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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河(蔡骏)-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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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已下起大雨,马力钻进他的POLO车,男孩却扑到车窗前,用手指敲了敲。
    他放下车窗:“小朋友,又怎么了?”
    “你能送我回家吗?”
    “为什么?”
    “我想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
    “可是,天黑了,我怕一个人回家危险。而且,我还没带伞。”
    看着男孩惶恐的表情,他皱起眉头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马力的手像死人般冰冷,捏着孩子细细的手腕。车载音响放着《倩女幽魂》的歌,高中时代张国荣是他的偶像,那时他的宿舍床头还贴着《东邪西毒》里欧阳锋的海报。
    夏夜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男孩报出自家地址,居然在郊外的别墅区……可连一顿火锅钱都付不起,怎么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这倒让马力产生了兴趣,他一言不发地转动方向盘。给自己点了根烟。男孩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眼神,而他也偷偷瞥着男孩,但一触到目光就缩回去。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忽然,男孩嘴里蹦出那么一句,不知是对马力的期许还是嘲讽?心头微微一颤,眼角余光扫了扫男孩,表情依然平静,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黑夜里马力在高架上开得飞快,半小时就到了别墅区门口,男孩下车抓着窗户说:“你等我,我回家拿钱下来。”
    马力随手扔掉烟头,目光一阵恍惚,没等男孩回来,便转动方向盘开入雨夜。
    一小时后,POLO车停在一个公寓门口,这是他租的房子,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杂物,只有衣橱是宽敞而干净的,那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面子。
    马力打开电脑上网,在校内网找到南明高级中学,1992年入学1995年毕业的2班。他看到许多熟悉的名字,但不是所有人都在校内网,也不是所有人都还活着。
    果然,他看到了那个名叫“申明”的ID……
    “I WILL BE BACK。”
    20世纪90年代看过阿诺德·施瓦辛格《终结者》的人都懂的。
    下面有几条回复……
    “晕,申老师?不是早就死了吗?”
    “哪个混蛋在恶作剧?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滚!”
    ……
    马力用真名注册了ID,在底下回复了一条……
    “申老师,如果你还活着?”
    如果,你还活着?
    三天后,马力发现有人加了他的QQ,居然也叫“申明”,并附了一句:“马力同学,还记得老师吗?”
    他立刻通过了这个好友申请,主动在QQ上说话:“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对方就隐身在网络另一头:“申明。”
    “大半夜的,不要吓我!”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走到深夜一点四十分了。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加班!在准备一份融资报告,明天一早还要去银行开会,可能又要熬个通宵了。”
    “干吗那么拼命?”
    “奋斗!”
    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何还会跟这个ID说这么多话?说不定就是个恶作剧或精神病。
    “马力,同学会见你很累的样子,你要注意休息啊。”
    “同学会?火锅店?你是谁?”
    接着,他列举了几个名字,全被对方否定掉了。
    “如果,你不相信我是申明,何必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不知道,只是有些想他,都死了十年!”
    “我没死。”
    “我看到过你的尸体。”马力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在你的追悼会上。”
    “我是什么样子?”
    “你躺在水晶棺材里,容貌有些怪异,脸色白得吓人,他们说要化很浓的妆,才能掩盖你已腐烂的脸。学校说你杀死了教导主任,禁止老师与学生来参加葬礼,只有我偷偷跑了出来。追悼会是个中年男人出钱办的,他趴在你的棺材前哭得很厉害,还是我把他扶起来的。”
    “非常感谢你,马力同学!”
    窗外树影婆娑,似有雨点打在玻璃上:“我看着你被送进火化炉,那个中年男人亲手将你的骨灰拣出来,我当时大哭了一场。不对!我跟你说这些干吗?你又不是申老师!”
    “若我不是申老师,就不会知道你在高二那年,帮助同桌考试作弊,每道题要收十块钱,结果被我抓住以后,半夜里跑到我的寝室来下跪求饶。”
    看到这一段,马力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申老师肯定泄密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那天晚上,你流着眼泪对天发誓,永远不干那样的事了,我也答应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后来,我暗中去你家家访,才知道你爸爸是个酒鬼,而你妈妈在街边摆小摊为生,你每年暑期都在外面打工,只想要多赚些钱来补贴家用……我相信这些秘密,你没有对学校里任何一个人说过。”
    “不要再说了!”
