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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十发子弹从一个弹孔里钻过去，那是传说，是故事！以高全这样的射击水平，试了很多回，他也从来没有打出过那样的靶子。
　　五百军成绩最差的不用说就是谢副军长和伍书记长了。这两位早期从事了太久的文职工作，即便现在参加了战斗部队，也没多少时间去练枪法。军部的日常工作已经把这二位的时间全都占满了，他们哪儿有那个心思去练枪？
　　热热闹闹的军演结束了，到了离开的时候，王耀武拉着高全的手依依不舍，“谏之，十天之后我也搞一次演习，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光来看。你我一见如故，今后就多来往吧，我们两军之间也要多多学习交流。”
　　“一定一定，今后向佐民兄请教的地方多了，佐民兄可别嫌弃谏之叨扰。”能和王耀武处好关系，高全正是求之不得呢。“这几匹马既然佐民兄和诸位仁兄骑着不错，那就送给各位兄长了！还请诸位不要嫌谏之小气才好。”这几位年纪都差不了几岁，都比高全大，叫上一声兄长也并不吃亏。
　　高全领着五百军诸将，一直把王耀武一行人送到了营门外，双方握手敬礼之后，七十四军的人上了车，骑着马回归本军。高全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领着手下们回营。
　　这次演习，部队里面涌现出许多表现突出的个人和集体，高全对次专门进行了表彰。发奖金，发奖状，开大会点名表扬，他是要借此机会，在全军掀起一股大练兵的热潮。
　　尤其是五百旅和独立旅，这两支部队里面存在的问题最多，从团长到士兵，不少人都有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立小山头的习惯，平时倒还引不起注意，这回和七十四军的将领们见面之后，高全立刻感到部队正规化建设的迫切。没有正规化，一支军队战斗力再强，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把钱四喜和张二孬找来，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两人听。这二位都是五百军的元老，是高全的左膀右臂，有什么话完全可以直接和这俩人摆明了谈。
　　“这次演习没有让你们两个旅参加，你们二位知道原因吗？那是因为我对你们的部队不放心！害怕在演习过程中给我闹出乱子来，丢了我们五百军的脸！”对这俩人，没必要藏着掖着，也没必要说什么客气话，“今天见了七十四军的几位将军，我才想起来我们的部队离着正规军还有很大的差距。五百军要提高素质，就必须搞正规化！”
　　“那军座准备从哪儿入手呢？”两人对高全的话倒是没意见，部队的老毛病这俩人也知道，可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改良办法来。高全今天提起这茬了，钱四喜就开始询问细节了。说起来，两个旅最大的顽疾还是他们的各自两个团长，要撤了他们也不可能，高全要是有办法让那几位能变成像刘星、王建堂那样的人，钱四喜张二孬当然欢迎了。
　　“嗯，我打算让伍书记长到你们俩的部队里去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做这项工作，伍书记长是最合适的人选。到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要配合伍书记长，不许搞什么小动作！当然，书记长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你们也可以和伍广兴交涉，实在不行还可以来找我嘛！”
　　或许用伍广兴去对付黄三炮、金飞龙这几个家伙还真是个好办法，钱四喜、张二孬听罢之后全都笑着叫了声好，于是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给两位当事的部队长官说清楚之后，高全就把这事告诉了伍广兴。不出高全所料，伍书记长一听之下大喜过望。


第006章　战区开会
　　“请军座放心，广兴必定全力以赴，争取让这两支部队早日成为正规之旅、模范之旅！”
