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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午后)-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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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张得一哆嗦,还不大相信,虽说今年年光不大好,可朝廷也尽了力,自己也尽了力,不断地组织灾民做工,到现在仅饿死几个人,在这个年光里,容易么?对得起老百姓啊,为什么要谋反?
迟疑间,王则越来越近,张得一拿来梯子,登上天庆宫的墙顶上,看着远处,不知道多少人,有百姓,有兵士,手中都拿着武器,气势汹汹地扑来。不相信也不行,逃吧。匆匆忙忙的,逃到保骁捷营。同时派人向大名府求救。
退到军营里,可来的人太多,密密麻麻的,前仆后继,并且保捷营里就有信徒,还在内斗,根本组织不起来反抗。让王则手下将军营门烧掉,轰,一下子密密麻麻的信徒们闯进军营,将张得一活捉。
贝州城其他地方还有兵士,因为其地理位置重要,通向大名府的咽喉要冲,驻扎十七营兵士,以过裁减后,还保留了十五营兵士。听到有乱贼谋反,贝州官员自始至终表现很勇敢,只是事起仓促,一个个没有秩序,形成了乱战。先是兵马都监田斌率领部分没有投教的兵士镇压教徒,在贝州各个巷子里混战。
人太多了,几乎三分之一贝州百姓都成了信徒,这才是人民的战争,没有办法打,手下越来越少,有的兵士看到不妙,也山呼教主万岁,投降过去。田斌无奈,只好负伤杀出重围,逃出贝州城。
提点刑狱田京、任黄裳做得更冷静一点,没有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整个城内百姓全部疯狂起来,但城门被王则手下控制,只好带着官印,连家人都不顾,用绳子放下城墙,逃出贝州城,退保相对比较安静的南关,不让叛乱规模扩大。这样做很有作用的,事后王则多少因为这个原因,只据贝州,没有波连到其他地区。
另一个官员没有逃掉,通叛董元亨,军资库的钥匙就归他保管。董元亨从天庆观仓促的逃回公厅,两眼茫然,不知道怎么办。王则见大局已定,也想到了他,是想到他身上的那把钥匙。派心腹赦用带着一批人翻过墙头闯入大厅。看到这些人佩刀着甲,董元亨手下皆溃。赦用喝道:“董元亨,大王派我来拿军资库的钥匙。”
董元亨拍案大骂:“大王谁也,妖贼乃敢弄兵乎!杀死我可以,想要钥匙不可能。”
面对这样的官员,郝用也不得不敬重,软语道:“大王已得到贝州,库帑当为大王所有也,你就不用反抗了。”
董元亨就是不给,一边大骂。赦用沉不住气,用刀将董元亨斩死,从他身上取来钥匙。
既然王则佛法广大,难道非要钥匙才开打开仓库?这个简单的问题,居然没有一人去想。再出狱囚,因为司理参军王奨执法森严,狱囚害怕,窜夺之下,王则听从这些狱囚之言,将其杀害。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主簿王湙也因不降,而被杀死。
贝州得手,王则行为变得很古怪,事起突然,他的信徒又多,就势多拿下几个地盘哉,岂不普渡更多众生。但他没有,僭号为东平郡王,以张峦为宰相,卜吉为枢密使,建立国号为安阳。但还没有接下来的更儿戏,派张恋下去拿来贝州城的地图,一楼为一州,比如张三家卖猪肉的铺子,就是太平州,李四家卖鱼的小楼,就是杭州。建立了三百多个州府,得设知州知府,以其徒为知州,但官职还没有足数,又设总管,一天之内,一千多个四品以上的大员就授出去。
编制建齐,建立军队,贝州百姓年十二以上者,七十以下者,皆刺其面,书义军破赵得胜六个大字,旗号就以名佛祖为旗号,这个旗是如来佛祖的,那个旗是弥勒佛祖的。
一时间,贝州上空,来了几百个佛祖。
第五百八十六章 良策
贾昌朝这一回真傻了眼,急令大将郝质前去灭乱。
郝质也是郑朗点将谱上的一员勇将,虽落后一点,但在郑朗第三级名将谱上。自幼以挽弓为第一而扬名,在护送物资去麟州时,道遇西夏数千骑寇抄,赦质身先士卒,斩首夺马数百。与田朏行边,至柏谷,西夏挖堑道阻宋军,让二将御之寒岭下,大败之,修宁远诸寨,以扼贼冲。其人德操也好,后来他的亲家董熙死,家贫无依,换作其他人,即便崔有节,还犹豫不决,直到看郑朗渐渐有了出息,才真正认可崔郑两家的亲事。然郝不同,自始至终没有嫌弃这门亲事,以女嫁董家子。
一个良将。
良将也没有办法,他手中的兵力太少,贝州城中举民皆兵,并且贝州为防契丹,城墙修得高大坚固无比,郝质去也攻不下来。
贾昌朝见事情捂不住,只好将事情经过禀报朝廷。
第一便是枢密院,因此贾昌朝拼命的捂,怕郑朗在后面使坏水,借机弹劾自己无能。但捂不住,没有办法,不但将情报往枢密院送,也往中书送,希望第一时间能让皇上知道。不能靠郑朗,得靠皇上。
郑朗看了贾昌朝的奏报,奏报上贾昌朝继续遮遮掩掩,没有将事情真相说出来,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次起义的强悍。去了枢密院,将枢密院几位大佬全部召齐,正准备商议,赵祯派人召他们去内宫。东府的几个大佬也喊了过来。
赵祯问郑朗:“郑卿,你怎么看?”
