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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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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电流瞬间袭来,田萁的脑子嗡地一下人就晕了,什么机巧算计乃至理智此刻全部失灵,她就那么傻乎乎地跟着李茂的步伐,任他扯拽,像个木偶。
二人刚从土台上下来,迎面却撞见了飞奔而来的女青墨,女青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扶膝一手揉着喉咙,慌慌张张地报道:“史,史老二领着牙军过来了。咦,你们……”
尽管说话不利索,女青墨的眼睛却依旧敏锐,她先是发觉田萁神情有些古怪,继而就发现她正挽着李茂的胳膊。
田萁瞪了她一眼,从容松开李茂的手,对他说:“你得赶紧离开,免得误会。”
女青墨道:“四门都被堵住,走不了了,还是去酒窖躲躲吧。”
田萁稍一犹豫,就催促李茂赶紧走。香水寺原本是座很小的寺院,做了田家的家寺后,借助田家的势力几番扩建,扩建的土地上就有一座酒坊,至今还残留着一座地下酒窖,佛家戒酒,这座地窖就被废弃不用。
田萁幼年时带着一帮小将在此玩耍时发现,时过境迁,众人皆已忘却,唯她还记得。
每临心情不好,不愿见人的时候,她就到这儿躲个清静,理理头绪。
在女青墨的引领下,李茂和青墨躲进了酒窖,田萁则去佛堂诵经,她经常代母亲来此诵经,不分早晚。
酒窖建在地下几丈深的地方,轩敞、干燥,有专门的通风口,因为田萁常来,里面还备有桌、椅、油灯、书籍,甚至还有一些吃食和酒。
史宪忠现为天雄军左厢正将,驻守魏州城东,营盘距此不远,黄昏时分他正在营中督导操练,忽听得城东传来爆炸声,笑问左右道:“于道士又升天了,这是今年第几次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说七,有人说八,史宪忠不耐烦,便提了战斧,跨马出营来探究竟。
香水寺是去于道士山最近的通道,史宪忠骑马来到寺门前,打门求路,庙祝劝他莫要造次,免得惊扰了田萁诵经。
听闻田萁正在寺里诵经,史宪忠哈哈大笑,道:“不必说,她又是跟谁置气,躲在这儿哭鼻子呢。”
来者是史宪忠,田萁暗自松了口气,她和史宪忠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
爆炸声响起时,田季安正在牙城内饮宴,酒喝的太多,坐立不稳,便让三个体型丰壮的侍妾左、右、后三面围着他,随他向那边倒都有肉垫防身。
地动房摇之际,众人纷纷逃命,拉的桌翻案倒,杯盘狼藉,眼看众人狼奔豸突,田季安拍手大笑,待众人发觉是虚惊一场后,纷纷还回。
田季安要每人自罚一坛酒,他解佩剑递给侄儿田丛丛,声言谁要是浪费一滴,便叫执法官在他身上捅个窟窿,取十滴血抵偿,也不可多取,谁多取一滴血,便取一颗头来补偿。
众人闻言叫苦不迭,纷纷向田府管家蒋士则求救,蒋士则当场索贿,待将钱搂够了,挥挥手,让家人将装酒的大坛换作拳头大的小坛。
饶是如此,仍有量浅的挨了刀。
第305章 瞧我这倒霉差事
戏够众人,田丛丛前来归还佩剑,田季安又吩咐道:“你带我的佩剑去于道士山,让那于道士赶紧滚蛋。他若不听,你就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你现场剥了他的皮,直接下刀子剥,不带灌麻药的。哈哈。”
田丛丛领命而去,却是一路叫苦,于道士号称“于半仙”,在魏州城名气极大,愚民百姓奉之为神,城中的达官贵人也多和他有交往。
这样的一个人,驱逐,杀都不是办法。
“瞧我摊这倒霉差事。”
田丛丛哭丧着脸,一径来到香水寺外。本欲抄近道上山,忽闻小姑田萁和牙将史宪忠在寺里说话,田丛丛眉头一皱,挥挥手,领众人绕道上了于道士山。
田萁和史宪忠聊了几句,心情大好,她和史宪忠从小就爱腻在一起,互为最好的异性朋友,知根知底也知心,又不虞像普通男女之间日久生出感情纠葛,二人凑在一起只会感到放松、宁静、愉快。
史宪忠望了眼于道士山,道:“那痴心汉也不知死了没有,我去看看。”
田萁本不想去,忽听田丛丛已经先一步上了山,心中一凛,忙对史宪A选AA书A网xuanshu^。c^o^m忠道:“你等待,我和你一道去。”
田丛丛是田季安的侄儿,也是田萁的侄儿,田萁对他知之甚深,香水寺是上于道士最近的路,田丛丛岂会舍近求远,绕路上山?
