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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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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明军士卒要把自己抬到那里,听说明军抓住女真俘虏一律集中斩首,不留活口。他不怕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
“启禀将军,鳌拜带到”
他感觉那两个人把自己放在地上。
一个很轻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鳌拜,睁开眼睛吧”
那不是一个勇士的声音,倒像是喜欢无病呻吟的汉人士子。鳌拜本着好奇,睁开的眼睛,他看见了一座宽大的帐篷,两侧肃立了十几个神色恭敬的武将,对面正中的主座上坐着一个消瘦的将军。
他个头不高,两肩消瘦,没有戴头盔,发髻整齐的挽在脑后,身披一件灰白色的布袍,看上去有些旧,有明显水洗过的痕迹。他在看着自己,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逢将军?”鳌拜不确定,他不相信这就是逢勤,这就是击败自己的大明将军。
这样的汉人扔到一堆人中不会起眼吧。
“鳌拜,你败了”逢勤觉得问这句话很无聊。他把鳌拜带过来是为了给诸位总兵副将看看,以振军威。
“不错,我败了要杀要剁,随你的便”鳌拜不会服软。他是那种刀加到他脖子上也不会皱眉头的人。
“我不会杀你,摄政王会处置你”逢勤的回答有些木讷。
鳌拜无法相信,射出那样猛烈炮火的军队是这样一个人带出来的。
他不甘心的想:“如果我有明军的铁炮,我也能横行天下”可惜那些永远只会是一个想法。
大帐中诸将都兴高采烈,只有李志安像一颗白杨树站在逢勤左下手,目不斜视。他不愿看鳌拜,他是鳌拜的手下败将。
“抬下去把”逢勤摆手。
两个士卒抬着鳌拜走出大帐,里面的气息更加热闹。
“满清第一勇士也被咱俘虏了”元启洲乐颠颠。今日统计战果,四位总兵他损失的士卒最多,但斩首清虏也最多,逢勤给他记了个头功。
“野战小胜算不了什么,从明日起就要攻城了。尔等回去不可放松守备,别让清虏寻到可乘之机”
这句话说的毫无新意,诸将知道军议就要结束了。跟着这位木头般的主将打仗,少了许多乐趣,但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就像昨日鳌拜攻破李志安军时,他们回头看见逢勤军的旗帜立在那里,就不会惊慌。
逢勤道:“大营初立,军中事务繁忙,你们回去吧,下午我会去巡营”
“遵命”十几个武将声音洪亮。他们相互交换眼色,元启洲则直接龇牙咧嘴,都是拜逢勤最后一句话所赐。
他们扎的营地,再怎么工整落在逢勤眼里都有问题。
逢勤从来不是一个善于激励将士战意的主帅。他就像一个严谨的工匠,把各部兵马,各类兵种组装成一个整体,他连各部挖掘陷马坑的深度和宽度都有固定的要求。只要各部根据他的指令行事,明军的大营便无懈可击。
两日后,明军在淮安城外布置好炮阵,那不是逢勤军中的小铁炮,而是真正庞大、沉重的红夷大炮,轰出去的铁球比头颅还大。
清虏骑兵一直没有出击。那日虽然是夜幕时分,他们都见识了逢勤军炮火的威力。鳌拜挟大胜余威,面对逢勤军时就像往溪流中扔进去一块石头,一片水花后便没了踪迹。
淮扬军中,还有谁敢自称本军比鳌拜军的实力更强?
济尔哈朗站在淮安城头,用千里镜眺望城外忙忙碌碌的炮兵阵地。汉人喊着号子把数千斤的巨炮抬到高处,炮手比划双手指挥民夫调整大炮的角度。
“开炮”
淮安城头的炮响了,这注定没有什么用处,唯一的作用是能延缓明军布置炮阵的速度。但等明军布置好炮阵,城头这些守城炮与一堆破铜烂铁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时候我大清也要靠守城与明军抗衡了”济尔哈朗心中涌上一阵悲哀,“也许鳌拜是对的,关内的土地我们是守不住了”
他回想起那夜的炮火,轰击了那么久,得花费多少火药、铅子和炮弹。他离开北京城不足两个月,知道许多朝政的内幕。
大清连年征战,军饷钱粮耗费无数。偏偏各旗贝勒贝子占据了京畿和山东许多田庄,不缴纳赋税。其他如河南山西,都是盗匪丛生,穷得叮当响的地方。左若在陕西闹了一圈,别说征税了,还要往里面贴钱。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愿意放弃河南和陕西与明廷议和。
在来淮扬之前,济尔哈朗还没有那么悲观,他不同意那些两黄旗中激进的将士的意见。但见识了鳌拜被击溃一战,他觉得从前自己错了。
鳌拜当然不知道自己一败竟然让摇摆不定的济尔哈朗改变了主意,但是他现在没机会找济尔哈朗共谋大事了。
三天后,他举得自己的腿稍微好些,可以杵着拐走两步。
明军共抓了一千多俘虏,他不在俘虏营中,被单独关押。他有自己独立的小帐篷,虽然又矮小又潮湿,还不通风,但毕竟是单独的小帐篷。
帐篷门口守着十个士卒,每两个时辰换一拨人。
他坐在帐篷里裸露的泥土上,有大把的时间想着北京城的局势和自己的前途。苏全额和索尼听说自己战败了,会怎么想?
