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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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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迁摇头道:“不杀不成啊,匈奴屡次入侵大汉,不驯服匈奴,我们就没有安定的日子过,杀还是要杀的,我觉得还是以驯服为上。只要驯服了匈奴,就能控制匈奴人去替我们平定西北,让他们互相残杀。我大汉只要从中调配一下,争取不让任何一支蛮夷坐大,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岂不是比杀人杀几百上千年要好?”
  司马迁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事实上大汉国的聪明人太多了,这样的方略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只是执行起来比较麻烦。
  主要是匈奴人并不肯听大汉的,他们更喜欢抢劫,而不是自食其力。
  无数的事实证明,想要一个人服服帖帖的听你的话,除了将他打痛,打怕,打的没了反抗之心之外,毫无办法。
  如果慈眉善目的去对待敌人……他们一般会觉得你好欺负,当你跟他讲理的时候,他一般会对你动刀子。
  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虽然偏颇,却被大汉人相信了上千年,连儿子都需要镇压,才能有好的结果,那些与大汉没有任何亲情只有仇恨的蛮族人就更加不可能听你讲道理了。
  苏稚很喜欢一群人围着篝火谈天说地,虽然总有匈奴人在城外吹胡笳,让她总是想起鬼魂,她依旧喜欢安静的打着瞌睡听一群少年人侃大山,这让那个她觉得很安全。
  困倦至极的苏稚不知不觉的趴在云琅的腿上睡着了,云琅并没有催她去睡觉,而是把腿并拢,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谢宁感慨的道:“这些天,她至少切碎了十一具尸体!还以为她不害怕呢。”
  曹襄转着眼珠道:“应该找个人陪她睡觉,免得她总是半夜大喊大叫着从帐篷里赤着脚跑出来,这样会引起营啸的,后果就严重了。”
  云琅看着曹襄道:“你觉得谁陪她睡觉比较好?”
  曹襄淫笑道:“自然是你,她是你妻妹,好歹也算是一家人。”
  云琅点点头,抱起睡得死死的苏稚进了他的帐篷,将她放在床上,放下蚊帐,就坐在桌案前面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牍。
  苏稚在睡梦中揉揉鼻子,抱着云琅的枕头,蠕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加香甜了。
  天亮的时候苏稚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云琅的床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反而觉得他的床榻睡着很舒服。
  同样的早晨,伊秩斜被军帐外面的嘈杂声惊醒,推开如意跟银屏雪白的纠缠着的身子,赤着脚来到营帐外。
  看着眼前朝他膜拜不休,且山呼他单于的牧奴,伊秩斜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当他,弄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后。
  伊秩斜朝天怒吼道:“是谁在害我!”


第三十七章 单于的好感觉
  自从进入八月之后,瞎子河水有时候就会变红,这是匈奴与汉军在瞎子河上游激烈交战的结果。
  血水一般不会进入瞎子河主河道,只会在瞎子河的边缘弥漫,因此,河岸边的泥土上,鹅卵石上,总是会有微微的红色,或者黑色。
  这是河流自净功能在作怪,即便是河流也不愿意接纳过多的污秽。
  这是谢长川发动的一次大反攻。
  这些天以来,匈奴人不断地进逼,再不反击一下,汉军就会被挤出白登山。
  裴炎没有跟霍去病,云琅商量就拿走了骑都尉储藏的军备,其中以弩箭最多,骑都尉的战备铠甲,也被裴炎毫不客气的借走了六十一副。
  霍去病,云琅,什么话都没有说,毕竟,这一次的反击很重要,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存亡。
  霍去病要求参战,被谢长川,裴炎毫不留情的给拒绝了,他们认为守卫好桥头堡,比骑都尉参战的作用更大。
  云琅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这时候如果说出来,那一定是傻子。