他必是已经来过香水寺了,得知她和史宪忠在里面,才绕道上的山,若自己躲着不露面,不知道自己这位长嘴大耳的侄儿又会在田季安面前嚼什么舌根子。
她和史宪忠的关系虽然清之又清,奈何世人的心总是爱往浑浊处想。
眼见小姑和天雄军第一勇士到来,田丛丛顿觉浑身有说不出的别扭。他硬着头皮上前行个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小姑深夜到此,未知有何见教。”
田萁道:“奇怪了,这话本该是我问你的。我在香水寺里诵经,闻听于道士山上有响动,派人知会史宪忠将军前来查问。怪了,此处应该是史将军的防区,几时改了么?”
田丛丛把田萁这话在嘴里品了品,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道:“小姑别误会,小侄我这是奉叔帅之命前来查看于道士的死活。”
田萁道:“那他是死是活?”
田丛丛道:“真是奇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刚说到这,有小校来报,言在后山腰的一座石洞里挖出了于道士,人还活着,被吓懵了,死活不肯出洞。
众人急忙赶去,正见一群军卒趴在洞口往里喊话。
田丛丛一脚踏在洞口,一手掐腰,一手扶膝,黑着脸,冲着洞里喊:“杂毛老道,瞧你他娘的干的好事,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于道士在爆炸前把自己很好地隐藏在事先挖好的掩体里,爆炸产生的强力冲击波并未伤及分毫,但爆炸所产生的剧烈震荡却让他浑身落满了灰土,此刻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他不肯出来倒不是怕人见识他的狼狈,而是他曾答应田丛丛不再炼丹,此番有违誓言,祸福难测,故而躲着不出来。
面对田丛丛的吼叫,于道士假装耳朵失聪,大声吼问:“你说什么?!”
田丛丛一个不备,反被他吓了一大跳。
田萁饶有兴致地看着于道士装傻充愣,忽然小声对史宪忠道:“衙内军既然接手了,我看你就回去吧。”
田丛丛是田家嫡系子孙,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此番气势汹汹而来,必是奉了节度使田季安的什么命令,田季安喜怒无常,赏罚全凭兴趣,难保会把于道士怎么样。于道士在魏州名头很大,百姓呼之为“半仙”,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相关人等都不好交代。
田萁劝他离开自然是出于好意,史宪忠点点头,嘱咐了声:“你也小心。”便率众离去。
于道士继续装傻充愣,田丛丛不耐烦了,喝令左右道:“这杂毛疯了,弄点土把洞填了,省的他爬出来咬人。”众人作势要动手。
于道士蹭地一下蹿出山洞,一手护住头脸,一手翘起小指头,弯腰赔笑道:“小将军息怒,小将军息怒,这次就差这么一点点。你再容我一次机会。”
因为田萁就在身边,田丛丛没敢动粗,他不耐烦地连连摆手道:“看在我小姑的面子上,我饶你这回,不过你也别为难我,走吧,走吧,离开魏州,越远越好。”
于道士为难地说道:“您不让我呆在魏州,让我去哪呢?”
田丛丛冷哼了一声,道:“爱去哪,就去哪,总之别再来魏州!我这个人宅心仁厚,刀子嘴豆腐心,可节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下回再让他听到你在这升天放炮,小命就没了,他要亲手剥你的皮,还不带灌麻药的。好了,话我是带到了,我这个人说话干脆利索,从来不啰里啰嗦,拖泥带水,我说过的话,也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田萁忽然笑了一声,声音虽轻,却让田丛丛觉得腿肚子转筋,他忙讨好地问道:“小姑,你看我这么处置,还行吧?”
“行,有些大将军的风度。”
听了小姑这不阴不阳的表扬后,田丛丛满脸尴尬,竟是有些手足无措。田萁不理自己这位富态十足的族侄,向于道士说:“你悟道求仙,我不管,不过魏州城你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知道你孤身一人,日子难熬。我给你介绍一个去处,保管你衣食丰足,他和你一样也是个出家人。”
于道士眼睛一亮,忙问道:“敢问这位施主也是我三清门人吗?”
