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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夜话(谢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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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正不知在哪儿下车好,司机忽将车停在了路边。朝一个小酒馆里大声喊道:“何文书,何文书!”

“唉呀,老同学你好!”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柜台后用计算器算什么,听见叫唤,抬起头来见是自己的初中同学赵小明,忙拿起桌上的一包香烟,迎出门来。

赵小明接过老同学递过来的一支烟,拿到鼻子前闻了一下,说道:“她们三个是从成都来的,来这儿找一个同学。”又回过头来问杜萍:“这是我的初中同学,现在乡政府当文书,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杜萍朝何文书点了点头,“我们的同学名叫熊明艳,我们只知道她是桃树乡的,但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何文书喃喃念了两遍熊明艳的名字,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

陆欣道:“她爸爸名叫熊平天,以前在龚滩镇邮电局工作。”

何文书哦了一声,一边用打火机帮老同学点火,一边说道:“我帮你们问一下,有可能是苟家坝的人,那儿姓熊和姓苟的人比较多。”

杜萍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何文书忽然朝车子后面大声喊道:“苟二嫂,你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三人转过头去看车后面,只见一家杂货铺门前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正在用一根麻绳捆绑自己背篼上面的一个纸箱。

何文书走过去后,赵小明和陆欣她们也下了车子。

何文书跟苟二嫂说了几句话,便挥手招呼他们过去,替双方作了介绍后,说道:“你们白来一趟了!熊平天是她们村的,不过他们全家人都已经死了!”

“全家人都死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苟二嫂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你们是熊明艳的同学?她二十几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陆欣道:“是,我们也听说了。”顿了顿,又道:“她的家人都死了?她们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亲戚倒有一个,不过隔得远。在龙潭镇。”

杜萍又失望又着急,冒失地问道:“她总有照片留下来吧?要是能……能找到一张她的相片也好,我们很多年没见到她了,很……想念她!”

“你们既然是她的同学,怎么连她的相片也没有一张?”

陆欣说道:“我们是她的高中同学,以前很要好,但因为她高三没读完就参加工作了,所以大家连个相片也没留下。我们都在成都工作,这次有事来酉阳,就想顺道来看望她,听说她已经死了,所以……想去她的坟上看看,如果能够带走一张相片做个留恋就更好了。”

何文书、赵小明、苟二嫂听了都有些感动,苟二嫂说:“你们想看她的相片倒容易,我们坎下那家人就有一张她的相片,不过不是单人照。”

她又解释说:那家人也姓熊,大儿子叫熊飞,跟熊明艳是初中同学,毕业那年,他们十几个同乡同学合过影,那张照片还保存在他家墙壁上的相框里。

杜萍听了激动道:“那太好了!你带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何文书和赵小明也帮着说话:“这个忙你一定要帮!人家大老远的来一趟,很不容易!”“你们现在就跟苟二嫂去,晚上就在苟二嫂家里住一晚,食宿费适当给一点就是。”

苟二嫂不好意思地说:“钱倒不用给,就是……就是家里条件差,她们是大城市来的,可能住不习惯。”

“唉呀,你这样说,我们反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不习惯的!”

大家客气一番后,就说定了。三人谢了赵小明和何文书后,就跟着苟二嫂上路了。

出了乡场后,她们便走上了一条山路。

大家边走边谈,话题自然围绕熊明艳和她的家人。

原来熊明艳死后,她的外婆和妈妈因为太过伤心,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三年,就先后谢世。她的父亲熊平天在家人都死去后,孤独地生活了五年,终于产生厌世之心,放火烧了自家的房屋,然后跑到后山跳崖自尽了。

三人听了,唏嘘不已。

※※※

大家默行一段山路后,陆欣忽然问道:“苟二嫂,你认识张明吗?”

苟二嫂一惊,停下脚步,回头反问道:“我们一个乡的,当然认识。你们……也听到了那些话?”

