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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表扬了戴晓天一句“孺子可教”就接说道：“这不久前啊，梁升的母亲去世了，老太太在缠绵病榻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了，也不用受罪了。梁升呢，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一直照顾老娘这么多年，也算是尽了孝道了！”
　　这老头儿可能是读过些书，说话文绉绉的，但没有什么逻辑，老是说不到重点，但遇到这么个愿意说话的人也不容易，戴晓天和马二虽然无奈，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老头儿继续说道：“梁升的母亲养这个儿子也算是养着了啊，他把最后的积蓄，全都用来给母亲买了一块风水穴，据风水先生说，那可是个荫庇子孙的福地啊。那风水先生还真灵，就在梁升的母亲下葬那天，他的话真的应验了。也算是孝感动天吧，就是那天梁升发了大财！”
　　马二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从底里挖出了金子？”
　　这本是一句戏谑的话，没想到老头儿却一脸正色的回答说道：“就是从地里挖出了金子！确切地说是挖出了一个瓷罐子，里面有金元宝还有银元宝，那要是卖出去，可是值不少的钱呢！”
　　马二不相信地说道：“这也太巧合了吧？我不信！肯定是别人以讹传讹编的故事，要是地里随便都能挖出金子，这人什么事都不愿干，整天拿着铁锹就到地里去乱挖就行了！”
　　老头儿把脸一沉，严肃地说道：“我也是读书人，怎么会像一般人哪像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呢？梁升这孩子和我是邻居，虽然他是外乡逃难过来的，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爷俩儿平时相处得不错。梁升的老娘，我那老嫂子下葬的那天，我也跟着去了。我们村的几个年轻人，跟着去挖坑埋棺材，本来挖三尺也就够了，可是梁升嫌不够深，怕下雨的时候冲垮坟头，他自己穿着孝服又去挖，没想到几锹下去，竟然挖出一个陶瓷罐子。罐子上封着黄泥，拍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金元宝和银元宝，当时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戴晓天和马二见老头儿的脸色非常认真，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开始有些将信将疑。
　　戴晓天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老头儿回答说道：“后来，梁升把得到的这一大罐子金银拿到城里去卖了，换回了足足几万块大洋。要说这孩子真是实诚人，罐子是从他娘坟地里挖出来的，而且是他亲自动手挖的，按理说如果不分给别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梁升真是厚道，他得了钱之后，分给当时在场的人每人一千大洋，村里的每户人家也都分了二百块，这样一来一去，竟然分出去一万多块银元啊！”
　　马二闻言叹道：“我一直都我父亲和我弟妹说梁升这人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好人。又孝顺，又不贪财，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老头儿也赞许说道：“是啊，这样一来啊，村里的人都跟着发了笔财，各家各户的日子都好过了！”说完，看了马尔一眼，问道：“你认识梁升吗？”
　　马二回答说道：“认识，梁升是我们家的长工，他请假回来处理母亲的丧事，但是久久未归，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儿点点头，然后问道：“哦，你是上溪村马老铁的儿子吧？”
　　马二回答说道：“是的，我父亲正是马老铁。”随即又问道：“老人家，您认识我父亲吗？”
　　老头儿点头答道：“认识认识，以前年轻的时候，大家没少在一起混日子、讨生活，只是后来你们家发达了，我们又分别住在山上和山下，这也就渐渐不打什么交道了！”
　　戴晓天听了老人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每次有这种预感的时候，总是要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他问老头儿说道：“老大爷，那梁升得了钱之后又怎么样了？他离开家去干什么去了？”
　　老头儿回答说道：“梁升分了钱之后啊，有一天他找到我，说让我给他照看一下这房子，他回东家去把工辞了！”说完指着马二问道：“怎么，梁升去你家辞工，你没有见到他吗？”
　　马二摇头回答说道：“没有啊！我们家最近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家人忙的乱转，正瞪着梁升回去帮忙呢，但是却一直没见到他，我这才上门来看看情况！”