    马力到死也不会忘记……自此以后,申老师从自己每月的工资里,补贴五十块钱给马力作为零花钱。起先马力坚决不肯收下,老师就说是借给他的,等他将来工作以后再还,帮助他熬过了最艰难的几个月。
    今生今世,他都在感激这位年轻的班主任申明。
    QQ对话框里不停地显示正在输入:“高三上半学期,你突然找到我的寝室,说你有个笔记本丢在图书馆里,写了许多对同学和老师的牢骚话,你怕明早被别人发现,要我半夜陪你去拿回来,因为我有图书馆的钥匙。于是,我带着你来到图书馆,找到了笔记本。那晚的风很大,阁楼的门被吹开,我们两个都很好奇,就爬上小阁楼,发现里面落满灰尘,堆着不少破烂的老书。你挑了一本《悲惨世界》带走了。阁楼的天窗外闪着月光,一只黑猫从屋顶经过,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们。记得你说了一句话:这只猫像是被鬼魂附体了,绝对不是好兆头,说不定这里会死人的。”
    马力当然不会忘记,最后那句话是一字不差,申明就算活到今天,也未必有那么好的记性吧?
    “那本破烂的《悲惨世界》,一直藏在我的床头柜里,但在你死后,就被我烧掉了。”
    “你经常半夜打着手电筒翻那本书,你说书里有过去的学生留下的情书,还说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马力,其实你并不知道,我偷偷打开过你的抽屉,把你的《悲惨世界》仔细检查了一遍,在滑铁卢战役那段的插图里,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遭遇厄运,不是死于刀子,就是死于针管!’”
    “申老师,我不是说了不准动我的书吗!当我第一次看到那行字,就非常害怕,后悔把这本书从小阁楼里偷出来。但我又想这大概是过去借书的学生恶作剧吧,便把书藏起来没当回事。然而,一年后诅咒居然成真,你在魔女区被人用刀捅死!”
    “是,我死于刀子。”
    “所以,我把那本书烧了!从此以后,我就对针管感到莫名恐惧,听到这两个字都会恶心。生病发烧我都不去医院,有时实在撑不住去看医生,就算开了注射单也是转身撕掉。”
    “你没结婚吧?”
    “女朋友倒是谈了不少,也常有些富婆主动来勾引我,但没一个能走到最后的。”马力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干吗要把这些都说出来呢,“申老师,你真的死了吗?”
    “你不是看着我被火化的吗?”
    “晕!你都烧成了一把骨灰,怎么可能在这里跟我聊QQ?”
    “马力,我就在你的身边。”
    “不,这是幻觉!你只是我大脑里想象出来的人!我想我该继续吃药了!你快点滚出我的大脑!”
    这些年来,马力被失眠与多梦困扰着,也去医院检查过,一直在服用抗抑郁症的药物。
    “你以为这是国产恐怖片吗?”
    “这是真实的幻觉!我要去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吃药了!”
    屏幕上已经布满“吃药了”这三个字。
    “你吃的什么药?”
    “我们见面聊吧。”
    打出这行字的时候,马力的手指在流汗。
    “好的。”
    “能保证是你本人吗?”
    马力的脑子已完全混乱,刚才还以为是幻觉,现在又确认跟死人对话。
    “只要我能说出你的所有秘密。”
    “明天下午,四点,未来梦大厦门口,如果你真的认识我,就可以见到我。”
    “不见不散!”
