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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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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养老去吧。再出蔡舜卿、张怀信、武继隆、任守忠与杨安节为供备库副使。接着又有诏书下来,江德明到了洛阳,罗崇勋到了真定,杨承德到了同州,张怀信到了岳州,杨安节到了晋州,武继隆到了蕲州,任守忠到了黄州,蔡舜卿到了潞州。

本来京城诸官就在担惊害怕,看到小皇帝的种种大动作,更害怕了,那么怎么样才能表示忠心呢?只好继续上书老太太不对,老太太很坏很坏,比桀纣还要恶毒,比周幽王还要昏庸,比武则天更残忍,将终南山的竹子砍光了,也不能书写老太太的罪过。

刚来到京城不久的范仲淹看不下去了,对小皇帝说了一句:“陛下,过去的事勿要纠缠,太后保护你长达十几年,今多想想她好处,其他的都忘记吧。”

话从郑朗嘴中说出来,还说这小子怀着养母恩情的,但从一直反对养母的范仲淹嘴中说出来,更有力度。再想一想郑朗那天在皇仪殿的吼喝,彻底醒悟过来,就是养母有不对的地方,终是留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国家,一副完好的身体。于是下了诏书,任何人不准议论太后对错。

郑朗到皇宫准备给两位太后画像的资料,顺便给小皇帝奏了一曲,在弹完琴后也就此事说了一句:“陛下,一个家庭如果不团结,大儿子要更多家产,二儿子要更多家产,三儿子四儿子都这样做,最后为了家产互相撕破脸皮,相互扯打起来,这个家会不会好起来?”

这个问题简单,小皇摇了摇头。

“小者为家,大者为国,如此事再发展下去,以前忠于太后的大臣与忠于陛下的大臣会不会产生更加的怨恨与矛盾?这些人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一旦分成看对方若生死敌人的两派,会有什么结果?臣说过,度啊。”

小皇帝脸一红,惭愧地说:“郑解元,此乃善言,朕疏忽了。替朕写两个大字,要大,越大越好。”

“何字。”

“法度。”

郑朗啼笑皆非,不过若是小皇帝真知道了法度,也是一件好事,就怕他年青,不久就忘记了。于是提起笔,书写了两个大大的法度。

但有一个人一直冷眼旁观,吕夷简。

看着群臣在吵闹,心中冷笑,官,不是这样做的,看俺出手,如何使出七伤拳,干掉别人……再干掉自己。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君子党来了(上)

看了看安静的内宫,小皇帝脸上露出笑容。并且任意自己发号施令,终于让他尝到了一丝做皇帝的乐趣。

四月桃花谢了,牡丹花却在浓密的开放。

赵祯在皇苑里走了走,还是有些不放心,朝堂上还有一些人没有赶走,这些人都是养母的心腹大臣。其实从老太太那一抓,所有大佬不吭声起,有这么必要吗?

郑朗也没有说,此事并不严重,顶多换一批大佬上台,一个性质。而且他趟得太深,也失去了他的本份。不要忘记了,他仅是一个小举子!

赵祯站在一丛牡丹花下沉思,一下子换掉许多大佬,以前养母做过,可自己如郑家子所说,手腕不够,于是想了想,将吕夷简找来。两人进行了一番商议,这时吕夷简留了一个心机,不能全部贬,那么在朝堂上会没有重要人物对自己附和。但要留下那些人?吕夷简高度发达的大脑迅速想了想,向小皇帝保举了薛奎与张士逊。这简直是一个莫明其妙的名单,薛奎留下来,还有一个说法,然而说亲信,张士逊虽然是赵祯的小半个老师,更是老太太的亲信。至少范雍还强谏皇宫失火,大修土木之举,惹得老太太发了一顿火的。

吕夷简不管,这两人留下来好。看看薛奎,人刚直。刚直另一个名词也就是缺心眼子。连在皇仪殿使了一个小心眼也使得那么笨拙,进了一谏,扒下老太太的兖服,让郑朗恨得牙直咬。也只有小皇帝没有看出来。

这样的人便于控制,甚至关健时还能当作枪尖子使唤。

张士逊不用说了,在地方上吏治可以,但到了朝堂上,象换了一个人,当年就是曹利用手中有名的和鼓,这个人全身上下找不到半份钢骨,好拉拢。

现在小皇帝真的很嫩,这份可疑的名单,想都没有想一下,居然就同意了。

并且高兴的回宫对郭皇后说道:“皇后啊,朕明天就将太后的余党彻度清理干净了。”

值得称为老太太的余党吗?