三人互视一眼,陆欣试探地问道:“我们只是有点奇怪,张明跟熊明艳是一个乡的人,他的妻子却说张明不认识熊明艳。”

“你说的是张明的后老婆,他原来的老婆早就死了。”

“是,张明一家人也死得惨!儿子从学校的实验楼上摔下来死了,女儿又莫明奇妙地死在了女厕所里,他本人也出车祸死了。”

苟二嫂叹了口气,又大步赶路。边走边说道:“我听村里好多人谈论,说张明一家人都受到了报应。”

陆欣心里一动,边喘息边问道:“张明家跟……跟熊明艳家有……什么仇吗?”苟二嫂虽然背着几十斤的东西,却仍然健步如飞,三人为了能跟上她,几乎一路上都是在小跑!连说话都在不住喘气!

“那倒不是。可能是他在熊明艳死的事情上,说了谎话。”

“说了谎话?熊明艳不是出……出车祸死的吗,这跟张明有什么关系?”

“你们有些情况不晓得。”

“麻烦你跟我们……讲一下,好不好?放心,我们……我们不对别人乱说。”

苟二嫂听她喘得厉害,笑了一下,“你们没走过山路,可能很费力。坐下来歇一会吧。反正路也不远。”

三人早想休息一会,只是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听了这话,赶忙在路边草丛中坐下来。

苟二嫂趁休息机会,对她们讲了熊明艳和张明的事情:

“熊明艳出车祸死后,尸体第二天就被打捞上来了。她爸爸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在她的裤子兜里发现了两张车票。一张是成都到重庆的,一张是成都到酉阳的。她爸爸觉得很奇怪,不明白女儿怎么会有两张车票。他看了那两张车票的时间,发现成都到重庆的那张票是上午9点钟出发,而成都到酉阳那张票,是11点半出发。他看了两张车票后,分析熊明艳本来是想坐车到重庆,到重庆后再换客船回龚滩。只是不晓得是什么原因,又改坐了成都到酉阳的客车。

“他怀疑是那辆成都到重庆的客车没有等她女儿上车就开走了,所以造成女儿改买了成都直达酉阳的客车票。他就想上成都去闹事,要客运公司为她女儿的死负责。但在他准备出发时,他突然听人说李子村的张明也刚从成都回家,而且他的车票,跟熊明艳那张成都到重庆的车票,时间上对得起。于是他就去找张明问情况。

“本来他想让张明出面作证:因为客运公司的原因,使他的女儿没有坐上那一班车,才造成她女儿换车后出了车祸!结果张明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愿替他作证。开始说他没有看见熊明艳上车,后来又改口说熊明艳上车了,但因为她突然肚子痛,自己在半路下了车,可能去医院看过后,又拦到了一辆成都直达酉阳的客车,结果才出了事。

“她爸爸半信半疑,请他一起去找那家医院核实情况。但张明死活不去,后来被逼急了,又改口说熊明艳在成都车站时,就得了病,她说去医院买点药回来,结果她去了半天也不见来,其他客人等不起了,就催司机开走了车。她错过了车,又没能退票,可能就改了主意。重买了一张成都直达酉阳的客车票。

“他的说法多种多样,又死活不肯出面作证。熊明艳的爸爸很气愤,因此两家人闹翻了脸。所以直到今天,大家也没弄清楚那两张车票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熊明艳是换了车,如果她不换车,就不会死。”

三人听后也猜疑不定。杜萍说:“我猜测那个张明一定心里有鬼,可能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熊明艳的事情,所以才死活不答应出面作证。”陶春说:“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不管真相是怎样的,总之熊明艳是出车祸死的,张明对她的死没有直接责任。”

杜萍想了想,又说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那张成都直达酉阳的客车票实际是张明买的,但张明在车站遇到熊明艳后,改了主意,就跟熊明艳交换了车票,结果造成熊明艳成了他的替死鬼,他怕熊明艳的爸爸查明真相后,要他赔偿,所以一直不说出真相……”

陶春摇头道:“可是这也不能解释为何熊明艳身上有两张车票。如果是他们两人对换了车票,熊明艳身上就应该只有一张车票。”

杜萍点点头:“说的也是。”思索一会,忽见陆欣一直沉默不语,便问她是怎么想的。

这时已是傍晚,她们所坐地方又是在一座大树林中,光线更是黝暗,所以两个朋友都没注意到陆欣的神色有些古怪。

陆欣低声道:“我不知道。”

大家默然坐了一会,陆欣忽然问苟二嫂:“苟二嫂,那个张明是不是个子长得很矮小?”

