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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6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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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大明内部大乱,张瀚能腾出手来的话,机会还是相当的大,可惜这人看来要被套部给缠上了。
  还有,洪承畴也知道去年察哈尔部攻击和记的事,东西两边都有劲敌,光是打下一个土默特又怎样,现在看来,是张瀚的胜利来的太轻易,冲昏头脑了。
  在洪承畴沉思的时候,一个幕僚指着对面叫道:“来了一队兵马,人数不少。”
  在黄河蜿蜒曲折而过的地方,包括宁夏镇和榆林镇在内都没有修边墙。
  大河就是天然的屏障,最少有千里左右的地方是没有边墙的,只在大河南岸修筑了军台墩堡作为防御,当然还有榆林等镇城和卫城,所城,建成了一个相当严密的防御体系。
  洪承畴一听,也是张目向对岸看过去,距离尚远,大量的骑兵扬起了沙尘,他有些着急,说道:“谁看清楚了,是不是北虏?”
  如果在刚上任就面临北虏的骚扰,甚至破口,这都不是好事情,意味着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得负起责任来,很可能会出错,进而影响未来数年的布局。
  “还看不清。”幕僚中有两个是负责军务方面的,这也是兵备道的职掌所决定,但现在距离真的还远,只能看到大团的骑兵在沙地和草地上飞驰而来,并没有办法看清楚旗号或是装束,然后来判断是这一支什么样的骑兵。
  榆林镇的幕僚判断道:“多半是套部的骑兵,很可能他们已经与和记的商团军交战过了,可能战事不利,所以想破口逃窜。”
  这个幕僚也不愧是三十年的老军务,确实判断的已经接近现实。
  洪承畴面色苍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最坏的情形,他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过防守的责任。
  “又有一股骑兵。”
  “还有一股。”
  对岸似乎是被打开了阀门的锅炉一样,给人一种热气腾腾的感觉。
  到处是旗号,到处是几百人上千人一股的骑兵,旌旗招展,骑兵们怒马如龙,整个大河北岸迅即被大股大股的骑兵给填满了。
  这种浩浩荡荡无可抵御之感令南岸的人们面色发白,尽管隔着一条河,仍然可以感觉到骑兵的彪悍与勇武。
  “陈总兵的旗号。”
  “还有王副将。”
  “还有几个游击将军的旗号,都是我们榆林镇的兵马。”
  “他们怎么敢擅离信地?”
  信地也就是各将的规定好的驻扎防守的地域,比如当年的新平堡参将赖同心,他的信地就是新平堡在内的六堡区域,没有军令调度他是不能离开新平堡的,如果有敌人来犯没有军令他也可以不出击,出击游走是游击将军的事,负责防守某个地域的参将就只管守好自己的地盘,只要守住地盘就是有功夫过,擅自出击一旦战败,则无功有过。
  所以擅离信地是大事,纵然无事负责的文官也可以弹劾,更不要说这么多将领渡过黄河,北上到了北虏的地界。
  “稍待,不要慌乱。”
  眼前突发大事,洪承畴反而镇定下来,他凝神皱眉看着对岸,心中隐隐后悔,前一阵人家向他推荐一个和记产的望远镜,他有些害怕忌讳没有敢入手,其实银子相当有限,此时如果有个望远镜,对面的情形就更容易看清楚了。


第1314章 沸腾
  还好骑兵们都在减速,扬起的尘沙渐渐平息下去,大股大股的骑兵开始沿着河岸缓缓而行,榆林镇的将领们开始沿着河岸往镇城方向而去。
  只是在离去之时,这些旌旗之下的将领似乎都在向着远方挥手致意,尽管隔着条大河,仍然可以看的出来那些人的恭谨与尊敬,甚至态度是相当的畏怯。
  这些都是西军的将领,应该是彪悍和自负的,然而他们打招呼的模样却是向对着总督或巡抚那样的大人物才有的态度,甚至更加的恭顺几分。
  洪承畴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明军将领很快就走远了,这时又有一支几百人的骑兵从北至南而来,他们很快就逼近河边,任是谁也不会认为这支骑兵是明军了,旌旗不多,只有几面红旗,将领被大量的铁甲骑兵簇拥在正中,所有人都是明盔亮甲,明晃晃的铁甲好象是整片的精铁包裹在身上一样,骑兵们手中的长矛高高竖起,象一片片闪亮的钢铁从林,不仅如此,还有相当的骑兵手中拿着火铳,或是横在马前,或是用斜举向天,火铳前端还有亮闪闪的尖刀,洪承畴等人不知道那是刺刀,但隔着条河还能感受到刺刀的尖锐与威胁。
  这些骑兵中间是穿着普通灰色袄服的军官样的人群,有数十人的样子,他们一直慢慢策马到河边,然后中间的人下马走向更近的河边。
  有人在河边散开警备,中间有一个高大身形的人穿着和记军人标准的灰色军袄,走在河边,似乎是很随意的观看着。
  “张瀚!”
