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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考拉)-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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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用刀锋和刀背在密集的长枪林中挡开一条道路,厚甲让他们无惧刺向胸口的枪尖,只有双腿和脸部才是他们的命门。
方阵歪歪斜斜。
中军方向青旗招摆,护卫铁炮的甲士扑向战场。
一个方阵溃散了,清虏骑兵不放过任何机会,见缝插针,战马粗重的鼻息撞上士卒的后背,长刀断下一颗颗头颅铳手退向两翼,后列方阵转换方向,封死清骑兵继续追击的路线。
战场中至少有两个或者三个地方岌岌可危,没有重甲保护的长枪兵是清虏羽箭重点攻击对象,李志安不得不早早调动预备队。
女真人很强大,鳌拜不畏明军铁炮,亲临战场前列指挥战斗,他心头压力重重。
明军大营和淮安城几乎同时接到消息。
即使没有信使回去报信,只听几十里外传来密集的铳声和炮声,逢勤和济尔哈朗都知道这场战斗的场面不小。
“鳌拜啊,鳌拜”济尔哈朗不知该骂什么。
事已至此,万不可让明军再往淮安城推进了。他朗声下令:“传令各部出击,击溃来犯明军”
铺天盖地的清虏骑兵赶到战场时,被围困的李志安部南方五六里外也出现了密集的明军旗帜。
李志安已经派出来最后一支预备队,女真人似乎找到当初在塞外与明军对战的勇气。
阵前像是一滩稀泥,草地,泥土和鲜血混杂的稀泥。
唐破山偷空回头看见援军,如释重负呼喊:“将军,逢将军到了”
明军中军不疾不徐行进,元启洲部和方元科像一把大钳子,迅猛分别插向李志安部的两翼。传令兵飞驰而来,到李志安面前举旗下令:“将军有令,命李将军收缩阵线”
传完令后,骑士拨马而退。
李志安明白逢勤的意思,元启洲部和方元科部掩护本阵两翼,他可以直面专注的面对鳌拜。
“好吧来吧”
李志安连下几道命令后,催马而出。
这支女真兵马勇猛且战场经验丰富,胜过他从前遇见的任何一个对手,他们像捕食的狼群,分割切开明军坚固的阵脚。
逢勤的中军在李志安部后两里路的地方停下来。
逢勤军拥有明军任何一部都无法比拟数量的铁炮。堆积在货车上的拒马长枪阵像张牙舞爪的怪兽,那是武器工坊为他量身打造的。逢勤不用武钢车,因为他军中的铁炮数量实在太多。
他身边站着一个红膛脸的汉子,正是阎应元。阎应元打了五年仗,看战场局势感觉气氛压抑,侧首问:“将军,要决战吗?”
逢勤皱了皱眉头,道:“至少,我们不能把李志安丢下”战场的决定权不在明军手里,清虏骑兵来去自如,可以脱离战场。明军如此庞大的阵势,一旦退却,遭清骑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他用马鞭指向右手方向:“你准备护住元启洲的侧后方,他势头太猛,后继无力。”
“遵命”阎应元催马返回本阵。
郑遵谦军则跟在方元科之后。明军以两个将军为中军,四位总兵为侧翼,呈现平行两列排列在战场上。
十万大军的决战啊想想都让人兴奋,逢勤亦是如此。
李志安军被挤在军中苦不堪言,他的左右两翼确实有人保护,但鳌拜同样也能集中力量冲击他疲惫的士卒。
溃散到阵后的长枪兵被重新集中组编,为了应对女真重甲步卒对方阵的冲击,他解散了三成鸟铳队列,命铳手们自由射击。
天空中的太阳一点一点偏西。
元启洲和清虏博洛部接战了,方元科对上了李成栋。
逢勤本阵加上府兵三万人安然守在战场之后。他击败过博洛,击败过鳌拜,让多尔衮束手无策,他只要在这里,对清虏就是一种威慑。
整个战场只有鳌拜部打得最凶猛,恨不得一口把对面的明军吞掉。
一个时辰后。
李志安铁甲上血迹斑斑:“唐破山,向逢将军求援,本阵快撑不住了”
“遵命”唐破山向十几步外的传令兵招手。
李志安吼道:“你自己去,把形势说清楚。”他麾下兵马损失超过三成,士卒的溃退已有蔓延的趋势。