　　老头儿不解地说道：“那倒是怪了！梁升临走之前跟我说，这些年东家一直对他不错，他这才有了钱，也要好好表示一下感谢。他在湖州买了很多东西，说要送给东家。又说等辞了工之后，就动身回湖南老家去，在家里买房子置地，等安顿好了之后，再回来把老娘的灵柩给迎回去，好让我那老嫂子落叶归根。那天我们爷俩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梁升这孩子这么开心，连我老头子也跟着高兴呢！”
　　戴晓天问道：“老大爷，梁升是那天走的？”
　　老头儿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说道：“我们爷俩儿喝酒那天是初四，第二天他动身走的，那应该是初五！”
　　戴晓天猛地一拍手，吓了老头儿和马二一大跳。他大声说道：“初五，初五，正是马大山被楼氏用菜刀追着跑出来的那天！”
　　马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戴晓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儿有些茫然，问道：“戴探长，我们说梁升呢，怎么又扯到马大山那儿去了？”
　　戴晓天一摆手回答说道：“等一会儿再和你解释，咱们在问问老大爷看看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没有！”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梁升的失踪（三）
　　这些天来，戴晓天对这件石碾子杀人案一直茫然没有头绪，知道刚才，听了老头儿的一番话之后，他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火花，虽然只是一点微弱的光亮，但却让他心情有些激动。
　　老头儿看着戴晓天，奇怪地问道：“年轻人，你怎么了？”
　　戴晓天笑了笑回答说道：“老大爷，我没事儿，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说完，又问道：“梁升走了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回来？”
　　老头儿回答说道：“是啊！那天这孩子拎着东西出门，还是我把他送到村口去的，后来他就再也没见他回来。我以为他辞了工之后，直接回湖南老家去了，所以每天都过来照看一下他的房子。其实这破房子倒也没什么可看的，但是就怕有人来找他，顺便帮他看个门。刚才看你们在门口站着，我这才来问问你们是不是找梁升的！”
　　戴晓天见老头儿说话依然啰里啰唆，插话问道：“老大爷，我们能不能到梁升家去看看？”
　　老头儿说道：“可以啊！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不过就是个破房子罢了！”说完，伸手推开院门，领着戴晓天和马二向院子里走去。
　　梁升家的这房子确实很贫寒，四周是泥墙，墙面的泥斑驳不堪，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有修了；院门也是两扇破木门，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即使上了锁，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房子低矮破旧，倒是还修葺的比较好。
　　来到房门之前，老头儿依旧推门而入，然后又请戴晓天和马二进来。
　　戴晓天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房子不过就是一所普通的民居，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又伸手在桌子和床上摸了摸，上面的灰尘不少，看来这房子是有些日子没有人住了。
　　戴晓天和马二在梁升的家看完之后，两个人辞别老头儿，又在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其他人所说的也都是一般无二，这才打道回府，向上溪村赶去。
　　路上，马二问道：“戴探长，你是不是觉得梁升的失踪和马大山有关？”
　　戴晓天点了点头，回答说道：“是的，我确实是这么猜测的！”
　　马二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马大山现在已经死了，就算初五那天他碰到了梁升，也不能说明梁升的失踪和他有关系啊！”
　　戴晓天解释说道：“现在一切都没有证据，我也只是这么猜测。不过我解释一下，你就会认为我这种猜测是合理的！”
　　马二说道：“好，那你就跟我说说吧！”
　　戴晓天说道：“刚才根据下溪村那老头等人所说，梁升确实是意外发了一笔横财，他买了很多礼物，想到你们家辞行回老家安居。梁升这个人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是个非常实诚的人，他既然说要到你家辞行，没有特别的理由，肯定不会中途变卦，那么现在两头不见人，又怎么解释呢？”