田萁道:“那倒不是,他是个还俗的和尚。”
于道士把嘴一撇,为难地说道:“是个和尚,这……”
田丛丛深恐他赖着不走,忙道:“嗨,那道士,你别不知好歹,和尚怎么啦,和尚也是出家人嘛,佛即是道,佛道本是一家,分什么彼此?!”
这一喝,于道士不敢吭声了,望着一片狼藉,嗫嚅道:“那也得容我收拾收拾。”
田丛丛一把扯过于道士的胳膊就往山下拉,边走边道:“你那一堆破烂,还收拾什么,走走,我给你准备一套新衣裳。”于道士回望了眼那堆残垣断壁,讨价还价道:“光有衣裳可不行,要是路远,还得给我匹马。”
田丛丛道:“使得。”
于道士又道:“炼丹要买硝石、木炭、铅巩……”田丛丛道:“行行行,我资助你五十贯炼丹费,将来炼出仙丹,记得给我留一颗便是。”
于道士又道:“我这次炼丹失败,全是因为没有童子看火,我还要两个童子!”
田丛丛:“……”
第306章 求人不如求己
等牙军退去,田萁让女青墨去请李茂,女青墨望望天,道:“太晚了,你们孤男寡女的,不怕人说闲话吗?”说完吃吃偷笑。
田萁也觉得天色太晚,便道:“我先回了,你去招呼一声,告诉他明日我再请客。”
李茂得知田萁已回府,心里怅然若失,闻听第二日田萁还要请客,本欲拒绝,却又犹豫不绝,青墨代他答道:“明日我们准时赴约。”
回到公廨不久,田丛丛便派人将于道士送了过来,虽然不明白李茂为何要急着见于道士,但从他的眼神中,田萁读出了于道士的特殊价值。
这才借力施为,把于道士送给了李茂。
李茂得于道士如获至宝,与之彻夜长谈,二日一早,于道士兴冲冲地随张琦踏上了去长安的旅程。
李茂嘱咐张琦务必把于道士交给小茹,把他暂时安置在靖安坊的宅子里,等待他的后续安排。
田萁听闻李茂派张琦把于道士送去了长安,心中吃了一惊,于道士来魏州不久便有半仙之名,百姓都说他能炼出让人飞升的仙丹,田萁暗中探问过,发现于道士除了能把丹炉送上天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他逢人便说的慕恋邻家女的故事,田萁怀疑根本就是他编造的,是他借以博取同情,进而敛财炼丹的手段。这么一个大话连篇,声名狼藉,又屁本事都没有的杂毛老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吸引了李茂呢。
饶是她聪慧过人,也无法参悟其中的关窍。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李茂的身上藏着太多她参悟不透的秘密。
二日一见面,田萁就问起此事。李茂对田萁的直率有些不能适应,稍作犹豫后,还是如实相告:“于道士的丹炉能将一座山炸平,若是用来炸城墙关隘……”
田萁的眼睛猛然一亮,她兴奋地问道:“你认为这东西大有用武之地?”李茂反问:“你不看好吗?”田萁的目光却黯淡下去,她低眉叹道:“此物如此凶狠,若大行于世,岂非害人无数?还有,你觉得于道士会有办法降服它?”
李茂道:“我虽出身佛门,却也略懂炼丹术,此物名叫火药,成分只有三样,硝石、磷,木炭,按一比二比三的比例配合起来,就是日常使用的火药,若要炸毁一座小山头,则需要对此进行一番改良。自然我也不懂改良之法,这个需要于道士慢慢去摸索。”
田萁眼眸又亮了起来:“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李茂道:“严格说来,于道士已经成功了,只是性质还不稳定,我想只要人力物力充足,多给他点时间,应该会有成效。”
“那,要多长时间?”田萁强按内心的激动。
李茂笑了笑:“这个不好说,快则三五年,慢着十年八年,也或者是百八十年。”
田萁剜了李茂一眼,言道:“我看你是太乐观了,他在来魏州前就把沧州城炸了个底朝天,来此不过两年,又炸翻了好几座道观。当初节帅和老夫人都起过你这个念头,指望他能降服此物,用于军事。可惜,除了隔三差五的惊扰百姓,他什么也没做成。昨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丹炉说炸就炸,根本无法掌控。”
李茂淡淡一笑,道:“或者是我看走了眼。”
此事二人不再提起。
二日一早,节度使府忽然派人到公廨邀请李茂去郊外打猎,来人送了李茂和青墨各一套轻甲,李茂穿戴起来后发现尺寸分毫不差。
青墨惊叫道:“铜虎头那帮人自诩如何如何,我看给人提鞋都不够。”
李茂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可骄傲自满。”青墨道:“知易行难,这是你教我的,可是昨天,哼哼,你还不是也口吐狂言,你跟田家小娘子说你懂炼**,你这是吹牛,还是真有这本事?”