　　看着信誓旦旦的书记长，高全觉得这位好像是有点工作狂的倾向，不管什么时候，人家伍广兴都是军装笔挺，啥时候都是神采奕奕，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这点不佩服都不行，那种枯燥的政治说教工作，高全干不了一会儿就会觉得枯燥无味，人家伍书记长却总是兴致勃勃，好像这工作趣味性十足似的，术业有专攻，搞政工的人果然和打惯了仗的人不同。
　　高全借着这次军事演习的势头，把接下来开展全军大训练、大比武的任务布置了下去，伍书记长专门负责五百旅和独立旅这两个问题部队的党建工作和政治觉悟提高工作。
　　再过几天就要到七十四军去观摩抗日铁军的演习了，高全很是期待去见识一下抗战时期的国军精锐到底个什么样子，然而，世事总是在变化的，定好的计划总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迫改编，根本就是个人无法抗拒的。
　　这天，就是商量好的要去观摩七十四军演习的前一天，高全刚从办公室出来想要到特种旅去看看训练情况，通讯员就来报告：接到战区长官部通知，要高军长明天一大早进长沙，去开军事会议。
　　第二次长沙会战结束也半个月了，各种统计数字也该做完了，日军再次被赶回原驻地，战区也确实该开这次战后总结会了，只是没想到定的是明天，刚好是高全约好去七十四军参观演习的日子，看样子七十四军的这次演习也要往后拖了，高全都去开会了，王耀武不可能不去的，七十四军要是再去一两个师长，那演习就算想办也办不成了，没长官了嘛。
　　前两天，王耀武专门派人送来四辆吉普车，说是送给高军长的礼物，王耀武和他的几位师长一人骑走一匹好马，反回手就还回几辆吉普车，这也叫礼尚往来了。
　　五百军的旅长多，高全干脆就把几辆吉普车全都留到军部了，谢忠明和伍广兴出门办事下部队的时候，这几天也都是坐吉普车去的，这回高全去长沙开会，正好也坐吉普车。
　　电报上只是点了高全的名，别人没提，就算他想带下属，那几位旅长级别好像也不太够，无奈，高军长只好在电话里通知了伍广兴和谢忠明，战区召开会战总结会，这两位五百军的大员是不是要跟着军座一起去长沙开会。
　　伍书记长和谢副军长全都在电话里推说自己工作太忙脱不开身，五百军有军座过去就能把大家伙儿全都代表了，九战区这次会战打得并不怎么出色，这两位大概是怕去了之后，再被心情不爽的薛长官训一肚子气回来，那还不如待到家里干自己的活儿呢。
　　高全就带着彪子和一个排的警卫连战士，坐着一辆吉普一辆大卡车进了长沙城，战争刚刚结束，城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一片狼藉，市民已经开始陆续返乡，城市正在修复建设中。
　　大小两辆车直奔战区长官部所在地，警卫排肯定是不能带进长官部的，彪子带着这些人就在附近找块地方等着了，其实各部队长官来的时候带的都有警卫，这些人都进长官部，长官部也盛不下这么老些人嘛。
　　高全只是带了一名勤务兵去开会，就那，这唯一的一名勤务兵也被挡到了会议室外头，高级将官开的机密会议，勤务兵这种级别连列席旁听的资格都没有，反正院子里各部队的勤务兵都在，这位也不愁没人聊天说话，大家都是在等自家长官的嘛，交流一下伺候长官的心得，彼此有共同语言，说话也能说到一块。
　　高全进了大会议室之后，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虽然没有参加过九战区的会议，高全倒是在陪都重庆参加过两次军事会议，这会场中他还真有几个认识的人，当然，人家认识不认识他就又在两说了。
　　像坐在前排的罗卓英、杨森，这两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兼集团军司令他就在重庆开会时见过，将军里面有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第四军军长欧震、三十七军陈沛等等，张灵甫三人就坐在王耀武身后不远，原来王军长把他的三位师长也都带来了，别人都是几人一伙儿的一起来的，这回只进来高全一个，倒是引起了在座将领们的好奇，会场里的人一半都在扭头往高全这边看，不知道这位单人独骑来开会的是哪位部队的长官。
　　“谏之军长，这里来。”王耀武看见高全了，赶紧招手打招呼，同时让身边人让出个位置来。
　　有人打招呼让位置当然是好事儿，高全满脸堆笑，一溜小跑的就凑到王耀武身边，同时也没忘半道上和七十四军的那几位师长们点头示意。
　　“佐民兄，到底是七十四军的，开会都来得早。”和王耀武上次聊得不错，高全上去就开起了王军长的玩笑。
