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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图鉴-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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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玄伊默送两人,交叠双手悄悄攥起。
  不知王少卿是否到军营了?不知父亲……是否平安?


第316章 郡王
  另一面,王君平快马加鞭赶到了驻扎在长安不远处的军营大帐。
  唐天明正在账内与一名没甚经验的年轻小将商讨防御对策,王君平的到来让唐天明有些意外,问道:“不是大理寺出什么事了吧?”
  唐天明提着心,王君平不由心下一酸。
  明明唐将军的处境要比任何人都危险,但是在这个时候,唐将军心里惦记的还是大理。
  他摇摇头,说道:“大理寺没事,大理也没事。但是大理让某给将军带个话!”
  而后,王君平将突厥叛军以及日蚀的事告诉了唐天明。
  唐天明当即就愣住了,他双手撑着沙盘,脸色凝重。
  “没想到,对手竟然真的是突厥人……”他走出去,看向大帐外,都是些年轻的将士,但是因为近年来大唐繁荣昌盛,突厥人又已经归顺大唐,所以这些孩子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如今若战,竟然会遇上突厥里最凶残的叛军。
  唐天明回到沙盘前,此时已经鼓起气势,说道:“无论是谁,我必是要死守此处!虽然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但一把骨头还未老,谁也不怕!”
  “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一个声音传来,打仗帘子一掀,沈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他后面跟着好几个年轻小兵,像是想要将他拉出去,结果却被他给拽了进来。
  “沈、沈将军——”王君平目瞪口呆。
  唐天明也愣住了:“沈冲……?”
  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最后一次听到沈冲的消息的时候,是沈念七替他平反的那日,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当年的事应该有些责任,甚至还在长安边上给他买了个坟!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坟碎了?
  沈冲看到唐天明脸色苍白一脸愕然的样子,“哈哈”大笑两声十分痛快,只说了一句:“总之,我没死就是了!你这里还缺副将不?老骨头要不要!!”
  “沈将军,您、您不是不愿再卷入纷争……不是已经离开长安了?”
  丫头是这么告诉其他人的?也是,他在木屋还住着的消息,当然还是保密的。
  沈冲笑了两下,将身上的小兵甩开,大手一挥将他们推了出去,帘子一扯,在密闭的帐子里说道:“我只是不愿替李家卖命了,但不代表,我要当逃兵!我沈冲这辈子从未逃过,别说是突厥人,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沈冲又看向唐天明,“那边儿那个老头儿,问你话呢,副将还招不招?”
  唐天明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虽然还弄不清什么状况,忽然间笑了。
  “你……不恨我吗?”唐天明问道,“二十五年前,我笃定你是叛徒。”
  沈冲歪头看过来:“哦,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我是挺恼的,以我沈冲的脾气,恨不能将你大卸八块。”
  王君平冷汗流了下来。
  但接下来,沈冲的声音又沉下:“但是,你的儿子,救了我的女儿,这世上,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吗?”
  唐天明眸子微闪,他也是人父,他是明白沈冲的心情的。
  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昂头深吸口气,道:“你可不要拖我后腿!”
  沈冲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王君平则适时严肃起来,说道:“两位将军,君平也会留在这里帮忙,长安,就拜托你们了!”
  沈冲与唐天明也不再开玩笑,相互交换了下视线,沈冲换手拿住兵器。
  “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
  就在军营已经开始营造气势的时候,左朗这面的气氛却降到冰点。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何向唐玄伊讨要了姜行卫。
  左朗站在户部下属的金部门口,等待着小吏一页一页的翻查宫廷贡品记录,而姜行卫则带着一个面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吓得小吏连头都不敢抬。
  半晌,小吏哆哆嗦嗦说道:“左、左大夫,金部红色和田玉不少,胡人进贡的东西也不少,但刻着您说的这样文字的红色和田玉却没有。”
  “查查二十五年前的记录吧。”姜行卫提议。
  小吏有些害怕姜行卫,不知他为何大白天的要带面罩,但是他又不敢顶撞左大夫,于是连连点头,回身又拿来一个簿子,再次开始一页一页翻看。
  时间过得很快,左朗在金部左右踱步。
  但是结果,却还是没有任何记录。
  “确实没有?”左朗半信半疑。
  “确、确实……”小吏回道,转手就要合上簿子,谁料尚未合实却被一只手所拦。
  姜行卫从小吏手中抽过簿子亲自查看。
  左朗注意到,小吏的神情有些紧张,遂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姜行卫身上。
  姜行卫用那双鹰一般的眸子盯着簿子上的每一个字上,眉毛突然一抬,指着账簿其中一行问道:“这里,是不是改动过?”
