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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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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附的蛮人并非每个人都愿意归化大唐,他们看中的是眼前的经济利益,有利则为大唐臣子,无利则叛唐。并无多少忠诚可言,对这些人,李茂的态度是善加利用。
这支禽兽兵团的首领也应该是个禽兽,毛太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李茂给他配备了两个助手,毛大有和韦观海。
毛太公的本家脸皮厚,耐得住骂,能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毛太公,善于借力打力,精于狐假虎威,这些优点方便李茂对这支军队的实际控制。
韦观海的优点是为人谨慎,遇事不固执,懂进退,尤其善于组织撤退。有他在,这支军队绝无全军覆没的可能。
……
每天早起李茂第一件事是练功,功练完就出城去船场查看战舰的建造的进度。
以辽河为轴,以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水军为强大后援,以辽河两岸的十八座堡寨为支撑,构筑辽东的战略核心支撑带,与三个主要敌人打一场决定辽东命运的消耗战。
这是隐藏在李茂内心不愿告人的隐秘。
晨曦初露,三艘大型战舰已经露出峥嵘的面目,以后世的眼光来开,这三艘战舰远远称不上强悍,但考虑到眼下的技术水平,已足以可以用“横空出世”四个字来形容了。
在建造战舰前,李茂派人仔细勘查了辽河的地形和水文条件,对新战舰的设计提出了新的符合战场实际的要求。契丹人的木排和室韦人的独木舟并不能对大型战舰造成多少威胁,真正有威胁的是他们手中的箭,他们会在一些河道狭窄的地段置麻绳索,下河桩,沉石楼,约束大型战舰行动,再以优势弓箭压制水军,继而以木排或独木舟装载勇士登船拼杀。
针对契丹人和室韦人的惯常战法,李茂大胆提出了自己的观念,他让江海通给新战舰加装一个穹形盖,再在船体上插满尖锐的利刃,再在船体两侧加装几个车水轮。
这个新奇的想法,让船舶建造总管江海通的助手蒋喜元目瞪口呆,其余两位工匠也嘀嘀咕咕,嘴上不敢说,那表情却是在埋怨李茂不懂装懂,外行乱指挥。
但江海通毕竟是见过识广,他在心里把李茂的建议盘算了一下,从技术角度审视这些建议虽然新奇却并非不能实现。
他安抚助手和同伴:“不懂装懂的是你们,你们知道怎么造船,可知道怎么打仗吗?你们知道江南的仗怎么打,可知道辽东的仗怎么打?”蒋喜元挥舞着标尺不服气地嚷道:“我是不知道,可哪见过兵船上加盖的,还在上面插上利刃,那是刺猬还乌龟?”
江海通被助手的话逗乐了,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他招呼其他两位师傅:“打仗的事咱们不管,单说造船,咱们能不能造出这种满身长刺、有轮机的乌龟船来?”
一个师傅道:“乌龟壳子加轮机嘛,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只要肯花钱,造出来不成问题,不过眼下这三艘是来不及加龟壳了,添些刺倒不是问题
。”
四个人围在一起,熬了一个晚上制定出一套方案,二日一早等李茂来船场时,江海通就汇报给了李茂,但此刻李茂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他问江海通是否可以在船体上覆盖一层铁片,把木船变成铁甲船。
江海通的助手、副总管蒋喜元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自古以来有铁造的船吗,铁甲船,船也能穿铁甲?”李茂微笑着回应道:“人可以披甲,马可以披甲,船为何不可以?船比人和马都大,应该能披更重的甲。”
蒋喜元竟无语以对,江海通捻须沉吟着,许久方道:“内河船不比海船,船上覆盖铁甲应该是可以的,但这甲片不宜太厚,又不宜太薄,我们辽东能锻造出这样的好铁吗?”
李茂让石空拿来一块铁盾,用手轻轻敲击,铁盾发出清脆的声响,李茂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们辽东自己开矿,自己冶炼,自己锻造的铁盾牌,将来船上就悬挂这样的盾牌,船体上预留榫钉,可以挂铁盾,也可以不挂。
江海通道:“若是为了防备契丹人的火箭,可以在船体多刷几遍生油,不仅轻还可以防止船体腐烂,岂不比悬挂铁盾来的轻便?”