唐破山回头行礼,催马往后方整齐的方阵退去。
隔着老远,李志安还发出一声嘶吼:“请逢将军赶快入阵”
唐破山赶到逢勤部中军时,逢勤没有在四处看战场,而是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经验丰富的主帅不是只能用一双眼睛观察战场,各处的厮杀声、铳炮声传入逢勤的耳朵,他对各部的表现了如指掌。
“元启洲军正在取得优势。狭路相逢勇者胜,博洛败仗打多了,与明军步卒炮手对抗不占上风。”
“阎应元野战令人意想不到的生猛,看来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方元科对李成栋,施放火器的频率和速度有些杂乱,看来李成栋给他讲带来的压力不小。”
“报”唐破山一声吼,确实有破山的架势,“我家将军快撑不住了,向逢将军求援”
逢勤张开眼睛,道:“还行,再坚持半个时辰,鳌拜军之勇也到尽头了。”
“将军”唐破山想起来前李志安的神态,要不是被逼无奈,李志安怎会主动求援。他是天雄军的老人,知道李志安军带有一些曾经天雄军的特点。兵士打仗悍勇拼命无需多言,要不然也无法抵挡一万精锐女真骑兵,但大军一旦被摧毁了信心,士卒们会像一阵风一样溃散,拉扯斩首也阻挡不住。
“逢将军,我部士卒已经苦战了两个时辰,疲乏难耐”
逢勤双眼一瞪:“如果撑不住半个时辰,你让李志安不要回来见我了”
唐破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悻悻而退。
太阳离地平线还有一竿子高,一个时辰后,天就要黑了。双方的中军都没有动,或许都在等那一刻。
逢勤和许多清兵交过手,鳌拜部骑兵是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对手。鳌拜够勇猛,而且还不是粗鲁莽撞的勇猛。鳌拜对局部战场的把握非常精确,能让他想起左若。
今日的战场有些奇特的现象。
不真刀真枪打一仗,他还真无法分辨出淮安清兵几大派系之间的差异。
李成栋军很有实力,但在战场一直有所保留,虽然压制了方元科,但舍不得下本钱扩大战果。看来博洛的败仗真是打多了,在元启洲和阎应元两员猛将的逼迫下节节后退,济尔哈朗派来兵马支援才维持住战线。他不知道济尔哈朗把博洛军的猛将都调给鳌拜了。
逢勤认为淮安城的清兵以济尔哈朗和鳌拜为中心。他想与济尔哈朗交一次手,在击溃鳌拜部之后。他虽然很谨慎,但很有信心,最近他给本部兵马又进行了一些变动,想在战场检验一番。
太阳无可阻拦的坠落。
半个时辰后,李志安率军后撤。
兵士们像退潮的海水,这场后撤和溃败差不了多少。李志安在人群中举刀高喊:“保持队列”最后他自己被挟裹在乱军中无法转身,幸亏士卒们还知道避开迎面而来严密整齐的逢勤部阵线。
骑兵驱赶溃兵,就像在草原驱赶着羊群。只是羊群之后静静前行的旗帜让胜利者无法肆意追击。
鳌拜无法控制心中的狂喜,他成功了。历经三个时辰的煎熬,他击溃了两倍的对手。
以骑兵击溃两倍的步卒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但大清上一场打胜仗是什么时候?好像也是他,在庐州斩杀了一个总兵。
“向中军报信,请王爷出兵,杀败逢勤”
传来兵有些愣神,向来只有王爷给诸位额真下令,哪有额真向王爷下令的。
战机稍纵即逝,鳌拜暴躁的挥舞手臂:“赶快去,我要去打头阵了,让王爷一定要跟过来”他的骑兵也是强弩之末,还没狂妄到认为本部兵马能击溃逢勤的份上。
“杀败逢勤”鳌拜转身向前催马,充满斗志。
天快黑了啊
☆、第709章 铁火
“杀败逢勤”
战场上传来杂乱又振奋的呼声,女真骑兵士气高昂,像冬日里踢翻的屋里的炉子洒出炭火,瞬间提高了整个战场的温度。
“杀败逢勤”
分散追击的骑兵听号角再次集中在鳌拜身边,夕阳下,弯刀和硬弓在骑兵的头顶此起彼伏。
在这片刻,明军左右两翼都出现了些许混乱。元启洲收住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攻势,扭头往左看,中心战场已见不到明军的旗帜。
