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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藏金玉 酥油饼-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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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缩回手,慢慢地捋了把胡子,“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接触过江湖上的暗器,有意思。”
  冯古道苦着脸,“……”
  “午夜三尸针,它为何只在午夜发作呢?”御医低头沉思。
  冯古道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了口气,将丹田处的隐痛按捺下去后,微笑道:“‘午夜三尸针’成名江湖多年,不是一时三刻能解的,御医不如回去慢慢想。”
  御医回神,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你在侯府不要乱跑,老夫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冯古道笑得有点发苦,“其实不解也没关系。”只要不乱按,他死得不会那么快。
  宗无言将仍在埋头苦思的御医送出去。
  冯古道坐回窗边,还没喝完一杯,宗无言又来了。
  冯古道抚着心口的位置道:“不会又有御医要来了吧?”
  “是侯爷有请。”
  “前脚找人帮我看病,后脚就给我机会去道谢……侯爷还真是心急。”冯古道无奈地放下酒杯,直接从窗户跳出去,跟着宗无言走。
  薛灵璧在湖心亭等他,而去湖心亭的路上有一大段没有顶棚的路。所以当冯古道到湖心亭时,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薛灵璧让他坐在身侧,亲自出手帮他将雪拂去。
  “多谢侯爷。”冯古道顿了顿道,“只是那个御医还是算了吧。”
  薛灵璧道:“本侯也只是想试试。”
  冯古道叹气道:“我大概下半辈子都不会想找大夫看病了。”
  “你不问本侯为何找你来?”
  “侯爷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薛灵璧微微一笑道:“还记得你说过,当今天下见过明尊庐山真面目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冯古道心头别的一跳,“不错。”
  薛灵璧缓缓道:“本侯找到了其中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远门,应该不能更了。先请假。嘿嘿。O(∩_∩)O~




患难有理(九)

  冯古道平静地望着薛灵璧脸上那抹意味深长,浅笑道:“莫非侯爷是将暗尊抓来了?”
  薛灵璧举起酒杯,轻轻一晃,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杯中波光微漾,“本侯还不准备动袁傲策和纪无敌。”
  冯古道叹气道:“我虽然知道当今天下识得明尊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却实在不晓得另外的几个是谁。”
  “那今天就让你见一见。”薛灵璧一口气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拍了拍手。
  紧接着便有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冯古道侧耳道:“来者武功不俗。”
  薛灵璧道:“你的耳力也颇为不俗。”
  冯古道苦笑道:“一个人心惊胆战得久了,耳力就会自然而然地不俗。”
  薛灵璧为自己和他分别斟满酒,“只要有了明尊的庐山真面目,本侯就会下令各州府全力缉拿。任他身插双翅,也难逃本侯掌心,到时候你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侯爷不怕他垂死挣扎,鱼死网破?”冯古道忽道。
  薛灵璧眼睛微眯,转头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撑伞而来,漫天雪花在他身旁纷落,使他的面目也格外的模糊不清。
  冯古道迟疑道:“我似乎不曾在魔教见过此人。”
  “不错,他并非魔教中人。”
  正说着,青年已到亭前。
  “草民参见侯爷。”他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卷轴,微微躬身。
  薛灵璧颔首道:“本侯听闻江湖传言,俊极花三,雅极端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冯古道恍然道:“莫非是栖霞山庄的端木公子?”
  端木回春淡然道:“正是。”
  冯古道微微一笑,将脸凑近薛灵璧的耳畔道:“刚才侯爷说的那句江湖传言,为何我不曾听说过?”
  薛灵璧拿起酒杯,挡住自己的嘴唇,压低声音道:“现编的。”
  冯古道笑得更深,“侯爷真是才思敏捷。”
  薛灵璧侧过头,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眸,“你不想知道明尊的庐山真面目吗?”
