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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笔记(金万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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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了一会儿,然后才继续道:“你们肯定在好奇我为什么不先跟警察说,反而告诉你们吧?说真的,你们完全想错了,事情远比你们想得要离奇。”
第十六章 死亡笔记
金乐乐靠在病床上,故弄玄虚,说一半藏一半,闹得我都没耐心了。过了一会儿,我看金乐乐还是那副德性,转身就想走出去,却被岳鸣飞一把拉住了。金乐乐不是傻子,知道凡事有个度,于是就叫我们把门掩上,她接下来就会和盘托出了。
“等了那么久,你连这几分钟都等不了吗?”金乐乐不满道,“我父母明天就会为我办理手续,转院去南宁了,就算我伤好了,也不会回彝山镇,你想问我,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既然你明天就走,不打算回来了,那就快点说啊!”我焦急道。
“你明天要走?”岳鸣飞很意外,“你怎么不早说?”
“你舍不得我?”金乐乐冷笑道,然后答,“实话告诉你们吧,那晚我根本不知道要见的人到底是谁。”
金乐乐此言一出,见我和岳鸣飞不相信,她就马上承认手机是她偷的,但偷的地点并不在宿舍里。那个人并不傻,偷了唐二爷的手机,如果藏在自己宿舍里,那不是等着被捉赃吗?于是,那个人把东西藏在办公楼的第二层,那里很少有人再上去了,本应该不会被别人发现,偏偏金乐乐有一天晚上发现楼上有人,等人离开了,她就摸上去找了找,结果找到一堆可疑的东西,其中包括唐二爷被偷走的手机,以及断臂雕像。
金乐乐也不简单,拿着手机瞧了几眼,读了几条短信就心知肚明了,有人在暗中整我和岳鸣飞等人。之前,金乐乐听说我曾去找秦望报警,当下就醒悟过来,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过,金乐乐没有拿着手机报警,而是抓住机会,想要勒索一笔钱财。想了想,金乐乐就留了一张纸条,叫那个人把钱放到水库边上,只有这样她才会保密此事。当然,金乐乐原本没打算和那个人碰面,只是被我们撞见了,因此才落荒而逃的。
我听到这里,怀疑地打断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骗你干吗?我都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包庇那个人有什么好处?要怪就怪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否则我早就抓到偷手机的人了。”金乐乐不满地答道。
我哑口无言,又气又恼,岳鸣飞就在一旁问:“你不是说这事很离奇吗?你说的也不怎么离奇啊?除了这些事,你还知道别的吗?”
这时候,金乐乐忽然神色黯然,慢慢地道:“我不是说自己的事离奇,而是说唐二爷。那天我看见他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等我放好DV机再从房间出来,他就悄悄地溜到那栋废弃小楼里去了。我跟在后面,虽然距离挺远,但我亲眼看见他走进去了。奇怪的是,等我追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怎么都找不到他。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我和岳鸣飞紧张地问。
“后来我在那楼里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应该是唐二爷的声音……不,绝对是!我那时不知怎么搞的,可能吓坏了,听到那声音就跑出来了,也没找韩嫂一起再进去瞧瞧。没想到,后来你们回来了,说唐二爷在水下失踪了。我不相信有鬼,可你们都那么说,于是就以为真的见鬼了,等到唐二爷的尸体又出现在宿舍里时……”
“他去过废弃小楼?”我惊讶地问,然后回忆起胡嘉桁有一天晚上也去过那里。那天晚上,我和唐紫月去找阿修翻开凝块的打捞日志,还在老图书馆找到了一份医学检验报告单,等我从师院回到渡场就发现有一串奇怪的脚印延伸到废弃小楼。我冒雨走到那边,结果就在废弃小楼外面听见胡嘉桁在和谁吵架,可却看不到对方是谁。
岳鸣飞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瞧了我一眼,见我沉默不语,他就说:“金乐乐,你又想骗我们?编个鬼故事糊弄我们,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唐二爷的事都是真的,我一个字都没撒谎,骗你们不得好死!”金乐乐气道,“我都伤成这样了,还会骗你们寻开心吗?我为什么没报警?就是因为没看见凶手!还有啊,是你们口口声声说唐二爷在水库下失踪的,既然如此,我当时再去反驳,会有人相信我吗?你们肯定会像现在这样,认为我在撒谎!”
