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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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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命令如同北风一样残酷,没有怜悯,没有宽恕,只有残酷的刑罚。
  死掉的六十四个人中间有将领,有文官,也有绣衣使者,以及一些没法子辨识身份的人。
  同时被处死的还有被大汉军队活捉的匈奴人,除掉一个被砍掉双臂割掉耳朵的匈奴大当户被军队送归匈奴传话之外,其余被活捉的一千四百二十一个匈奴人,全部被斩首,并且,将她们的首级送去雁门关外,制作成了京观,以威慑关外的匈奴。
  雁门校尉陈适被处死了,取代陈适出任雁门校尉的人选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公孙敖。
  听说这个任命下来之后,公孙敖长跪建章宫外不起,涕泪横流的感激皇帝给了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云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觉的认为这是一个大坑,一个非常大的大坑。
  雁门关被匈奴人攻破,此时的雁门关一定残破不堪,还听说匈奴人掳走了雁门郡能找到的所有大汉百姓,他一定找不到什么人来帮他修筑城池,工事。
  再加上有一千四百多匈奴人的头颅被垒成京观,左谷蠡王一定会发疯的,也一定会强攻雁门关报仇雪恨,他这时候带着两千两百余名羽林军去雁门关,生死难料。
  “大汉国的主力军队去了右北平,我不知道雁门关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至少,在右北平,你舅舅应该能获得一场大胜!”
  云琅丢下茶杯,对一直看着地图模型的霍去病道。
  “雁门关用来吸引敌人的主力,右北平主动出击,攻击匈奴人虚弱的燕然山。北匈奴威逼乌桓,鲜卑两部,屡屡进犯,使我大汉北疆不得安宁,希望这一战能够平静数年。”
  云琅抬头笑道:“你舅舅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我舅舅在家中从不谈军事,此次离家,也没有跟我做什么交代,只说好生打熬筋骨。”
  霍去病似乎对卫青的离去没有什么遗憾,云琅也没办法,手头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雁门关一定是一个大坑,一个很大的坑,就等着左谷蠡王来跳。
  当然,公孙敖本身就是这个大坑里的诱饵。
  被公孙敖挑拣过的骑都尉大多是年纪太小的军卒,这次跟匈奴野战过后,公孙敖发现,战死的,受伤的大多是少年羽林军,因此,他毫不犹疑的将这些被他认为是拖累的少年人全部留给了霍去病。
  看着这些少年人都有些颓废,云琅觉得,该给他们找点东西提提神。


第一七八章 明珠暗投这是必然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刘彻躺在滚烫的温泉池子里,半闭着眼睛听阿娇给他吟诵云琅邪给骑都尉将士的文告。
  短短的几句话听完之后,刘彻睁开眼睛瞅着衣着暴露的阿娇道:“这几句话不该由你来念,该找一个关西铁汉来念最有韵味。”
  阿娇摆了一个让人血脉贲张的姿势斜着眼睛瞅着刘彻道:“长门宫里倒是有您说的关西铁汉,要不要把他喊进来?”
  刘彻砸吧一下嘴巴对守在一边的大长秋道:“去,把长门宫里的关西汉子全部打发去北大营,然后去上郡戌守。”
  大长秋俯首道:“长门宫中只有一个关西人,名叫桑褶子,充任长门宫庖厨,未有军籍,陛下要打发他去上郡戌守,最好能让他继续给军中将士做饭,此人烧得一手好羊肉。”
  刘彻喝了一口殷红的葡萄酿笑了:“庖厨?那就算了,想来他也没机会进来,饶他一命吧。”
  阿娇哈哈大笑,大长秋的一张老脸也堆满了笑意,刘彻更是为自己刚才的无趣大笑不已。
  刘彻又喝了一口酒,探手把蹲在身边的阿娇从岸上拽下来,抱在怀里道:“你这里比皇宫还舒适一些,温暖如春不说,难得的是没有炭火气。”
  阿娇乖巧的趴在刘彻怀里轻声呢喃:“这里的房子没有炭火盆子,只有地下的热水道,所以,地面是热的,屋子里自然也就是暖和的,水里太热了一些,我们去卧榻。”
  刘彻一巴掌拍在阿娇肥硕的臀部大笑道:“以前都是我求你,现在终于轮到你求我了。没那么便宜的事情,你刚才不是说你种了青菜吗?我准备去看看你种的青菜。”
  “大长秋!”