不知郭氏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无心,也许她是老太太立为皇后的,替老太太讨还一个公道,听完后,淡淡说道:“陛下,你莫要高兴太早,难道吕夷简就不是太后的人?只是他做得很高明,陛下你看不出。”

仅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阎罗王在地狱里开始哈哈大笑了,小皇后,你惹上一个不该惹的人,犯一个不该犯的错,人间已不在你呆的地方,快到俺这里避难吧。

但无一人能知。赵祯经郭氏提醒,忽然“醒悟”过来。该死,朕差一点让这个吕夷简欺骗了,若他不是养母的人,如何能安稳的做了好几年的宰相,还是首相。

当真如此?吕夷简不是刘娥的人,也不是小皇帝的人,他只是他自己的人!

第二天早朝,吕夷简兴高采烈上早朝,只要将这六人全部踢出朝堂,他就可以独霸江湖,为所欲为了!黄门宣旨,枢密使张耆出判许州,参知政事晏殊出判江宁府,参知政事陈尧佐出知永兴军,枢密副使夏竦出知襄州,枢密副使范雍出知荆南府,枢密副使赵稹出知河中府——宰相吕夷简出知澶州。

一刹那间吕夷简天晕地转,怎么我也出知了?

不对,这中间有古怪。

吕夷简不得不使出他的秘密武器,与寇准曹利用目空一切不同,也与丁谓王钦若与宫中太监打成一片不同,吕夷简做得很小心,宫中就那么几个太监与他有着隐秘密切的来往。但这几个太监全部在皇宫得势了,其中就有阎文应。

悄悄将他找来,说:“阎都知,你替我打听一下,陛下回宫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真相很快就让他得知,吕夷简没有再说话,立即就走。出了京城,看了看高大的开封城墙,心中默想,俺胡汉三还会再回来的!

他回来真的很容易,因为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来,那就是去年他为李宸妃所做的一切!有了这张王牌,休说郭皇后,就是八大王与郭皇后同时联手,也阻挡不了吕夷简回来的步伐。

现在还无人知。

包括钱惟演在内,连贬了八位大佬,另一个名相被召回来了,李迪。不仅对赵祯忠心,还是他当年的老师。副相有张士逊、薛奎、王随,枢密副使有李咨、王德用,三司使是蔡齐,御史中丞是范讽,知谏院是孙祖德,左司谏是范仲淹。

李迪不用说了,王随知江宁府时,岁大饥,转运使移府发常平仓粮,计一口每天给一升,随不听,说,民所以饥者,乃是商人囤积居奇,以谋高价,乃大出官粮,平其价,民得救。知杭州时,以州少学子,迁孔子庙,乃起学堂,州人多喜,派子弟入学。这是对孔子的尊重或是不尊重?

李咨任转运使时,因与寇准不快,主动请外调以抗议之。任三司使时,又开发茶粮,提请变法,制止不法商人牟取暴利。又是一个秉直的大臣!

王德用乃是一个很小时就与契丹、党项人发生多起恶战的少年英雄,让他为枢密副使,也是取一个对军事懂行的人进行咨询之意。好坏不谈,只要是武将,在宋朝政坛上立即息菜!此人不用去考虑。

蔡齐也不用说了,范讽担任淄州通判时,淄州蝗灾,百姓希望补种菽,但苦于无种,范讽巡视邹平县,决定开官仓贷民,县令以为不可,范讽道:“我负全责!”

孙祖德通判西京留守司,方冬苦寒,钱惟演督修天津桥,孙祖德说,诏书可稽留耶?于是罢役。

……

一曲抚罢,小皇帝表功似的,说他的人事调动安排。

看一看我所用的人,从少年英雄再到帝王之师、忠厚长者、道德君子,就是李世民若看到这满堂的正人君子,也会艳羡三分。

似是……李世民有一个魏征,让他开心万分,如今朝堂上这么多魏征,李世民不是艳羡三分,会艳羡七分。可关健……他们是魏征吗?

郑朗叹了一口气。

“难道他们不好吗?”

“陛下,用人臣不仅是德操,还要吏治才干,恕臣直言,例如张相公,在两府供事,碌碌无为,但放在地方,却是第一流的清吏。”

“你是说他们没有吏治之才?”

