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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外面下雨，咱们进去吧，小心别着凉了。”

许仙轻轻拍了拍白素贞的肩头。

微微颔首，白素贞顺从的依偎在许仙的身边回去了。

只是在心头，她依旧充满了担忧，

“青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青蛇脾气急躁，平日间不是白蛇镇着，早已经无法无天了。

金山寺。

此地原是一派荒芜野外，没有建筑，只有曾经遗留的，不知朝代，不可考究的一片破败庙宇残垣断壁。

法海来到这儿后，率领僧众披荆斩棘，亲自开辟荒野。将一片庙宇重建了起来。

因为重建庙宇的时候，法海率领的僧众挖到了千镒黄金，于是取名金山寺。

有金山寺庇护，荒野妖物野兽辟易。山下便渐渐有人家搬来居住了。

仅仅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金山寺下，人口汇聚。已经有了一个小镇了。

“十方，十方你可不要出事啊！”

客栈里面。穿着青色素衫的青蛇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年岁十岁左右的孩童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情。

“娘。娘”

躺在床上的孩子似乎昏迷着，嘴唇干裂，面色蜡白，整个人轻轻的颤抖着，只是喃喃的呼唤着。

“娘在这儿，娘在这儿，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死死的抓着孩子的手，青蛇神情焦急，发梢散乱，眉头都渗出汗水了。

这个孩子名叫十方，天生良能，被法海和尚看重，从小带在身边。

法海和尚因为当年在半步多破了**戒，事后，他自戮双目，瞎了法眼。

这个孩子，天生带走破邪灵目，被法海带在身边，当作自己的眼睛。

青蛇与十方小和尚相遇也是巧合。

原本两个人应该是敌非友，但是，青蛇对法海无比憎恶，对十方小和尚，却莫名的亲近。

十勉强也算是玄道中人，虽然道行不高，但有修为法力傍身，一般情况之下并不会生病。

不过一旦生病，病气就不是轻易能够褪去的了。

“没办法了，看他的样子，如果不及时祛除病气，恐怕真的小命难保了。”

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十方小和尚，青蛇喃喃自语，

“姐姐一身妖力已经化成仙家法力，能够治病救人，我一身道行，都是妖道真元，想要救他，用妖力不行，只有用内丹真元了。”

十方是人，青蛇是妖。

用妖怪的妖道真元救人，只会愈发的糟糕。

但妖怪的内丹真元，是她的本源精华，用来救人，却是无虞，只不过，这会极大的损耗她的道行修为。

消耗自家的内丹真元，去救和自己是敌非友的小和尚，这样听起来都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在青蛇这儿，却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

张开嘴，运功将自己的内丹真元吐了出来，一颗散发着微弱淡青色光芒的珠子随即从青蛇的嘴巴里面飞了出去。

“十方小和尚，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

深深的看着身边的十方，青蛇微微俯下身子，将自己的真元内丹渡进了十方的嘴里面。

渡出内丹之后，青蛇随即开始动用自己的真元内丹为十方小和尚运功祛除病气。

病气乃是五气之一。

人有生老病死，修道之人，没有达到大道天仙的水平，便无法超脱五气，无法超脱生死。

饱含青蛇五百年道行的真元内丹在十方的体内运转，浓郁的本源精华从真元内丹之中释放出来，被青蛇运功，用来祛除十方体内的病气。

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灰色气息慢慢的从十方的天灵逸散开来。

气息运转七圈，是一个小周天。

七七四十九圈，是一个大周天，这是周天衍数。

青蛇运功，足足九个大周天之后，方才收功。

九是极数，以她目前的修为，即使损耗自己的内丹精元，替人运功，最多也只能够支撑九个大周天。

幸好这已经足够祛除十方体内的病气了。

青蛇运功结束，那一颗真元内丹又缓缓的从十方的嘴巴里面自己飞了出来，重新被青蛇吸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了。