  阿娇尖利的声音在水池子里响起,大长秋连忙凑过来道:“贵人有何吩咐?”
  “把热水道上的青菜全给我铲了!”
  刘彻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一把从水里捞起光溜溜的阿娇道:“青菜还是让它长在地里吧,我们不去床榻,就在这里,让我看看……”
  大长秋很知趣的躬身退出了这间有热水池的房间,关好门,然后就垂首站在门前,似乎睡着了一般。
  云家的粮食很快就有一大部分变成了铜钱,不论是张汤,还是霍去病都从云家购买粮食。
  这让有存粮习惯的云琅很不高兴。
  “好好的,一张脸都抽成包子了,你家蓄积这么多的粮食,你准备干什么?”张汤见云琅吃饭的时候还有些不高兴,就用筷子敲敲饭盘道。
  “吃啊!”
  “你家算上新来的工匠,也没有五百人,你存足够一千人吃两年的粮食做什么?”
  “我一般会给家里存足够三年吃的粮食,如此才能心安。”
  “你就不怕人家说你私蓄军粮?”
  “军粮?我家连护卫都没有,存谁家的军粮?”
  “哼,你也就是没有进过中尉府,如果你去过,就该知道一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不是马上就要就任中尉府大人,我还担心什么?”
  “廷尉,卫尉,中尉的职责你真的弄清楚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张汤叹息一声道:“你要为官,怎么能不知道朝廷官职?我这一次要升迁卫尉,不是廷尉,更不是中尉。中尉负责纠察天下,卫尉负责宫门禁卫以及长安治安,廷尉乃是九卿之一,我目前还没有资格。”
  “这么说,我以后只能在长安跋扈,不能在外嚣张是不是?”
  张汤笑了,指着云琅道:“怎么,很怕王温舒?”
  云琅惊讶的道:“接替你中尉职务的人是王温舒?”
  “有何不妥?”
  云琅自然没什么意见,有意见也不说出来,皇帝喜欢用酷吏来维系自己的统治,自己说的话有个屁用。
  以前的时候云琅觉得皇帝用酷吏简直不可理喻,现在见到了真实的酷吏,他忽然发现,酷吏并不像史书上写的那么残酷,尤其是张汤这家伙,待人温文有礼,不但自己清廉,还肩负着监察百官,不许他们贪渎的大任。
  来云家,最多也就混一顿饭,带给云家的好处却很多。
  云琅即便是再对酷吏印象不好,人家却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至于王温舒,虽然上一次在来家,看到了这家伙是如何对待来家的,却恨不起来,至少砍来氏脑袋的时候,人家正在帮着往云家的马车上装来家的粮食呢。
  都是好人啊,不好太诋毁。
  霍去病回来的时候满身泥水,李敢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两人刚刚进门就趴在暖和的地板上,只是双手颤抖地如同抽风。
  “就你两成这样了,还是大家都成这样了?”
  李敢哆嗦着发青的嘴唇道:“全都成这样了,有一个傻子挖坑,结果把不远处的一个山塘给挖漏了,山塘里面的冰水全流下来了,我跟去病带着大伙一起堵漏,就成这样了。”
  “其余的人呢,冬天泡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全在你家热水渠里面泡着呢,衣服交给你家仆妇去洗,现在都等人拿干净衣衫。”
  听李敢这么说,云琅就放心了,温泉水实在是一个好东西,大冬天的如果没有这东西,这些年轻人还会遭更大的罪。
  大汉的冬天寒冷而湿润,有了充沛的水汽助威,这就让寒冷的威力愈盛。
  在外面活动的时间长了,人们就更加珍惜屋子里的那点热气,其实温泉带给房间的温度不是很高,至少,云琅还需要在屋子里穿上裘衣才能抵御寒冷,感到暖和。
  对耐寒的大汉人来说,从石板上传来的那点热量已经足够他们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阿娇家新盖的房子就不一样了,她把地下全部挖空了,因此,她家的房子就是盖在一个滚烫的温泉池子上面,偌大的屋子里不要说炭火气,连蜡烛都是那种可以虹吸烟气的仙鹤回首灯。
  刘彻就躺在铺了羊毛毡子上的地板上,阿娇小猫一般的蜷缩在刘彻的怀里,两人都没有什么兴致说话,刚才在池子里体力消耗的太大了。
  一个纱衣宫女走过来,跪在刘彻的身边,将刘彻的一只脚抱在怀里,用细长白皙的双手轻轻的揉捏脚。
  另一个宫女也悄悄地靠近阿娇,刚刚触碰了阿娇的腿,就被阿娇一脚给踢出去了。
  宫女不敢叫唤,阿娇探出脚又把刘彻身边的宫女也给踹出去了。
  刘彻不满的咕哝一声,却没有什么表示,两个宫女被阿娇凌厉的目光给逼出了屋子。
  然后,阿娇就给刘彻的脑后放了一个枕头,然后抱起刘彻的脚用力的揉捏起来。
  刘彻感慨的瞅着卖力揉捏的阿娇,咬着牙道:“你早干什么去了,要是早这个样子,哪怕你不会捏脚,捏的人生疼,我也生受了,就算你脾气再坏,谁有本事动你的后位!”
