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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 倾泠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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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何事让您如此高兴?”华纯然问出众人心中所想。
“哈哈哈……纯儿,是喜事啊!是天大的喜事啊!”华王笑声不止。
“既然是喜事,那父王说出来,让儿臣等也高兴高兴。”华纯然起座亲手为他斟满一杯。
华王一口气饮尽一杯,然后把金杯重重搁桌上,抬头看着皇朝:“世子,我安在风国的密探刚才回报,说风王现已病危垂死。你说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我要灭风国在此一举!”
一直嬉笑看着他的风夕闻言双眉微动,然后目光闪动,依次溜过皇朝、丰息。
“风王病危?这消息可靠吗?”皇朝眼角微挑,然后慎重问道。
丰息平静地扫一眼华王,然后再看一眼皇朝,嘴角一勾,再看向风夕,两人目光相遇,丰息向她举杯致意,果见她微垂眼睑,敛去那差点射出的冷剑!
华王道:“当然可靠,这消息是风王身旁的近侍传出,而且风王还亲口道出,要将此消息诏告天下,我看不用几日,天下都会知道风王病危之消息了!”
“父王,这风王为何要将自己病危的消息传遍天下呢?”华纯然却不解。
“这个父王也不大清楚,这风行涛敢情病糊涂了,将这消息诏告天下不就等于告知天下风国无人了。”华王想到此不由也凝眉。
“风国无人倒还不能如此说,风国的风云骑可不简单,这十年来,未有败仗,风国之所以能安然至今,风云骑可说功不可没!”皇朝放下手中金杯,目光转向丰息,似想从他脸上探测什么。
“皇世子说得有理,据说风云骑乃风国惜云公主所建, 能训出这等威武之军,这位惜云公主便不可小瞧。”丰息微微一笑,不露声色地附和皇朝之言。
华王却不以为然,站起身来,慨然而道:“那个病殃殃的惜云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一个女娃儿吗,能有多大能耐?这风云骑说不定根本不是她所建,风王只有此女,格外疼惜,所以才给她个虚名也说不定,况现在她有丧父之痛,何来心情管风国、管风云骑。此时正是我一举歼灭风国之时!”
“灭风国?”华纯然不由惊呼,“现在合适吗?”
“现在是最佳时期!”华王举起金杯,“各位,我五日后即点兵攻往风国,我要将风国作为我最宠爱女儿的新婚礼物!”
座上各人都举杯而起,皆齐声恭祝:“预祝华王胜利凯旋!”
“哈哈哈……胜利凯旋!当然如此!”华王仰首一饮而尽。
风夕、皇朝、丰息、玉无缘也举杯一饮而尽,只是各人的表情都有几分耐人寻味。
从华王宫出来,站在宫门前,风夕回首看看宫内连绵屋宇,良久勾起一丝略带寒意的浅笑:“比起这里,风国的人真的要少很多呢。”
“你怎么知道呢?”耳畔听得浅问声,转头一看,正是丰息,正挂着一脸狡黠的笑看着她。
“黑狐狸,没娶到华美人,下一步你要去哪儿呢?”风夕眼眸一眯,绽起一脸的甜笑。
“听说风国无人,我正打算去那里看看,不能娶华国公主,或许我能娶到那个病殃殃的惜云公主。”丰息雍雅地笑笑,然后招招手,钟离、钟园一人牵一匹马来,是一黑一白的千里良驹。
听得这样的话,风夕脸上的笑慢慢敛去,就这样站在宫门前,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丰息。而丰息也静静地看着她,面上浅笑不改,只是袖中的一双手却拈成一个起势,一触,那必是十成的“兰暗天下”。同样的,他知道风夕袖中的手早已握住了白绫,那是眨眼之间便会取人性命的“勾魂索”!