我原本对金乐乐没有好感,听到她那么一说,又感同身受。可不是嘛,秦望也不相信我们,我们一直将这些事保密,不正和金乐乐担心的一样?金乐乐不是疯子,若知道凶手是谁,她早就报警了,谁会喜欢和凶手同住一屋檐下?更何况,金乐乐苏醒后第一个人想到的是我,足见她也不知道推她下江的凶手长什么样,估计那个人是从身后偷袭的,她根本没有机会看到。
果不其然,金乐乐大大方方地承认,她没看见害她的凶手,甚至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走回来时不小心摔下去的。不过,金乐乐却对我们说,她当时觉得有人跟在后面,不禁地害怕起来,瞎跑了一阵就摔下江里去了。因此,金乐乐不确定是否有人追上来,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说到这里,金乐乐的父母回到了病房,我们再没有机会问下去,只能悻悻地离去。这时候,胡队长和苗姐办好了手续,拿到了贾瞎子的死亡证明。要火化遗体,不是交钱就能行得通的,还得拿到死者的死亡证明,火葬厂才会执行火化。幸好,秦望没有深究,医院方面很快就开具了死亡证明,胡队长打算明天就去火葬厂联系火化遗体的事。我看到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心里沉甸甸的,贾瞎子并不是凶手,他只是好心帮唐二爷,可却惹来杀身之祸,并二度双眼失明,命运对他太残酷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走在最后面,心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去一次火葬厂。要火化就必须交付死亡证明,这些手续都是省不去的,说不定能跟那里的工作人员打听一下,霍尼是谁送去火化的,这样就能知道那罐骨灰为什么会被摆在渡场里了。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霍尼是谁,他就像从石头里迸出来的一样。
回到渡场,大家散去了,韩嫂刚好也买菜回来了,我就一个人坐在宿舍里发呆。那天,唐二爷瞒天过海地回到渡场,到底是想干什么呢?必须那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遗憾的是,我没法向他讨答案了,而可能知道答案的贾瞎子又蹊跷地死去了。
一下午,我都没有出门,岳鸣飞见我闷闷不乐,他就敲了敲门,在外面大喊我的名字。我懒得回应,倒头装睡,结果装得太专心了,竟然真的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天已经黑了,韩嫂没叫我去吃晚饭,大概岳鸣飞对他们说:“黄丁意在屋里难过得哭晕过去了,你们谁都别去吵他。”
我被蚊子咬得又痒又疼,起来拉亮昏黄的电灯,正想去找点东西充饥,这时就看见一张纸躺在门下。
“谁又塞这种无聊的东西进来?金乐乐躺在医院里,应该没人玩这种把戏了!”我奇怪地走过去,拾起来一瞧,立刻深吸了一口气。这笔迹十分眼熟,很像唐二爷的,跟那些寄不出去的生日卡片都差不多。我冷静下来,对自己说唐二爷已经死了,不可能还给我写信的。接着,我认真地看了看纸上的内容,那上面仅有一句话——李小爱就在你身边,不要相信任何人,不然下一个死的人是你。
“李小爱在我身边?谁啊?怎么不说清楚!”我气道,同时打开门一瞧,外面黑黢黢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再一看手机,时间已经到夜里10点钟了,我一睡竟然睡了那么久。这张纸是谁塞进来的,肯定没人看到,我问其他人也是白问。这信的字迹实在太像唐二爷的了,我一时忍不住,立刻拨了一个电话给唐紫月,想请她来辨认一番,谁叫她上回夸自己有这种能力呢。
“黄丁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嘟了几声,唐紫月就接通了电话,在那头问道。
我把原委说明,然后问:“你现在有空吗?我知道我们已经确定唐二爷死了,不过这奇怪的纸条又出现了,实在是……”
“没问题,你过来吧,刚好我有点事情也想找你谈谈。”
唐紫月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等我匆匆赶去时,这才看见她和毛猫猫站在政法系的楼下。见我来了,唐紫月就叫我们走到附近的一座花圃里的石桌边,有什么事坐下再说。花圃里有几盏白色的路灯,飞蛾和蚊子在灯光下飞来飞去,还有蝈蝈叫个不停。我坐下后就不停地驱赶虫子,然后就听到毛猫猫开口说,他不是凶手。
“你叫我来就是给他洗刷冤屈吗?”我无奈地问。
“当然不是了。”唐紫月答道,接着和气地对毛猫猫说,“你把刚才告诉我的再说一遍。”
“昨晚没人叫我去渡场,也没人给我发什么奇怪的短信约我去,都是我自己想去的。我走进去时,在场的人太多了,没人注意到我。刚走进去,我就看见有两个人影在楼顶上,因为光线不够,所以我就走上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还没赶上去,有一个人就摔下来了,当我顺着楼梯爬上去,楼顶上的另一个人影已经不见了。”毛猫猫不紧不慢地解释。
我将信将疑:“你说你看见有两个人影在楼顶上,怎么不告诉其他人,反而一个人跑上去?”