只有郑朗对军事最精通,所以询问郑朗。郑朗答道:“陛下,先令澶州、定州、孟州、翼州、德州、真定府、定州加强守备,以防贼势扩大。”
“准奏,曾卿,草诏。”
这是必须要做的,王则信徒很多,若是不设防,可能会蔓延到其他州府,波及更多的人。
郑朗又说道:“契丹派来贺正旦使,使其由他道至京师。”
贝州一塞,只能绕道而行,赵祯皱眉,补充一句,道:“不得对契丹使泄露。”
丢人啊。
第二道诏书下达,郑朗又说道:“陛下,勿用担心,只是一些乱民,选择一些良将,即可迅速扑灭。”
就是这句话,将贾昌朝送到当铺里。
赵祯再下第三道圣旨,贝州乃是国家要害之地,郑朗说得轻描淡写,赵祯仍没有怠慢,派宫苑使麦允言与西京作坊使、大将王凯前往贝州捕杀军贼,高阳关都部署大将王信听闻贝州乱,主动率本部兵前往贝州灭贼,即以王信为贝州城下招捉都部署。本来是很不错的,王凯与王信都是名将,难道还对付不了王则?
但赵祯想给老师一个正名的机会,又诏贾昌朝主持这次平叛事宜。
老虎好几个,王凯、王信、郝质,但领首的那个人连一头棉羊都算不上,进攻不得力。略取得一些效果,看到大批官军到来,贝州城中不是所有人都信抑王则这个转世的弥勒佛。有人就逃了出来,赵祯下了一道很仁慈的圣旨,对于这些人,若有家人在城中为乱,家属羁管,非为乱者,勿令忧疑。
一系列布置完毕,赵祯在都堂上问了一句:“诸卿,朕真失德了吗?”
不懂啊,他做得很好了,可是灾害连连,又无子嗣,西夏叛乱,连国内老百姓与兵士发生多起谋反,心中纠结了,想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儿。
“陛下,此次与陛下无关,完全是王则个人野心膨胀,才产生的谋反。”郑朗说道。王小波与李顺起义还有些借口,朝廷实施茶法,让他们这些小茶商利益受到损害,张海郭邈山也有借口,官逼民反,饿得走投无路,但王则这算什么?如来佛让他造反的?若都象他这样,国还成国吗?
可是赵祯喜欢自虐,认为自己做得不好,先是加恩百官,授王贻永封遂国公,夏竦英国公,章得象郇国公,王德用祁国公,郑朗为郑国公。旧制,食邑万户,也就是一次层层累加起来的食邑,比如郑朗此时累加到四千余户,即封国公。王旦为相时,过万户,仍谦不受。这次诸人当中,只有夏竦赵祯为了弥补安慰,数次加邑,过了万户。
优待大臣,反正国公在宋朝也不值钱,仅是虚名。
郑朗拒之。
还是不受,并且写了一个谢表,国家如此,宰执有失,有何颜面受其国公。
赵祯刻意召他入宫,含蓄地说:“你不受,他人如何得受?”