  尽管还隔条河,洪承畴还是能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是张瀚。
  在洪承畴提学大同的时候,巡视过很多地方的学政,在李庄和天成卫的卫城都见过张瀚。当时的张瀚事业蒸蒸日上,实力强劲,连巡抚也逼走了,但还没有到如此的地步。李庄的团练到处在打土匪,当时是相当符合大明的团练标准。
  后人以为大明是没有团练的,其实并不准确,在很多地方,官府力量不足的地方还是提倡团练的,只是大明朝廷一直没有把团练当成维持统治的支撑力量,这一点和太平天国时的清朝不同,当时的清朝已经完全没有正规武装力量,所有的仗都要靠汉人地主组织的团练去打,两者的情形不同,对团练的态度当然也不同。
  勋阳一带由于曾经流民甚多,地方治安很差,所以团练武装很多,不少汉人地主挂着世袭指挥或守备的名义,招募私兵维持地方治安,而在大同一带的边境,由于边军力量很强,团练并无必要,张瀚的团练算是弥补了地方不足,主要原因还是武备的废驰,难以想象,在成化之前九边会允许商人自办团练,哪怕是名臣之后。
  当时的张瀚已经意气风发,但经常在街市上行走,询问民情,乃至物价和物流的情况,不仅很多人见过他,也有不少普通人和这个大人物说过话和闲聊过。张瀚没有什么架子,也基本上不穿大明的武官袍服,所以很多人干脆忘了他天成卫掌印指挥的身份,只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大商号的东主而已。
  就算洪承畴自己当时也是,虽然张瀚很有实力,足够对抗巡抚,也有一些不同于凡俗的东西,比如他的团练,他的各种学校,但总体来看当时的张瀚谦逊温和,行事厚道,也不张扬,一点不象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的行事方事,这叫很多人无形之中降低了警惕的心理。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那就是一种掩护,而不是真正的状态。
  洪承畴回想起来,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就算当时的他针对张瀚与和记也根本无用,提学原本就不是亲民官,对地方政务人情没有责任,所以他上报和记的不轨和张瀚的野心根本无用,反而会被上司斥责他多事,和记的人脉深广,当时和阉党有说不清的瓜葛,就算是东林党派了著名的御史过来也对张瀚无计可施,最后黯然败北。
  可想而知洪承畴在当时与和记过不去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能现在他在湖南或是广西哪个州当州官,或是大府里的通判,仕途直接会一落千丈。
  张瀚似乎也看到了洪承畴,也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洪承畴只看到这个高大身材的青年站在河边呆呆的看了一会,然后便转身离去,所有人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张瀚翻身上马,然后几百人又如风般而去,只留下了大股的黄沙形成的灰尘。
  “他击败套部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众人先是愕然,接着榆林镇出身的幕僚浑身一震,竟然尖声叫喊了起来。
  洪承畴没有责怪这个幕僚失态的想法,他自己都是呆滞住了。
  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明军出边墙从北而南归来,定然是去配合商团军对套部的战事去了,当然明军这些人滑不留手,肯定不会真的出力,最多是在后方配合,如果商团军不是取得了对套部决定性的胜利,这些明军将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绝不会这么恭谨客气!