  阿娇瞟了刘彻一眼道:“你以为我稀罕那个后位?我从头到尾稀罕的是你这个人。我阿娇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一辈子,不像你今天喜欢一个,明天喜欢一个的,哼,你如果不是皇帝,莫说抓挠你,我敢拎着刀子砍你,你信不信?”
  刘彻叹口气道:“你就死性不改吧!”
  阿娇却吃吃地笑道:“改什么改,这样挺好,我不管你在宫里是个什么模样,来到长门宫,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丢掉的后位,我不稀罕,丢掉的东西我阿娇也不要,要我去宫里重新面对你的那群女人,还不如就留在长门宫里,至少有个盼头。”
  阿娇说着话,就趴在刘彻的胸口上闭着眼睛道:“我经常想啊,你不是在建章宫里,而是带着千军万马去跟匈奴作战去了。我就是一个等待夫君归来的女子……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歌唱……骄傲的泪不敢润湿我眼睛,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
  阿娇一连唱了两遍,却只有这两句,这是云琅跟她讲故事的时候听来的,云琅当时唱了好多,阿娇只记住了这两句。
  刘彻见阿娇的眼泪都出来了,叹息一声,探手搂住阿娇,《长门赋》里的阿娇是假的,这两句乡间俚曲里的阿娇才是真实的。


第一七九章 温柔乡拦不住刘彻
  云琅很希望刘彻听到《少年中国说》残篇能够震动一下的,结果就像一颗石头丢大海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据大长秋说,阿娇特意念了,皇帝也听了,然后……他就不说了。
  云琅瞅着大长秋道:“阿娇莫非是在热水池里念给陛下听的?”
  大长秋喝了一口茶点头道:“然也!”
  云琅抽抽鼻子,心中了然,阿娇的脸没有太多的特色,可是她的身材……云琅幻想一下都会流鼻血,穿着游泳衣的阿娇有多魅惑人,云琅能想象的到,可怜梁先生的《少年中国说》变成了人家的助兴之物。
  阿娇办事就不靠谱!
  云琅多少有些愤怒。
  骑都尉如今正在泥沼里挣扎,八百多人连居住之所都没有,只能挤在云家苟延残喘。
  想找皇帝开点特例,已经走奸佞之徒的路子了,还被阿娇办砸了。
  刘彻起来的很早,这是他不多的一点优点,披着裘衣在暖道上散步,看着脚下的青菜非常的稀奇。
  大长秋不敢离开左右,见皇帝停下脚步就连忙上前介绍道:“陛下,这是菘菜,最是耐寒。”
  刘彻拔了一棵菜瞅瞅道:“比温汤监种植的大一些。”
  大长秋掩着嘴吃吃笑道:“长门宫的邻居云琅说,这东西将来有可能长到婴儿大小,一颗最终有十几斤不成问题。”
  刘彻也跟着笑了,随意道:“胡说八道!”
  “可是云琅跟阿娇贵人打赌,说给他三年,他就会种出七八斤重的白菜,赌注可是一个温泉水口呢。”
  刘彻哈哈一笑,觉得很有趣,云琅这种送礼的方式倒是新鲜。
  外面是冰天雪地,棚子底下却是绿油油的蔬菜,尤其以菠薐菜跟甜菜长势最好,韭菜被一层厚厚的土埋起来,只露出一星半点芽苗,煞是好看。
  白菜,韭菜也就罢了,刘彻常见,只是这菠薐菜跟甜菜他还是头一次得见。
  大长秋何许人也,吃的就是看皇帝脸色饭的人,见皇帝面露思索之色连忙道:“这是博望侯给的种子种出来的,开始以为是杂草,云琅觉得这是皇家御赐之物,就没有拔掉,结果,长成之后,叶脉肥厚,居然美味可口,方知,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种子,没有一颗是无用的。至于这种大叶子的菜蔬,名曰甜菜,云琅说甜菜的叶子可以食用,根茎却能熬糖,不比岭南进献的蔗浆逊色。”
  “嗯,嗯?蔗浆?拔一棵来!”
