,或在那殿宇的一角红墙、在那御园的一片紫叶、在那珠钗饰尽的雾风鬟、在那夜夜笙歌中,还能寻着些微昔日的风华。   
  帝都皇宫,定滔宫。   
  “老臣参见陛下!”   
  洪亮的声音响起,定滔宫的南书房中,一名头发全白的老将向书桌前正专心作画的身着深紫色便服的男子恭敬行礼。   
  “噢,东将军来了,快快请起。”正在作画的男子示意旁边服侍着的内侍扶起地上的老将军。   
  “谢陛下!”老将军却无须侍人搀扶,就毫不吃力地自己站起来,那样的动作,做得极为轻松而敏捷。   
  这位老将军便是东朝帝国位列大将军并封寄安侯的东殊放东大将军。在这个群雄割据倾轧、纷争不止的乱世中,他却是忠心耿耿地守护着东朝皇室数十年如一日!虽已年过六旬,但从外表看去,除去那霜白的头发,他实像一个四旬左右的壮年人:端正仿如刀刻似的国字脸,浓得像粗墨画下的一字眉,高大壮阔的身材,挥手间便似能力拔千钧的气势,每一个人看到他,浮在心头的想法绝对是:这个人一定是个大将军!   
  “爱卿来得正好,看看朕临摹的这一幅《月下花》如何?”紫服男子兴致勃勃地指着桌上几近完工的作品。他便是东朝帝国现在的主人——祺帝,年约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白面微须,神态间没有帝者的霸气,反有一种学者的儒雅之态。   
  “臣乃粗人,素不通文墨,又如何能知陛下佳作的妙处。”东殊放却并不移步上前看那一幅画,只是微微躬身答道。   
  “喔。”祺帝略有些失望,目光从东殊放身上移回画上,看着自己的作品,然后那目光便慢慢产生变化,慢慢变得温柔,变得火热,慢慢整个心魂都似沉入了画中,那模样便如男人看着自己最爱的美女一般,专注而痴迷。   
  “写月公子的这幅《月下花》朕已临摹不下数十遍,但以这次最佳,只是……”脚下移动,目光从自己的画作移向挂在书桌正前的一幅画上,然后再回看自己的画,如此反复地移视着,然后那喃喃自语声便不断溢出,“不妥,不妥!写月公子此画可谓情景一体,令人见之便如置画中,实是妙不可言!看看这月,似出非出,皎洁如玉,偏又生朦胧之境;这花似放非放,含蕊展瓣,实若羞颜之佳人……妙!妙!实在是妙!难怪被称为‘月秀公子’,朕又岂能比得上他!”话一说完,手中笔便往自己的画上一坠,那一幅还未完工的《月下花》便就此终结了。   
  而一旁看着的东殊放,那眼中是微微的感叹和浓得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失望与忧心。   
  “陛下!”东殊放沉声唤道,将皇帝从那“自己的才华比不上别人”的哀悼中唤醒。   
  “喔。”祺帝转过身面向身前这忠心耿耿的老臣,“东爱卿有何事?”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应以国事为重,不可为这些……闲雅之事而误政!”东殊放尽量措词委婉。若上面这位不是皇帝而是他的子孙或部下,以他的性子,怕不早就放声大骂:国已将亡,尔等还有此闲工夫作此无聊无用之事?!   
第74节:古都末帝(2)     
  这位祺帝,自登位以来,就从未将心思放于国事。对于所有的朝务、军政他全委于东殊放一身,完全不害怕将权委于人而被取而代之。东朝帝国现虽名存实亡,但只要皇帝还在,只要帝都还在,那么朝廷便依旧在。所以每日依旧有各种折子从王域各地呈来,最多的便是那些诸侯作乱、贼军四起的折子,可这位皇帝看过了便放一旁,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仿佛那并不是发生在他的王土之上的事情。他也并不似他的前几位祖先一般好酒好色好财好战好杀……他的爱好是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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