  一万一千名民夫拿着简陋的武器上了战场,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万三千名大汉武卒……
  谢宁走了,他说身为一个儿子,没道理父亲在前线厮杀,他这个做儿子的却在后方享福。
  苏稚给了他很多的药,也教会了他处理一般的伤势,甚至连珍藏的十几片人参也给了谢宁。
  在这样的气氛下,不管是谁都很难自私的起来。
  这样的人里面,唯一不包括云琅,他觉得谢长川说的很对,把守好桥头堡对汉军来说非常的重要。
  持久的阵地战对汉军是有利的,匈奴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作战不能持久。
  不是他们没有作战的勇气,而是他们的粮食没有办法支撑他们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一般情况下,即便是一户匈奴牧奴家庭,他们也需要大片的草场才能维持生计,现在,二十几万人挤在一个狭小的区域里,对匈奴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即便是在他们的龙庭,也没有聚集过这么庞大的人群。
  这应该是一个好机会,朝廷应该不会错过,匈奴人既然都聚集在白登山,那么,其余地方就会非常的空虚。
  以刘彻,卫青为首的大汉军方不可能看不到这个状况,或许现在,大汉的各路军队已经开始出发了。
  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只有在匈奴单于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发生这样失去理智的大集合。
  桥头堡的攻防战也开始了,匈奴人下了战马,驱赶着一群群的牧奴,鬼奴,以及异族仆从军向桥头堡扑过来。
  他们举着简陋木头盾牌,抬着梯子哇哇怪叫着一次又一次的如同浪潮一般拍击着城墙。
  骑都尉的弩箭,弓箭,开始发威,然而,对匈奴人杀伤力最大的却是投石机。
  由于身处河畔,这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鹅卵石,每当投石机开始发射的时候,天空中就像是下了一场石头雨。
  短短三天,投石机就朝城外投掷了十几万块石头,以至于荒凉的大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片石滩。
  桥头堡太小了,又处在河边,这就注定了匈奴人只能从狭小的正面发起进攻。
  在强弩,投石机的打击下,匈奴人仆从军数量在迅速的减少,遍地的尸体,在烈日的曝晒下,臭气熏天。
  好在风一般是从河面吹向岸边的,这让骑都尉的日子多少好过了一些。
  日子最难过的并非是霍去病,云琅,而是匈奴的左谷蠡王伊秩斜。
  暴怒的於单带着亲卫已经与伊秩斜交锋了三次,在这个过程中,於单听不进去伊秩斜的任何解释,如果不是进攻白登山的意义实在是重大,於单一定会把军队从白登山抽回来的。
  也就是一时的心慈手软,埋下了他日后败亡的种子。
  “谁在害我?”
  伊秩斜在击退了於单的再一次进攻之后,面对两厢看热闹的匈奴人再次大吼一声。
  三枝羽箭几乎贴着地面从旁边射过来,准确的钻进了伊秩斜战马的小腿,战马哀鸣一声摔倒在地,伊秩斜被战马的身体压住,一时脱不开身。
  於单大叫一声,再一次指挥亲军扑了上来,老将赤鲁也不甘示弱,迎着於单的骑兵挡在伊秩斜的前边,羽箭齐发,不断地有骑兵从战马上掉下来……
  伊秩斜在亲兵的帮助下,从战马身体下面爬出来,他并没有理睬面前正在进行的战斗,一双阴郁的眼睛却朝两边看热闹的匈奴人看过去。
  “是右贤王的箭!”
  亲兵从战马小腿上拔下羽箭,检查之后递给了伊秩斜。
  伊秩斜看了一眼羽箭,就朝人群吼道:“摩可杆,有人在陷害你,你还要站在一边看热闹么?”
  右贤王摩可杆已经看了很长时间的热闹,见伊秩斜这么说,就派人取过那支箭,看过之后道:“我两不相帮,你知道这不是我的人射出去的箭。”
  伊秩斜狞笑一声道:“那就帮我找到射箭的人,否则,我就告诉於单是你在害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两人即便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也是在杀掉你之后的事。”
  赤鲁的抵抗让於单不能向前一步,眼看两军之间已经尸横累累了,於单只好缓缓地后退。
  一个牧奴快步走过来,跪地向於单献上了一碗马奶,於单单手接过,正要饮用,一个亲卫猛地抓住了他的手夺过马奶,抓住那个惊慌失措的牧奴就狠狠地灌了下去。
  於单惊骇的发现,那个牧奴先是口吐白沫,很快白沫中就掺杂着血丝,然后,他就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搅起大片的尘土,待尘埃散尽,那个敬献马奶的牧奴已经快要死了,只能无力地抽搐。
  亲卫抓着牧奴大声问道:“是谁要害左贤王?”
