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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莫言指着这十几副卷轴问欧阳。
　　　　欧阳青峰点头，“嗯，还有很多书籍呢。”
　　　　莫言一幅幅将画卷摊开来，每一幅画像都画得栩栩如生，将他的轮廓他的表情刻画的一丝不苟，有他静静坐在枝头的，或者大笑着品酒的，或者专注的看着旒渠的……莫言可以想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旒渠点着灯偷偷描着他画像的样子，那一定很美，很动人。
　　　　莫言盯着画卷看了许久，欧阳忍了很久才插话说，“画卷里的人可比你好看多了，‘旒渠’长老真没眼力见。画卷里的人会笑的，不像你面瘫脸。”
　　　　“你这小娃。”
　　　　“我不是小娃，我有名字的，欧阳青峰，你也可以叫我子谦。”欧阳青峰义正言辞的说。
　　　　莫言轻笑了一声，要他以平辈的身份叫一个六七岁屁大点的小孩‘子谦’，这不是难为他吗，他可不想把他的一世英明毁了。莫言摇摇头后，兀自将画轴收起来一副欲带走的模样。
　　　　欧阳青峰见了立马拦住他，“东西你不能带走，你带走了，我可就惨了。”
　　　　“为何？”
　　　　“总之就是会很惨，很惨。”欧阳急切的说。
　　　　莫言低头看了眼欧阳青峰。估计欧阳青峰说的很惨也就挨顿揍，被罚禁闭不能吃饭，哪里知道什么真正的惨。但他若是真的带走了，被峰城派的人发现，估计不是禁闭这么简单，说不定会把当年的事重新掀出来。考虑之下，莫言放弃了将画轴带走的想法。
　　　　欧阳又说，“你要是想看自己的画像了，可以自己找画师画啊，说不定比‘旒渠’长老画得好呢。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旒渠’长老画的，我可以再给你带出来的。”
　　　　莫言又是不自觉的轻笑了一下，真正是被小孩子的世界观给折服了。
　　　　“行，我不带走了。”
　　　　“太好了。”欧阳开心笑了，又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莫言多年来难得遇到能让他表情有些变化的人，于是想要逗他，反问到，“我为何要告诉你？”
　　　　“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为了公平你也得告诉我啊。”欧阳青峰双眼一转，突然起了鬼精灵，又说，“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不定我在‘旒渠’长老的书籍里看见过，下次我就可以带着记得你名字的书籍过来了，不是很好吗？”
　　　　莫言听欧阳青峰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没法子不说出自己的名字了，于是告诉欧阳青峰说，“莫言，我的名字。”
　　　　“不要说话。是不要说话的意思吧？”欧阳挠着脑袋问。
　　　　莫言拍拍他的头，“不是，是世间之事，莫要妄下定论，不予多言，言少慎之的意思。”
　　　　“没意思。”欧阳摇摇头，不是很理解，“对了，我好像真的在‘旒渠’长老的书籍中见过你的名字，明天我就带来。”
　　　　“真的？”
　　　　“嗯。”欧阳不假思索的点头，见时机成熟将自己偷偷藏在上衣里的书籍拿了出来，“这是我在‘旒渠’长老那里拿的书，你看看是什么意思。”
　　　　莫言将书籍接过来，翻了翻，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旒渠自创的心法和武功。这些心法若是没人引导是极难看懂的，武功也是极难练成，为了不让这本秘籍失传，莫言心下有了个主意，“这是峰城的一门上乘武学，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峰城的上乘武学，太棒了，我要学。”
　　　　之后一整天，莫言都在教欧阳心法，一直到太阳下山。欧阳从没决定背书都这么累，于是在离开要下山的时候，不忘报复莫言，回头对他吐吐舌头说，“哼，我刚刚骗你的，‘旒渠’长老的书籍里才没有记载你的名字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终结与源头（3）

　　　　“打扰一下，这些记忆倒真是关于欧阳青峰的了，可是和梦蝶有什么关系？”孟凡指着云团中那还在不断播放的画面问莫言。
　　　　莫言没有侧目，依旧看着认真，回答孟凡说，“接着看便是。”
　　　　孟凡无奈再次抬头，画面中已是两个成年男子，一个是莫言，另一个孟凡一眼便认了出来，是成年的欧阳青峰，“我才转个头，就长大了。”