  冯古道将头往一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侯爷乃是有备而来,我早知晚知都是要知道的。”
  薛灵璧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眼中微露迟疑,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对于明尊的模样,本侯好奇极了。还请端木公子揭晓答案吧。”
  “在揭晓之前,是不是应该请端木公子先进亭子里来?外面风大雪大,很容易受凉的。”冯古道体贴道。
  薛灵璧瞥了他一眼,“是本侯疏忽。端木公子,请。”
  端木回春面上不惊不喜地收起伞,依言入亭坐下,将卷轴的正面对着薛灵璧缓缓展开。
  只见画上,一个天蓝华服的青年正在秀木下吹箫,旁边还有白水潺潺流淌,十分悠然。
  冯古道笑道:“我刚刚还在想端木公子会怎么描述明尊的相貌,原来是带了画来,不过……”他顿了顿,用内心非常失望,外表掩饰失望,却掩饰得并不十分成功的口吻道,“为何只有背面呢?若非这里露出小半截碧箫,我真的看不出他是在吹箫,我还以为他是在给……呃,树木浇水。”
  薛灵璧眼中也隐有愠怒,“端木公子该不会只是见过明尊的背面吧?”
  端木回春嘴角微扬,却笑得十分疏淡,“我曾有幸受明尊的当面嘲弄,侯爷以为我是否见过他的正面?”
  “那为何你的画里只有背面?”冯古道问。
  端木回春不言不语地看着薛灵璧。
  薛灵璧眼睑低垂,缓缓饮尽杯中酒,“本侯已经许你黄金千两,让你重建栖霞山庄。”
  端木回春道:“侯爷应该听说家父曾与蓝焰盟合作。”
  “是又如何?”
  “那侯爷应该也知道,白道武林以辉煌门、武当为首,个个与蓝焰盟誓不两立。黄河帮就是因此土崩瓦解的。”端木回春冷笑道,“莫说黄金千两,即便我有黄金百万两,只要江湖中还有辉煌门,有武当,我就不可能重建栖霞山庄。”
  薛灵璧道:“你要本侯替你灭了辉煌门和武当?”
  端木回春抓着画轴的手一紧,青筋在手背凸起,“侯爷会吗?”
  “不会。”薛灵璧回答得干脆,“本侯并非武林中人,对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也毫无兴趣。灭魔教是另有原因,而辉煌门和武当,则不在本侯要消灭的名单之内。”
  端木回春脸上稍显失望,但很快振作道:“尽管侯爷不想涉足武林,但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江湖也是如此。若是侯爷早在江湖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也许捉拿明尊要比现在容易上千万倍。朝廷和江湖,其实是合则两利。”
  薛灵璧斟酒的动作微顿,“你的意思是?”
  “栖霞山庄若得侯爷撑腰,想必无论是辉煌门还是武当都要避忌三分,不敢再滋扰生事。”
  薛灵璧转头看冯古道,“你以为如何?”
  冯古道想了想道:“如果用这个条件能省下那千两黄金就好了。”
  薛灵璧轻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端木回春。
  端木回春不着痕迹地瞪了冯古道一眼,“栖霞山庄经历重创,财力物力皆不比从前。只有陋室凉棚的栖霞山庄,恐怕侯爷也不愿与之瓜葛吧?”
  冯古道鼓掌道:“如此甚好,侯爷就什么都不用付出,皆大欢喜!”
  如果端木回春刚才瞪得还算是遮遮掩掩,那么此刻绝对算明目张胆。
  薛灵璧的手指在酒杯的边沿上轻轻摩挲,“千两黄金本侯还出得起。只要,你的消息是真的。”
  端木回春道:“自然是真的。”
  冯古道望着他手中的画像,边举杯边笑道:“真是真。这个背影,我和侯爷应该也很符合。”
  端木回春道:“你若是想知道他的正面,为何不绕过去看呢?”
  冯古道差点将杯中酒喷出去,“咳咳,怎么绕?他不是扁扁的吗?”
  端木回春将扁扁的纸反过来。
  纸的背面与刚才那副画大致相若,唯一不同的是,画中人这次是正面的。
  薛灵璧的眼睛刹那眯起。
  ……
  冯古道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你挺闲的。”若不是闲,谁会没事将图一模一样地画两次。
  端木回春道:“如明尊这般人物,再画两次也不嫌多。”
  冯古道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但很快敛容道:“画工也不错。”
  端木回春道:“过奖。”
  薛灵璧的目光在画中人的脸上流连许久,眼中神色颇为复杂,但最后一一收归为释然,“这就是明尊?”
  端木回春毫不犹豫道:“是。”
  薛灵璧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须臾,才转头看向冯古道。
  冯古道挑起双眉道:“侯爷为何这样看我?”