　　“谏之，哪里是我来得早呀，分明是你来晚了嘛。”王耀武露出一个苦笑，“你看，这大厅里人都快坐满了，你竟然现在才来，这可是战区会议，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可不是吗，高全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坐了八成满了，要不是王耀武给他找个位置，高全说不准都要到门口去坐了呢。
　　“嘿嘿，你还不如说我是没心没肺呢，就这还是坐着佐民兄送我的吉普车来的呢，要是让我走着来呀，现在说不准还进不了长沙城呢，多谢佐民兄赠车之情啦。”说着话，高全冲着王耀武微微抱了一下拳。
　　“你呀。”王耀武哭笑不得地指了一下高全，随即脸色一变，“长官来了！”
　　“起立。”随着王耀武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值日官的口令声。
　　“哗。”动作整齐划一，绝不带一丝杂音，满大厅里的将军们全都站得笔直，就连副司令罗卓英、杨森和另外一位将军也都站了起来。
　　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位将军，头前一位身形消瘦，穿着军装，却没有佩戴任何显示其职务高低的领章军衔，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也看不出他心情到底是好是坏，只是从其两眼中如电般四射的精光才能看出，这位将军现在的心情大概不是太好。
　　后面进来那位标志就太明显了，光秃秃的头顶显示其超人的智慧，领子上闪闪发光的三颗将星向世人展示着功勋，身材魁梧高大，除了白总长还有谁。


第007章　总结与表彰
　　两位长官大步走上到前面的主桌前，薛长官精光闪闪的双目从左至右扫视一遍，随即向白总长微微点头，二人落座。
　　“诸位请坐。”坐定之后，薛岳两手一摆，又是“哗啦”一声响，将军们全都落了座。
　　“第二次长沙会战已经胜利结束，今天召集诸位来，是要对前一段时间的会战做个总结，民国三十年九月七日，日寇攻击我大云山阵地，第二次长沙会战拉开帷幕，至十月九日，日军全部退回新墙河以北原驻地，恢复站前态势，会战结束，经过在座诸位及我九战区全体将士军民发扬齐心努力、顽强作战，不怕牺牲，誓与倭寇血战到底之大无畏精神，终于保我长沙不失，再次取得长沙会战的伟大胜利！”
　　鼓掌，说完这段话之后，主席台上的两位长官脸上才算有了丝喜色，随着掌声的结束，这丝喜色又迅速消失不见了。
　　“在这次战斗中，我军虽然保住了城市，打败了敌人，但是，我战区各部队同样遭受了重大损失，现在，我来通报一下各部队统计上来的伤亡情况：第七十四军，第五十八师伤亡百分之五十五，第五十七师伤亡百分之四十；第三十七军第六十师伤亡百分之五十，第一四零师伤亡百分之三十；第四军第一零二师伤亡百分之四十五；第十军第三师伤亡百分之三十五，……”
　　高全用力咽了一口吐沫，虽然早就知道这次长沙会战国军会伤亡比较重大，可现场听薛岳通报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仍旧让人浑身发冷。
　　这一个个的数字，就是成千上万的将士血洒疆场，为国牺牲，为了我们这个百年积弱、受人凌辱的祖国，为了我们这个饱受磨难、受尽了屈辱的民族，将士们在沙场之上不惜用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和满腔的热血，来和万恶的侵略者殊死拼杀，正如《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田汉为七十四军所作的军歌中写的：我们愈战愈勇，愈杀愈勇，抗战必定胜利。
　　英国佬丘吉尔说过一句著名的话：面对侵略者，我们只有眼泪、汗水和鲜血，我们的战士却不像英吉利人一样会流眼泪，他们只有汗水和鲜血，侵略者是不需要眼泪的，我们只有流着汗水去战斗，流着鲜血去和敌人拼命，无他，唯有咬紧牙关，以命抵命，以血偿血。
　　通报伤亡数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军人脸色无不阴沉，这一个个数字就是他们损失的士兵，那些士兵全都是昔日一个个活生生的袍泽弟兄，现如今却变成了冷冰冰的伤亡数字。
　　一支部队能损失百分之四十、五十，能说将领们无能吗，在坐的有得是精通战略、熟读兵书的儒将帅才，可面对从各方面都领先我们的鬼子他们能怎么办，能说就把长沙放弃了，咱们上山打游击吗，他们不能，他们是国家的正规军，是民族的脊梁，只有挺着铁脊梁，咬着牙，流着汗，淌着血，拼着命地防守着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即便明知防不住也要防，明知打不过也要打，我们别的没有，只有不怕死，只有拼上这一条条性命才能保证这个国家不灭亡，才能让人民知道，我们的政府还在抵抗，我们的军队还在战斗。