    申明的幽灵从QQ上消失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令人想起1995年6月19日,他被杀的那个雷雨之夜。
    马力又看见了那道黑色帷幔,四周响起肃穆的哀乐,瞻仰死者遗容……申老师躺在水晶棺材中,像以前那样瘦瘦的,只是皮肤变得苍白了许多,化妆师给他多化了些唇膏与粉底,看上去有恶心的感觉。只有他大胆地伸出手,抚摸冰凉的棺材,就像一具坚硬的尸体。玻璃忽然打开,马力碰到了死人的脸,申明睁开眼睛,张嘴咬住他的手指……
    好可怕的梦啊,他浑身是汗地醒来,窗外已泛起鱼肚白,他开始撰写辞职报告。
    下午四点,马力来到未来梦大厦门口,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什么都没看到,再把视线放低点,才见到一张男孩的脸。
    还没忘记这个孩子,同学聚会的火锅店里,马力为他埋了单,又开车把他送回到别墅。
    “你好,马力!”
    看着这张印象深刻的平静的脸,他有些张口结舌:“你……你?”
    “下午四点,未来梦大厦门口,不是你说的吗?”
    “不,不可能是你,他藏在那里?是不是花钱雇你来的?”
    马力将他一把推开,焦虑地向周围张望,仿佛有个幽灵潜伏在热闹的人群中。
    “不要白费工夫了,就是我!”男孩的表情依然镇定,冷冷地问道,“你吃的什么药?”
    这句话让马力怔住了,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脸,惊恐地后退两步。男孩沿用了申明的口气,就连声线也有些相似。
    “等一等……你刚才说什么?”
    “凡是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遭遇厄运,不是死于刀子,就是死于针管!”
    “住口!”马力的嘴唇发紫了,看了看四周,低声说,“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星巴克,他给男孩点了杯热柠檬,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干的?”
    “申明。”
    他托着下巴,审问般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死亡。”
    他听着打了个冷战,男孩解释道:“司令的司,眺望的望。”
    “哦,好怪的名字啊。你今年几岁?”
    “十岁,过完暑假就是四年级了。”
    “申老师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司望镇定自若地回答:“是,我在他死后半年出生。”
    “那你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你不敢想象的……真的要听吗?”
    “快说!我没那么好耐心。”
    嘈杂的星巴克角落中,他在马力耳边,用幽幽的气声说:“我被申明的鬼魂附体了!”
    他猛然把头抬起,恐惧地看着男孩,又拼命摇头:“胡说八道!”
    “马力同学,请把《记念刘和珍君》的创作背景再说一遍?马力同学,跟我去操场上打篮球吧?马力同学,今天你负责收考卷吗?马力同学,我们是为什么而读书?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马力同学,你忘记死亡诗社了吗?”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申老师!”
    马力几乎从桌子上蹦起来,却用双手捂着耳朵,痛苦到极点的样子。
    司望继续用申明的语气说:“马力同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要让你相信,我从没离开过你们,我最亲爱的学生。”
    “申明,你怎么回事?当年究竟是谁杀了你?”
    “要是我知道答案的话,恐怕就不会变成孤魂野鬼了。”
    马力拧起眉头看着他,先点头又摇头,心底颇为后悔。他轻啜一口咖啡,这才恢复了正常:“这些年来,你的冤魂一直飘荡不散吗?”
    “是啊,我从南明路上飘啊飘啊,几年前看到一个小学生,索性就骑在了他的后背上,你看这孩子总是低头驼背的,就是被我这些年压的。”
    男孩痛苦地把头低下,显出脖子后面有重压的样子……原来那部泰国恐怖片是真的!
    “申老师,大白天的不要出来吓人!”
    “对不起,若在夜里见面的话,你不知道又要被吓成什么样了。”这孩子彻底变成申明了,眼神与目光都像成年男人,连微笑都那么诡异,“当我要休息的时候,那个叫司望的孩子就出来了,但当我要说话,他的大脑就会完全被我占据!”
    “那你要待到什么时候?难道不抓到凶手,你就永远飘荡在外面?”
    “大概……是的吧。”
    “我倒是觉得这个叫司望的孩子挺可怜的。”
    “也算是我跟他的缘分吧,就像我们之间的缘分。”
    马力脸色为之一变,他知道自己在跟一个鬼魂对话,十年前被杀死的冤鬼:“哦,是啊,这些年来,我也想要为你报仇,努力地寻找凶手,却一无所获。”
    “谢谢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今天刚交了辞职报告,实在受不了做金融的压力。”
    他拿起桌上赠送的纸巾,擦拭额头沁出的汗珠。
    司望敲了敲桌子:“喂,有需要我帮忙的吗?要知道亡灵可是无所不能的哦!”
