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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干妈点了点头，她笑呵呵的看着大先生说道：”我就是那个方琴儿！“

　　老干妈说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到，我跟着他，一跟就是这么多年，即使他死了，他也始终也没有给我什么名份。“

　　说道这里，老干妈的眼睛里开始闪出泪花来，她说：”我知道他不是不想给我名份，而是答应了乌吉娜，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做老婆。你父亲是一个真正的汉子，是吐口唾沫，落地就是个钉的男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你的母亲！“

　　”什么？“大先生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傻愣愣的看着老干妈说道：”您是说，我的母亲是阿阿轮部的乌吉娜！可是，可是，我们的年龄，差的那么多，她，她是怎么生下我的？“

　　老干妈看着大先生，眼含热泪的笑了：”是的，你的身上有一半萨满的血！“

　　老干妈说完，她对着大先生继续说道：”当年，为了救你父亲，我将身子给了他，又逼着他让他给我身份。可他心中有你的母亲，带着我又没办法面对你的母亲，所以，戴爷就再也没有回过山里过。“

　　老干妈慢慢的又给大先生讲起后来发生的事……

　　戴爷和方琴儿从山洞中走出来之后，再一次来到小河边，确发现河边中川神赖的尸首已经被小鬼子给收走了，而二爷的尸身被伤心病狂的小鬼子剁成了碎片，给扔进了河里，喂了鱼虾。而二爷的脑袋则被小鬼子砍了下来，挂在了大嘎达县府的府门上。

　　当天晚上，满腔怒火的戴爷只身一人闯进了大嘎达县府，从府门上抢回了二爷的脑袋。戴爷连夜带着脑袋，去了雪峰岭，将二爷和那些兄弟们埋在了一起。

　　方琴儿一直跟着戴爷，寸步不离。看着戴爷有情有义，更加认定要跟着戴爷，并发誓非戴爷不嫁，弄得戴爷一阵阵头大。

　　再后来，戴爷肩膀上的枪伤感染了，戴爷高烧不退。方琴儿将他暂时安置在灵隐寺小和尚哪，一个人去大嘎达给大爷抓药。

　　到了大嘎达，方琴儿发现整个大嘎达都变了，人们载歌载舞的走到大街上放着鞭炮，一辆辆挂着镰刀锤子的铁车”轰隆隆“的从县城的中间开了过去，小鬼子们都跑的不见了踪影。于是，方琴儿干脆请回一位大夫来，救回了戴爷的命。

　　在后来，小鬼子投降了，内战打了起来，戴爷砸碎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只枪，回到了赵家沟，跟着他以前的兄弟回归了普通的生活。而方琴儿也一直跟着他，直到大先生被带来的那一天。


第五十一章　戴爷的梦


　　戴爷今年一百零一岁了，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

　　戴爷以前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就剩下他一个。不，还有那个方琴儿，她一直跟着他，跟着跟着，不知不觉两个人的头发，就都白了。

　　戴爷这么些年来，一直都觉得对不起这个住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她几次救了他的命，可他始终也没有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说法。头些年，她还吵吵着，让他给她一个说法，可这几年，两个人都老了，她也不在提这件事了。只是，在他的房子边住下，开始顶香出马给人看邪病。

　　戴爷在有意无意的时候，也会想起乌吉娜，他的妻子。他觉得他也对不起她。

　　戴爷没有脸去见乌吉娜，他失信了，因为他睡了别的女人。尽管，那晚他稀里糊涂的，可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他不敢去见乌吉娜，不敢去见西克腾，也没有脸回山里，见那些救过他性命的部族人。

　　戴爷时常觉得愧疚，他这辈子火里血里滚了两滚，自问问心无愧。可是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自己睡过的这两个女人。

　　戴爷真觉得自己好像老了，他靠在屋子里的椅子上，望着门外。看着门口的核桃叶子片片飘落，他的头一歪，睡熟了。

　　戴爷就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青翠的绿草地，那嫩绿的小草在温和的阳光照射下，微笑着向戴爷挥手。