“李志安的帅旗?”他扭头向侧后方,看见一堆歪歪斜斜的大旗绕阵而行。
他默默松了口气。
前阵,清兵一股攻势涌来,两队突击的甲士淹没在战马从中。
元启洲大怒:“顶住,退后者,斩”
这是清兵战场形势最好的时候,沉稳如阎应元也忍不住不时扭头看中军。
逢勤走在草地上,侍卫牵着战马跟在身后。
他步行前进的速度,就是大阵前行的速度。
走在最前面的是长枪兵,但方阵数量和阵型厚度都不如其他的明军队列。长枪兵后是青旗甲士护送红旗铁炮。
堆满拒马枪的马车夹杂在炮车之中,最后才是名闻天下的铳兵。近年来,满清也在招募汉人操练铳兵,铳兵在明军中比例快达到一半,但逢勤部的铳兵是独一无二的。
逢勤部五列铳兵中有两列配备了铁甲,他们背上的钢叉和腰间的戚刀,同样令人望而生畏。
李志安部乱兵散去,在中军后收集残部。
不用千里镜,逢勤对几里外的清虏骑兵布局并不清楚。往前走了一里路,他扭头对身后恭谨侍立的传令兵小声说了句什么。
大阵缓慢停下来。
逢勤翻身上马。
前阵突然响起的炮声,掩盖了战场所有的声音。夕阳下,黑色或者褐色铁球以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砸向几里路外正在疾驰而来的女真骑兵。
“快点,再快点穿过这里,就可以把弯刀刺进汉人的胸膛”鳌拜拍马。他弓着腰,俯身在马背上死死揪住战马的鬃毛,似乎这样能避开迎面而来的炮弹。
其实是没用的,炮弹不是羽箭,即使击不中骑士,擦伤战马也能让他人仰马翻,亲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他身边正在不断上演示例。
逢勤军中配备的铁炮口径不算大,多数是仰射炮,也有些直射炮。仰射炮的威胁没有直射炮大,直射炮轰击的铁球砸在地上带有巨大的惯性,在沃野上蹦跳滚动,所过之处,是一条血肉之途。仰射炮轰出的铁球也会滚动,但动能远不及直射炮弹。
呼啸的战马和呼啸的铁球逆向而行。
无论谁与逢勤军接战,这一段死亡距离都无法避免。
鼻孔中硝烟的气息愈来愈浓厚,鳌拜身边不再有铁球落下。
“啊……”他在战马上直起身,抽出弯刀,有幸穿过铁炮幕过滤的骑兵向他靠拢。那些人脸上都有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也有对前程迷茫的惶恐。
烟雾中,他看见明军正在行进。
整齐的方阵,密林般的长枪。
从来没有畏惧过的心突然有些许颤动。
“杀……”他用快要撕破胸膛的吼叫驱散所有的不安。
西边,太阳半边脸被垄起的土丘挡住,另外半边脸在挥洒着晚霞。
骑兵往前半里,女真人的羽箭找到了目标。
明军的甲士扛着三角支架的拒马枪插在泥土里,原本在后面的铳手突然到了最前列,他们不管百步之内只有寥寥数骑,丝毫不保留的倾泻火力。
光着膀子的府兵力士推着直射炮车从铳手方阵的空隙中露出来,炮手大声呵斥动作稍慢的帮手,把拳头大的铁球放入炮管。
逢勤满意的看着士卒们的表现。
在他军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宣泄炮火服务。原本漫长的铳手横队被分割开,是为了便于火炮找到最合适的地位。
简而言之,长枪兵和甲士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铳兵射出枪膛中的铅子。而铳兵和其他兵种一样,他们在战场的目的不是杀死对手,而是为了给火炮创造最好的轰击机会和角度。
这是一种理念,不喜欢说话的人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思考。
如果他打完了所有的炮弹和火药,对手仍然没有崩溃,那只能……
那不可能
逢勤默默摇头,他知道自己携带了多少火药弹药。现在不像当年在草原那样穷困了,只要能打胜仗,再加一倍的火器弹药摄政王也能够提供。
鳌拜才聚集的骑兵成了活靶子,弓手们才射出一支羽箭,铺天盖地的炮弹和铅子呼啸而至。
短短一刻钟,鳌拜觉的身边的骑兵少了一半:“散开,散开”
可是散开的骑兵还有威胁吗?