  武夫就是这样,对文官只是表面上的尊敬,私下里早就不服,而对更强力的武人,他们的尊敬才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不如别人!
  “去镇城!”
  张瀚已经走了,洪承畴无意在此久留,立刻上马,往不远处的榆林镇城赶过去。
  ……
  陈洪范等人接到消息后匆匆赶过来拜见新的兵备道。
  洪承畴是他们的直属上司,在城里的参将和游击们都过来了,大家铠甲鲜明,正好穿着拜见,彼此见面时都是互相点头微笑,经过这件事,大伙儿的关系可是亲近了很多。
  洪承畴换了一身新的官袍在大堂里等着,待总兵等人进来之后,各人下拜行礼,洪承畴抬手还礼,然后各人纷纷报名,洪承畴过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些将领的姓名和特征,他按着性子一一同各人说话寒暄,叫人感觉这个新的兵备道并没有太大的架子。
  见礼之后,洪承畴问陈洪范道:“陈总兵是否率诸将出边墙与北虏交战?”
  陈洪范不露声色的道:“回兵备大人,确实有这事。”
  “何故擅离信地?”
  陈洪范躬身道:“末将不敢擅离,实在是北虏出现在边墙附近,数千骑似有破口之状,末将只得知会本镇诸将,北上击破北虏,使其不敢犯境,也是保护本镇百姓,非是擅启边衅。”
  “原来如此。”洪承畴假作镇定,问道:“可有什么战果?”
  “斩首三百余级。”
  “套虏可退去了?”
  “都退走了。”
  洪承畴忍不住了,说道:“似有山西的商团团练也在与套部交战?”
  “末将见到了。”陈洪范道:“因为不是一镇兵马,未敢与其交谈。”
  洪承畴语重心长的道:“陈总兵官为了保境安心出兵并没有错,不过如果击虏不成反受其围困,损失兵马,朝廷得知定然会震怒。况且套部与商团团练交战是草原上之事,我榆林镇贸然介入,恐怕会引动套部前来犯边,得不偿失。”
  “回大人的话。”陈洪范眉飞色舞的道:“我们亲眼看到,套部已经被商团军给消灭了。”
  “嗯?”洪承畴感觉心头一沉,尽管事前看到张瀚也有了预判,但还是不敢相信陈洪范所说的是事实。
  “末将亲眼所见。”陈洪范笑嘻嘻的道:“套部已经全完了,商团军俘虏了十万人以上,鄂部和套部的两大奴酋火落赤和额麟臣现在都在商团军手中,白城子一带也被商团军占领,西线一带截断了套部的归途,零星逃散的虏骑也必定不可能逃脱,此役之后,套部只有青海一带的老弱,再不复成为我大明边境的威胁了。”
  “还有鄂部,土默特。”一个参将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大明百年边患,一朝全灭了!”
  所有将领都开怀大笑起来,不管他们此战是不是贪图银子才出征,但都是将门世家出身的边将,能看到满坑满谷的蒙古人放弃战马丢掉弓箭,苏鲁锭扔了满地都是,毡包里到处是哭泣和哀嚎声,到处是投降的赤手牧人,他们亲眼看到那些蒙古人迈着罗圈腿走向商团军规定的集结地点,边走边哭的蒙古人大有人在,那种凄惨恰恰是大明这边的乐趣所在,百年世敌,多少血债,这一次可算是洗雪了。
  甚至很多将领恨不得自己这一次没领银子,他们在回程的时候纷纷说起这事,如果没有银子而出关邀战,等于是复套之役自己也出心做了一份贡献,回家到祠堂给祖宗上香的时候腰板都要更硬实几分,可惜了,谁也没有想到张瀚和他的商团军能做到如此地步!
