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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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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路过那个泉眼的时候,怎么就忘记灌水了。”
  云琅怒道:“我灌了,是你担心负重没灌水,我的水都被你喝光了,我就喝了一口!”
  曹襄咧咧嘴笑道:“回去请你喝葡萄酿,加了冰那种。”
  “现在拿出来才算是有诚意,回到家里你以为我就弄不到加冰的葡萄酿喝?”
  “告诉你啊,喝葡萄酿这种东西,最好喝别人的才畅快,喝自己家的实在是太心疼。”
  两人谁都不敢停止说话,他们已经非常的疲惫了,只有不断地说话,才能分散一下肉体的疲惫跟痛苦。
  公孙敖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躺椅上,别人看他总是会把目光落在他比常人更加雄壮的家伙上。
  云琅没兴趣看公孙敖遛鸟,目光落在躺椅上,看躺椅的式样,应该是从云家拿来的。
  两条毛茸茸的大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黝黑的腱子肉一疙瘩一疙瘩的,这副模样,比他穿上铠甲看起来还要吓人。
  手里端着一个黑陶大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东西,意态悠闲。
  见云琅跟曹襄两个相互搀扶着走过来了,就嘿嘿笑道:“军中规定,不得相帮,你们今日的操演不过关!”
  曹襄早就没了争辩的心思,毕竟一大群长门宫卫们看着呢,不过,他们过的也不轻松,一人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木槌,正在用力的捶着一根根大腿粗的木头桩子,木头桩子入地三尺才算是合格。
  “不要停,他在故意激怒你们,好浪费你们的时间,现在抓紧砸木桩子!”
  霍去病熟悉的声音从一边传过来。
  霍去病,李敢从一边走过来,一人手里拿着一柄木槌,分别给了云琅跟曹襄,半拖半拽的将两人弄到最远处的两根刚刚入土的木桩子跟前。
  “半蹲,腰背挺直,木锤动,全身动,腰发力,腿支撑,木锤上扬,提走半身,木锤下落,双脚不动,捶捶连环,最为省力,这是口诀,一定要记住了。”
  只要不动双腿,曹襄觉得自己还有力气,论起锤子重重的敲击在木桩子上,木头桩子颤抖了一下,下降了一寸。
  曹襄大喜,看来砸木头桩子不是很难,一锤子一寸,三十锤子就应该能完工。
  霍去病,李敢,见曹襄开始疯狂的砸木头桩子了,叹口气就把目光转向云琅。
  云琅很悠闲的从怀里取出一副麻布手套戴上,手套制作的不错,手掌指头肚子的地方特意垫了一层薄薄的兔皮,而且非常的贴合他的手掌。
  带好手套,就拎着锤子试验一下,感受一下分量,然后按照霍去病说的口诀,双腿半蹲,木槌在身后抡了一个半圆,然后就吐气开声,重重的砸在木桩子上。
  他并没有停,趁着锤子被反弹了起来,双手紧握锤柄,待锤子下降的时候,趁势发力,让锤子再一次转了一个圆圈,狠狠的砸在木头桩子上,木头桩子猛地下沉,云琅再次借力……
  让木头桩子下沉一尺,是最简单的,云琅一连砸了百十锤子,感觉胸口发闷快要吐血了,才停了下来。
  槌子丢在一边,双手扶着膝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金星乱冒,汗水顺着下巴,鼻尖,眉毛胡乱的流淌。
  曹襄嗷嗷的叫着如同一只疯狗,木槌雨点般的落在木头桩子上,像发泄多过像训练。
  一锤比一锤艰难……
  云琅眼看着木头桩子上的红线没入地面,双手松开了木槌,两只手颤抖地如同寒风里的枯叶。
  曹襄比云琅还要先完成训练,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嘴角有白色的口涎流出来,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霍去病提着一桶水浇在曹襄的脸上,曹襄打了一个激灵,一口悠长的气息终于从鼓鼓的胸腔里吐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哭,只是这家伙拼命地扭过头找云琅,如果云琅哭了,他一定会哭的天昏地暗!
  云琅当然不会哭,他把脑袋埋在木桶里,好让自己快要炸开的脑袋平静下来。
  “你耍赖,不准在水桶里流眼泪……”曹襄带着哭腔怒吼道。
  说着话,就爬到一个水桶跟前,也把脑袋栽了进去,身体一抽一抽的,抓着水桶边缘的手血迹斑斑。
  公孙敖甩着胯下的不文之物走了过来,瞅瞅地上的木头桩子,再看看一边的霍去病跟李敢道:“下不为例!”