第102节:归去来兮(5)
钟离、钟园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站定,不再前进一步。他们知道,若再进,那必卷入那场气流之中,到时不死也必伤!而宫门前,离他们三丈之内的守卫忽然间都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不由都抬首看天,骄阳高挂,初夏的天已有些热了,可刚才那一股冷流又从哪儿而来。
在守卫门看来,寒意不过过了片刻而已;但在钟离、钟园看来,却仿佛过了一个白天黑夜。
终于,只见风夕袖一挥,一股轻风扫过,仿佛是扫去了前面什么东西;而丰息却只是微微抬手,仿佛挥去了什么,然后世间又化为朗朗乾坤。
“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又想干些什么呢?”风夕抬手轻扫眉头。
“你知道多少,我同样也就知道多少。”丰息微微一笑,抬步走向钟氏兄弟,“我目前只是想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同路呢?”
话音未落,耳畔微风一扫,一道白影已掠上白马,只听一声轻叱,马已张蹄飞去。
“早就应该如此嘛,何必强忍着。”丰息摇头浅笑,然后纵身上马,一扬鞭,直追风夕而去,远远地还传来他的声音,“钟离、钟园,你们回家去。”
五日后,他们已到风国首府风都。
一路上,风夕可谓未曾稍息,一直马不停蹄地往前赶,脸上的表情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冷肃,而丰息竟也不打扰她,只是跟在她身后飞驰。
到风都,只见城门紧闭。
离城门约十丈远之处,风夕袖中白绫飞泻而出,手一挥,若一缕白云浮在空中,随风飞舞。
“开城门!”
想来守城的将士已有看到,只听得一声威武的吆喝声,城门大开,风夕飞驰而进,丰息跟在身后。
那城门两旁的士兵竟皆垂首躬身,让他们畅行而过。
进得城内,风夕依然纵马而行,而袖中白绫也未收回,就这样凌空飘舞,一路飞过,这白绫好似通行证一般,城内之人见之,竟全是垂首躬身让道,白马与黑马便一路无阻,直奔风国王宫而来。
王宫前,风夕总算停住马,跳下马来,这白马虽是千里良驹,但五天的急奔,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一停下即虚脱倒于地上。
宫门前,有侍卫远远看见了,赶忙迎上前来,下跪行礼:“恭迎公主!”
“起身吧,好好安顿这两匹马,后面是我朋友。”风夕口中吩咐,足下不停,直往宫内走去。
而丰息竟对侍卫对风夕的称呼毫不意外,将马交给侍卫,自己尾随在风夕身后。
一进宫里,但凡见着风夕的全跪下恭迎,耳边但闻得侍从高扬嗓音传送着:“公主回宫……公主回宫……”
“都起来。”风夕手一挥,人已如风般掠过,眨眼间便已到了风王居住的英寿宫,宫外早已围了一堆宫人,黑压压地跪了一地:“恭迎公主回宫!”
“都起来,我父王呢?”风夕直往宫内走去。
“回公主,大王在寝宫,正等您回来。”一位侍从起身小跑追在风夕身后。
英寿宫中,层层纱幔之后,是风王以东海白玉雕成的王床。
浅黄轻纱帐中,风王躺在床榻之上,夏日还盖着厚厚的锦被,曾经高大的身子此时已是骨瘦如柴,深深陷入被中,两只削瘦的胳膊却坚持露在锦被外,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候着。
宫外那一声声“公主回宫……公主回宫”早已传入他耳中。那些宫人都知道他在等着,他在等着他最心爱的女儿,他这个喜爱漂泊的女儿!他就要见到他心爱的夕儿了!
“父王!父王!”
来了,她来了!我的夕儿!
“父王!”风夕拂开纱帐,走近床榻,收敛起所有的慌乱情绪,轻声低唤着。
“夕儿,你终于回来了!”风王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儿,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然后一挥手,服侍在旁的宫人给公主行礼后便悄悄退下。
“父王!对不起,女儿回来得这么迟!”
风夕在床前跪下身来,伸出手握住父亲放在锦被外的双手。曾几何时,那坚实温暖的大手,竟变得如此冰冷而瘦削!
“不晚,不晚。”风王抬起手轻抚女儿面颊,心中涌起一种欣喜与自豪,这张脸是自己与亡妻脸的结合,是这世间最美的脸!