    “你能帮我什么?治疗我的抑郁症吗?小朋友?”
    “给你一个新工作好吗?”
    马力看着男孩一副认真的表情,苦笑着回答:“别跟我说什么家教!”
    “中国最大的家教公司……尔雅教育集团,总经理助理,年薪六十万。”
    司望的语气略带励志,而马力茫然地摇头:“别开玩笑了。”
    “我要让猎头公司正式来找你才相信吗?”
    半小时后,二十八岁的马力,与十岁的司望,分别走出未来梦大厦。一辆宝马760开到路边,带着司望疾驰而去。
    马力看着暮色笼罩的汹涌人潮,每个活人都在忙着赶路,并不知道自己正急着走向死亡,身边则飘荡着无数前人的幽灵。

    第二部 忘川水 第十三章

    暑期过后,谷秋莎安排望儿转学到私立小学,那是尔雅教育集团投资的贵族学校,号称专门培养家族企业接班人。但这孩子坚决不同意,死活要在公立学校读书,尽管在长寿路第一小学也没什么朋友。几番争执之后,谷秋莎担心他逃回生母那里去,只能答应他的请求,但每天派司机接送上下学。望儿在学校得到特别待遇,许多人想来看看这个神童,保安一律拒之门外,就连同班同学也不得随意与他讲话。
    望儿很喜欢画画,谷秋莎在家里辟了间画室,摆满各种石膏像与颜料,每周都能画几幅不错的素描与水彩画。
    秋天的深夜,谷秋莎洗完澡走过画室,发现门缝里还亮着灯,发现望儿并没有睡觉,而是站在画架前,握着铅笔使劲涂抹,身体像打摆子般剧烈颤抖。
    十岁男孩正在素描的画面……依稀可辨阴暗的空间,更像十九世纪的铜版画,到处滴着肮脏的水,背景是布满蛛网的斑驳墙壁。有个男人脸朝下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匕首,几只老鼠从他脖子上爬过。从他的发型与脸的轮廓来看,应该只有二十来岁。
    更让谷秋莎抓狂的是,她认得这幅画中男人所穿的衬衫,袖子管上的条纹标志,那是十年前她在商场里亲手挑选,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未婚夫的。
    他是穿着这件衬衫死的。
    她冲进画室,抱住孩子拉到一边,盯着他的眼睛:“望儿,你生病了吗?”
    男孩的面色苍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战栗着摇头:“我做了个梦。”
    谷秋莎看着那幅黑白素描:“你画出了噩梦里的景象?”
    “是。”
    这也是她的噩梦,十年来每个凌晨都会浮现……申明的尸体被警方发现时的场景。
    至于发现尸体的警官,那个叫黄海的男人,最近一年来,频繁出现在公司附近。贺年被杀的案件没有进展,公司里许多人都被警察问过话。谷秋莎总有一种感觉,黄海警官的注意力是在十年以前。
    就像水银针里的温度,空气越来越冰冷,路中岳的态度却突然好转。对于不跟自己姓的养子,路中岳有了更多的笑容,经常主动跟望儿说话,甚至坐在一起看NBA或意甲。
    虽然,家庭和睦本是一桩好事,却让她隐隐不安起来。
    她在画室里发现的那幅噩梦素描,第二天就悄悄地烧了。当她再次看到望儿的目光,就会想起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他总是两眼低垂,看起来有些羸弱,面部的轮廓颇为清秀,皮肤也是苍白的。他有双大而黑的眼睛,安静时就会陷入沉思,有时又会闪烁最凶恶的憎恨。他的头发不是全黑的,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深褐色,几乎盖住了大半个额头。
    谷秋莎已经不敢再直视望儿的眼睛了。
    有几次晚上陪他睡觉
    ,醒来却发现枕边躺着申明的脸,谷秋莎吓得跳起来尖叫。望儿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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