　　戴爷忽然觉得年轻时的力量又回来了，他轻轻的用手抚摸着那碧绿的青草，确又被一阵悦耳的流水声所吸引。

　　戴爷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所吸引着，那是澎湃又温顺的一条河，它曾数次出现在戴爷的梦里。

　　戴爷走到河边，那清清的河水清的可以让人看见河水底下的沙粒。

　　戴爷弯下腰想捧起一捧清澈的河水，确被不远处一阵拍打水面的声音所吸引。

　　戴爷站起身，慢慢的走了过去。

　　河岸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一个阿阿轮部的姑娘坐在那里。她穿着传统的部族衣裳，用手摆弄着自己乌黑的发辫，一双洁白的小脚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嘴里在清清吟唱着：”骏马啊，四蹄飞扬，驮着我的勇士去向远方，留下阿阿轮部的姑娘，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婚房。骏马啊，四蹄飞扬，驮着我心上的人儿去向远方，留下那痴情的姑娘，守着空房泪眼汪汪。骏马啊，四蹄飞扬，带走了我挚爱的新郎，你腰间的口袋有我新酿的的酒啊，马背上还有我新缝制的衣裳。骏马啊，四蹄飞扬，可怜的姑娘在轻轻歌唱，莫要贪恋那他乡的金玉之仓，一个人的时候想一想你远方的婆娘……“

　　戴爷的心跳的厉害，他的手开始不自然的颤抖起来，他的眼睛中开始闪现出泪花，他颤抖的说：”乌吉娜！“

　　乌吉娜还是玩弄着自己的发辫，确没有转过自己的脸来。她轻轻着说：”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戴爷的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愧疚和痛苦瞬间就将他吞没，他呜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乌吉娜！我辜负了你！“

　　戴爷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扑“的落了下来，落进了清澈的河水里。

　　乌吉娜哽咽了一阵，接着她仿佛压抑下心中巨大的悲痛，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萨满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乌吉娜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她看着河水流向那不知名的远方说道：”在我们部族有一个传说，每一千年，会有一个女孩被萨满神选中，而将终身侍奉萨满神。而这个传说里还有一个预言，预言中说，有一位阿阿轮部的姑娘，遇到了一位受伤的山外勇士。在姑娘照顾这位勇士的时候，这两个人逐渐相爱，而结合在一起。“

　　乌吉娜说道这里，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戴爷，眼中充满了无奈，她轻轻的走了过去，替戴爷拭去眼角的泪水。

　　乌吉娜看着戴爷的眼睛继续说道：”可山外的战争又爆发了，勇士离开了妻子，又回到山外。临走的时候，他告诉他的妻子他会回来，可是这位勇士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位姑娘在伤心之余，就将自己许给萨满神，终身侍奉萨满神。而当萨满在这个世界没落时，这个姑娘会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改变这个世界！“

　　乌吉娜说完，她爱怜的抚摸着戴爷的脸庞说道：”还记得我答应你吗？我说过，如果你回来，我就给你生个儿子！“

　　戴爷听完，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他羞愧的不敢抬头，去碰触乌吉娜那双哀怨的眼睛。

　　乌吉娜将戴爷的头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了戴爷的头上。她轻声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将和萨满神去我祖先那里，萨满神答应我给我留下一个孩子给你，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将我的孩子养大！将来，我会在山上等你！“

　　戴爷痛哭流涕，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悲痛让他无法言语，他紧紧的抓着乌吉娜柔嫩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着说道：”乌吉娜，我的妻子！对不起，对不起！“

　　乌吉娜泪水祁连，她紧紧的抓着戴爷的手说：”戴爷，你能抱抱我吗？哪怕在梦里也好！“

　　戴爷被巨大的悲痛所惊醒，他的老眼以挂满了泪花。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确发现自己的身子极其疲倦。

　　”那是什么？“戴爷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他仿佛看见门口的核桃树叉在慢慢晃动。

　　戴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仔细看去。顿时，戴爷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门口哪里是什么”树杈“，那明明是一只驯鹿的高角！