　　　　刚刚成年的欧阳青峰虽还带着一丝稚气，但五官越长越突出，整个人干净得可以掐出水来，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子谦，你可有过修仙的想法？”莫言问静静站立在枝头望着远方的欧阳青峰。
　　　　“修仙，与我无缘。”欧阳青峰回过头，轻轻飘到莫言身旁，和莫言并肩坐在枝干上，悠闲的搭着双腿。
　　　　“你这么说，可会气煞观里那群老头了。那群老头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欧阳青峰轻笑了一下，“俗世之事没法完全舍弃，注定无法走上修仙之路。母亲前些年去世后，父亲身体也越发不行了，想来不久之后就该离开这，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
　　　　“子谦无法走上修仙之路，百年后，归西之时，我该又是多寂寞啊。”莫言煞是一脸惋惜的模样说着。
　　　　欧阳青峰笑了，拍着莫言的肩说，“莫言兄要是寂寞的话，就来人界给我孩子做先生，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啧啧，看着你一天天老去，我却依旧如青年模样，这是幸事？”
　　　　“这样你就可以嘲笑我老了。”
　　　　两人相看一眼。默契的大笑起来。
　　　　莫言一拍大腿，“哈哈，好！既然你也要离开了，我也多年没回死亡之城，便趁机回去看看。那今天我就拿出我珍藏了多年的好东西来，算是给你践行。”
　　　　莫言说完后，伸手凭空一抓。手上便多了一个酒坛。酒坛上布满了灰，莫言将灰吹干净，伸手递给欧阳青峰。“不醉不归！”
　　　　“这……”欧阳青峰有些犹豫，因为观里有规矩，不得沾酒，所以他从未喝过酒。
　　　　“今天就不要推辞了。这可是好东西，我珍藏了好几百年的。既然都说舍不下俗世了。破戒就从喝酒开始吧。”莫言不停怂恿他。
　　　　欧阳青峰点点头，将酒接了过去，“不醉不归。”说完后抱着酒坛就往嘴里大灌了一口，谁知立马被呛得喷了出来。“噗，好辣。”
　　　　“哈哈哈……”
　　　　自莫言和欧阳青峰喝了个烂醉后，欧阳青峰回到观里。莫言也离开了峰城派回了死亡之城。
　　　　“师父，我最爱的师父。我对不起你啊……”欧阳青峰迈着偏偏倒倒的步子冲进道观练功房，见了离海便是傻笑。
　　　　离海见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喝得烂醉，不停说着胡话，简直快气炸了。他知道欧阳青峰是下了决心要离开，但他还是想试着挽留，“青峰，凡尘可不比修仙来得容易，你可明白？”
　　　　“师父，师父……”
　　　　之后，欧阳青峰被关在禁闭峰上，每天不停抄写着武功心法。谁知，五天后却传来了欧阳老爷去世的消息。欧阳青峰因为在最后都没能给自己父亲送终感到无比自责，执意要离开。
　　　　欧阳青峰离开的时候，师兄弟们都舍不得他，大家一起将他送到山门前，只有一小部分人留在了观里，这里面自然也有暗自生着闷气的离海。
　　　　离海已经不像当年欧阳青峰才出生时的那副模样，头发上已经出现了些许银丝，但依旧仙风道骨。在欧阳青峰离开的时候，离海一个人静静的在道观里最偏远的房间打坐。
　　　　也就在这时，峰城派经历了一场大屠杀，而造成这场大屠杀的人便是梦蝶。
　　　　梦蝶在此之前已偷偷来过峰城多次，因为峰城武功高强之人众多，她一直无法下手，好不容易等到观里的人大多离开，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梦蝶只是她的化名，她原名叫李月容，而‘旒渠’原本也是姓李的。算算辈分，旒渠是梦蝶祖父的姐姐，也就是祖姑母。李家人从来都是以旒渠能得道而万分自豪。
　　　　梦蝶从小听自己祖父讲祖姑母的事情，对自己祖姑母可以说是无比崇拜，但是旒渠最后却被‘留尘’的人逼上了死路，甚至魂飞魄散。梦蝶从小便扬言要替祖姑母报仇，立志要成为祖姑母一样的人。为此每天不停练功，再苦再累也不怕，随着她越发懂事了，这个念头不消反而越发坚定。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追求的不是所谓的正义，而是旒渠的不死之身。
　　　　这来源于一个传说，相传得到旒渠双眼所化宝石的人便能拥有不死之身。
　　　　梦蝶小小年纪功力便大有作为，自负的她来到峰城想要拿回自己祖姑母的东西，就在欧阳青峰离开的这天。
　　　　孟凡看着画面里的那个女子，虽然他之前在昏迷时见过梦蝶几次，但他从不知她是这么心狠手辣之人。梦蝶一身长裙，腰带是一条长长的长鞭，那条看似简单的长鞭打在人身上的时候，竟将人肉绽开来，敲在地上竟也有金属一般的声音，甚至擦出了火花。
　　　　孟凡咽了一口口水，不用想便知道，那长鞭绝不是用麻绳做的。
　　　　“是上古玄铁，李家的传家宝。”莫言看出了孟凡的疑惑，解释说到。