  大长秋连忙走进甜菜地里,找了一颗最大的甜菜拔了出来,只是根茎尚未长成,没什么看头。
  大长秋在旁边的溪水中把甜菜洗干净,才拿给刘彻。
  刘彻撕扯下一片叶子递给大长秋,大长秋接过来就大嚼了起来,吞咽下去之后笑道:“叶子不甜。”
  刘彻见大长秋没有被毒死,这才撕扯了一小片放嘴里嚼一下然后吐掉道:“没甚味道!”
  至于甜菜块茎,他是不愿意吃的,天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有毒。
  “陛下,这种菜蔬云氏已经吃了半年,不论是大人还是幼童吃了之后都安泰得很,孟家的两个傻儿子,最喜欢吃蒸熟的甜菜根,一日不吃就要闹腾。”
  听大长秋说起孟家的两个傻儿子,刘彻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指着远处的水塘道:“那两个憨货不是就在那里吗?”
  大长秋看了一眼满水塘的鸭子,跟穿的跟熊一样放鸭子的孟家哥俩苦笑道:“也就是这两个憨货,才能出入长门宫如无物,阿娇贵人怜悯他两人有残疾,就由得他们胡闹。”
  刘彻笑道:“阿娇就该跟这种心思质朴之人多来往才好,至于云琅,哼!刁滑之辈耳!”
  大长秋陪着笑脸道:“还不是陛下手心里的猴子,再跳弹也跳弹不出陛下的手掌心。”
  “嗯?这话是个什么典故?”
  “这是云琅跟老奴喝茶的时候,讲的一个故事,说是天地初开之时,有一颗灵石天生地孕了一只猴子,而后破石而生,这只猴子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不知人间礼法,不晓人世尊卑,仰仗从奇人之处学来的一身本事在人间胡作非为,最终被天帝收服,从而造福人间。”
  大长秋一面看刘彻的脸色,一面讲述故事,见刘彻的脸色没有变化,这才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故事复述了一遍。
  刘彻还在回味故事,大长秋却瞅着云家地界,暗暗发狠:“老子帮你帮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敢对红袖儿不好,看老夫会不会剥了你的皮!”
  故事是云琅说的没错,至于不知人间礼法,不晓人世尊卑的话却是大长秋自己加上去的,故事原本只是讲述一只猴子的反抗精神,被大长秋转述之后,就变成了——被天帝收服,造福人间的主旋律故事。
  可见,人嘴两张皮,正反可以两说,主要看说故事的环境。
  刘彻听完故事,回味了片刻,哑然失笑道:“告诉云琅,好好的为国效力,他以前的事情,朕当做没看见。”
  大长秋大喜,连忙口诵陛下英明。
  刘彻背着手闷哼一声道:“也不知道你这个老货到底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如此卖力的帮一只猴子解说。也罢,朕没有查出他的来历,就当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往事不论,且看今朝!”
  孟大,孟二,早就看见了刘彻,却不敢过来,刘彻带给这兄弟两的回忆不太好,他们没少挨刘彻的揍。
  只是赶着鸭子走的很慢,眼看就要脱离刘彻的视线了,就听刘彻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再敢走一步,我就把你们塞进鸡笼里面!”
  兄弟两如遭雷击,抬起的脚都不敢落下,大主子跟二主子不同,他说塞鸡笼就绝对不会把他们兄弟两塞猪笼。
  这个道理,他们兄弟两从小就明白。
  眼看着哪兄弟两战战兢兢的挪着碎步往过走,刘彻显得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亲手揍过人了,今天应该好好的试试拳脚。
  见到自己这个主子,不但不过来见礼,反而想跑,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欺负他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骑上马去找匈奴大战一场,前两天就有匈奴人过来,也不见你有这么威风!”
  阿娇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刘彻的耳朵,刘彻有些意兴阑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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