只不过，以肉眼都可以看清的，那一颗精元内丹，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显然九个大周天运转下来，青蛇的损耗不小。

吸回自己的真元内丹之后，青蛇随即闭眼盘腿坐下，潜息运功调息，以求稳固自己的内丹，以防不必要的真元消耗。

运功结束，青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只不过眉心依旧难掩疲倦之意。

第十八章母性光辉

替十方运功祛除病气，九个大周天下来，她的真元内丹，足足消耗了十年的道行修为。

但顾不得这些，站起身来，青蛇却是充满关怀的看向十方。

果然，病气祛除之后，十方本身的体质和修为发挥作用，原本蜡白的脸色已经慢慢复原，整个人竟然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动用自己的内丹真元为十方祛除了风寒之后，看着他沉沉的睡去，青蛇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后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倦了，青蛇就这样卧在十方得床边睡着了。

人又善恶，妖也有善恶。

青蛇的本心不坏，或者说其实非常的善良，加上跟随白素贞，让她学到了人间的善恶是非。

十方对她而言，原本甚至只能够算是敌人，但心中的善良，和一个女人的母性光辉最终让她宁可消耗了自己的内丹真元也要救他。

“娘！”

从沉睡之中呼唤着母亲醒来，十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见的，却是卧在他床边的青蛇。

此刻，之前意识朦胧之中的记忆浮现，看着身边的青衫绝美的女子，十方记忆之中，一直朦胧不清的母亲的样子似乎混杂了，又似乎清晰了。

看着青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了。

妖怪，都是恶，都是要吃人的！所以我们要降妖除魔，遇妖杀妖，遇魔伏魔，绝对不可以姑息！

脑子里面响起自己的师傅法海和尚的那冰冷没有丝毫情感的话语，十方得心头一片混乱了。

他跟随法海时间不短了，此刻想起师父的严厉。他莫名的感到有点害怕。

“娘~”

看着躺在自己床边的青蛇，不知道为什么。十方又小声的朝着她喊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声娘惊醒了青蛇，她醒了过来。

“小和尚。你叫我娘？”

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青蛇忽然微笑了一下。

“不是！你听错了。”

整个人一愣，十方下意识想要否定。

但他的话刚刚落下，青蛇一把抱住了他，

“为什么要否定，以后我就是你娘，你就是我的孩儿！以后你不要做和尚！不要再跟着法海了，这样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我要让你读书。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不！师傅不会同意的！”

用力挣扎着，十方似乎想要挣脱青蛇的怀抱，可是她抱得很紧。

“法海冷酷无情，是非不分！你还跟着他作甚？！”

“不！不是的！是师傅收养了我，而且师傅看不见，他不能够没有我。”

十方努力的争辩。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法海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当年他在妖魔道放下大错，结果瞎了法眼，他收养你。只是看重你的破邪灵目！！你跟他好久年了吧，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这么多年来，你一点点都没有长大！！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给你服用抑制你长大的药！”

“破邪灵目和你的良能。只有孩子才拥有，一旦你长大，你的良能和法眼就失去了。他这是为了一己私利，在利用你啊！！这样子下去。恐怕你真的一辈子都长不大了！！！”

青蛇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她怀里面的十方，这一刻。十方一下子惊呆了。

“不，不会的，师傅不是这样的。”

一时之间，十方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傻孩子！法海不能够束缚你一辈子！！以后我就是你娘，我要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拥有正常人的幸福！！”

用力的，青蛇死死的抱住了自己怀里面的十方，这一刻，莫名的，她感觉自己的心灵似乎有了真正的，属于她自己的依靠，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就是她的一切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兀的，被她抱在怀里面的十方骤然猛的挣扎，一把挣脱了她的怀抱直接跳了出去。

“我不信！！我这就去问师傅！！”

朝着青蛇大喊，十方随后直接冲出了房门！

“十方！！”