　　马二想了想说道：“他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意外！”
　　戴晓天点头说道：“对，这种可能性最大！现在我们假设，梁升半路碰到了穷途末路，被楼氏用菜刀赶出家门的马大山，又会发生什么事？”
　　马二用迷茫的眼神看了一眼戴晓天，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们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他们会不会那么凑巧碰到一起啊？”
　　戴晓天说道：“碰到一起是一种巧合，现在我们假设他们就是那么巧碰到一起了，你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马二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戴晓天说道：“马大山这个人平时和梁升一定是熟悉的，如果他真的碰到梁升，看到这个平日穷哈哈的长工拎着那么多贵重的礼物，一定感觉很惊奇。他这样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套梁升的话，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有钱买贵重礼物。而梁升为人老实，也很有可能会如实回答。这样以来，马大山就会知道梁升身上带着一笔巨额的银票！”
　　马二摇头说道：“即使两个人真碰到了，马大山知道梁升有钱，但梁升不一定把钱带在身上！”
　　戴晓天摆摆手说道：“这一点你错了，梁升的银票肯定是带在身上。他一个光棍，又准备到你家辞行之后，就立刻返回老家，除了把银票带在身上，他还会怎么办？”
　　马二说道：“带着这么多钱肯定不安全啊，他不会放在钱庄通存通兑吗？”
　　戴晓天一笑，回答说道：“梁升这种人，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一般穷人一旦突然有了钱，他们大多会觉得把钱带在身上最安全。另外，梁升的家住在很偏僻的乡下，把钱存在钱庄实际上也是很不方便的。”
　　马二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接着又说道：“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马大山路上偶遇梁升，然后知道他发了财，所以见财起意，谋害了梁升？”
　　戴晓天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种猜测，也是最坏的一种猜测，但愿我这是在杞人忧天、胡说八道！不过说实话，我自从来到你们村里调查案子，总是觉得案情匪夷所思，因为我始终猜测不到凶手到底是什么动机！知道知道了梁升的事情，又联系到马大山被杀的案子，不自主的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了！”
　　马二说道：“你这么一说，其实我也觉得你的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性！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先找到梁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确定了他的死活和下落，你刚才的猜测才有根据！”
　　戴晓天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但是接下来就是要一步一步去求证！伴随横财而来的，大多不是幸福而是灾祸。梁升除了遇到马大山，他也有可能遇到其他心怀叵测的人，比如他们村子的里人，都知道他身上有这样的一笔巨款，难免会有人见财起意！”
　　马二说道：“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找到梁升的下落。明天我和建勋他们，多找几个人帮忙，到处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梁升！”


第一百六十章　梁升的失踪（四）
　　戴晓天对马二说道：“不能等到明天了，回去之后，你就安排人手到处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对下溪村的人，可以和他们说明情况，一方面进行排查，看看有没有初五那天行踪可疑的人，另一方面，也要发动这些村民帮着我们去寻找。这一个大山之中，要藏个人，或者藏个尸体太容易了，找起来简直太费劲儿了，必须需要大量的人手才行。”
　　马二说道：“好，我回去就去安排！”
　　戴晓天又说道：“现在，除了要找梁升的下落，我们还有几件事情要做。第一，是等你父亲的消息，看看与马大山通奸的那些女人的丈夫有没有作案的可能；第二，就是要循着你弟弟所提供的线索，找一个懂得模仿别人说话的人，这条线索很重要，但是找起来也是大海捞针一样！我必须好好理一理思路，看看是不是我忽略了什么！我总觉得在咱们身边不远的地方，隐藏着一个凶手，可是又始终看不见摸不着！”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马二说道：“这确实很难，人海茫茫，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个人呢？”