有人掀开了肮脏的帐篷门帘,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袍子,面料是针织密集的锦缎,富丽光滑,弓腰时不起褶子,胸口的位置刺绣了碎花。
“鳌拜?”
鳌拜瞪着牛眼:“要杀我了吗?”他看这个人衣着华贵,不怒自威,想到自己那天在军帐中没见过,好奇问:“你是何人?”
“我……?”来人有片刻的迷惑,许久没有人问他是谁了,“我是翟哲”

☆、第711章 大汗的悔意

张家口外的议和已经持续了两个月。
破旧的集市里终于有了人气,伙计们无精打采的清扫铺子里的灰尘,把盐巴、茶叶和糖摆放在柜台上,仓库里空空如也。
半上午光景,北方来了一队骑兵,在集镇外下马。
一百多个察哈尔人冲入集镇,守住各处紧要位置。蒙古人用警惕的目光扫视每一个汉人伙计,有人爬上街道边才开业的茶楼。那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小伙计在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黄云发躲在柜台后,双目无神,看气势汹汹的察哈尔人从米店门口经过。
张家口的八大家,被卢象升斩首抄家一家,翟家和范家去了南方后,还有五家。没了张屠夫,也不会吃带毛猪,张家口的生意还在继续。
外面街道上好像来了察哈尔的大人物,但黄云发没什么兴趣,嘴里嘟嘟囔囔:“真是倒霉,偏偏是我当值的时候来事”
商家嗅觉敏锐,眼下大清与蒙古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果,没人敢冒险出塞经商。至少,各位东家不会来这座危险的集市。但因大清与蒙古议和,察哈尔大汗额哲要求通商,多尔衮给山西总督下令,强行命张家口商铺开门营业,表示互市的诚意。
于是,五家商号商议决定,由五位东家轮流当值,每人在张家口集市守三天,负责与蒙古人贸易。他们都没想着挣钱,只要能安安稳稳熬到议和结束,便是皆大欢喜结果。
额哲走进集市,跨进这里第一步,他就皱起眉头。
他不是第一次来张家口,还记得十几年前这里繁荣热闹的景象。那时,集市里到处是卖力的叫卖声,牛羊的哞哞叫,还弥漫着牲畜新鲜的粪便气味,驱赶马匹满载而归的牧民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如果不是汗帐侍卫向他禀告,他还不知道满清要求议和,就拿出了这样的诚意。
街道上七成的店铺只是开着门,货柜是空的,汉人的伙计站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他。
他迈动步子往里走,斜对面是一家皮毛店。
他走过去:“你家掌柜在哪里?”
伙计眼睛盯着脚尖:“在……,在宣府。”
“这里谁管事”额哲双拳击打在柜台上。木板和粘泥搭建的柜台猛然一震,阳光中扬起细小的灰尘末,洋洋洒洒往下坠落。
“黄东家”那小伙计说话突然变得流利,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米店,“黄东家,黄东家在那里。”
额哲转身大踏步往米店走去。
黄云发到底见过点世面,走到门口向额哲跪拜行礼:“拜见大汗”
额哲弯腰伸出右手揪住黄云发领口,手臂上青筋快要跳出来了,把他提起来。两人的脸庞相距半尺,他的吐沫喷在黄云发的脸上。
“我要粮食,要盐巴,要铁锅,要箭头,要兵甲你都给我带来些什么?”