“不是……”那一个都有吏治之才,可就这一群君子党们,才出了大问题,郑朗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这些人谁都不能说他们操守不好,也不敢说他们才干不好。按理说用了这些人,国家大治就到来了。

可事实呢?

所以说他现在看不懂,以前看史书,看到和坤种种作为,对乾隆皇帝不理解,为什么就不去管。来到宋朝,很有可能会进入仕途,想一想小皇帝时的朝局,然而却想糊涂了。难道这个朝堂也必须来一个“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要安插几个不好的官员造成鲶鱼效应?

“那你为什么叹气?”

“他们都很好,让臣折服。”

“哈哈哈……”赵祯一阵大意的大笑。

郑朗心里说到,小皇帝,别高兴太早了,慢慢你有得笑。说道:“陛下,还有几天臣就要回郑州去了。”

“为什么这么快?”

“本来臣早就该回去,中间发生了一些事,看到陛下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臣为两位太后作一幅长卷,顺便替陛下奏奏琴,有时候说说话。如今陛下终执大政,意气风发,臣也到回去的时候。”

小皇帝终于笑不出,生起惭愧。

有时候想一想,心情还是很沮丧的,不过他在皇宫里又找到了一件乐趣。老太太怕他迷恋女色,将姿色中等的郭氏迎娶到皇宫,做了他的皇后。然而老太太一死,没有人管制,后宫整个都是他的了。于是经常得意的在后宫溜达。这一溜达,才知道后宫原来是一个大花园,花园里花儿朵朵,好多花儿姹紫嫣红,美丽异常。其中有那么几朵花,就是郑家子身边那个小美婢,都让她黯然失色。

美丽的花朵朵,让小皇帝变成了一只辛勤的小蜜蜂,这边采采,那么飞飞。

郑朗也知道,但还好,并没有因为女色误过什么事情。再试问一下,那一个青年男子不爱美色?连自己看到美丽的小妹妹,未必动心,可也会多看几眼。很正常的一个生理表现,况且没有了老太太,还有更牛的君子党们!小皇帝你敢多采,再采臣就将你那根小针拨下来!

轮不到他来说,也没有资格去说。

可郑朗今天一句话,才让小皇帝想起来,人家还以为自己很伤心很难过,但自己做了什么事儿?搓着手,说:“是不是太急了?”

有些舍不得,其实自小到大,老太太也怕他一个人急,召了许多宗室子弟,包括娶了八贤王女儿的刘美小儿子,以及赵家的一些差不多大小的嫡系子弟与他一起读书。

可是这些孩子看到他必恭必敬,了无生趣,若那样,宫中那些听话的太监不要太多。哪里有与郑家子呆在一起让他感到舒心。不要说他浑身的才学与雅气,坦荡自然从容的风采,就是时常听他用通俗易懂的比喻讲一些大道理,也使自己受益非浅。听到郑郎要回去,心中有些惭愧,也有些不舍。

“陛下,臣这段时间经常出入宫闱,是特例。可终是陛下的臣子,并且也不象小时候,年龄渐长,再逗留下去,多有不便,况且臣家中还有七个娘娘,来到京城半年有余,她们在家中也会牵挂。”

“你有七个娘娘,让朕很羡慕。”

“陛下,你不用羡慕,翻翻史书,自古以来,有几代人君象这十几年来,顺利完成了两度权利交接?甚至连一个大臣都没有牺牲。再说乐趣,君王有君王的乐趣,百姓有百姓的乐趣。若是大宋每一家每户象臣的家庭,那才是陛下最大的乐趣。”

“你不用说,朕明白。”

郑朗心里想,现在你还不能称为明白,但能说什么呢,抱着素描画稿,离开皇宫。回到了客栈,江杏儿与四儿小鸟依般的飞奔过来,替他打来井水抹头上的汗珠。

到了四月下旬,天也开始躁热起来。

郑朗说道:“杏儿,四儿,你们明天到街上转一转,看有什么好东西买下来,带给几位娘娘。”

“我们要回去了?”四儿问。

“嗯。”

“那太好哪。”四儿高兴的说。

“四儿,你这想法要不得,以后郑郎要做官的,一旦做了官,不可能随便回家了。”江杏儿说。无论是做地方官或者京官,做了官,不能再象眼下,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回家可以,那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贺知章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恋家是要不得的。

“大郎不是没有做官吗,先快活一天是一天。”四儿道。

“咦,你这句说得不糊涂。”