苟二嫂微微一惊:“是呀,你认识他?”

陆欣全身一震,心想:“天啦,难道那个女孩真的就是熊明艳?!”

杜萍和陶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惊讶地问道:“陆欣,你怎么认识张明?”“你怎么知道张明个子很矮小?”

※※※

陆欣避开两位朋友的眼睛,“我只是瞎猜的。苟二嫂不是说那个张明是个胆小怕事的男人吗?所以我想象他是一个个子很矮小的男人。”

杜萍陶春听了,相对苦笑一下。

苟二嫂笑道:“并不是所有个子长得矮小的男人都胆小。”

大家休息一会后,又继续赶路。

从桃树乡场上到苟家村,一共七里山路,这点距离对苟二嫂当然算不上远,但对杜萍三人而言,却是苦不堪言。何况这七里山路,有一半是上坡路!

三人半走半跑地跟着苟二嫂一路爬坡上坎,直到晚上18:32分才终于胜利到达苟二嫂的家!

苟二嫂的丈夫在外打工,每年只有春节才回家一趟,屋里除了两个十岁大小的孩子外,还有一个老婆婆。

三人走得汗流浃背,嫌屋里热,都坐到门外小院里的长凳子上休息。

苟二嫂一边为客人端茶倒水,一边回答客人的问话:

“熊明艳的家离这儿多远?”

“就在前面那道山梁后面,你们走的话,可能要半个多钟头。”

“她的坟在哪儿?”

“就埋在她们家背后那个山坡上。”

“你刚才说的那个熊明艳的初中同学熊飞,他家离这儿多远?”

“就在坎下面,我指给你们看吧,就是下面那个亮着灯的人户,等吃过饭后我带你们去吧。”

杜萍见那家人的房屋离得很近,哪里等得起吃饭,对陆欣陶春说道:“干脆我们先去看了照片,再回来吃饭吧。”

苟二嫂见客人很心急,说道:“这样吧,我在屋里做饭,我让两个娃娃带你们去。”

于是三人在苟二嫂的两个女儿的带引下,去了熊飞家。

熊飞和妻子都在浙江打工,他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孩,今年五岁,小的是男孩,还不满三岁,生活全由他们的婆婆照顾。

老婆婆刚吃过饭,正在刷锅,听了三个客人的来意后,也没怀疑她们的身份,便带客人去看相片。

三人随老婆婆走进里面一间小屋后,果然看见墙壁上挂着三个相框。

这种老式相框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很流行,如今在城里已经很少有机会看到了。

每个相框里都放有大小不等的几张照片,其中大多数是黑白老照片,只有几张熊飞的孩子的照片是彩色的。

老婆婆用手指着左边那个相框里的一张5寸大的黑白相片说:“就是这张相片,前排右边那个就是熊明艳。站在她后边的那个人就是熊飞。”

三人激动地凑上前去观看那张相片。

相片里一共有十三个人,前排是四个女生和两个个子较小的男生,都蹲着。后排站着七个男生。

照片的背景是一栋三层楼的教学楼。教学楼后面,是一片树林。

照片左上方,有一行白色的字:

桃树乡八三级初中同学合影于酉三中1983。5。17

相片里的每个脸孔都显得很年轻,很认真,既使微笑,也显得有些庄重。

男生们除了两个人穿的是白衬衣外,其余人都穿着深色的中山服。

女生们衣服也差不多,都是白衬衣配黑裤子。

三人六只眼睛都紧张地看向前排最右边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披着一头长发,正微笑着看向镜头方向。

因为姿式是蹲着,所以看不出有多高,估计在155厘米左右。

三人在龚滩时,听李素珍说熊明艳“样儿还长得不错”,所以一直想象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但从这张照片看来,她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样漂亮。

她看上去各方面都很普通。

尤其是那身穿著,在今天看来,实在很土气。

她们怕弄错了,又看了看其他三名女生。最左边那个长得很胖,肯定不是。左边第二个个子较大,样子有一点难看,想来也不是。但左边第三个,也就是挨着熊明艳那个女生,看上去有点清秀。

难道这个女生才是熊明艳?