  牧奴的眼珠子朝左边瞅了一眼,两腿一蹬,就再无声息。
  看热闹的匈奴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一场热闹也能看出麻烦来。
  失去了理智的於单,径直下令亲卫朝左边看人闹的人群射击……
  战场就在王帐外边,神志清醒,却说不出话来的军臣单于听着大帐外的人嘶马叫,只能愤怒的睁大了眼睛。
  刘陵伏在军臣单于的身边哀哀痛哭。
  “大单于啊,您快点好起来吧,您的儿子正在与您的弟弟作战,我很害怕他们会突然杀进来……”
  单于痛苦的咳嗽一声,好半晌才停止了咳嗽,两只眼睛盯着守卫在床榻边上的武士,愤怒至极!
  王帐军武士躬身道:“可是要我们把他们分开?”
  单于连连眨眼,王帐军武士点点头就按着弯刀走出了帐幕。
  “你为什么发笑?”
  刘陵指着一个守在床榻边上的匈奴阏氏大声的问道。
  那个阏氏吃了一惊,连连摆手道:“我没有!”
  刘陵大怒道:“我都看见你笑了,你为什么笑?是不是觉得单于马上就要死了,你可以嫁给更年轻的单于么?”
  军臣单于艰难的转过脑袋,恶狠狠地看着那个阏氏,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杀死!”刘陵站在床榻上,朝最后两个侍卫下令。
  侍卫看了军臣单于一眼,见单于除了怒火之外再无其他,就老鹰捉小鸡一般的将凄厉求饶的阏氏抓着头发拖了出去。
  耳听得帐幕外面隐隐传来的惨叫声,刘陵满意的扫视了一眼守在帐幕中的其余匈奴阏氏,其余匈奴阏氏不敢看刘陵的眼睛,纷纷低下了头颅。
  刘陵见单于的嘴唇发干,就取过银壶倒了一碗羊奶,尾指轻轻一弹,藏在指甲里的白灰色粉末就掉进了羊奶中。
  在武士的关注下,她轻轻啜饮了一口羊奶,然后就命令最靠近单于的一个阏氏,把羊奶给单于喂下去。
  军臣单于正在积攒力量,他非常的想要坐起来,非常的想要说出话来。
  一碗温热的羊奶喝下去之后,他觉得小腹升起来了一团火,这感觉非常的良好。


第三十八章 危机四伏
  军臣单于被人抬出去了,刘陵也就悄悄地回到了她的房间,先是用清水洗干净了银碗,然后就一头扎在床铺上,汗水一瞬间就打湿了全身。
  如意蹲在刘陵的身边道:“你真的下毒了?”
  刘陵摇摇头道:“是春药!”
  “牲口用的那种?”
  “对啊,就是不知道药量够不够。”
  “应该是够的,伊秩斜喝醉之后,我下了一指甲盖,他的样子很好。”
  “也不知道能不能弄死这个老家伙,不过啊,我走的时候老家伙的脸上有血色了,应该是药起作用了。他的身子骨已经油尽灯枯了,这时候再用虎狼药激发一下,应该能要了他的命吧?”
  “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去,彭春应该已经出手了,现在就等彭春回来报讯,看看老家伙会不会死。对了,你跟伊秩斜提起银壶的事情了没有?”
  “提了,我说公主手上有大汉的瑰宝,用那个银壶装酒,酒会变得更加香醇。”
  “他怎么说?”
  “他说以后那个银壶就是他的。”
  刘陵站起身子,在屋子里的走了两圈之后捶捶掌心道:“必须加重我们在伊秩斜心中的地位!”
  “怎么加?”
  “我还没有想好,眼下走一步看一步,主要是一定要看紧伊秩斜,我们必须跟他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匈奴人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影响到两军交战。我那个皇帝哥哥可不是一个善茬,匈奴大军在白登山停留的时间太长了,马上就要入秋,再不走,匈奴人的牛羊就没有办法贴秋膘。冬天一来,匈奴人就会死伤惨重,我不认为汉国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
  “您要把这个想法告诉伊秩斜?”
  刘陵轻笑一声道:“当然要告诉他,只要我们对他有帮助,我们的地位自然就会加重,唯有参与匈奴政事,我们才有机会上位!”
  “可是,汉国那边……”
  刘陵长叹一声,抱着如意苦笑道:“我的父亲,我的哥哥,我的家人们,他们可能认为我已经死掉了……他们不能要求一个死人继续为大汉效力……再说了,我也不想给大汉效力……自从来到了匈奴,我们只为自己活着!”