　　那是一头洁白没有一丝瑕渍的驯鹿，它威武的站在哪里，让人不敢正视。

　　那驯鹿看了戴爷一眼，用蹄子刨了刨地，接着回头从背上叼下一个小包裹，接着转身离开了。

　　戴爷急忙走了过去，他打开包裹一看，里面竟是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第五十二章　你是一个好警察


　　大先生骑着摩托从干妈家匆匆的往回赶，柱子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在他家的门前盖了座房子。

　　大先生一溜烟的就赶了回来，进了屯子，来到自家门口一看。果真，在自己家的斜对面，原先是一片玉米地的地方被人挖开了深沟，打了地梁。

　　大先生停下摩托车，正看着狗剩推一手推车的水泥沙浆过来，大先生急忙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胸口说道：“谁让你在这盖的房？”

　　“不是我！”狗剩子一脸的冤屈，他看着大先生说道：“我只是在这跟着干活，现在也没啥农活，跟着干，每天还给三十块钱的工钱呢！”

　　大先生气的脑袋上直冒烟，他放开狗剩，发现盖房子的工人中有许多都是村里的人。

　　“嘿嘿——”有人走过来看着大先生笑道：“我就说了，我会来找你的。以后，咱俩就是邻居了，我们要彼此关照哟！”

　　大先生回头一看，竟是在云岭镇遇到的那个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的小牧师。

　　大先生来了气，看着嬉皮笑脸的小牧师说道：“谁让你在这盖房子的？”

　　小牧师从怀里拿出来一份合同说道：“你门前的这块地，原本是你们屯子鬼子六的，如今他将这片地以两千块钱的价格卖给了我。我决定要在这个盖个小教堂，播撒主的光辉！”

　　大先生气的咬牙切齿，他大吼：“鬼子六！鬼子六！你给我滚出来！”

　　小牧师“嘿嘿”一笑说道：“鬼子六去了城里，说要用着这钱做点买卖。其实大先生你也不必发火，你一个人住在沟里，多寂寞呀！有我再住在这，我们可以做个伴啊！相互交流交流，说不定我就可以感化你，让你远离魔鬼，投入主的怀抱啊！”

　　大先生的脸阴沉沉的看着小牧师，简直要把他吃了。

　　小牧师也不介意，他又是“嘿嘿”的一笑，看着大先生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丁，你可以管我叫小丁牧师！以后，咱就是一个屯子里的人了，还麻烦大先生多多关照喔！”

　　大先生这个气呀，他一个人住在这沟里清静惯了，这下倒好，竟跑来了个牧师住在门前，还在那盖了个教堂！大先生越听越生气，他就等着鬼子六回来，非把他屁股打开花不可。

　　见到大先生不说话，小丁牧师得意洋洋地拿出一份图纸，和包工头谈论着什么。大先生也懒得搭理他，转身就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这时，沟口确驶进来一辆警车。

　　从警车上下来一个人，穿着便装，等走到近前时，大先生才看出来来人的样子，这个人正是云岭镇警署的那个胖警官。

　　大先生连忙迎了上去，那胖警官“呵呵”一笑说：“大先生真会选地方啊！这里山清水秀，环境幽雅真是个养生的好地方啊！”

　　大先生一笑说道：“我也是继承父辈留下的老屋，当初也只是图个清静。可现在看来，清静全无啊！”

　　大先生说完，看了一眼正在施工的工程队。

　　恰巧小丁神父回过头来，他看了一眼大先生，对着他“嘿嘿”一笑，同时也对胖警官挥了挥手，打了招呼，接着又埋头和包工头子研究着工程。

　　胖警官“哈哈”一笑，说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小丁神父也是怕大先生你寂寞呀！”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大先生连连摇头，接着他说道：“光顾着说话，赶紧进屋，还不知道警官到此有何公务？”

　　胖警官听完，淡淡一笑，摆摆手说：“屋我就不进了，这次来也没什么公务。我已经不是警官了，来这里，一是来感谢大先生对我的点悟之恩，二来，也是和大先生来道别的！”