　　戴晓天说道：“有这种能力的人，除了一种是天生的，另一种就是经过后天训练的。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因为有这种奇异的本事，一般都会很有名气。我先派建勋回湖州去，去找找有没有表演口技的艺人或者班子，然后查一查。现在没有别的线索，也只好司马当活马医了！”
　　两个人回到上溪村，顾不上休息，喝了口水就到马家祠堂去找辛建勋等一众巡警。
　　戴晓天对辛建勋说道：“建勋，你现在赶快赶回湖州去，去查一查咱们湖州有没有会口技，能模仿别人说话的艺人！”
　　没想到辛建勋却回答说道：“模仿别人说话的艺人？那不用查啊，我就知道有一个这样的人，无论是学人说话，还是学鸟叫兽吼，那都是惟妙惟肖，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绝对听不出任何破绽！”
　　戴晓天和马二闻言都很吃惊，没想到辛建勋竟然知道真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戴晓天不由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不派辛建勋去追查马二的行踪，现在也许早就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他重重地拍了辛建勋的肩膀一下，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呢？”
　　辛建勋被拍的很疼，他咧着嘴解释说道：“戴探长，你之前也没问过我呀？我不知道你要找一个会口技的人。其实我也是听我娘说的，说湖州有一个马戏班子，里面有一个会口技的奇人，后来我陪她去看过一次，发现那人的口技的确厉害，学什么像什么！”
　　前些天案子一直扑朔迷离，没有什么进展，弄的戴晓天有些心烦意乱。此时，突然觉得好像幸运之神开始眷顾自己，不由得有些激动。他心里念叨着：“赶快破了这案子吧，破了案子赶快回家，也不知道娘子的身体怎么样了……”不经意间又想到了殷瑶，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涩，随即晃了晃脑袋，努力把精神集中到案子上来。
　　辛建勋按照戴晓天的吩咐，立即动身返回湖州去寻找那个口技艺人。由于没有汽车，只好在马二家弄了一匹马，不过对这样的山路来说，马倒是比汽车还要方便。辛建勋打马扬鞭，向山下飞驰而去。
　　戴晓天留下一人看守，又把郭秀叫到祠堂，让她帮忙照顾马三壮。
　　郭秀哀求说道：“戴探长，您就发发慈悲好吗！把我相公给放回家吧，在家里我保证不让他乱跑，不和这个祠堂一样的吗？”
　　戴晓天解释说道：“郭秀，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丈夫毕竟是这案子的……有关的人，如果现在放他回家，我们到时候不好和村民交待。万一马汉云父子，还有那个肥婆朱玉莲煽动闹事，给我们制造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查清案子，查清到底是谁指使你丈夫用石碾子碾死马大山，只有这样，到时候才能为你丈夫开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郭秀点点头表示明白。
　　马二又劝说道：“秀儿，戴探长说的对！我也是警局的人，不能让别人说咱们徇私枉法。你好好看着三壮，我们加快查案，等这案子水落石出的时候，才是三壮真正解脱之时！”
　　郭秀又点点头，然后转身去看着马三壮。马三壮这些条很暴躁，一直大喊大叫，他的神力惊人，房间的铁门差点都被他给踹开。此时见郭秀来陪自己，顿时高兴起来，嘴里一边喊着“秀秀我想你了”，一边要搂抱媳妇儿。
　　郭秀打起精神，努力的安抚自己的“傻丈夫”，马三壮这才乖乖地听话。
　　戴晓天又安排马二带着其余的几个巡警，立刻去追寻梁升的下落，而他自己则留守在马二家，一边思考案情，一边居中指挥协调各方。
　　他先打了一套拳，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洗了把脸，随即坐到床上打坐。调匀内息，进入澄明之境，脑海中把自己来到上溪村所发生的一切，努力地回忆了一边，然后把这些已知的事情排列组合，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内在联系。
　　这是一种很好的办法，戴晓天越来越习惯用这种办法破案。人只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发现平时一些发现不了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才是关键。
　　想了很久，戴晓天渐渐把案子理出了一个脉络，有些是他已经知道的线索，有些是他用猜测和推理所填补的空白。
　　戴晓天破了几个案子，现在对破案之道也有一点心得，他认为，往往在破案过程中发现的一些线索，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