突然,叫声戛然而止。他胯下的战马飞了起来,他也随之飞了起来。弯刀坠落,他在半空中俯视整个战场,然后,沉重的身躯紧跟着弯刀坠落。
炮声隆隆,铳声隆隆,掩盖了刚才兴奋叫嚣的女真骑兵。
元启洲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叫什么叫,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明军精锐。”他感觉刚才稍微有些冲劲的清虏又畏缩下去。
“进击,别让逢将军看扁了我们”
他抽调了两个预备队上阵,要把刚才丢的那一阵找回来。
三万明军分成三百个团体在原野铺展开。
太阳已经落在地平线以下,原以为鳌拜军那阵喧叫是热度的顶点,现在才知道那只是沸点来之前的铺垫。
从下令出击,到半个时辰后,逢勤只下达了几道命令。
他一手带出来的将官知道在战场的目的是什么。迎面的骑兵已经消失不见,为了应对济尔哈朗,他只在控制大军的队形不要太散。
路上有好多铁球砸出来坑,还有躺卧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战马。
走在前列的士卒杀死了受伤未死的女真人,但他们对受伤的牲畜视而不见。府兵们必须小心控制炮车行进的路线,避开那些讨厌的阻碍物。
鳌拜感觉到脚步声靠近。他想动,但坠落时他的两条腿被战马的躯体压在身下,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魏队正,这里有个受伤的女真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不知道军令吗,杀了他,我们没功夫照顾伤兵”
那个禀告的兵士有些胆怯的说:“他……,他好像是个大官”
一面靴底部踩在鳌拜的脸上,强迫他面朝天空。
头顶上,是铁灰色的天空。
☆、第710章 淮扬
可见的视野从从五百步到五十步,再到五步,明军的铁炮仍然在咆哮,如一群不知疲倦的猛虎。
“这就是逢勤的火器军吗,就像成千上万头不知疲倦的猛虎啊”济尔哈朗立马远眺,“鳌拜这个蠢人,你这不是把我往坑里拉啊”
他没打过几次仗,从前他经常跟在皇太极身边处理朝政。当年八旗不睦,他坚定的站在皇太极身边,于掉了莽古尔泰和阿敏,逼退代善。后来多尔衮咄咄逼人时,也是他同意两黄旗退让一步,把大清的皇位送到福临头上。
“摄政王啊,为什么要派我来打仗呢”济尔哈朗心中有怨气。他来到淮扬可以镇住两黄旗的强兵悍将,而且,多尔衮信任他绝不会让大清分裂。
一骑疾驰而来:“启禀王爷,鳌拜军已经溃散,只有数千骑退回来。”
“那个蠢货呢?”
“未见鳌拜,听一个逃回来的亲兵说,他被铁炮击中,死在战场了”
济尔哈朗大怒:“那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来,他是我大清的巴图鲁啊““大清的巴图鲁啊”他摇头,心中深深的叹息。
侍卫道:“奴才问了……,那个士卒说,说被明军铁炮击中,尸首就……”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尸骨无存?”济尔哈朗接上他的话。
他发现自己无法再责怪鳌拜了。他又什么理由责备一个死人呢,一个为大清战死的巴图鲁。
“传令,命博洛和李成栋撤军,本王在此接应”
“”侍卫匆匆离去。
模糊的原野上不知是谁点燃了第一个火把。逢勤军仍然在前进,他们执着的走向济尔哈朗的方向。炮声稀疏了许多,只有听见前方有动静时,明军才会打几门直射炮探探路。
月光像一层水银铺展在地面,让士卒们避开脚下的尸骨。
七八里外传来了悠长的牛角号声。
清虏左右两翼兵马逐步摆脱战场,李成栋和博洛各留下三千骑兵断后,主力兵马且战且退。
“济尔哈朗不会来了”逢勤有点失望。
这不是他预想决战的时机,以至于他没有机会把炮弹宣泄到清虏主力的头顶。
“传令,命各部点燃火把,看我中军位置,徐徐推进”传令兵将要离开时,逢勤又加了一句:“清虏骑兵来去迅捷,各部不可冒进”
两只庞大的队伍在夏夜中一前一后行进。
铁炮声停了,铳声也停了,济尔哈朗眼睁睁看着明军逼近淮安城。明天,最迟后天,淮安城头就该要迎来炮弹,今夜必须要加固城头。
亥时左右,逢勤根据地形标示位置,命大军停止行进,就地扎营。为了防止清虏骑兵夜晚偷袭,明军收集战场的武钢车,重新把它们连起来,放在外围作为第一层防御圈。
府兵连夜挖掘壕沟,布置竹签、铁蒺藜和拒马阵。
子时左右,明军大营的嘈杂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漆黑的一片夜,各部来不及统计战果,逢勤命信使先往扬州报捷,待明日才把详细的战报送给摄政王。
一夜安宁,清虏没敢来偷袭。鳌拜折戟,八旗最强悍的一支骑兵灰飞烟灭,济尔哈朗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
逢勤解下战甲,在大帐中歪歪躺了两个时辰,东方已有微弱的光亮。
太阳一丈高。
鳌拜躺在一张两根白蜡枪杆和一块破布拼凑成的担架上。他闭着眼睛,魁梧的身躯随前后士卒走路的节奏晃动。
他确认他的腿断了,两条腿抬不起来。他感觉不到骨头,好像只剩下一层皮连在一起。
他不知道明军士卒要把自己抬到那里,听说明军抓住女真俘虏一律集中斩首,不留活口。他不怕死,但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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