“我本来就不该去那里,只不过认为自己应该去一趟,不然对不起唐二爷。”毛猫猫边说边看向唐紫月,“总之,我怕老师有意见,当然就没敢和其他人声张了,而且我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摔死。”
“那另一个人真的不见了?就这么从楼顶上飞走了?”我苦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毛猫猫坦承,“我那晚就想告诉你的,可大家都以为我杀人了,我怎么说啊?说楼顶上的人不见了?谁会相信我?”
唐紫月似是有意地望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情况和我们的一样,让我理解毛猫猫的苦衷。实际上,我的确理解毛猫猫,可一个人怎么凭空在楼顶上消失呢?这和唐二爷在废弃小楼消失有联系吗?
毛猫猫知道的就那么多,说完了这些话,唐紫月就将学生打发走了。我也不想为难毛猫猫,等他走后,这才对唐紫月说:“你相信你学生说的话?”
“你不是说过吗?没人会傻到在无法洗刷嫌疑的情况下,在那么多人面前杀人。”唐紫月提醒道。
我点点头道:“这话没错。对了,这张纸条你怎么看?”
说到这里,我把纸条铺在石桌上,在惨白的路灯下,字迹有一种极度扭曲的感觉,犹如渗出了黑色的黏液,一摸就会腐蚀身体。唐紫月瞧了几眼,确定这和彩色密码的信件一样,都是出自同一个人。我听后,寒意袭遍全身,不知道是该相信科学,还是相信封建之说。鬼能写信吗?既然能写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李小爱是谁?这一切都是李小爱在使坏吗?
唐紫月费解地拿起纸张端详着,我们没有检验指纹的技术,秦望也不会帮忙,只能从辨认字迹着手。过了一会儿,我被蚊子又叮了几个红痒的包,想要说别坐在花圃里了,唐紫月却忽然开口道:“你看,这张纸……难道你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吗?”
我听唐紫月的语气不对劲,下意识地低头朝纸上一瞧,随即就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这也太吓人了吧?”
那张纸是一张信笺,又薄又脆,页面严重发黄,似乎稍微用力一捏都会碎掉。我扫了一眼,起初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才注意到信笺上头有一行红色的印刷字。有些单位的信笺都是特制的,单位的名称就印在页眉上,我往上一瞅,他奶奶的,赫然印着五个字:“彝山火葬厂”。
路灯惨白,投影重叠,我怕看不仔细,把信笺拿在手上,一看到那行字,又赶紧就放回石桌上。我一头雾水地想,用哪个地方的信笺不好,怎么偏偏用火葬厂的,渡场也有自己的信笺埃更何况,火葬厂离镇子很远,谁吃饱了没事干,会跑去那个鬼地方偷信笺,然后再来吓别人。
我一边赶蚊子,一边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唐二爷变成鬼给我写信?”