“陛下,其他数人,皆是年高,陛下,臣还年青,不能被虚名所累。”
赵祯醒悟,未受。但终是让郑朗多少沾了一些虚名,再三拒赏,名声更显,而郑朗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名声。弄得象范仲淹一样,天下瞩目,是自讨苦吃。
提前举行南郊大祭,南郊祭是假的,借着南郊祭,就能给兵士们种种好处,百姓们的善政,安抚人心。不能再象这样继续造反下去,因此厚贿天下。
张方平急了,上了一奏。自陕西用兵以来,内外增置禁军八百六十余指挥,约四十有余万人,虽略有裁减,数额仍为不少。按中等计算,约人给料钱五百,月粮两石五斗,春冬衣紬绢六匹。帛十二两,随衣钱三千。计每年给料钱近两百万缗,粮一千多万石,准例六折,米计六百余万石,紬绢两百万匹,帛四百万两,随衣钱近百万缗。
这是指增兵造成的财政支出,原来不计。还算好的,若不是陆续的裁兵,这一数字更可怕。
又说三路本道财赋不足,募商人入中粮草,度支给还钱帛,则例价率涨三倍,茶盐矾缘此法而贱,货利流散,弊却悉归朝廷。自庆历三年以后,再增给西北银绢,内外文武冗官,日更增加,三司经用越发不足。这是范仲淹与韩琦造成的部分后果,陆续地增加西北驻军福利,边军太苦,对此郑朗一度也保持默认的态度。
南郊祭过于频繁,每次南郊最少出六百万缗赏钱,每年国家铸钱九百余万缗,内藏还需每年出三百万缗银绢,才足三司经费。今外州库搜刮一空,不知内藏蓄积几何?可供今后支拨?天下山泽之利,茶盐酒税诸色课入,比之先朝大有增加,可谓无遗利也。若据国家天下之广,岁入之数,自古无此多者,然有司调度,日见匮乏,不知所出何处?
自古以来,也没有看到那一个国家一年有这么多收入,可这个钱用到什么地方?张方平很不懂。
问题出在哪儿呢?
张方平仔细想,只有两个,因为范仲淹进谏,朝廷卖官公开化,六千缗即给薄尉,万缗即给殿直。当时朝廷是得了一笔小钱,可以后这些官员要发放薪酬的,再加上滥赏,造成朝廷严重冗官。
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冗兵,使用郑朗的裁兵法,兵士数量严重下降,还是有许多兵士,正规的禁蕃兵七十多万,厢兵三十五万,还有大量壮丁、弓箭手,数万土兵,以及六十多万保丁,依然在冗。反观以前,太祖取天下仅养兵十五万,太宗征后汉,用兵契丹,养兵才四十几万。先帝备李继迁贼,御北敌,养兵五十几万人(指正规的禁军),及契丹请和,稍稍淘汰,天下才稍稍供支平衡。但如今增加这么多冗兵,国家用费怎么能满足?而且赵祯滥赏无度,以前南郊祭三四年,四五年一次,现在往往两年便有一次,一次南郊祭得用多少赏赐。
俺这个三司使没法子过了。
书上不报,赵祯有赵祯的想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家有钱,为什么不用掉,而将它烂在国库里?
看到赵祯这个态度,连郑朗也有些发急,不行,不是这样用钱的,于其滥赏,不如轻徭薄敛,这才是真正造福于百姓。但张方平脑袋很清醒,盐茶酒矾都出现了弊端,张方平却说臣思之很正常,乃是势之然也。不敢动它,每动一样,皆会引起天大的麻烦。
急的是张方平,王拱辰留下的三司,还有些积余,但两次南郊祭,一场大灾害,国库又渐渐空荡荡,他肯定会发急。但对此事,郑朗没有表态,这次南郊祭不能说没有好处,一次南郊祭,朝廷会出台一些善政,抚恤,以及对兵士的赏赐。至少能安北方的民心,要知道王则这个弥勒佛信徒不仅是贝州,在他州也有许多。
……
贝州城下,依然在血战。
这是在替弥勒佛作战,即便战死,也能上天成为神仙,最少能做一个小罗汉的什么,信徒悍勇无比。最让王信等人气愤的是贝州城为了防御契丹,城中还有许多劲弩、投石机、火药,甚至还有几台床子弩。
倒也罢,关健贾昌朝在胡乱指挥,又摆着首相的架子,无一人敢违反其命令,也不敢违抗,让他用军令斩杀,也是白杀了。即便将王信斩杀,王信又上哪儿诉冤去?
贾昌朝又下了一道荒谬的命令,他在气愤之下,许贝州军民击杀王则党徒,也就是王则的信徒,重赏。官军攻得紧,重军云集,即便信王则,也没有人敢在贝州城外谋反。这一道命令下后,先是有军民杀真正的信徒,后来胡乱杀人冒赏,使贝州郊外一片混乱。
王信一看这样不行,秘密将王凯喊来,说道:“胜之兄,贾相公不懂军务。”
他一个人不敢说,得联手王凯。
“公亮,你说怎么办?”王凯同样愁眉苦脸。郑朗弄了一个名将谱,将他们排在最前面十位,却让一个小小的贝州城反贼困住,感到很丢脸。
“向枢密院写奏折吧,咱们请求郑相公换掉主帅,如何?”