  “没什么。”薛灵璧把玩着酒杯,却不小心将杯中酒溅了出来,“我只是奇怪,为何明尊居然长得还不如你好看。”
  冯古道摸着脸道:“小时候叫我金童的比叫神童的多,我娘骂我骂得最多的一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你认为他是明尊就应该长得比我好看其实是……很没有道理的。”
  薛灵璧把目光放回画中人上。
  画中人其实长得并不难看,英眉俊目,面如冠玉,可偏偏凑在一起就显得格外无奇。画者画得并不精细,但就是寥寥数笔,却将他身上那身傲然物外的神韵却在举手投足中尽显无遗。这种神韵,倒是和那天交手的明尊十分神似。
  “你将画搁下吧。”薛灵璧见端木回春不动声色地望着自己,“本侯应承的事一定会做到。”
  端木回春这才将画放在桌上,告辞离开。
  冯古道干咳一声道:“适才侯爷说,应承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嗯。”薛灵璧将画拿到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
  “不知侯爷是否还记得之前答应了我什么事?”冯古道试探道。
  薛灵璧从画中抬头,转头看他,“户部的缺。”
  冯古道陪笑道:“侯爷果然好记性。”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薛灵璧道,“本侯自有分寸。”
  “那是那是。只要侯爷记在心里,我就放心了。”冯古道将他溅得只剩半杯的酒杯斟满,“侯爷请。”
  薛灵璧收起画,放在一旁,举起酒杯。
  冯古道连忙将自己的杯子送过来。
  薛灵璧看着他,慢吞吞地碰了下。
  冯古道仰头饮尽,道:“和侯爷干杯过的酒果然味道不同。”
  “哦?何味?”薛灵璧举着杯子,却不急着喝。
  “辛辣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甘甜。”冯古道如今拍马屁的技术可说炉火纯青,即使是这样肉麻的话从口中说出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惊。
  薛灵璧挑眉道:“不知你以后的合卺酒是何味道?”
  “绝对不如和侯爷喝的这杯酒甘甜。”冯古道回答得掷地有声。
  




宠信有理(一)

  薛灵璧将杯子放回桌上,望着它的目光如同在看穿肠毒药,“本侯想一个人静一静。”
  冯古道纳闷道:“侯爷还未喝,怎得就心潮澎湃不止?”
  “……”薛灵璧端起酒杯,往旁边地上一洒。
  冯古道的表情更加古怪,“又不是拜天地,侯爷为何用酒敬告天地?”
  薛灵璧冷笑着举起空酒杯,作势要掷。
  冯古道急忙起身道:“侯爷日理万机,即便是喝酒赏雪,那也是忙里偷闲地喝酒赏雪……呃,侯爷莫要激动,我告退就是。”他话虽多,但走得却不慢。
  薛灵璧只是将酒杯缓缓放回桌面的工夫,他的背影已经渐渐淹没在茫茫的雪海中了。
  望着无垠雪花,他的眼神渐渐沉凝。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海便生起一个怀疑,一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可思议,却深植他心中,让他每每见到冯古道便不由自主想起的怀疑——
  冯古道是明尊。
  为何认为他是明尊呢?
  薛灵璧扪心自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冯古道都像是个见风使舵、逢迎拍马的小人。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人总让他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过去,甚至整晚费心思得揣度他的心事。
  是因为冯古道永远阳奉阴违吊儿郎当的态度?还是他亦真亦假似是而非的问答?