“父王,您生病了为何不早点通知女儿?女儿也好早日归来。”风夕看着病成这样的父亲,内心不由涌起深深的愧疚,怪自己天涯海角地到处漂泊,却不懂承欢父亲膝下。
“夕儿,父王不是病了,而是快要死了。”风王毫无顾忌地讲出生命已到尽头的事实。
“父王!”风夕闻言心头一痛,不由自主地握住父亲的手,只想紧紧抓住,不让他离去!
“我的女儿是举世闻名的白风夕,何必作此儿女情态!夕儿,不要哭,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就当父王只是离开你一段日子,过后你还是会来与父王相会的。”风王以指拭去女儿眼角沁出的泪珠,脸上的神情极其平静,“况且父王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父王想念你母后,父王就要与她相会了,父王高兴着呢。”
“好,女儿不哭。”风夕抬手弹去脸颊的泪珠,嘴角一勾,绽出一丝笑容,“女儿也不伤心,只当父王去找母后了,再过几年女儿再去与你们会合。”
“好,好,好,不愧为我风行涛的女儿!”风王一笑,然后挣扎着要坐起身来,风夕赶忙扶他起来。
“夕儿,我风国第一代国主风独影即为女子,她乃当年始帝麾下唯一的女将,英姿飒爽,功勋盖世,所以才得以受封为王,是东朝唯一的女王!我死后,风国的王位由你继承,我已写下诏书。整个风国百姓都爱戴你,而风云骑由你一手创建,自是拥护你,你继王位,风国无人反对。”风王从枕下掏出诏书交到女儿手中。
风夕接过诏书,摩挲着上面的黄绫。
“夕儿,你才智过人,当世少有敌手,风国交与你,父王放心。”风王喘息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有一点父王要告诉你,纵观现今天下,各国皆是人才辈出,已是风云际会之时,六国互衡的局面已是不可能。所以你要么雄心万丈,征战天下,做个更胜先祖、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女皇!要么你独善其身,待到雄主出现时你献国求和,安然度余生,也可免风国百姓受战乱之苦。”
“超越先祖?”风夕念道,然后一笑,因为想到某人,笑得有些凄凉,“父王,你对女儿信心过度。”
风王却不笑,一双眼睛炯炯地盯住女儿,里面闪着精明的光芒:“夕儿,凭你的才智武功,以及白风夕名传天下的威名及人望,你若要当女皇,我信你能成!但你若只想独善其身,那便终有一日风国会消失,东朝帝国也会消失,会有一个新的帝国取而代之!若那一天来临,你不要作无谓的抗争,不要觉得会愧对祖宗,也不要妄想六国互衡的局面能永世传递,这不过是历史前进的必然! “
“到底做什么,等女儿好好想想再决定吧。”风夕将诏书搁一旁,然后抬首看着父亲,郑重承诺,“父王,有一点我保证,我不会让风国的百姓受苦的!”
“嗯,父王相信你!”风王点点头,有丝疲倦地闭上眼睛,“我风国国库盈足,不比华国差,且我已将历代祖先收藏的珍宝古玩等全藏于你寝宫的密室里,这些财富你是用来建一个新的帝国还是用来送人,全凭你自己吧。”
“那个密室还留着?”风夕不由颤声问道。
“嗯,留着,这几年我加大了它,但开启方法还是你的那个,这世间也只有你我知道。”风王睁开眼睛,看着女儿,“你相貌既像我也像你母后,但你的性格却像我较多,若能多一丝你母后的好强,或许真会成为一个女皇!”
“你母后……我与你母后青梅竹马,恩爱非常,却只生你一女,而无子,迫于家命,我娶数姬于室,盼能得子承风氏血脉。你母后自我娶妾日始便视我为路人,至死不让我近身,是我负你母后,而我终生无子,或许便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父王,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早就消气了。”风夕想起早逝的母后,想起她永远幽怨的神情,心头不由一黯。
“嗯,她若还不消气,我这就要去找她了,到时亲自向她请罪。”风王再次闭上眼睛,“我倦了,你回宫去休息吧,晚间再来看我。”
“是,父王。”风夕起身离去。
第103节:风国惜云(1)
第十八章:风国惜云
走出宫外,便见到正倚立于宫前汉白玉栏杆前的丰息,一身黑衣,临风而立,俊秀丰神,再加那一脸雍雅闲适的微笑,引得宫内不少宫女侧目,暗暗猜测这个公主带回来的俊美男子是否是将来的驸马。
丰息静静看着向他走来的风夕,依然是白衣黑发,熟悉的眉目,便连走路的步伐都是闭眼也能感觉到的轻快慵逸,可莫名地却觉得这个人不一样了,心头忽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可刹那间却又飞走了,让他来不及细细想清。
风夕在离他一丈之处停步,两人就隔着这一丈之距对视,彼此的面色、神情都平静从容,仿佛他们依然是江湖上相知十年的白风黑息,又仿佛他们是从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今次才初会,熟悉而又陌生!
