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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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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凑过去道:“这东西寒、湿、毒不是好东西。”
  卓姬停下手里的花锄,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腌制之后冬天吃。”
  苏稚瞅瞅卓姬篮子里不多的几根夏笋,撇撇嘴道:“你现在整日里就忙碌这些事情?”
  卓姬笑道:“以前不懂事,以为只要有钱了,就能拴住男人的心,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啊,就越是鄙视女人有钱。他们喜欢丢给女人一堆钱,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女人伺候他们。”
  苏稚点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总是偷夫君的钱,他每次都会发现,每次都会埋怨我,却从不把装钱的罐子挪开,就等着我去偷呢。他可能喜欢我偷他的钱。”
  卓姬洗过手之后,摸摸苏稚的肚皮,肯定的道:“该是一个男子汉才对。”
  苏稚挠挠头发道:“我也觉得是个男胎,以为夫君会喜欢,他却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并不重要。你说,我要是一气生两个,一男一女你觉得好不好?”
  卓姬羡慕的点头道:“那该是多大的福气才能一双成好啊,姐姐我的年纪大了,这一辈子看样子只有云音一个了。云氏人丁不旺,妹子当多生几个才对。”
  苏稚看着卓姬依旧曼妙的身材,不确定的道:“三十六岁不算大啊,我在医馆里曾经为一个五十一岁的婆婆接生过,就是过程太危险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继续挖你的笋子,我再去溜溜腿,夫君说孩子太大就不好生了。”
  目送苏稚离开,卓姬叹了口气,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也没了继续挖笋的兴致,提着篮子回到了小楼。
  平叟须发皆白,坐在廊下不断地打着盹,见卓姬回来了就笑呵呵的道:“今天收获如何?”
  卓姬放下篮子,取了一杯茶水轻轻的啜饮一口道:“心情原本不错,苏稚来了之后,我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平叟笑呵呵的指着卓姬道:“羡慕人家有身孕?”
  卓姬低头看看肚子道:“该生一个男娃的。”
  “有了云音你还不满足?”
  卓姬噗嗤一声笑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好男人我要,机灵的闺女我要,男娃我也想要,要不然啊,我半生的努力岂不是就付之东流了?”
  平叟笑道:“这世上的人啊,都是贪心不足的,要知道平淡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要是不走运活在人不如狗的乱世,嘿嘿,你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自觉的现在的日子很好么?你这个大女啊,从一个孤魂野鬼变成了一个有家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能这样悠闲到死,人生一大快事啊。”
  “告诉你了,女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就要得到更多。”
  人的年纪大了,就很喜欢晒太阳,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挽留住身体里不多的热量。
  平叟把半边身子暴露在阳光下,张开少了几颗牙齿的嘴巴自言自语的道:“云琅就是一头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丫头啊,你的法子不对头……”
  苏稚从卓姬那里获得了足够的骄傲感,这才来到荷塘边上,刚才看见卓姬的花厅里摆着一束荷花,样子非常的漂亮,味道应该也很好,她也想要。
  “小子,给我折一些花上来。”
  金日磾大梦初醒,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正蹲在荷塘边上洗脸,忽然就听见了一句颐气指使的话。
  想要发怒,回头见是苏稚,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连忙跳上荷塘边上的小船,迅速的撑船到池塘里,找了几朵最漂亮的荷花,小心的去掉了毛刺,这才上岸,将荷花捆成一束送到了苏稚手中。
  苏稚接过荷花,嗅嗅花蕊散发出来的香味,满意的对金日磾道:“不错的匈奴小伙子。”
  金日磾躬身道:“听闻女先生乃是医家圣手,小子心中有一疑问,已经困惑我好久了,不知该不该问。”
  正感无聊的苏稚忽然听到有人求教她关于医家的事情,立刻就来了精神,笑眯眯的看着金日磾道:“有话就说,云氏可没有藏着掖着不告诉别人真学问的习惯。”
  金日磾仔细回忆一下刚才梦中的场景梦,艰难的道:“我在一些杂书上看到有人说,医术高到极处,即便是斩头,剖心也能继续活下去吗?”