  “如果您做了匈奴的单于……那就太好了。”如意并不在意刘陵的话。
  她从小就跟刘陵一起生活,论起亲密关系,她与银屏更像是刘陵的亲人。
  “在把云琅抓来给您当国师……他那么聪明……”
  刘陵拍拍如意的脸蛋苦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最好的,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可是,您要是成了匈奴女王,云琅说不定会愿意的。”
  “你不了解那些臭文人,他们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云琅也是如此!”
  “那就太可惜了……”
  就在刘陵,如意两个女子在大胆的畅想自己的未来的时候,军臣单于终于在王帐军的护卫下来到了两军交战的地方。
  他只是咳嗽一声,正在交战的双方就丢下武器,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父亲,伊秩斜要毒死我!”於单嚎叫一声,就扑倒在单于的脚下,并且嚎啕大哭。
  伊秩斜也一瘸一拐的来到单于面前,叹息一声,将暗算他的羽箭托在手上呈递了上去。
  军臣单于的心跳的很是厉害,勉强抬起头,他没有看於单,也没有看伊秩斜,而是勉强挥挥手,示意跪在场中的勇士全部退下。
  在王帐军的驱赶下,两方的将士纷纷离开战场,伊秩斜朝看着他的老将赤鲁捏了捏拳头,赤鲁就骑上马,直奔钩子山。
  “你们等不及我死掉吗?”
  军臣单于的手放在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於单,伊秩斜一言不发,只是垂下了头。
  “你们就不能好好地作战,让我有一个满意的陵墓么?”
  於单霍然起身,朝父亲施礼道:“我这就去白登山!”
  说完就跳上了战马,直奔白登山匈奴大营。
  军臣单于看着儿子离开了,有些欣慰,抚摸着胸口笑道:“好孩子……伊秩斜,你知……”
  军臣单于觉得心跳的如同战鼓一样,话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嗓子眼发甜,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粗大的黑褐色血柱就从他的嘴里狂喷出来了。
  血碰了伊秩斜一头一脸,他不由得跪着向后退缩一下,咬咬牙猛地站起来大吼道:“感谢我的兄长,感谢我的兄长让我来做大匈奴的单于!”
  喷过血的军臣单于无力地倒在软塌上,伊秩斜的怒吼声他听得清清楚楚,却再也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力气指着伊秩斜。
  伊秩斜上前一步握住军臣单于的手哭泣道:“我一定会做一个好的大单于,让匈奴人的荣光遍及天涯海角。我们现在就离开白登山,我一定会把你送到龙庭的,我亲爱的哥哥,您一定要挺住!”
  站在人群中的大鬼巫立刻走了出来,将耳朵贴在军臣单于的嘴边倾听了片刻,然后就举起白骨杖道:“军臣单于说了,从今天起,伊秩斜就是我们的大单于……礼拜!”
  大鬼巫张开双臂,跪倒在伊秩斜的脚下,接连朝拜了三次,追随他的大群鬼巫,学着大鬼巫的样子,也跟着顶礼膜拜,很快这股风潮就蔓延开来了。
  伊秩斜冷冷的看着王帐军首领道:“沙克苏,你不拜我么?你若拜我,左谷蠡王就是你的。”
  坐在马上的沙克苏看了看双眼睁得老大的军臣单于,跳下马单膝跪倒,低声道:“大青山!”
  伊秩斜大笑一声,对所有王帐军吼道:“从今天起,沙克苏就是我们的左谷蠡王,封地大青山!”
  沙克苏笑了一下,诚心诚意的拜了下去,与此同时,其余的王帐军也跳下来战马,跟随其余匈奴人一起山呼,伊秩斜大单于。
  右贤王遗憾的瞅瞅於单离去的方向,在伊秩斜以及沙克苏满含杀气的目光中,从亲卫中间走出来,拜倒在伊秩斜的脚下举起双手欢呼道:“右贤王摩可杆拜见栾提伊秩斜大单于。”
  就在伊秩斜准备大笑出声的时候,一个年迈的匈奴人扶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
  来到军臣单于的软塌边上,探手一个耳光就抽在军臣单于的脸上然后嚎啕大哭道:“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早就告诉你把位子给於单,你偏偏要执掌权力到最后,这就是昆仑神对你的惩罚!”
  军臣单于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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