  酒杯已空,酒壶未空。
  他又替自己斟了半杯酒。
  宗无言双手缩在袖子里,双脚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踩着已经积到鞋面的皑皑白雪走来,“侯爷。”
  “有结果了?”薛灵璧抬头,“刺客究竟来自相府?太师府?还是魔教?”虽然听梁有志所言,太师是最可疑的人选,但是他们前脚才到,刺客后脚就来,未免太过巧合。想来想去,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嫁祸太师府,使得太师府和侯府鹬蚌相争,然后他得渔翁之利。至于能得渔翁之利者,目前看来,非相府,就是魔教。
  如果冯古道真的是明尊,那么那刺客来自魔教的可能大增。不然太师府可以等他们走后再对梁有志下手,何必冒得罪侯府之险?他找来端木回春就是想验证冯古道的身份,但是现今的结果并不如预期。
  宗无言摇头道:“阿六传来消息,说去的时候刺客尸体已然烧成灰烬。”
  薛灵璧冷笑道:“那倒是干净。”
  宗无言想了想道:“不过据太师府里的探子回报,史太师近日的确与一些江湖人士过从甚密。”
  薛灵璧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若是太师下的手……本侯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由于薛灵璧回府之后,已经将梁有志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因此宗无言很快就联想起梁有志和顾相之间的表面恩怨。若是薛灵璧等人真的死于刺客之手,只怕最大的嫌疑者不是太师而是顾相。这样一来,太师不但才除去梁有志这个隐患,还可将杀人之事嫁祸给顾相。以薛灵璧与当今皇后的关系,受当今皇帝的宠信,就算不能一举扳倒顾环坤,也可令他元气大伤到一蹶不振!
  这不是普通的好处,而是天大的好处。
  所以魔教有嫌疑,太师有嫌疑,但反过来顾相也有嫌疑。
  顾相的嫌疑就在于刺客并未伤及薛灵璧和梁有志等人的分毫。
  薛灵璧死了,顾环坤就是最大的嫌疑者。但如果薛灵璧和梁有志不死,梁有志将真相和盘托出后嫌疑者就成了太师。那么得利的渔翁自然成了顾环坤。
  宗无言在短短一瞬间已经想到上述所有互相牵扯错杂的关系。但是面对薛灵璧的询问,他只是皱着一张脸,半天才道:“会不会是太师不知道侯爷是侯爷?”
  薛灵璧道:“他若是不知道我是谁,又如何会在我到梁有志家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找到了地头。”
  假若冯古道真的不是明尊,也不是魔教卧底,将刺客是魔教的可能全部排出,那么唯一能解释刺客出现得如此巧合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一直在跟踪他。所以刺客才会出现的那么恰到好处。
  京城各大权臣互相安插探子,互相追踪已不是秘密,所以薛灵璧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而且宗无言刚才想到的事情他也一件不落的想到了。他比宗无言想多的一件是对顾环坤的了解。
  顾环坤也许不是个清官,也许是个权臣,但他绝对是个忠君爱国之人,这点是史太师所远不能及的。这几年来,薛灵璧和顾环坤就算表面上不是一个战壕的,暗地里也联手了好几次。所以他相信自己活着,绝对比死了更有价值。
  如此这般的推敲下来,刺客的身份倒是绕回了原处——太师府。
  宗无言见薛灵璧久久不言,试探道:“属下适才看到一个年轻人在侯府出入,样貌颇似传说中的端木回春。”
  薛灵璧无声一笑。除了如明尊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之外,江湖上但凡有头有脸一点的人,统统都有画像在侯府。“不错,他是端木回春。”
  宗无言有点吃不准该不该问下去,沉吟道:“是否需要属下在侯府为他准备客房?”
  “不必,他只是来谈笔生意而已。”薛灵璧说着,将那张搁在桌面上的卷轴递给他,“传令下去,全力缉拿画中人。”
  宗无言缓缓将画展开,“可是只有背面……”
  “翻过来。”
  宗无言依言照做,眉头微蹙,“他是?”
  “明尊。”薛灵璧仰头将杯中的半杯酒饮尽。
  
  自从端木回春带着那张画来过后,冯古道感觉自己在侯府的地位较之以前,大有提升。尤其是有客来访时,薛灵璧不时会召他陪坐,俨然是侯府最受宠的门客。别的不说,单看他门前路过越来越多的丫鬟,便可知他此刻受欢迎的程度。
  冯古道终于明白何谓忙里偷闲的喝酒赏雪。
  就如他才坐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连茶都还冒着热烟,侯爷的召唤令又到了。
  “这是上好的龙井,弃之可惜,我可否一起带去?”在无端端倒了近十杯好茶之后,冯古道终于良心发现。
  于是,当他出现侯府花厅时,手里还捧着一杯自带的茶水。
  “……”薛灵璧直到他落座,茶杯放在手边的茶几上后,才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对冯古道使了个眼色道,“还不见过顾相爷。”
  冯古道愣了下,方知面前这个长着一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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