李茂笑道:“生油是要刷的,还要多刷几遍,但铁盾也要悬挂,悬挂铁盾我另有用处。”江海通道:“这样一来就要使用大的木材,增加工序,工期方面恐怕要延迟。”
李茂道:“工期不能误,我多调派些人手给你。”
李茂为何执意要在战舰上悬挂铁盾的原因,秘不示人,外人不得而知。
事情被一些潜伏在东州的探子探知,迅速传回了各自的本部,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李茂在地上泼了一些红墨水,引诱潜伏者聚拢过来探看,他们离开时脚上沾了红墨水,李茂就循着他们留下的红色脚印摸到他们的巢穴,或一举端掉,或引而不发,而失败者自己却一无所知。
在安东军兵马使帅府的北侧有一座不起眼的小集镇,每天这里进进出出的人都络绎不绝,他们做各种打扮,操着各种口音,但他们都隶属一个共同的组织——安东军侍卫亲军右厢。这里是右厢的大本营,右厢有两个营的编制,但出现在此处的人并不多,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被撒到了外面,充当李茂的耳目,把辽东各地的信息不论好歹,一股脑地侦测回来。
留守人员将这些信息归类,分析,提炼出有用的信息,汇报给主事者,再由主事者决定其具体用途。
这一整套工作流程,完全是克隆铜虎头的,李茂的亲军右厢和扬刀军的右厢异曲同工,都是出色的情报系统,自然说到出色,也得看跟什么人比,跟淄青的铜虎头、长安的龙骧营、五坊司比,未免还有些逊色,但跟契丹可汗的探马,室韦人的斥候比就不知道要出多少。
也能将新罗王和渤海王派来的高级耳目戏耍的团团转。
右厢主将是秦墨,李茂最信任的心腹,但秦墨跳脱的性格并不适合繁琐、细致的情报事务,故而右厢的实际主事人是秦凤棉、李泰国和曾真。
秦墨挂名协调,并不主管具体事务,三人遇有不决之事越级找常木仓而不找秦墨。
秦凤棉、李泰国都是铜虎头旧人,秦凤棉本名郑威,本是张敬久的得力部属,李茂到辽东后情报系统一片空白,另起炉灶太耗费时间和精力,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精力,于是就和太原的张敬久商量,请其施以援手。
张敬久倒是个实在人,一声令下,其设在幽州的分部就移植到了辽东。这就是曾经震动龙骧营的“幽州大劫”,龙骧营设在幽州的分支机构一夜之间被人连锅端了,管事郑威和所有骨干渺然无踪,不知去向。
李泰国则是李茂在长安时的助手之一,李茂远走辽东后,他备受排挤,于是辗转来投。李泰国没有别的有点,就是忠诚可靠,踏实肯干,这点最为李茂所看重。
曾真本是李茂沟通右厢的桥梁,李茂见她办事稳妥,便逐渐让她接触右厢,曾真气质阴柔、沉毅,经过这么多年的摔打,洗尽铅华,才见她的本来面目,也是一个心机似海深,有信仰有野心的人,她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材料。
第482章 打还是不打
李茂来到右厢时,恰逢曾真值日,自协管右厢事务后,曾真有意识地减弱了她的书史身份,能不见李茂尽量不见,她的直觉告诉她李茂对她并没有死心,他像一头藏在暗处的猛兽一直在觊觎着她,而更糟糕的是她的存在已经引起了一个有名的醋坛子的嫉恨,她必须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李茂的突然到来,让曾真倍感紧张,尤其那张黑沉着的脸更让她手足无措,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前阵子李茂交代她特别关注新罗方面的动向,但她分析各种情报得出结论认为新罗国如今国内危机四伏,不大可能会对辽东有什么想法,李茂的提醒很有可能是一个借口,借机接近她。她暂时将此事按下,没有花费更多的精力,甚至没有通报秦凤棉和李泰国。
但就在昨天,派驻新罗的管事突然传回一条十万火急的消息:新罗国正在大规模征召士卒,调配粮草和军械,西北边境一带被严密丰硕,禁止外国人靠近,去往新城的各条商道皆被切断,非有特别关防不得进出。
一般而言右厢派驻各地的管事只负责如实通报消息,而不做判断,做判断是需要承担风险的,但这回新罗管事却明确得出判断说新罗国极有可能要对辽东展开军事行动。
曾真的直觉也告诉她新罗管事的判断是准确的,新罗国的确是在酝酿一次大行动,目标正是羽翼未丰的辽东。
李茂来右厢向来都是轻装简从,主事者迎候在院中即可,一般不出院门。
院中阳光明媚,曾真的肌肤凝脂一般,只是面色有些紧张,嘴唇煞白。右厢虽然以秦墨为首长,但负实际责任的却是秦、李、曾三人,而这件事又是李茂亲自交办,她给办砸了,不知道如何向李茂交代。
李茂面色和蔼地向迎候在院中的右厢当值人员问候了一声,众人散去,各忙各的活。当值的曾真却不能走,她要留下来陪侍李茂。
李茂的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他在墙上那副被放大了的辽东地理图前站了一会,地图上各种古怪的标识密密麻麻,标识各有含义,但一般人却看不懂。
这些标识出自李茂之手,除他之外,只有右厢几名核心人物才能看得懂,曾真是其中之一,但右厢名义上的首领秦墨却对此一知半解。
曾真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想把新罗方面的最新情况做一个简报,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挨批,受罚,自己都认了。
曾真刚要开口,李茂却道:“到会议室去?”