　　“下面我要宣布对本次会战中表现突出的部队、指挥官的表彰。”悲愤的气氛只能是短时间的，毕竟这次会战算是打胜了嘛，“七十四军在春华山战斗中表现突出，重创日军第三师团，委员长点名表扬，通报全军！”
　　“哗！！”掌声雷动，虽然在座的将军们不一定都是给王耀武捧场的，可被薛岳报了这一连串的伤亡数字，搞得人心情压抑得很，这条表彰总算是一条喜讯吧，拍拍手跟着高兴一下，沾点喜气也是好的嘛，当然，由此也能看出王耀武在军队将领中的人望。
　　“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颁发四等宝鼎勋章，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五十八师师长张灵甫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五十一师师长李天霞颁发忠勇勋章！”
　　“五百军在春华山、永安战斗中表现突出，配合七十四军作战成效显著，军委会点名表扬！”
　　五百军，薛岳读表彰名单的时候竟然提到五百军了，高全虽然沉稳，也是止不住心里有些激动，坐在他旁边的一些知情将领也纷纷朝高军长点头示好，高全脸上带着微笑，一一点头致意。
　　“三十七军在作战中表现顽强，……”
　　对于五百军，薛岳竟然提了一句就轻轻跳过去了，高全还没反应过来呢，王耀武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张灵甫的脸色也是一沉，这二位在开会之前都觉得高全会和他们一起受表彰呢，哪知道就是点名表扬了一下。
　　“下面请七十四军王耀武军长、余程万师长、李天霞师长、张灵甫师长登台领奖授勋！”
　　掌声再次响起，这回七十四军的四位将军可就坐不住了，战区司令点名亲自授勋，委员长点名表扬，这种荣耀人一生能有几回，在场中上百名将军们的掌声和热切的目光中，王耀武领头，身后依次跟着余程万、李天霞、张灵甫，四人鱼贯上到主席台前，这时候，主席台上坐着的薛长官和白总长已经站起来了，两位长官面带春风、双手跟着场中的节奏轻拍，脸带微笑看着过来的四位将军。
　　“佐民，恭喜。”薛长官回礼之后握住王耀武的手摇晃了一下，亲手帮王军长把勋章绶带挂到肩膀上，能打仗的将军谁都爱，薛岳现在越看王耀武是越顺眼了。
　　两位长官正在为四位战将授勋，几下强光连闪，会场后面冲过来一群记者，有穿便装的报社记者，也有身穿军装的随军记者，高全不经意的一扭头，竟然看见了唐文娟的身影，这女人怎么也来了。
　　场中虽然人员众多，可大家全都是一身笔挺军服，那几个和大家军装颜色不一样的，都在前头领奖呢，高全个头也不高，长相也不出众，往几百名穿着同样颜色、款式军装的将军们中间一站，就像穿了隐身衣一样，唐文娟知道他在场，跑动的时候一双美目就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一直跑到前头都没看见高全在哪儿。


第008章　王耀武抱不平
　　找不到就不找了，唐记者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干，九战区刚刚结束第二次长沙会战，从战区司令长官到战区各主要将领云集一堂，再加上个副总参谋长白崇禧，这种机会可不是谁都能赶上的，唐文娟拿着孙元庆送的那台照相机使劲按了几下快门，立刻就和其他记者们挤到前面去了。当时的欧美国家已经有微型录音机了，这些记者里面也有两位拿着那种先进的高科技产品，黑色的，像快半截砖头似的往前一递，要采访刚刚获奖的几位将军。
　　“王将军，请您谈一谈此时获奖的感受好吗？”
　　“张师长，请您谈一下五十八师伤亡那么大，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吗？”
　　“余将军，你能透漏一下贵部官兵伤亡比例吗？”
　　让记者进来，本来是要给四位佩戴上绶带勋章的将军们照相留影的，哪知道这些记者过来就把将军们给包围了，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问个不停。
　　唐文娟没有录音机，只好打开小本子紧急记录，被采访的人没一个说话的，也不知道她记的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