  云琅喘息着道:“将军,卑职好歹也是军司马,你身上不着存缕,坦率而行,是不是有碍观瞻?”
  公孙敖喝了一口酒道:“耶耶还在军中喝酒了,看不顺眼就去弹劾,君命没下来之前,耶耶就算是放屁,你也要给耶耶好好的闻着。今天的操演你做的还是不错的,虽然更像是一个娘们,骨头还是硬的,只要你熬过操演,来羽林军中就职,耶耶也捂着鼻子认了。”
  瞅着公孙敖一瘸一拐的扭着黑屁股蛋子走了,云琅问霍去病:“将军一直这么没遮拦吗?”
  李敢小声道:“我们听说,将军在疆场上睡觉,一定要跟母马在一个帐篷,至于要母马干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霍去病怒道:“道听途说之言,你也信?”
  曹襄一下子就把脑袋从木桶里拔出来大声道:“信,耶耶信,谁不信谁是骡子!”
  霍去病瞅瞅天色,对云琅道:“军寨马上就要关闭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话音刚落,沉重的鼓声就响了起来,霍去病,李敢两人胡乱拍拍云琅,曹襄的肩膀,就快步回军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军寨外面的一大群人就不见了。
  一个长门宫卫,把两人的战马从军寨里牵出来,小心地把他们搀扶上马,施礼之后就回了军寨。
  曹襄勉强在马上挺直了腰板道:“有效果了,长门宫卫以前很恨我,现在肯帮我们牵马了。”
  云琅强忍着腹中的饥饿,对曹襄道:“对他们好一些,最好能称为兄弟,这样,你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第一六五章 莽夫
  从军,是一个苦差事,云琅有吃苦的思想准备。
  在这个法律还处在野蛮状态的时代里,黑店,强盗多如牛毛,个人的武力高强与否还是非常重要的。
  游走天下的读书人,不会击剑,不会骑马,没有过人的胆识是不成的。
  太宰的身体埋葬在了始皇陵,云琅就觉得自己跟大秦的关系已经划上了句号。
  反汉复秦这样的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的责任。
  这个世界很精彩,他还没有看够……
  骑在马上的两个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趣,好在云琅的游春马对回家的路很熟悉,晃晃悠悠的带着他们回家。
  老虎蹲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看见云琅回来了,从山坡上扑了下来,云琅的坐骑跟曹襄的宝马,都不安地停下脚步,也不敢跑,跑了之后被老虎追上后果更严重。
  曹襄不安地对云琅道:“你家的老虎喜欢蹲马屁股上这是从哪来的习惯?”
  云琅懒懒的道:“反正不是跟我学的,你要是不想让老虎蹲在你的马屁股上,就给它弄一匹马吧。”
  曹襄两只胳膊抬不起来,只好用脑袋顶顶老虎的下巴道:“你能不能下去,你太重了,我的宝马可驮不动我们两个。”
  老虎对曹襄的话自然是置若罔闻的,继续蹲在马屁股上巡视他的领地。
  当两人重新躺在温泉水渠里的时候,谁都不想说话,一天的操演,已经把他们不多的精力完全消耗光了。
  “阿琅,谢谢你……”曹襄冷不丁的说出一句感谢话。
  “应该的,我有我的目的,不是专门陪你吃苦。”
  “我知道,你做事目标永远都非常的明确,我知道你这么干一定有你的道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至少,我才是你参与操演的始因。”
  云琅小心地把身体往外挪了一点,这家伙总想靠近他。
  最后一排南飞的大雁走了,骊山就开始落霜了,云琅总是吹不好笛子,曹襄这家伙却对长萧非常的擅长,在羽林军寨一曲《夜月》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天太冷,公孙敖没办法遛鸟了,所以,他今天也穿的整整齐齐的。
  霍去病的箭法高超,即便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也能将羽箭一支支的钉在几乎不可见的箭垛上。
  李敢的箭法也好,只是四担的巨弓让他不能连续射击,可是他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尖啸。
  公孙敖随手丢出酒碗,一支羽箭就击碎了酒碗,碎陶片字乱飞,每次,曹襄都要怒视公孙敖一眼,这混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长门宫卫们完成了操演,被淘汰的只有四人,不是这四人不能完成操演,而是这四人根本就无心参与操演。
  曹襄解除了他们的军职,这四人痛哭流涕,却感念曹襄的仁慈,大礼叩拜之后就离开了军营,开始自己平民的生活。
  不论是曹襄,还是云琅都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心不在焉,就算他们有天大的理由,军营里也不能留他们继续瞎混。
  军队终究是要上阵的,心无旁骛才是一个好的战士,牵挂太多,会伤害到别的将士。
  当酒碗的残渣再一次掉在脑袋上,曹襄怒道:“公孙敖,你要干什么?”