“风王贵体如何?”丰息最先打破沉静。
“多谢关心。”风夕淡淡一笑道,吩咐侍立于宫外的内务总管裴求, “裴总管,请安排丰公子往青萝宫休息。”
然后转向丰息:“你先洗洗休息一下,晚间我再找你。”
丰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是,公主。”裴总管躬身答道,然后上前为丰息引路,“丰公子,请随老奴这边。”
丰息看一眼风夕,然后转身随裴求而去。
风夕目送他离去,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黄昏时候,风夕带着丰息前往英寿宫。
第104节:风国惜云(2)
“父王,女儿带一位朋友来看你了。”风夕轻轻执起风王骨瘦如柴的手摩挲着。
“嗯,扶我起来见客。”风王吩咐道,侍立的宫女赶忙扶起他。
风王定睛看着床前的年轻男子,与女儿并立一处似瑶台双璧,良久后连连点头:“很好!”
“父王,这是女儿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他也就是与女儿齐名的黑丰息——丰公子,想来父王应该听说过。”风夕向风王介绍着。
“丰息见过风王!”丰息上前行礼。
“丰息?和我的夕儿同名的那个?”风王问道。
“是的,和公主名同音的那个丰息。”丰息点头答道,并趁机抬首看了看风王,但见他已瘦不成形,只一双眼睛依然闪着清明的亮光。
“丰息?那你就是丰国的那个兰息公子?”风王再问。
呃?丰息一愣,想不到如此病老之人思维却那么敏捷。
“风王为何认为丰息即为兰息?”
“我的夕儿是风国的惜云公主,你自然是丰国的兰息公子。”风王认为这理所当然。
“这……”丰息还是第一次听得如此武断的理由,心中不由有丝好笑。
“怎么?你难道不是?”风王却把眼一瞪,“难道你骗了我的夕儿不成?”
“骗她?”丰息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跟不上这个风王的思维,不知为何从他的身份一下就说到他的人品?况且他何时骗她了,从初次相会始,他们就默契地从未问过对方的身份,这十年来他们彼此依如此,但彼此间都猜测着,都有几分明了罢了。
“小子,你生来就爱欺负人的,但唯一不能欺负的便是我的夕儿了!”风王忽然又笑着道,瘦巴巴的脸上笑开一朵菊花来,竟似十分的得意。
“不敢,丰息确实为丰国兰息。”丰息彬彬有礼地答道,心中嘀咕着,您老的女儿白风夕,天下谁人敢欺!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风王点头看着他,神色间带着了然。然后转向风夕,“夕儿,你要与你这位朋友好好相处!”
“父王,女儿省得。”风夕见风王说这么几句话,已是十分疲倦,便扶他躺下。
风王最后看看他们,良久后叹息一声,然后闭上眼: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下去吧。”
风夕与丰息退下。
出得英寿宫,天色已全黑,宫中早已燃起宫灯,灯火通明。
“裴总管。”风夕唤道。
“老奴在。”内务总管裴求赶忙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父王的后事准备齐了吗?”风夕抬首看着夜空,今夜星稀月淡。
“回公主,半年前大王即吩咐备好了。”裴求躬身答道。
“半年前就备好了吗?那也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你心中要有个数,宫中不要到时一片慌乱才是。”风夕低首看着眼前侍奉父亲已三十年的老宫人。
“公主放心,奴才省得。”裴求点头,微抬首看一眼她复又垂首,“公主连日奔波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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