  苏稚笑道:“未来可能会有这种可能,直到目前,我们只能做到剖腹,清理五脏六腑而后人或许能活。至于斩头,这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我以前以为连接人生命的东西是血脉,后来解剖了很多尸体之后,又发现了神经这个东西,发现神经之后,我以为连接人生命的东西不仅仅是血脉更神经,应该还有更加复杂的未知领域。至于摘心,这个要比斩头来的容易些,因为很多人即便是砍断了头颅,他的心跳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以为这段剩余的心跳时间就是关键。如果摘心之后,能迅速的在这个时间里将一颗活的心替换上去,那个被摘心的人未必就不能活。”
  金日磾听苏稚这样说,汗水又开始流淌了,云家人从来都不愿意说实话,如果按照云琅做事情的法子来推断,苏稚说斩头,摘心之后的人未必就会死,那就说明,他们家一定有秘法可以让斩头,摘心之后的人复活。
  苏稚身子沉重,站时间长了,腿脚就会发麻,就捧着一束荷花坐在廊道上道:“医家能做的事情其实非常的有限,也就是说,凡是能被我们治好的人,其实就不是该死之人。这就是药医不死病这句话的来源。每一门学问都有他的深度与广度,我钻研医家之术这么多年,最深的领悟就是,学的越多,见识的越多,未知的领域就越是广大。”
  见苏稚说的真诚,金日磾狂跳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他想了良久才道:“现如今,斩头,摘心之人能否活下去?”
  苏稚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大笑,大肚婆这样笑自然是不合适的,苏稚抱着肚子笑了一阵就掩着嘴道:“也不知道你这心思是从哪来的。匈奴小子,莫要异想天开了,我这就肯定的告诉你,你的头被斩掉了,那就死定了。你的心为剜掉了,也是死定了,哪怕世上最高明的医者,也挽救不了你。”


第四十三章 最薄弱的地方
  金日磾是坐着云氏一辆拉干草的牛车离开云家的。
  躺在高高的干草垛上,看着悠悠的白云,心里想了很多的事情。
  更多的是关于背叛跟复仇的事情。
  一只老鹰从他的眼前的天空飞过,飞的很低,爪子上还抓着一只鸡,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赶牛车的老汉大声的吆喝着想要吓唬一下老鹰,好白落一只鸡,只可惜,那只老鹰对地上的虫子并不在乎,继续振翅向骊山飞去。
  才飞到骊山边上,就被一支羽箭射穿了脖子笔直的掉了下来,这一幕都落在金日磾的眼中。
  霍去病这时候就在骊山里跟那些角斗士们捉迷藏呢。
  想到霍去病,金日磾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匈奴人从来没有背叛这一说!
  儿子强大了可以杀掉父亲,弟弟强大了可以杀掉哥哥,小部族强大了可以吞并掉大部族,比如冒顿,比如伊秩斜这些单于的位置都不是长辈传承给他们的……
  一瞬间,金日磾觉得自己读汉人的书,读的有些傻!
  匈奴人本该自由自在的活着,想当匈奴人就当匈奴人,相当汉人就当汉人,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无数的可能,匈奴人的祖上不知道被人奴役了多少代,凭什么现在就不能忍受屈辱了呢?
  都是强大造成的后患,只有强大习惯了的人,才会格外的受不了被人奴役的命运。
  想到这里,莫名的羞愧无地,金日磾就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觉得刚才的想法是被霍去病吓出来的。
  需要重新想一下!
  随着奴隶暴动的可能性不断增加,云琅的军队在不断地收缩队形。
  等大军如同蝗虫一般越过云氏庄园,越过长门宫之后,云琅的心就安定了很多。
  云氏,长门宫一线是上林苑里的精华地带,自然不容有失,那些愚蠢的匈奴人居然没有打这片地方的主意,实在是出乎云琅跟曹襄的预料之外。
  长门宫往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也是少府监在上林苑拥有的最大地块。
  这里出产的粮食不但足够供应整个皇宫,多出来的粮食还是皇帝赏赐宗族的好东西。
  同样的,看似最紧要的地方,管理往往都是最松懈的,这里的管事顶着一个皇族的帽子,跋扈的令人不可思议。
  即便是云琅的大军想要经过这里也需要拿出皇帝的旨意,更不要谈论什么搜查。
  皇帝近在咫尺的长门宫里,可以说就在云琅的背后,出了这样的事情,云琅却没有禀报皇帝的意思。
  楚王孙大宗正刘受算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对皇帝苛刻,对宗室子极为宽厚,云琅与刘受很少有交集,倒是曹襄对刘受非常的熟悉。
  少府监说白了就是一个给皇族捞取资财的部门,这里的人吃亏无数,却依旧骄横跋扈,有时候云琅都不理解他们如此骄纵的原因所在。
  大军已经沿着道路开进到农庄门口了,那些骄傲的宗室子依旧举着弓箭在那里大呼小叫,命令大军停下脚步。
  云琅看看曹襄道:“你觉得给不给他们活路?”