李茂道:“我说过这话吗?”
青墨道:“说了就说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其实我看的出,她对你有意,你对她也有意。”青墨最后两句话声音压的很低,说过之后便出门去遛节府送来的马,让青墨倍感惊讶的是,这匹马的脾气跟他在淄青常骑那匹马一样。
李茂盛装之后,修了面容,骑马往西郊赴约。田季安喜欢打猎,整个魏州城西都被他征作围场,百姓不得入内。
围场内猎物极多,田季安却算不上是一个好猎手,他的弓马本也精强,奈何继位为节度使后,放纵酒色,身体被彻底掏空,箭愈发射的不稳。若是他独自打猎,所获自然极少,不过魏州的天雄军却是天下第一等的雄狮,卧虎藏龙,高手如云,节度使每一箭发出,后面追随的箭矢必如雨点一般密集。
不要说鹿羊这样的大型动物,便是一只老鼠也难逃万箭穿心的厄运。
打猎完毕,摆宴在香水寺。
田季安的年纪比李茂还年轻两岁,身高体胖,水色却差了很多,牙齿灰黑,面色蜡黄,乍看倒似有四旬上下。
他指着香水寺问李茂:“我听说你跟我萁妹在此喝过几场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李茂道:“巾帼不让须眉。”
田季安摇摇手道:“太宽泛,说具体,说具体。”
李茂正低头斟酌,田季安忽又问道:“若是嫁与你为妻如何?”
李茂道:“承蒙厚爱,李茂已有妻子。”
“你那妻子,嘿嘿,休了也罢。”
“魏帅该不会也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吧?”
“是不是无稽之谈,你心里最清楚。不说我小姑了,说说你,你来找我求告什么?”
“求大帅借我一块风水宝地,容我招揽旧部回曹州讨贼。”
“什么贼?”
“流民何三才。”
“一个草民,何劳你这辽东经略出手。”
“不然,曹州是我的家,茂不愿假手他人。”
“这是条理由,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昔日李侍中遣黄潇滚北伐棣州,占据了五大盐池,我听说这些盐池现在都不产盐了。”
“李侍中辣手摧花,花谢了。”
“淄青多的是盐。”
“贩卖私盐给魏州,是要杀头的。”
“利益所在,赴汤蹈火。”
“我如何能相信你?”
“可请魏帅驻兵协防。”
田季安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你果然是个噬主的小人。”
李茂黑下脸道:“茂这么做正是要洗刷不白之冤。大帅若助我占据曹州,我先把那些人跟宣武的买卖给断了,没了财路,他们只能铤而走险跟魏帅合作,这可是一本万利啊。”
田季安嘿然道:“你就不怕韩弘找你的麻烦?”
李茂道:“怕,我当然怕。不过韩弘自诩是忠臣,忠臣能不听朝廷的话吗?”
田季安摇摇头,道:“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做忠臣也是有限度的。”
李茂低头略作思忖,道:“李茂有魏帅做靠山,无惧他。”
田季安点点头,道:“地我可以借给你,其他的我可就爱莫能助了。至于你说什么靠山嘛,靠人不如靠己,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哈哈,喝酒。”
李茂举杯谢过。
李茂在魏州公然打出辽东经略使的旗号,声称要募兵去辽东,消息传出应者云集。设在郓州的辽东幕府幕僚们纷纷启程要去魏州。
负责监押的牙军不敢做主,请示李师道,李师道问计于高沐、李公度等人。
李公度道:“他行的光明正大,公然拦阻于理不合。左右都是一帮吃闲饭的,不如就此打发了,省的碍眼。”
李师道又问高沐,高沐道:“事已至此,我看就由他们去吧。不过他的家人暂时不宜放,还须留在郓州。”
李师道笑道:“那是自然,辽东苦寒之地,我怎忍他的妻女受苦。”
李茂在魏州竖起辽东经略使大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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