  小吏一下就虚了,说:“某……某也不清楚……”
  姜行卫索性直接问了:“是不是有人私自来拿过贡品?”
  小吏脸色更白了,左朗也有些讶异。在大唐,若是敢私拿皇家贡品,是要入罪的。于是趁势攻击:“你面对的可是御史台,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当是你私吞了贡品。”
  小吏吓得浑身直抖,说道:“回,回左大夫,真的不是某,是……”他万分为难,似乎觉得左朗是可以商议之人,于是凑近附耳道,“左大夫,您可别较真儿,之前大理寺来过,都被其他人挡回去了,某就与您一人说说……这事儿与郡王李怀有关。”
  左朗脸色微变,看向小吏,小吏也使了个诡异的眼神。
  李怀郡王,是李成义的独子,因陛下十分尊敬兄长李成义,所以李成义死后,对李怀格外照顾。宫里人与外面人不同,是不理会法理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也就难怪大理寺这么久了都没查到这块玉佩的下落。
  这件事,还真是找对人了,这件事,也只有他左朗能问出来。
  但……


第317章 畏法
  左朗转头看向姜行卫,似乎开始觉得有点为难。
  姜行卫知道左朗忌讳权力,瞥向他处,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从金部出来,左朗沉默了许久,姜行卫本以为左朗要这样对唐玄伊说了,没想到左朗却突然一抬头道:“去郡王府吧。”
  他立刻朝宫外走去,姜行卫有些诧异了。
  ……
  没一会儿,左朗便与姜行卫来到了李怀的郡王府上。
  与外面的满地哀嚎不一样,郡王府里还刚刚吃完一顿不错的午膳。
  “请问,左大夫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李怀想了想,又倾前了身子问道,“这么问吧,左大夫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关于……外面为何这般乱轰?”
  左朗笑笑,时间紧迫,根本没时间与李怀周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左某有件事想请教郡王,金部的贡品,可是在府上?”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怀登时警惕起来。
  “左大夫是什么意思?”
  “左某并非来追究这件事的,只是来问其中一件贡品,还请郡王配合。”
  闻言,李怀眯起了眼睛,他身子向后微仰,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左朗。
  “左大夫,你这是威胁我吗?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左某不敢,但是这件事涉及朝堂稳固,左某今日必查,若是郡王不配合,左某只能以御史台的名义进行彻查,若是搜出,就别怪御史台了。”
  “左朗!”李怀突然开口,“你可知后果如何!”
  左朗身子一震,其实手心儿里是出了汗的,但仍是绷紧了表情看着李怀。然后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吞贡品不是小罪!如若现在就配合,左某定会手下留情,不然,无论什么后果,左某都会一查到底!”
  “你——!”李怀登时气得脸色发红,站起来指着左朗身子发颤。
  左朗更是害怕,他不知道后果吗?他当然知道!李怀在朝里有不小的势力,陛下更是宠爱于他,只要李怀一句话,很有可能让他脑袋落地!!
  但……他也知道,他必须赌这一场,不赌,李怀必是不会承认。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房间里一片死寂。
  李怀就这样站着,仰头俯视左朗,左朗也不敢对视,仅是盯着案几一角。
  半晌,李怀缓缓坐下。
  左朗心想,完了,就算是长安平安了,他也死定了!