  曹襄道:“按理说碾过去就成了,我就怕……”
  云琅冷笑一声道:“担心陛下找后账?”
  曹襄摇头道:“大军才是陛下的命根子,只要大军是在按照他的旨意行事,杀几个没眼色的宗室子,陛下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大汉立国八十余年,曹氏子孙都泛滥成灾了,你觉得刘氏子孙会有多少?陛下那里不担心,你要是没担当,陛下才会看不起你,问题是楚王孙刘受……嘶……这个人很难对付。”
  “他驭下不严厉……”
  “他会用眼泪把你家淹掉的!”
  “啊?”
  “他是我见过的人中,最能哭泣的一个,我老婆牛氏的眼泪够多的了吧,在刘受面前什么都不算。想当年,陛下要处置楚国太子,也就是刘受的侄儿,这家伙在殿堂上面对陛下大哭,三个时辰都不停,两个袍袖被眼泪濡湿,据说挤压袍袖最后挤压出来了一樽眼泪,陛下铁石一般的心肠,也被他哭得没了章法,最后只好遂了他的意。”
  云琅惊讶至极。
  大军停下了脚步,云琅吩咐李陵。
  “告知那些人立刻下马放下武器,自缚双臂来我帐前领罪,一炷香之后如果依旧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了。”
  曹襄点点头道:“不用说这些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之所以敢大着胆子阻拦大军,无非是庄子里的首尾没有清理干净,被我们发现是死路一条,阻拦我们也是死路一条,硬撑而已。这么多天没收拾好的首尾,你现在多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跟没给没区别,却能让他们没了阻拦的勇气,好办法,算是给了刘受一些颜面。”
  云琅摇头道:“我可不是给刘受颜面,你看看,这座巨型庄园的后面开始冒烟了。”
  曹襄手搭凉棚远远地瞄了一眼,对云琅道:“你的意思是说,老鼠窝在这里?”
  云琅冷笑一声道:“八九不离十!”
  就在云琅跟曹襄两人闲谈的时候,李陵匆匆的跑过来禀报道:“启禀将军,有一彪人马自庄子的后面逃离了,人数不少于一千!”
  云琅像是没有听见李陵的话,只是偏过头瞅了一眼时香,等最后一点香火头熄灭之后,这才挥挥手,大军继续向农庄开进。
  这一刻,那些守在庄子前边的宗室子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再无方才的跋扈之气。
  云琅没有处置这些人,直接进了农庄,只见农庄里尸横遍野,根本就是一个厮杀后的战场。
  曹襄用脚拨拉一下脚下的尸体,苦笑道:“还不错,能把战事控制在一个小小的农庄里面,也算是本事。”
  云琅瞅着火焰冒起的后院道:“恐怕是为了争夺粮仓吧,宗室子们想在不知不觉中处理掉那些匈奴奴隶,匈奴奴隶也想着不为人知的控制这片庄园,看地上的尸体,这场战事至少进行三天了。”
  “粮仓被烧掉了。”曹襄喟叹一声道。
  “皇家的事情,我们这些皇家边缘人还是不要涉入太深,陛下的人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曹襄依旧默不作声,目前的状况不好,这些人恐怕没法子跟皇帝交代。
  匆匆的扫视一眼,曹襄就看到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亲戚。
  云琅并没有因为出现了一千多逃奴就改变自己预定的策略,大军依旧按部就班的按照程序处理农庄。
  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三大仓库的粮食被烧毁了一半还多,即便有剩下的,也沾染上了烟火气,吃不成了。
  问过这里的管事才知道,上林苑最大的收留逃奴的场所,就是隶属皇家的这些农庄。
  普通人家心里多少有些忌惮王法,只有这些王法制定者们才会忽视律法的存在。
  他们不仅仅收留了大量没名堂的匈奴奴隶,还从人贩子手中购买了成批的汉家奴隶,无一例外,这些汉家奴隶全部出自太原郡。
  农庄大管事刘空也曾担忧过匈奴奴隶过多不好控制的问题,特意引进了大批的汉奴,他自己也对匈奴奴隶进行了严格的管控。
  只可惜,就是这些他准备引为助力的汉奴,才是伤害他最深的人。
  五天前,就是这些管控不严的汉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武器,他们解开了匈奴奴隶身上的锁链,在一夜间杀了农庄一半的汉人。
  如果不是因为刘空学云氏庄园的设计,将奴隶与主人分开安置,导致这些奴隶们在攻打中庭的时候出了意外,被人察觉。
  刘空自己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空,云琅是认识的,都是上林苑里有数的大地主,自然有不少的交往。
  云琅听伤痕累累的刘空说完整个过程之后,就问道:“现在你如何自处?”