黄云发眉头蜷缩,双目紧闭,腰下的裤子被一种黄色的液体浸湿。所的安稳和镇定都跑到九霄云外。
“吾命休矣”
“说话啊,别装死”额哲心中泛出厌恶,把黄云发扔到地上。
“大汗饶命,大汗饶命”
“三天后,我要找个集镇里摆满我想要的东西,否则,我会在集镇外面给你建一个大大的草冢”额哲张开双臂敞开胸怀,“……可以埋许多人”
蒙古人走了,黄云发立刻命家丁套好马车,往宣府逃去。
他决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满足不了蒙古人的要求。
两百汗帐骑兵像一团卷风返回草原,骑兵的速度有多快,额哲的内心就有多憋闷。
张坝草原上是成片成片的白色帐篷,就像天上的云彩。小伙子们在歌唱,姑娘们回应。牧民们不知道大汗的烦恼东方草原出现一队骑兵,那是从漠东草原回来的察哈尔人。
额哲回到汗帐,刚刚返回部落的骑兵统领扎木前来拜见。
扎木的头发和胡须乱的像百灵鸟的巢,他两个月没有休息,走遍了漠东广袤的草原。
“大汗,漠东人都走了,他们都逃到盛京去了”扎木有些话藏在心里不敢说。这两个月他们在漠东草原以打猎为生,运气不好只能饿着肚子行走。
“一个人也没有?”
扎木肯定的点头:“没有,我们在沽源城南偷袭一个村落,听村里做生意的人说,漠东人宰杀了许多牛羊,只留下了战马,辽东人把他们的老弱妇孺养起来,又给他们的男人装备铁甲和长刀。”
额哲脸上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躁:“他们想于什么,让漠东人来打我们吗?”
“不是,听说有一半漠东骑兵入塞了”
“是去攻打明人”
额哲松了口气,不安的摸了摸后脑勺的辫子。
“女真人没有诚意”他微有悔意。如果阿穆尔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与他有一样的想法。漠东人彻底投靠了满清,漠北人不愿靠近察哈尔,土默特……?土默特人惹不起。
他拔刀四顾,发现身边没有了对手。
“来人,去宣府长城报信,说我要见阿巴泰和索尼”
汗帐外,牧民们开心的驱赶着牧群,察哈尔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辽阔的草原。
次日清晨,一列马车出宣府长城。
索尼骑在一匹温顺的白马上,眉头紧锁,好像藏着无尽的心思。车队经过张家口集镇,没有停留,直奔草原。
一队察哈尔骑兵簇拥而来,在车队两边列队,像护卫又像在监视。
索尼换了一副面容,嘴角荡漾着笑容。
车队在密集的帐篷外停下,索尼下马,直奔那座顶部飘扬着金黄色旗帜的大帐。
守在门口的蒙古武士示意他直接入帐。
索尼掀开米色的门帘,汗帐里有些阴暗,额哲斜靠在大座上。
索尼看清楚,额哲屁股下垫着一张虎皮。这么热的天,垫虎皮应该不会舒服吧。
“阿巴泰怎么没有来?”
索尼弯腰:“王爷身体有恙,委托在下拜见大汗”
“我要三千副盔甲,我会用一千匹健壮的战马来交换。”

☆、第712章 疯子的念头

铁甲是没有的,粮食也是没有的。”大汗,外面的马车里是盐巴和茶叶,是王爷让我带给大汗的,眼下明军攻打的紧,大清处于最艰难的时候,等过了今年,局势稍微好转,大汗所有的要求都能满足。”
索尼像个被大人揪住做了坏事的孩子,乖巧的立在那里,让额哲满腔的怒火无处着落。”等局势好转?哼哼”额哲站起来,走到索尼的面前,”回去转告多尔衮,他不愿与我交换的东西,我会自己去塞内取。””大汗息怒”索尼有气无力。
马车留在草原,五六十人的队伍踏上归途。走入张家口,索尼脸上重新堆上忧愁。他不介意议和失败,或者说他乐意见到议和失败。”摄政王已经疯了,大清再留在关内,我女真非要灭种不可。”
不光是两黄旗有人这么想,两红旗和甚至两白旗也有人这么想。女真成丁十万,征战五年,兼入关后染上天花等疾病,损失超过三成。这战争好像永无尽头,每一处战场都需女真人压阵。”皇图霸业啊”索尼眼神迷惘,如大清的前途。
如果议和破裂,女真该不得不退到塞外了吧。索尼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了。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退路。
那一年冬天,豪格还没有死。
他与苏全额在京郊的庄园理喝酒,汉人的白酒浓烈,配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从嗓子眼到小肚子都是热腾腾的,汉人的歌女唱着小曲。他挑中了一个歌姬,据苏全额说是汉人大官的女儿。他不在乎那是谁的女儿,他喜欢那个女人软弱又怯弱的眼神。