“你怎么老往那方面想?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唐紫月坚持道。
“那你说,这个人是谁?他的笔迹为什么和唐二爷那么像?就算有人能临摹别人的笔迹,那信笺怎么说?总不会有人那么巧,在路上捡到火葬厂的信笺吧?”我连珠炮似地问。
唐紫月倒不急着下结论,只是叫我把东西藏好,将来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答案,于是就决定先回去休息。而且,我明天还要送贾瞎子的遗体去火化,不早点起床的话,苗姐肯定又要不厌其烦地教育我了。
我一个人走回去时,不知是不是受到信笺的蛊惑,总觉得樟树林鬼气弥漫,就好像许多只手会从地里伸出来,把我拖到无底深渊中。好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回到渡场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我打开门,到拉亮电灯这段时间,心脏狂跳不止,很害怕又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门缝下塞进来。这一次,我开门后没有异状出现,除了那张纸还在我手上,一切都平静无奇,之前的事仿佛只是我的梦境。
这一晚,我半睡半醒,甚至好几次爬起来把门打开,每一次都觉得外面有人,可每一次却又失望又惊恐地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早上,苗姐天刚亮就来到渡场,叫韩嫂把早饭快点做好,她要和大家一起去火葬厂。我洗完脸望了望天,江风把叶子刮离树枝,漫天飞舞,横扫过渡场上空。看来,暴雨将至,夏天的高温随之骤降,蓝天也被涂上了一层死灰色。
“黄丁意,别磨蹭了,快去穿衣服啊!”苗姐看我拿着毛巾走回宿舍,便跟来催促。
上次,唐二爷被送去火化,大家都穿着黑西装,像黑社会一样,唯独我穿得最随便。倒不是我不想穿,而是苗姐没给我准备,我也没闲钱去买那种衣服。哪知道,苗姐看我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就说我不遵重死者,特别是死者还是相处半年多的朋友。我想辩解天气炎热,穿那些衣服会出汗,可偏偏天气如秋天一般凉爽。
胡队长听到声音,迈出房间后就出了个馊主意:“黄丁意可以穿贾瞎子的衣服啊,他们身材差不多,应该很合身。”
我唉了一声,吞吐道:“这……这怎么行,这更加不尊重贾瞎子了吧?”
岳鸣飞已经穿戴好了,他走出来后也附和道:“我看行。黄丁意,你就听大家的吧。”
我左右为难,穿死人的衣服,这怎么合适,尤其还要送对方去火化呢。纠结再三,我拧不过大家,只得同意胡队长的提议。看我穿好了,岳鸣飞就取笑我,穿得还像模像样的。要不是苗姐呵斥,不许我们嬉笑吵闹,岳鸣飞肯定会说个没完没了。折腾到9点,包括韩嫂在内,我们一行人才从渡场出发,前往镇上的人民医院把遗体领出来,再送往镇外的火葬厂。那家火葬厂离镇子非常远,等我们到达时,吃过早饭的我又饿了。
这是我进入渡场后,第二次来到火葬厂,没想到间隔时间这么短。下车后,我抬头往上一看,一群乌鸦正好从头上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强风吹过,我们冷得打战,松柏林也被吹得呈现一边倒的样子,几乎要折断了。广西每年夏天都会有洪涝出现,这种强风强雨年年可见,并不稀奇了。
火化遗体不是一两分钟的事,彝山火葬厂的设备很落后,以前使用的是燃煤式火化机,今年才购买了一套燃油式火化机,否则火化一具遗体需要大半天的时间,甚至一天。远远地,我们还没把遗体送进火葬厂,在松柏林带外面就闻到一股奇怪的焦味。我闻到这味道,心想这是火化遗体的味道吗?之前送唐二爷来,没有那么强的味道扩散呀,难不成有僵尸从炉子里跳出来了?
火葬厂的火化车间就在松柏林带里的一片空地上,还有几排矮楼在附近,由于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杂草比渡场的还高。火葬厂的负责人是一位白发老头,我们递交了文件,签好了字就由工作人员把遗体推入火化车间。不过,白发老头却告诉我们,他们新买的燃油式火化机出了故障,所有的火化炉都不能用了,今天火化贾瞎子,只能用以前的老设备了。
苗姐一听就犯愁了:“那不是要烧一天?我看这个天气,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到时候回镇上多麻烦。”
“没办法啊,炉子烧坏了,可能生产商卖了次品给我们,你们没闻到烧焦的味道吗?”白发老头声音沙哑地说。
“一天……那我怎么去买菜啊?”韩嫂也急道。
“没关系,你们今天午饭和我们一起吃吧。”白发老头邀道。
岳鸣飞眉头一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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