这个会议室参考了后世常见的会议室格局,四面都是石墙,不见一个窗户,墙很厚,外侧有卫士巡视,防止被人窃听,门只有一个,铜包角的木门,十分厚实,表面蒙了一层皮革,用以隔音。
石空和几名卫士留在门外,石空派出流动哨警戒四周,防止有人在墙上凿孔偷听。这是规定动作,倒不是信不过右厢的保卫实力。
曾真推开门请李茂先进,她进来关好门,一转身却撞在了李茂怀里。
若在往常,她必后退一步,面若寒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面孔。但今天,心里发虚的她,就站在原地没敢动。
李茂轻轻扶住她,侧身欲吻她的面颊,曾真没有闪避,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李茂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我想听听新罗方面的事。”
拉开一张椅子,李茂在会议桌边坐下,心里怅然若失。这种按他意思制作的高背软椅他坐起来十分舒服,不过据秦墨反应右厢里很多人坐不惯,他们还是习惯席地而坐,或坐那种硬木胡椅。
曾真定了定神,拉开一张高背椅坐在了李茂对面,右厢处处都镌刻着李茂的痕迹,眼前这宽大的会议桌和手里的高背椅就是其中之一。
李茂坐在往常秦墨做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望着天花板。
没有直视自己,曾真略略放心,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昨天得到新罗急报后,她把近期所有有关新罗的情报做了一个汇总,据此做出三点推断:
其一,新罗国征兵的目标是辽东。
其二,新罗国此次行动国内反对声音很大,准备的也不充分,意在速战速决。
其三,辽东城的薛青裹会成为新罗的急先锋。
曾真思维敏捷敏捷,口齿清晰,语调温婉,却因紧张汇报时不免有些磕磕巴巴,显得信心不足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向李茂汇报这么大的事件,和战之事关系全局,若有误判,这罪过可不得了。
汇报完毕,曾真额头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趁李茂还在望着天花板,悄悄用手绢擦了下脸。她天生丽质,肌骨细腻若凝脂,从不施粉黛。
犹豫了一下,曾真鼓起勇气说:“是我的疏忽,酿成今日的被动,错在我一人,我甘领责罚。”
话说完曾真轻松了很多,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望着李茂,等着他来裁决自己的命运。这一刻她的心里除了对他的敬意、恐惧、疏远,又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依恋。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
李茂却仍在沉默着,曾真刚刚产生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作响,那是恐惧的声音。
“此事要引以为戒,经过松木关一战,契丹人的势力被驱逐出了辽东,室韦人暂时还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只有三个:渤海、新罗。我们越兴旺发达,敌人越恐惧,他们要过来打我们接招就是,早打胜过晚打。”
三个大敌,李茂只说了两个,还有一个没说,曾真却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营州的朱洄,朱洄虽然割据自雄,到底还是大唐的臣子,李茂是不便说出口的。
曾真起立道:“请大帅放心,我一定牢记教训,杜绝再犯类似的错误。”
李茂压压手,让曾真坐下来,轻松地问道:“右厢的事很繁杂,做起来并不轻松,能耐下性子去做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只是经验欠缺了一点。原因嘛,你虽跟随我多年,却一直和我有隔阂,当然这个错在我,是我让你时时没有安全感。”
曾真站起身想解释什么,被李茂拦住:“我欣赏你的才学、聪明、上进和野心,也垂涎你的美色,但你不愿意我不能强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或许嫁了人会好点,也免了某人对你的觊觎啦。”
曾真道:“大帅于我恩同再造,知恩不报,岂是人类。曾真愿一辈子追随大帅,效犬马之劳。”
李茂沉默半晌方道:“我只是想帮你,你,唉……”
眼见曾真又恢复了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李茂气怒攻心,再也做不到冷静,遂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曾真抢先一步为他开了门,站在门口毕恭毕敬。
门口一人却躲闪不及,只得故作惊讶道:“咦,原来里面有人,你们,你们,你们躲在里面做什么?”