第四十四章 谁都有责任
  刘空看看遍地的尸体,朝云琅深深一礼道:“集九州之铁铸成大错,夫复何言!”
  说罢,就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刀走到一个尸体不是很密集的地方回头冲着云琅笑道:“卫将军,刘空战死于此地如何?”
  云琅讥诮的道:“我听说大宗正的眼泪妙用无双!”
  刘空摇头道:“如果能镇灭这些叛逆,大宗正的眼泪或许会有些用处。如今,该烧的烧掉了,该逃的逃跑了,我没活路了,总要给子孙留下一点希望。就这样吧,卫将军如果能上报陛下刘空战死了,某家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感恩戴德。”
  刘空是一个很干脆的人,干坏事的时候干脆利落,自己惩罚自己的时候也干脆利落。
  染血的长刀在脖子上狠狠地一拖,就几乎割断了大半个脖子,血嘶嘶的喷了片刻,尸体才栽倒在空地上,正好弥补了一小块空地。
  这种破口袋漏水的声音不断地在云琅身后响起,云琅叹息一声,瞅着曹襄道:“我怎么总会遇见这种不要命的人?”
  曹襄掏出手帕擦擦脸,刚才有一个家伙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喷的格外远,有几滴沾在他的脸上了。
  “这些人享受的时候就没命的享受,该付出的时候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说起来都是穷人啊,为了享受连命都不要了。”
  “穷人?”
  “对啊,你别以为只要是宗室子就是富人,这些人懒得去种地,又没有大本事当官,猛然间接到一个富得流油的差事,岂能放过?这世上有穷人不可怕,穷人太多了,可怕的是那些人穷却身份奇高的人,为了弥补自己的缺憾,命对他们来说真的不是很重要。”
  从长门宫里出来的人居然是钟离远。
  这家伙以前就长得有些阴柔,为了报仇一怒之下接受了腐刑之后,整个人就在急速的阴柔化。
  一张俏脸吹弹可破,可能是走的太急,血气上涌,粉白的脸上居然染上了一丝胭脂色,身段也有了那么一丝丝婀娜的意味,很奇怪,云琅看到这样的人,总是下意识的去看他们的胸跟臀,只有这样,云琅才能确定这家伙以前是一个男人。
  曹襄用肩膀怼一下云琅道:“别那么明显,心胸狭窄着呢,这家伙可是恶名昭彰,出了名的鬼见愁。”
  钟离远走到近前,施礼之后看看遍地的尸体道:“便宜他们了。”
  云琅懒散的道:“人都死了,你还能怎么样?”
  钟离远笑道:“人死了,才是第一步。”
  云琅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钟离远道:“刘空该死这没什么好说的,你再找几个罪魁祸首出来,也是理所当然,至于别的,你别忘记了你的遭遇。”
  钟离远笑道:“君侯还是那么仁慈大度。”
  云琅笑了。
  “死在我手里的人远比你杀掉的人多,说我仁慈,受降城里的那些冤魂可不服气。我只是见不得妇孺在长刀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哪怕他是罪人的家眷。”
  钟离远再次施礼道;“君侯乃是堂堂君子,风霁明月,一言一行只有法度。钟离远不过是魑魅小人,做不到君侯这样的举重若轻。”
  云琅怔怔的看了钟离远好久,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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