下意识的，心头一颤，青蛇大声呼喊！

。。。。。。

金山寺！

十方上山之后，一路直奔方丈室，路上的和尚都朝着他合十。

十方年岁小，模样一直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所以在金山寺，他算是小师弟，但金山寺的和尚都知道他和主持法海的关系。

十方找到法海的时候，法海正端坐在蒲团之上打坐念经。

几年过去了，法海的容貌依旧那般年轻，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刻板，冰冷，僵硬，只是和以前不一样的，他的双目不再有冷冽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空白和无神。

当年在半步多，他朦胧之中，中了幻术，结果破了**戒，清醒之后，法海便自戮双目，戳瞎了自己的法眼。

“十方，你回来了？”

双目无神，端坐在蒲团之上，十方没有开口，法海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看着这个自己敬畏的师傅，这一刻，莫名的，原本明明一路上，已经鼓足了勇气的十方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无法开口了。

看着自己的师傅，十方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

“十方，你落了三天的功课了，既然回来了，快去把这三天的功课补上吧。”

似乎没有察觉到十方的异样，法海只是平静的说道。

“功课？！！师傅！！你的功课就是让我喝那些永远都长不大的药吗？！！”

鼓起自己心头的勇气，十方朝着法海大喊！

“啪！”

整个人一震，法海手上的佛珠碎掉了一颗。

整个人在颤抖。看着自己的师傅，这一刻。十方似乎看见了暴风雨的到来！

他清楚自己的师傅，清楚他的性格。

自己的师傅法海。是那种嫉恶如仇，眼睛里面不容一粒沙子的人；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于他。

自己如今这般反抗，恐怕面对的将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他简直无法想象！

但和十方所想的不一样的，他的话语喊出来之后，法海一下子沉默了，一言不发。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法海终于开口了，

“你走吧。”

话音落下，仿佛是一柄大锤骤然砸在了十方得心头，十方整个人一下子似乎难以置信了！

但随后，看清楚的看到，说出这一句话之后，一直以来，那个和妖魔鬼怪作斗争，从不服输的师傅。那个面冷心冷的法海禅师，整个人竟然流露出一种悲哀的气息，身体似乎都微微佝偻了，仿佛一下子都衰老了十岁！

“师傅！”

心头一跳！莫名的。这一刻，看着自己的师傅，十方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但是无数的记忆却是从他的脑海之中骤然闪现了。

师傅监督自己刻苦练功。

师傅谆谆教导自己领悟佛法。

师傅看着自己刻苦修行，偶尔也会露出从来没有的笑容。

跟随师傅下山除妖的时候。有时候，自己也会缠着师傅给自己买糖葫芦。

因为走了很远的路。磨破了脚，师傅背着自己走了好远。

化缘的时候，有时候化不到斋饭，师傅把吃的都留给了自己。

这一刻，莫名的，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面前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师傅，也是自己的父亲啊！！！

“噗通！”

心头一酸，十方直接跪了下来，

“师傅！是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十方忽然明白了，也许对别人而言，自己的师傅冰冷无情，但是对自己却不是啊！！

轻轻的捏了捏手上的佛珠，法海整个人直了直背，话语依旧平静，

“以后不要再跟蛇妖有来往了，快去把功课补上吧。”

“是！师傅！”

用力的点了点头，十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十方走出去之后不久，法海端坐在蒲团上不动，却是忽然平静的开口了，

“在旁边看了那么久了，不出来吗？”

“哼！！法海！你利用十方算什么？！！你这样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法海的话语落下，一个充满了怒意的女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继而一道青衫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了禅室之中，正是气势汹汹的青蛇！

以前的时候，青蛇看见法海，除了憎恶，剩下的，只有畏惧了。

青蛇虽然道行不低，五百年的修为，也算是大妖了，可惜在法海面前，她根本不是对手。

法海是得道高僧，天生良能，天赋法眼，又有宿慧，梦中曾得佛祖传法，修为无比高深！

曾经多次，如果不是有她的姐姐白蛇相助，她都差点被法海捉拿镇压，因此打心眼里，青蛇对法海还是非常惧怕的。

但这一次，看着法海，青蛇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意，完全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为了十方，她要和法海摊牌！！