※※※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心里存有相同的疑问。

陆欣急中生智,故意用手指着中间那个清秀的女生问陶春:“她就是你们的同学熊明艳吗?”

果然,老婆婆上当了,以为陶春和杜萍才是熊明艳的同学,而陆欣不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才是。”

她伸出满是青筋的、十分粗糙的老手,指着最右边那个女生。又说道:“熊明艳有点不上相,其实她真实的样儿长得很好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对方眼睛里,找到希望的答案。

但三个人好象都没见过这个女生。

大家正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杜萍的手机响了。

她取出手机,一看是丈夫打来的,赶忙按下接听键。

“喂!喂!喂――!”可能是屋里信号不好,他喂了几声,那边都没有声音,于是走到了屋外坝子里去。

“你们现在在哪儿?怎么一直打不通电话!”电话那边终于传来田道直的声音。

“我们现在不在龚滩,我们到了熊明艳的老家。正在看她的照片!”

“哦!认出来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两人沉默几秒钟后,田道直才说道:“我和田敏今天在XX报社的阅览室里,查了三个半小时旧报纸,终于找到那起车祸的新闻了!”

“啊,你们查到了?!”

“你听我说:那起车祸发生的时间是1986年8月22日。具体位置是距离龚滩镇20公里处的一个弯道处。一共死了34个人。”

“哦!时间准确吧?”

“不会有错!”

陆欣一边默看相片,一边紧张地听杜萍讲电话。听杜萍的口气,似乎已经有了进展,忙也走出屋去。杜萍小声对她说道:“我老公查到报纸了,车祸时间是1986年8月22日。”

陆欣点点头,在旁边默站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跟你老公说几句话。”

杜萍将手机交给她后,陆欣说道:“田道直,我是陆欣。有一件事,可能有点麻烦,但现在时间很紧急,所以还是请你想办法去查一下!”

“什么麻烦不麻烦!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查。”

“我们有一个同学,叫江上峰,以前大家也经常在一起耍,不过很多年没来往了。他性格很内向,有点象女孩子,我记得他以前一直爱写日记,高中毕业后好象还写过一段时间的日记。他以前在XX公司上过班,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想请你一定设法找到他,问他以前的日记是不是还保留着,如果还在的话,你就请他帮忙查一下:1986年,也就是我们高中毕业那年,那次我们几个同学组织去龙泉玩的时间,到底是几月几号!”

“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几个同学去龙泉玩的那天,遇见了熊明艳?”

“现在还不能肯定,关健要看日期是不是对得上!”

“好吧,我马上想法去查!”

陆欣将手机交还杜萍后,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这时陶春也已走过来。

杜萍问道:“陆欣,你为什么要我老公去查那个日期?难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你忘了那次在车上发生的事情了吗?有个女生被人打了!”

杜萍陶春呆了一下,才猛然想起那件往事。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件事!难道……那个被打的女生就是……?!”

“现在还不能肯定,所以需要你老公查到那天的日期。”

陶春杜萍神色恐怖地对视一眼,杜萍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那件事情了?”

“我也是因为看见了另外一件事情,才突然想起那件事情的。还记得吧,那天我们去找张明的妻子,从月光小区出来后,我们在路边等出租车时,看见天桥上有两口子在吵架,那个男人把女人打得满脸是血,我就是看见了这件事,才猛然回想起了那件往事!”

“那你那天怎么不说出来?!”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是坐的成都至重庆的客车,但张明的妻子说,出事的是一辆成都直达酉阳的客车,而我们三个人从来没坐过去酉阳的客车,所以我认为时空对不上。但刚才听了苟二嫂说的两张车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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