“大郎,四儿也大了呢,再也不会糊涂了,你看。”轻轻的解开胸襟,掀开里面的抹胸,不过有些害羞,迅速将湖绿色的抹胸放下去,郑朗只看到一片白,连那两个小樱桃都没有看到,抹胸合上了。

“是……大了。”噎了噎口水,四儿稍小,江杏儿不小了,是不是应当……扭过头看江杏儿,江杏儿懂的,脸上绯红,拨腿逃了出去。

就在郑朗准备离开时,出了一个小岔子。

换掉的不仅是几位大佬,还有许多中下层的京官,两府大半是君子堂,所用的臣僚也多是正直君子。特别是台臣,兴奋的哇哇叫,终于轮到我们亮剑哪!然而这把剑往哪儿刺?想刺都找不到目标,小皇帝纳谏如流,生活质朴,不能鸡蛋里挑刺儿,京城群臣在一拨拨清洗下,胆战心惊,更是兢兢业业,省怕出了差错,也不能无辜拨剑。

拨出剑来,可四顾茫然。这一天范讽下值,正在想这个问题呢,忽然看到郑朗从皇宫里出来。啊哈,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君子党来了(中)

隔壁就是护龙河,也就是开封城的护城河。

四月初夏雾重,太阳出来了,雾气却经久不散,茫苍苍的给四周的景物笼上了一层轻纱。

知日在采茉莉花。

郑朗曾经要帮忙,不让帮,说他的手沾了太多的世俗,污了花,也不会让四儿与杏儿采了,那是女人的手,更要不得。

还有其他许多古古怪怪的习惯,比如茉莉花要新采新炒新吃,决不贮藏,说时间久了,污了味。还有三四月一过,宁肯吃老茶,也不吃嫩芽,道理一样,老茶还能吃新采摘下来的,嫩茶过时间了。

又如学琴,说郑朗现在俗气不重,倒也勉强学得,但又说了,他这种秉性,恐怕到了官场上,做不好官的。可若是将官做好了,前来拜访知日,知日必然用扫帚将他扫出寺门。

让人很无语。

不但如此,他替郑朗沏的茶,从来也不让两个小姑娘吃,江杏儿与四儿很不服气,于是有一次大和尚有事离开,向郑朗讨吃了一口,然后“呸呸”一下吐出来,道:“奴还以为多好吃的茶,不过如此,还不如奴替你沏的茶香。”

这是不服气的说法,大和尚茶道还有一手的,一般茶馆的茶师父,是绝对沏不出来大和尚的茶味。至于杏儿说的话,别当真。

脾气是古怪了一些,可确实很雅约,此时一袭白色僧服,站在茉莉花下,认真的采摘,神态专诸,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知日将茉莉花从沙钵里倒进砂锅,轻轻翻动,姿态优雅到了极点,道:“郑小施主,你有了福气,此时吃茉莉正是最佳时季,前一段时间,花期始发,花香嫩涩,虽有了新味,终是不美。再过一段时间,花期末了,花香老辣,虽能吃,香味太浓,未免美俗,又是不好。”

“大师。”听着他的妙论,郑朗又不知说什么好,道:“你着相了。”

“非也,老衲几次着相,全是你害的,引得老衲的贪念,至于茶道非乃着相,表是吃茶,实是修心,需全神贯注。不入此境,如何去此境。老衲正是入了未得,所以才受到你的蛊惑。未得入,何得了。”

也就是看山是似,看山不似山,看山又是山。

郑朗根本不相信,不过这是个人爱好,由他了,只是微微一笑。一会儿茶沏好,香气浓郁,吃了一口,道:“好茶,大师,到了你这里,心性都仿佛干净了。”

“你是尘世中人,这个干净可要可不要,若不是看到你前程,老衲都想将你点化。”小子悟性好,大和尚有好几次动了想收郑朗为徒弟的念头,最后想到他才华与天赋,放弃了此念。

“大师,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行。”大和尚很聪明,不问缘由,立即拒绝。

“五本曲谱。”

“不,行。”

“十本曲谱。”

“唉,今天这个茶吃不得了,俗了,俗了,小施主,你说吧。”

郑朗将来意一说,大和尚立即丢下茶盏就走,被郑朗一把拽住,说道:“十五本曲谱。”

“一百本都不行,小施主想谋取富贵,何苦拖老衲下水。”

“大师,请相信我,若是我想谋取富贵,就不会在太后驾崩时,大闹皇仪殿。那一天太后喊我进谨,再加上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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