“哼！区区妖孽，你懂什么？！胆敢擅闯佛门圣地，速速与我退去，否则我立马收了你！”

面对青蛇的质问，法海连起身都没有，只是冷哼斥喝。

“法海！！你自诩道德高僧，那你为什么不能够放过小十方，让他过真正人的生活？！”

第十九章四大皆空

他一个孩子，你天天让他跟着你吃苦受累，难道你就不觉得内疚吗？！！他应该有权利，像其他的孩子一样过平常人的生活！！”

青蛇据理力争，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可笑！世间如苦海，人间的七情六欲皆是虚妄和泡影！入了佛门，自当清心寡欲，追求佛理，精研佛法！为世人造福！此乃大善！”

法海一字一句，话语之中充满了固执。

“你才可笑！十方一个孩子，你让他清心寡欲，四大皆空？！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自己就真的四大皆空了？！”

明亮的双眸看着那一道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影，青蛇的神情之中，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憎恶。

“四大皆空？我早已经堪破红尘和虚妄，十方天生良能，既然入我门下，也是他的机缘，命中注定！”

法海的固执超乎青蛇的想象。

“四大皆空，可笑！你以为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

面对法海的固执，青蛇似乎并没有怎么期待他能够开窍，只是忽然语气一转，充满了嘲讽。

“当年之事？！”

骤然听到青蛇如此说话，法海整个人微不可见的轻轻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就在此时，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青蛇的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神情，随即整个人的神态骤然一变，变得分外的妩媚和妖娆，

“裴公子~”

妩媚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的声音响起。青蛇整个人变化，原本的样子竟然眨眼之间就变幻了一袭白衣素衫的模样。

她变化的。正是自家姐姐，白素贞的模样！

不仅仅如此。一阵香风飘过，这一道倩影竟然扑到了法海的身上，两条玉臂环抱住了坐在地上的法海，

“我现在变的，就是你心目之中，这个世界之上，最美的女人的样子，怎么样？喜欢吗？呵呵~”

轻声笑着，玉人贴在法海的怀中。软玉入怀，让人难以置信的，那个四大皆空，看破虚妄的法海禅师竟然真的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嗤嗤的笑着，如同银铃一样的笑声响遍整个禅房，那两条玉臂竟然抚摸着法海的面孔，继而慢慢的抚摸他的全身。

白色的素衫轻轻的褪去了，露出洁白的肌肤，以及那依旧纯白的肚兜。法海身上披着的袈裟同样被那一双玉臂褪去了，上衣也是，露出他赤膊的上身。

那光滑的身躯在他的身上纠缠，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喘！

四大皆空！

四大皆空！！

脑子里面几乎要爆炸了！

明明可以一掌将怀里面的妖孽击杀。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法海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身体似乎不听使唤了！

心孽！魔障！！

这两个词出现在他几乎已经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面！

在遇到白素贞之前。法海觉得自己的心境真的无懈可击，自己真的已经四大皆空了。

裴公子。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了。

自从入了佛门，他清心苦修。门中得见如来，彻悟了佛法真谛，后来又发下大誓，为黎明百姓，降遍天下妖魔鬼怪！

只是没有想到，见到白素贞的那一瞬间，他的佛心就被破了。

一见钟情。

这个可笑的，也许大多用在才子佳人这种下三滥故事里面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白素贞的瞬间，他喜欢上了她！！

如同梦魇一样的爱，煎熬了他的内心！就像一个可怕的魔咒，即使他佛法高深，也根本无法摆脱！

这就是爱情的可怕！

他的心惊，早已经堪破一切虚妄了，当年之所以中招，也完全就是因为白素贞的缘故！

当年之事，即使今时今刻回想起来，对他而言，依旧是一场不愿意去面对的噩梦。

自戮双目，这是法海对自己的惩罚，更是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