一切都很美好,突然,凶狠的兵丁闯进来,正在唱曲子的歌姬被推倒在地毯上。火炉被踢倒,炭火洒在地毯上,差点点燃了屋子。他在醉眼朦胧中被拉到冰冷的雪地上,鞭子狠狠抽在他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像烈酒在胃里翻腾他清醒了,恐惧涌上心头。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冰冷的刀刃加在脖子上,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鞭打之后,他被投入阴森的天牢,在那里度了半个月的不眠之夜。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那里是大明东厂的诏狱,进去的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后来他才知道缘由,摄政王接到密报,说他与苏全额阴谋拥戴豪格为帝,本要处死他们。还是太后、豪格和济尔哈朗联名救了他和苏全额。
过了半年,豪格和鳌拜征服四川回京,豪格因疑似谋反入狱,死在他呆过的大狱。鳌拜留下了一条命,也许是因为豪格死后,摄政王觉得他不再有威胁。
那一幕幕,让他想到汉人的英雄——岳飞,赐死的罪名是”莫须有”。
从那时起,他明白了自己没有退路。摄政王和他只能存一个人。
摄政王支持的,他未必一定要反对,但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没有了塞内的领地,大清还有辽东。清兵败局已定,他没有那么大的胃口,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不会让议和成功,只有这样,满清才会保存实力放弃塞内,重返塞外,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摄政王永远是摄政王,皇帝终究是皇帝。
“多尔衮,你这个疯子,你得不到大清,就要大清为你陪葬吗?”
信使飞奔进入北京城。
那是来自淮扬的信使,他还没走到摄政王府,便有人到处打听消息。
“淮扬的战事有什么进展吗?明军发动攻势了吗?”
所有人都在猜测,那肯定不是好消息。否则,信使一定会沿途高呼“捷报”。
满清太需要一场胜利了,一场鼓舞士气的胜利。老天爷的脾气很奇特,当你运气好的时候,出门能捡到银子,当你运气不好的时候,期盼的东西永远不会到来。
信使进入摄政王府。
半天后,战报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淮扬大战,鳌拜战死,女真人战死五千人”
济尔哈朗不承认这是一场败仗,他们给明军同样数量的伤害,甚至超过清兵的损失。但北京城所有的王公贵族都认为那是一场败仗。一个女真人能顶上十个汉人,一战死了这么多女真勇士,大清的巴图鲁粉身碎骨,这是入关以耒最惨烈的败仗。
糟糕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正红旗旗主代善听说这个消息后,一命呜呼。
代善重病久矣,诸位亲王、贝勒和贝子对他的死亡在早有心理准备,但病死和气死可不一样。
京中传言想瘟疫一般散开:“多尔衮无能,执掌朝廷、统领军事没有一处合适,满清大军多年未有胜绩,国库也已经亏空,理当让位,还政于皇帝”
济尔哈朗的败仗,责任凭什么罩在多尔衮头上?但事实就是如此,谁叫他是大清的摄政王。
多尔衮龟缩在摄政王府中,任别人在背后议论,坚决不出面。他没功夫也没心情对那些人呈口舌之欲,不能打胜仗,说的再多也没用。
糟糕的消息不是他藏在府里就能避开的。
索尼在张家口送来消息:“额哲需要铁甲和粮食”大清现在需要给一万多漠东配备坚固的铁甲和锋利的弯刀,实在没有多余的东西给察哈尔人。
多尔衮知道太后在盯着他。如果他把铁甲兵刃贩卖给察哈尔人,而不是用来装备察哈尔的劲敌漠东蒙古人,太后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七月初,索尼回到京城,亲自向多尔衮禀告议和事宜。额哲拒绝的大清停战会盟的要求,这将意味漫长的北境都可能成为蒙古人的目标。
多尔衮心力憔悴,他做了能做的一切,但八旗不再是昔日的八旗。
太阳一杆高时,小黄门急匆匆来到摄政王府。
“太后懿旨,命摄政王入宫觐见。”
多尔衮有些许惊讶,大玉儿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见他,“有什么事吗?”
小黄门恭谨回答:“奴才不知道,太后只命奴才来请摄政王。”
多尔衮想了想:“你且回去,本王随后就到。”从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不愿去慈宁宫,许多事情没法交代,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大玉儿。但现在不必当年,他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果他抗旨不听,北京城的流言不知要传播成什么样。
仍然是五百盔甲亮丽的甲士护送,多尔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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