  熟料,李怀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我已经没再拿过贡品了,只是二十五年前那一次……但那时我也不过十岁,少不更事,喜欢便拿了。并不是要私吞贡品。我会将明细交给大夫,还请大夫……”李怀抬头说道,“手下留情。”
  左朗忽然抬头,懵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却见李怀反倒是低下了头,一副有些惭愧的样子,然后说道:“来人,将府里的赏赐明细拿给左大夫。”
  下仆匆匆去取,而后双手递上。
  左朗看着手上的明细,又看向一旁蒙着面的姜行卫。
  在之后,两人自府中出来,左朗叫住了姜行卫。
  “姜公……”
  姜行卫止住步,回头看向左朗。
  左朗说道:“那七年……对不住,我只是,被逼无奈……”
  提起七年这件事,姜行卫的嘴角抽动,原谅他是不可能,他被关这七年,极近羞辱。但,再怎么说,也是看在玄伊面子上一起办案的人。
  姜行卫仍旧没给左朗半分好脸色,而是径自溜达着走下郡王府阶梯。
  正当左朗有些失望之际,姜行卫突然说道:“权势在律法之上,因为是权势创造了律法。但同样的,权势也畏惧律法,你若屈于权势,便无法再执法。身为执法者,昂首挺胸不是更加适合。”
  左朗望着姜行卫,似乎已经渐渐意会了他们的说法。
  捏紧拿到的明细,他朝前跨出了一步。
  ……
  半刻后,细则到达了唐玄伊的手上,其中,确实写有两块胡人进贡的玉佩,后面的简单描述上,正好写上了那些胡文。
  只是,明细的后面标明,该玉在二十五年前,已经被李怀赏赐给了身边的一个叫袁隐的玩伴。
  “知道这个袁隐是谁吗?”唐玄伊问道。
  左朗回:“当时我在府里也一一问过,郡王肯定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府里的老仆说,大概是个比郡王大了四岁的少年。很久之前就不在府里了,好像是被人送去宫里当侍卫。你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唐玄伊拧眉,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缓慢摇头。
  左朗叹气:“不过,多少也算是有线索,明日,我会再去宫里侍卫那里打探一下这个人。”
  ……
  左朗走后,天色已经暗下,议事堂没有点灯。
  唐玄伊独自在房里闭着眼回想着今日所有的线索,甘平的卷宗明日才到,解药还未寻到,但是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酱料,等着进一步的调查,玉佩有了新的进展,找到了一个叫袁隐的少年。也透过向子晋的死,知道了对方想要城防机关图。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于案上,然后将额轻轻贴在手上。
  结合了三司的力量,今日的收获可以说是非常多的,但是……时间……
  他抬起头,看向那已经暗下的天。
  深吸一口气,唐玄伊起身,推门缓步走向了外面。
  云雾过后,月色皎洁。
  ……
  而在同一时,城门外,披着黑色披风,头戴唐宫女子面具的男人逆风坐在高处。
  他俯瞰着灯火通明的长安全景,露出哼哼笑意。
  “还有一日半了……唐玄伊,你的调查,可要加快了。否则……”
  他又笑了一声,一阵风过,消失在了夜里。
  ……
  离日蚀还有最后一日半,这日清早,又有二十余百姓的死讯传出。
  陆云平不敢耽误片刻时间,连夜与念七走访细则上出现的每一家酱料店。
  但是对于他们的来访,酱料店的店家多少有些困惑。
  “我们也都在吃这些酱料,而且长安不少人都在吃……这肯定不是我们的问题啊。”
  这个结论就与当初的菜与水一样,又是一个没有共同点的结局。


第318章 毒药
  陆云平是着急的,可是再着急,线索也不会突然出现,只得试图再多了解一些,说道:“我们可否去后厨看一下,就是存放酱料的地方,尤其是给将军府送的那些酱料。”
  店家肯定要应,但也有点不乐意,他转身为两人带路,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存放酱料之处,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坛子,有酱料,也有腌菜,有些坛子还在发出“砰砰”的声音尚处腌制的过程。