  公孙敖又将一个酒碗丢上半空,冷冷的道:“我看到两个乱滚带爬才通过操演的混账,马上就要统带七百六十二个好汉,耶耶心中有气,不服!”
  云琅丢下笛子用袖子遮盖着脑袋无奈的道:“牵连我做什么,我是来让自己变得强悍的!”
  “呸!想要变强悍,那就拿出真正的本事来,总是投机取巧算怎么回事?”
  “我哪里投机取巧了?别人跑五十里地,我也跟着跑五十里地,别人砸木头桩子,我也跟着砸木头桩子,别人骑马两百里奔袭我也骑着马跑了两百里……”
  “住嘴!别人跑五十里地用一个半时辰,你们用两个半时辰,别人砸木头桩子三百锤到位,你们用了多少锤子?还两百里奔袭,骑马骑的快要断气的人真是罕见啊!射箭勉强上箭垛,还有脸用弩箭!!一千次劈杀,两千次刺杀,一千次挥盾,你们完成了那样?居然有脸说长门宫卫的标准就是这样,耶耶的,长门宫卫们是好样的,就是你们——你们是长门宫卫的耻辱!这也就是在长门宫卫,这支军队不受老夫管辖,如果在御林军中,每日的惩罚鞭子,早就把你们抽成一堆烂肉了。”
  公孙敖是标准的大汉军人,一般人家不这样称呼他,都叫他武夫。
  这种得罪人的话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真正的没脑子。
  这样的人冲锋陷阵很不错,真的拿来当将军使唤,是非常不正确的。
  好在刘彻非常的知人善任,不让这个脑袋里全是肌肉的家伙领兵打战,只允许他训练军卒。
  曹襄的鼻子已经快要气歪了,云琅瞅瞅曹襄那双在夜色中显得绿油油的眼睛,就知道公孙敖这家伙已经跟曹襄算是结仇了。
  霍去病拖走了已经喝高了的公孙敖,李敢来到云琅身边道:“他就是口快一些。”
  “他是在嫉妒!”
  曹襄阴恻恻的道。
  “公孙敖与家父是好友,我不好说别的。”
  云琅笑道:“你父亲如果想要马上封侯,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尤其是直言不讳的习惯一定要改掉。”
  “军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李敢不解的问道。
  “可是侯爷不是这样的,灌夫,窦婴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家父为人豪爽……”
  “在军营里豪爽没错,回到家里就不要豪爽了,我听说你父亲自封为神箭将军,有人已经暗地里称呼你父亲为箭侯,你觉得这是好事?”
  “有这种事?”李敢大惊。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这首诗给你了,你可以传出去,夸赞你父亲箭法如神就好了,不要自封什么箭侯,你都自封了,你认为皇帝还会封赏你父亲吗?”
  云琅打了一个酒嗝,慢条斯理的给李敢分析道。
  李敢把云琅吟诵的那断短句,背诵了两遍,然后道:“休沐之日我就回长安,跟我父亲好好说说。”
  霍去病回来了,无奈的朝曹襄拱拱手道:“阿襄莫要记恨!”
  曹襄面无表情的道:“去病不用帮他说项,事情已经出来了,公孙敖的一番话让我在长门宫卫中颜面扫地,想要统御这支军队,就要花费更大的心思跟钱粮。他甚至让我这一个半月来的辛苦全部白费了,这已经不是无心之失了,是真正的包藏祸心!”
  说完话,就恨恨的将酒杯摔在地上,不用他吆喝,曹氏的家将们就簇拥着曹襄跨上战马扬长而去。
  “我不该邀请将军跟同僚们过来。”霍去病有些后悔。
  云琅把一根刚刚烤好的羊腿递给霍去病道:“好好吃你的吧,关你屁事,你必须笼络住羽林军中的人,你没见阿襄刚才愤怒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悄悄离去的?这就是在给你留颜面,我们兄弟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公孙敖这样的将军已经过气了。多一个少一个其实问题不大。”
  霍去病啃了一口羊腿,无奈的道:“你怎么也这么说啊?”