　　　　“还好没遇到这个时候的梦蝶，不然不知死得该有多惨。”孟凡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句。
　　　　梦蝶还在不停杀杀杀，身体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藏着不少暗器，灵力深厚的她在对付那些灵力并不深厚的峰城弟子时毫不费力，最后，峰城血流成河，独留她一个人站在一片尸体之中。梦蝶完全没有犹豫的朝离海的练功房走去，离海因为欧阳青峰的离开不能静下心来，竟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当离海察觉危险临近的时候，已经重重挨了梦蝶一掌。离海一个飞身和梦蝶隔开距离来，然后封住自己身上的穴道，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吐了一口血。
　　　　“老头，把我祖姑母留下的宝石交出来。”梦蝶并不知晓当初旒渠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双眼化作宝石以拯救死亡之城，一心以为宝石被峰城派的人私藏了。
　　　　“哪来的黄毛丫头，峰城派何来宝石？”
　　　　“少来这一套，当年便是你们这些人逼死祖姑母，还拿走她的双眼化作宝石。”梦蝶趾高气昂的说，“今天我就要拿回我们李家的东西。”
　　　　“原来是‘旒渠’长老的后人。峰城可从没有你说的宝石，看在‘旒渠’长老的面子上今日便放过你，你若是再敢胡闹，休怪我不客气。”离海也是很不可气的说。
　　　　梦蝶轻蔑的一勾嘴角，毫不把离海放在眼里，“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我也只能将你杀了，自己找了。”
　　　　“放肆！”离海大吼了一身，便主动出手和梦蝶打了起来。
　　　　梦蝶也不示弱，立马全身心开始攻击。两股灵力的较量，让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离海毕竟修炼多年在灵力上还是远比梦蝶深厚一大节，很快梦蝶便败下阵来。
　　　　“慢着！”梦蝶大叫了一声。
　　　　离海也停了下来，“还有何话可说？”
　　　　“这里真的没有我祖姑母留下来的宝石？”梦蝶再次问了一遍。
　　　　“贫道为何要骗你。”
　　　　梦蝶失望的低下头，暗暗自言自语，“原来真的没有……”
　　　　可是梦蝶不打算就这么逃走，于是便开始耍花招，趁离海一个不注意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暗器射向离海，又在离海忙着挡暗器之时来到他的身后，又是一掌，那一掌里面满是毒针。离海一声大吼，释放灵力将梦蝶整个弹飞。
　　　　梦蝶吐了一大口血后，突然开心的笑了，“你活不了了，老头，我之前那一掌加上我这一掌，你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何况你还中了我李家独有的毒。”
　　　　“你……旒渠长老怎么会有像你……这般狠毒的后人……”离海说着身体不停往后倒，只能扶着神坛，但是嘴里却又不停喷血。
　　　　梦蝶也受伤不轻，但还能撑得住，于是在亲眼看见离海断气后，也不敢停留，准备下山。为了不在路上撞上峰城派的人，梦蝶选了一条险峻的近道，谁知却在下山的时候滚了下去，再次加重了身上的伤势。
　　　　这场屠杀里，峰城派包括平日里负责打扫的道士和离海道人在内一共死了二十人，这二十人便是前文有所提到的那二十具棺材里的人，也就是孟凡一行人在寻找往生咒时在那个洞穴里见到的。这场屠杀在江湖上引起了大波动，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何人而为，甚至有人怀疑到了死亡之城城主莫言身上，说是莫言回来复仇，但是见过凶手的人都已死，因此这件事成了一个谜。
　　　　屠杀发生当时，欧阳青峰对这事全然不知，而好巧的却是他刚好遇到了滚下山崖的梦蝶。
　　　　“姑娘，姑娘。”欧阳青峰见有人受伤立马上前询问。
　　　　半醒之间，梦蝶听见一个清脆的男声，心下以为有救了，于是强支撑着自己睁开眼。欧阳青峰那英俊的脸庞立马映入了她的眼帘，但随即她便认出了欧阳青峰身上所穿的是峰城派的道服，腰间挂着的是峰城派的玉翎，于是心一死，闭上了眼。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终结与源头（4）

　　　　“你醒了？”
　　　　梦蝶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似乎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头隐隐发痛。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头，谁知刚一伸手便扯到了伤口，“好痛……”