  “这里面有不同的酱料酱菜,诸位将军的口味也都不同,而且每种酱料都有好几坛子,小店选取没有特别的规律,都是按照当时哪坛子晒好腌好,或者哪坛子的酱料合适来做规则选取。”
  “没有特定规律……”陆云平皱紧眉心,像将军全部中毒的事件,绝不可能是凶手为了撞大运而去做的,必然有非常明确的指定手段。
  看来,酱料没有收获了。
  陆云平失望地看向念七,而念七却一直在四周查看,好像并没受他这边的影响。
  “再去将军府看看吧。”陆云平说道。
  念七不得已也道:“也没别的法子了,去将军府吧。”
  说完,两人便从后厨又穿过前堂。
  就在这时,念七的视线偶然间落在了某处,使得她的双脚冷不丁顿了一下,但是当陆云平问道她的时候,念七却摇头。
  “没什么事……走吧。”她先迈步离开。
  陆云平狐疑环视四周,并无异样。
  ……
  不久,沈念七与陆云平来到了其中一户将军府。
  此时的将军府正忙里忙外地照顾着不省人事的将军,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疲惫。
  看到有人来调查,自然脾气不会很好,陆云平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所以为避免在这个时候产生冲突,念七主动先问。
  看到念七不错的态度,将军府的人这才稍稍缓解了情绪,回道:“我们府上的酱料都不是从一家定的,大多是哪家近来风评不错就从哪家采买,而且也会根据当时的物价做决定,就算是将军府的人,也不愿意当冤大头不是?”说完,府里的人便又去忙了。
  如此,又一次的证明酱料是没有问题的,调查再一次陷入瓶颈。
  “难道真的是方向错了?”陆云平咬了下牙,“这可糟了,耽误了不少时候,又要重头开始。”
  念七的心也是沉重的,站在正堂中央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再找找别的线索了。”她负后的小拳攥起,而后跨步离开。
  可是就在她走出去第三步的时候,念七却忽然又停下了,然后一步一步地倒回死死盯着墙上的一样东西不放。
  可是这样东西,陆云平却看不出什么,遂问道:“怎么了?”
  念七皱紧眉头,似是想到某种猜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她还是不止一次的摇头,似乎想要否决自己的想法,然后一把抓上陆云平的腕子说道:“带我去其他将军府一并看看!还有酱料店,再走一遍!”
  “你疯了吗?那可是需要大量时间……”陆云平错愕,“到底发现了什么?”
  “先走一遍,确认了我便告诉你!”沈念七拽着陆云平就走,几步后,陆云平没办法,被动转为主动,快步带着念七离开将军府。
  这之后,按照念七所说,陆云平带着她将长安所有将军府和酱料店都走了一遍,让云平奇怪的是,念七每每都直接奔入正堂,看到什么后就会马上离开。
  很快,两人已经到了长安最后一家将军府,沈念七也是像之前一样,直奔正堂。
  这一次,她不走了,瞪大眼睛,胸腔此起彼伏,小脸儿虽然因跑动而红润,但也能看到皮肤外笼罩的一层苍白。
  在她的眼前,无疑是一幅挂在墙上的略显诡异的画作。
  这一次,陆云平也肃穆起来,因为他不是瞎子,方才走过的所有将军府以及所有酱料店,都很巧合的挂着同一画风的画作!
  “不会是他吧……”念七不太愿意相信,但一垂眸,忽然又想起了在大理寺议事堂看到的那颗贺子山给的棋子,在对上眼前的画,下意识咬住下唇。
  “这是什么东西?”陆云平问道。
  念七怅然若失地后退半步:“这是一个认识的人……”
  陆云平立刻叫来府上的人问起这幅画。
  下仆便说:“这幅画啊……这幅画是长安大通坊的一家画坊老板亲自送给我们将军的,将军十分喜欢,从来不让别人碰。”
  “那将军碰过吗?”陆云平追问。
  “将军自然是碰过。”下仆不解两人为何如此一问,“画师送画过来的时候,是让将军亲自开画的,说是只有将军亲自开画,画作才有灵气,而且别人碰不得。”
  “当着画师的面儿开的画?”陆云平再问。
  “对,当着画师的面。”
  陆云平一下明白了什么,如果这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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