“你说让郑相公亲自前来?”
“郑相公亲自前来……”王信很想,他与郑朗相处过一段时间,无论军事才能,或者对武将的器重,远远胜过贾昌朝,但随着摇头:“不大可能,若是副相还可以,如今郑相公乃是西府首相,如何亲来前线?”
这时候他有些后悔,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主动请战,前来贝州城下,丢了一世英名。
王凯又担心地说:“我们写奏折向西府反应情况,郑相公一定会换人,可这个贾相公……”
对于贾昌朝的手段,王凯还是听闻一点的。他对付不了郑朗与吴育,但对付自己这些武将们,小菜一碟,自己六十高龄了,何必犯这个忌讳。
王凯害怕,王信更害怕,王凯出身名门之后,自己呢,仅是出身一个富农家庭,能不怕贾昌朝吗?
两人想不出好办法,正在这时候,又发生一件让他们气得不行的事。
朝廷派了沧州知州高继隆前来知贝州,这个人来头更大,高琼的第六个儿子。但还有一个更深的背景,他大哥的儿子高遵甫娶了曹玘之女,与曹皇后乃是嫡亲姐妹。若嫌背景不够深,还能攀出一位,高遵甫有一个女儿,就是曹皇后的亲侄女,叫高滔滔,与宫中赵祯收养的那位订下亲事。当然高家也是打出来的功劳,不但高琼,高琼长子,高滔滔的爷爷高继勋,次子高继宣皆是名将。高继隆稍次之,但在西北也有攻克西夏后桥寨之功。
这位主一来,王凯的家世也不够用了。
看看这位高知州有何良策,高继隆与贾昌朝密议大半天,良策出来,招安!
听到这个决策,王信与王凯身体打冷摆子。
张海能招安,郭邈山能招安,他们谋反多半是所逼而谋反的,更没有建国号,因此朝廷不是用谋这一词,而说盗匪。王则是因何而造反,身为小校,一年薪酬有好几百贯。朝廷并没有虐待其人。而且大建国号,让百姓与兵士脸上刺破义军破赵得胜,何谓破赵?这样也能招安,以后岂不是什么人都能谋反。反正能成更好,不能成也能被朝廷招安,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
好良策!
第五百八十七章 跳坑的
郑朗不怎么关心王则,一个神棍,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倒是后世那个民族英雄,稍有些麻烦,也仅是稍有些麻烦,最麻烦的还是梅山蛮与夔州土豪。他做着在枢密院最关健的一步。
裁兵!
但在裁兵的开始,却是增兵。
想给之,先予之,夫子说的话。
来到特务营,问了王勇,西夏那边应当不久就要发生大变。不过河曲之战的推迟,他也不大敢确定。并且心中还喜欢,如果一切继续按照历史走向发展下去,自己做的努力等于没有作用。
因此王嵩呆在西北,没有回来。
王勇迎了出来。
王嵩离开后,特务营训练稍松一松,毕竟王勇没有王嵩那么邪。
郑朗问道:“人选有没有挑好?”
“人挑好了,不知道行不行?”王勇怯怯地答道。他对南方同样不懂,就包括狄青南方一行,派了两个熟悉南方的兵士过来指导。但所熟悉的也仅是熟蛮地区,生蛮地区,即便是朝廷的官兵,同样是生人勿近。
“将他们交给我吧。”
郑朗说完,将这一百人带走,但没有直接塞到南方,而是让樊家利用各种关系,进入各个商贾店铺里做伙计,学习粗浅的经营,察颜观色本事。最少要琢磨一个多月后,也就是二月开始,才能将他们放出去。然后利用小商贩的名义,潜入到南方各处。
消息很快让赵祯得知,他不解地来到枢密院,问:“郑卿,你打算派一百密探进入南方?”
“是啊。”
“是一百人?”
“是。”
“为什么比去西夏的更多?”
“南方地域更广大,不得不如此。”
“但南方……”
郑朗明白赵祯的疑虑。
宋朝国情颇类似后世,越来越偏软,越软野心家便越多,之所以不顾侬智高背景如何,杀的是什么人,甚至将狄青抹黑成走狗,夸张狄青带五十万人灭侬智高,宋朝有这个庞大的后勤能力将五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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