  云琅笑道:“我也有气啊,那混蛋刚才说我无耻,还一连说了三遍!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勇敢是一回事,喜欢把自己的不满随意宣泄的人就不是勇敢了,而是莽夫!你以后为将,如果少一个敢冲锋陷阵的人,公孙敖是一个极好的人选,如果需要一个带兵的人……”


第一六六章 始皇陵的后时代开发
  云琅早上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脑袋很疼,大汉国的残次品绿蚁酒喝多了就这症状。
  醪糟不像醪糟,酒不像酒,甚至还有一股子醋糟子味道,一大口酒下肚,然后再吐出半口酒糟,确实很无趣。
  红袖包的小馄饨很好吃,一口可以吃两个,一大碗馄饨下肚,被绿蚁酒弄没的魂魄也就归来了。
  曹襄昨晚就没回长门宫卫的营地,而是住到了云琅的隔壁,云琅吃馄饨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在院子里比划一杆长枪。
  “别弄了,你就是再勤恳,在个人武力上也比不过霍去病跟李敢,不如把工夫用在你比较擅长的阴谋诡计上。”
  云琅端着饭碗瞅着一板一眼的练习刺杀的曹襄道。
  曹襄拍拍脑袋道:“阴谋诡计不用练习,我天生就是一个阴谋家,总归是要上战场的,多练练没坏处。”
  “别生公孙敖的气了,那就是一个莽夫,不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
  提起公孙敖,曹襄的怒火就压制不住,丢下手里的长枪道:“什么东西!昨日我特意摆下那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向他表示感谢,代我母亲向他致谢,证明我曹氏领了他此次帮忙的人情,日后定有后报。现在,他一句话就把自己辛苦挣来的人情挥霍一空,天底下怎么就有他这种人?”
  云琅把最后一只馄饨塞嘴里吞下去,放下饭碗道:“等你眼界再宽广一些,你就不生气了。现在你的问题是,怎么面对你那些骄兵悍将对你的轻视之心?”
  “无他,唯功名利禄而已,我或许没有强大的武力,却有强大的权势!”曹襄重新捡起长枪,插在门廊下的兵器架子上,泱泱的上了楼。
  云琅相信曹襄会处理好这件事,而且是用他自己的方式,驾驭部属是他从小就会干的事情。
  一个半月的训练,让云琅强壮了很多,至少胸部,腹部的肌肉已经有了一些形状。
  他握着栏杆,在半空晃悠一下就从二楼跳了下来,老虎欢快的跟上,它以为云琅要跟他开始游戏了。
  一人一虎冲出云家,沿着长长的水槽架子向松林狂奔,老虎跑一阵子就要停下来等云琅,一旦云琅将要抓到他的尾巴了,这家伙就再一次狂奔,这样的游戏老虎非常的享受。
  松林里的缫丝工棚鸦雀无声,偶尔有一两只麻雀从棚子里飞出来,两个看守工棚的妇人,悠闲地坐在向阳坡上缝制着冬衣也顺便享受初冬的阳光。
  老虎淘气的衔着人家的针线笸箩跑到云琅身边献媚,云琅把妇人的针线笸箩还回去,说了两句闲话,就咬着牙走进了太宰居住过的那座大院子。
  这些天以来,云琅尽量避开来这里,没了太宰的大院子,也就是松林里的一个普通院落罢了。
  太宰走了,云家的教书先生也就不见了,自从小虫问过一次,被云琅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没人再问他了。
  两个老人乐呵呵的坐在阳光底下,一个用磨石打磨木片,一个摆弄着麦秸,又有一个快要完成的小小的宫殿模型出现在屋檐下的桌子上。
  云琅坐在桌子前面,开始按照自己的设想重新摆弄个组合模型……
  摆弄好了,就把它用鱼胶固定好,搬进屋子里的,放在一个巨大的桌子上,跟其余部分一起拼好,如果太宰还活着,他就能看的出来,这是一座始皇陵寝的模型图。
  模型图已经完成了两成,云琅特意掩去了章台宫,即便如此,巨大的桌案上还有很大一片空白。
  在桌案的边上,还有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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