李茂当胸一拳打退秦墨,后者假装受伤手捂胸口咳嗽不已。
李茂微服来右厢,有人报知秦墨,秦墨正在睡觉,懒洋洋地说声知道啦,便翻了个身继续睡,来人正要告辞,他却惊跳起来问今日谁当值,得知是曾真时,秦墨便一跃而起,头没梳脸没洗就奔了过来,果然如愿以偿地把人堵在了会议室里。
只可惜偷听不成,反被人打。秦墨捂着胸口跟着李茂离开集镇。李茂道:“牙不刷脸不洗,跑来丢人现眼,你瞧瞧你这个右厢主事当的……”
秦墨道:“谁想揽这活,你不行就把我撤了,我落个清静。”
“你想的美,这样的好事当然你干,别说我不照顾兄弟。”
“兄弟?哼,兄弟就是替大哥受苦受难的。”
“少发牢骚,你不是说有重要军情向我禀报吗?说吧。”
秦墨出使室韦部,前天回来,一回来就说有一件绝密信息要当面向李茂禀报。李茂谅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躲着没见。
“说吧,你都探到了些什么?别跟我说雪碧华真是个女人。”
“我猜错了,雪碧华是个男人,不过雪碧华不喜欢女人,而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女人。”
“有意识,还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他还想我怜爱他呢。”
李茂捂着鼻子,身子向后仰:“你答应他啦?”
“我傻啊我,这样无理的要求我怎能答应呢。”
李茂笑了笑:“这算什么发现,你这趟白跑了。”
“这样的消息还不算绝密,我们以后可以专使美男计来对付他,这比使美人计划算
。”
“此话怎讲?”
“女人水性,出去时间久了难免变心。”
“看样子又被哪个女人甩了,这回是谁?”
“柳花花,走前还跟我山盟海誓,我一走她就跟人成来亲。”
“花花啊,我知道,你跟她不配,她大你五岁呢,是我叫她嫁人的。”
“你?”
“你瞪我也没用,人家已经成亲了。另找一个吧。”
“你以为我不想啊,还不是没合适的,曾经沧海的人,想找个合意的哪那么容易?”
“曾真如何?”
“好是好,可惜名花有主,我是没这福气喽。”
“我跟她是清白的,我承认以前我对她是有过非分之想,不过现在说清了,没事了。”
“鬼信!好好,我信,我信。只是娶了你的旧爱,以后兄弟还做的成吗?”
“机会我是给你了,是你自己放弃的。”
“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其实你发发狠把她收了,天塌不下来。”
“强扭的瓜不甜。”
“扭下来养熟就甜啦。”
……
综合各方情报,李茂断定与新罗的这场仗是免不了的了。
为此,他在东州郊外的第一农场召开了军政联席会议,这座农场由李茂亲自抓,米、面、粮、油、菜、家禽、家畜、水产、果木、花卉应有尽有,是风调雨顺,还是风不调雨不顺,李茂观一地而窥大势。
这座农庄的核心是一口四十多亩的鱼塘,一条绿堤将之一分为而,堤畔栽种垂柳,近岸又有荷、菱,夏季去倒有些江南水乡的意境,不过眼下是初秋,残荷败柳,已无风景,只剩白茫茫的一片萧条水。
邻水处建着一座三进院落,外观朴素,内部陈设更是朴素,李茂隔一段时日就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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