　　　　“你刚醒来，还是不要随意乱动。”欧阳青峰笑着说，“姑娘的命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竟还能活着。”
　　　　梦蝶仔细的打量了他，此时的欧阳青峰穿着一身白色麻衣，“是你救了我？”
　　　　“嗯。”欧阳青峰点点头，拿过床头的汤药，“我估摸着姑娘今日便能醒来，便将这汤药放在床头，现在看来似乎凉了，我且叫人先去热一热。”
　　　　见欧阳青峰拿着汤药准备离开，梦蝶急忙制止，“不用了，给我吧。”
　　　　欧阳青峰犹豫了一下，将汤药递给梦蝶。梦蝶接过后，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下，一口气灌进肚子，连渣都不剩。
　　　　“敢问公子，我昏迷了多久？”
　　　　欧阳青峰接过梦蝶递过来的空碗，“算算时间，整好三天。”
　　　　“三天……”
　　　　“在下颇有些好奇，可否问姑娘当日为何会出现在峰城山下？看姑娘的样子似乎是从峰城的后山摔下来的，那里鲜少有人才是。”
　　　　梦蝶仔细回想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她记得自己血洗了峰城派，可是却被离海那个老道士给打成重伤，这才滚下山去。那眼前这个人便是她昏迷前看到的那男子，这么说他就是离海最得意的弟子，或许他能知道什么。
　　　　梦蝶狐疑的看着欧阳青峰的装束，又看看这四周的摆设。这里绝不是峰城观中，难道他还不知峰城发生的事，那他为何披麻戴孝，是为谁，“其实我只是上山采药罢了。我听说峰城后山号称药王山，山中有着极其难寻的药材，我平日里关系最好的妹妹生了重病。我不得已才闯入峰城派的地界。”
　　　　“是吗？”
　　　　“嗯。想必公子也发现了我不止受了外伤，内伤也是颇为严重。实不相瞒，小女子从小听峰城派的故事。对‘旒渠’长老颇为敬佩，于是也习得一些法术，这才能顺利进入山中。”
　　　　欧阳青峰点头，“那里确实地势险峻。”
　　　　“只是那日不巧突遇歹人。那人武功极高，我被那人打成重伤还摔下山崖。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了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梦蝶说着撑着身体坐起来，不停向他行礼。
　　　　欧阳青峰哪里受得了一个如此楚楚可怜的弱女子这样看着自己。忙扶着梦蝶说，“姑娘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恰巧经过。举手之劳罢了。”
　　　　“公子，真是好人。”梦蝶一副纯良的模样笑着。“聊了这么久，忘记自我介绍了，小女子梦蝶。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复姓欧阳，欧阳青峰。”
　　　　“欧阳公子……不知欧阳公子为何这身装束？”
　　　　欧阳沉默了两秒，接着说，“家父刚刚仙逝。”
　　　　“这……欧阳公子请节哀……”梦蝶说完低下头去，也不在继续追问。
　　　　欧阳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梦蝶暗自自责，便主动说，“梦蝶姑娘且不要往心里去，家父这些年恶疾缠身，我也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已有所心理准备。只是自责家父临走时不能守在其身旁。”
　　　　“为人子女者最怕没来不及尽孝道，父母便已离开。但我相信欧阳老爷也不会愿意让你看到他临走时那副样子，为人父母者总是希望给子女留下最好的，在孩子的记忆里永远是顶天立地的模样。这就是父母啊，也请欧阳公子不要再自责。”梦蝶劝导欧阳。
　　　　欧阳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许是沉默了太久，欧阳起身准备离开，“姑娘伤势严重，且再多休息休息。方才姑娘说要找药材为姐妹治病，不知梦蝶姑娘需要找的是何药材，或许我可以帮忙。”
　　　　“欧阳公子对梦蝶的恩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梦蝶不敢再劳烦公子。”
　　　　“不碍事，梦蝶姑娘且说便是。”
　　　　梦蝶咬咬牙，说到，“既然如此，梦蝶先谢过公子。还劳烦欧阳公子给梦蝶一些纸笔，我好写封书信回家报个平安。”
　　　　欧阳四下看了看，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