　　“噢？”大先生有些吃惊，他看着胖警官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胖警官自嘲的一笑说道：“从小时候，家境贫寒的我就有个梦想，长大了要做个好警察，抓尽世间所有的坏人！后来，经过努力我终于考上了警校，也如愿的当上了一名警察。那时候，我认认真真的工作，每次有危险的任务，我都冲在最前面。所以，很快的，我的职位越升越高。”

　　说到这里，胖警官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说道：“随着职位越来越高，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我的应酬也逐渐多了起来。”

　　说到这里，胖警官走了几步，他感慨的说道：“起初，只是一些被害者家属的一些小小的馈赠，在后来就是一些熟人的相求。起初，我还很拒绝，可后来，口子还是张开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胖警官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他看着大先生说：“直到遇到大先生的那一天，那几个混混是我养的眼线，平时帮忙破个案什么的，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直到大先生点醒了我，当我抬起头看见庄严的警徽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太多，我已经变成了小时候，我最痛恨的人！我甚至能想到，如果小时的自己知道长大后，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宁可去煤机厂捡煤，也不会去读警校！”

　　说到这里，胖警官已经变得激动起来，他的眼角开始闪现泪花，他有些哽咽的说：“我辜负了母亲对我的期望！”

　　大先生被胖警官深深的触动了，他轻轻的拍了拍胖警官的肩头说道：“古语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警官能悬崖勒马，坦诚悔悟，这就足以让世人钦佩和效仿。我相信，九泉之下的老人，能看到你今天，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真的吗？”胖警官的眼角湿润起来。

　　大先生坚定的点点头。

　　“唉！”胖警官擦了擦眼角的泪，打起了精神对大先生说道：“我已经向组织坦白了我所有的罪行，正等着法律对我的审判，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上诉，我已经准备好了！”

　　胖警官说完，像大先生伸出手去说道：”谢谢你！“

　　大先生一笑，握住了胖警官的手说道：”您是一个好警察！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好的警察！“

　　胖警官一下楞住了，接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紧紧的握着大先生的手说道：”谢谢！“


第五十三章　你踩错地方了


　　胖警官满意的走了，大先生知道，无论他最后结局如何，他一定会重新找到他儿时的梦想。

　　大先生进了屋子，关了房门，暂时避开门口开工程的吵杂声。他躺在炕上，闭着眼睛想着干妈交代她的话。

　　干妈说：在关东有八大家，他们分别是，道家佛家仙家和萨满，阴阳风水奇门和黑巫。道家和佛家不用说，一直都是玄门正统，仙家繁衍于民间，萨满生长在边落，阴阳先生讲究师徒传承，风水则是血脉自传，奇门讲究机缘，黑巫则没落。在当前，奇门和黑巫都已经销声匿迹了，就连干妈的老仙家都已经很少见到他们了。

　　不过，干妈说：她最担心的就是他走之后，关东’道‘上，群龙无首，恐怕会掀起一场风浪。当年，东北陷落之时，’道‘上的众多玄门高手，皆遭到日本人的血腥屠杀。而那些被中原各处所不容的’邪门歪道‘也纷纷跑到东北，隐姓埋名落地生根，在暗处隐藏力量伺机而动。

　　那时候，在东北一带，首屈一指的乃是阿阿轮部的大萨满，有他在，所有的邪门鬼祟皆不敢妄动。后来，萨满陨落，仙家崛起，河口一战干妈扬名东北，也震慑了那些想在萨满之后，兴风作浪的邪门鬼祟。

　　可现在，干妈已知自己时日无多，恐怕黑暗中已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自己，所以她必须交代一下自己走了之后的身后事。

　　第一，她叫大先生在自己家的门口立起一个牌子，上面写好三不看，一，不出黑；二，不看风水；三，不看病。只在家中领悟戴爷留给他的浩然正气，其他的自会有有缘人替他出头，等他们解决不了时，他在出手。

　　第二，特别注意来年的六月六，九月九，这两天，会死两个人。到时候，自会有人求到大先生，而此时，他必须出手，而且只能成，不能败，要不然会失了正气，也会遗祸人间。

　　第三，干妈交代，她走之后，不可以放三天，不大办，简简单单出了丧即可。同时还要求，大先生要将她埋在他父亲的坟的右边。因为左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