  此时外间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洪承畴无心和这些明显被收买了的丘八们多说什么,大步走向大门之外。
  整个榆林城已经成了鞭炮和烟花的海洋。
  到处都有人燃放鞭炮,到处都是欢腾的笑闹声。
  当消息初传过来时很多人不敢相信,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将领证实了套部被灭,河套地区被商团军收回的消息。
  整个榆林城都为之沸腾了。


第1315章 传播
  百余年来,榆林城面对的是土默特部主要是套部的压力,蒙古人一次又一次的破口,每年都会有榆林儿郎战死在抗击北虏的战场之上,几乎每个家庭都与蒙古人有血海深仇,就算是在睡梦之中,很多人也感受到北方蒙古人的威胁,每当警讯传来,全城戒严,连小孩都不会随意哭闹,身处内地的人无法理解边境百姓的压力与仇恨,这种切齿痛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得到缓解,直到有一方被消灭或是两方都被外敌所灭的那一天。
  听到百年世仇被消灭,首领被俘虏的消息时,虽然不是榆林镇的将领们干下这样的丰功伟业,但所有镇城的百姓还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不停的发出难以遏制的欢呼声响。
  “父亲,张大人替你还了血债,你老人家可以安心了。”
  “大哥,你的仇终于有人报了。”
  “姐姐,这一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家来,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世。俺有空去大同那边想想办法,去草原打听一下能不能把你接回来。”
  洪承畴一路行来,到处都是上香祭奠亲人的百姓,人们用最朴实最古老的方法来缅怀和告慰亲人,在这样的军镇城市里,家家户户都多少与北虏有些仇恨和瓜葛,在最开始的欢笑之后就是这样略带压抑的情感宣泄,包括有不少亲人被套部破口后掠走的人家,他们已经在打算设法到草原上去寻找亲人了。
  土默特本部,套部,喀喇沁,喀尔喀,鄂尔多斯……无数的大部落和小部落都被商团军击败了,整个草原有一半多地盘属于和记。
  虽然和记不会明目张胆的进入大明的地界,也不会宣扬自己占据了草原,但沿边的百姓对这事最为清楚不过,因为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商队北上出入边墙,带回来的不仅是货物,还有各种各样的消息。
  对商团军的能耐还有和记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如果说复套之战以前还有不少人有疑问,现在则再也没有人会有任何的怀疑了。
  洪承畴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从甘肃到西宁再到宁夏和榆林,固原,乃至大同,宣府,现在这么多的军镇,那么多的总督,巡抚,兵备,总兵,副将,参将,最少六个军镇和五十万边军乃至大明的文官武将其实已经无有外敌可御,这些军镇防患的就是套部和鄂尔多斯加上喀喇沁和土默特本部,现在这些地方全部被和记所占,所有的部落都被商团军击败,等于是这些军镇已经无有可抵御之敌,完全失去了战斗的目标。
  洪承畴苦笑起来,尽管已经离开了大同,转到延绥,自以为脱离了和记的影响,谁知道张瀚如影随行,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
  “大人……”榆林镇出身的幕僚心思复杂,既高兴于套部被灭,河套地区被收复,百年血仇得报,又担心于自己和东主的前程,没有了敌人的军镇和兵备道,世间还有比这事更尴尬的?幕僚看着洪承畴和热闹沸腾的街道,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如实上报朝廷?”
  “不必了。”洪承畴意兴阑珊的道:“上奏了朝廷也无法处断,上头反会怪我多事,我想大家应该是一样的想法。”
  “这不是自欺欺人?”
  幕僚灵机一动,说道:“现在各镇几乎无敌可防,不如将和记之事上奏,这样各镇防北虏成了防和记,也是一条路子。”
  “嗯?”洪承畴颇为意动,转念一想,以和记的财力和人脉,加上在百姓心里的声望,自己跟风可以,若是首倡的话在延绥这里名声就立刻臭不可闻,这事做不得。
  洪承畴思忖片刻,终道:“我等静待其变可也,不必着急。”
  ……
  河套地区收复,火落赤被俘,这消息如闪电一般的传扬开来。
  “来,替我将那坛最好的汾酒拿来,我要大醉一场。”
  太原总兵张全昌召集心腹和附近驻军将领,所有人齐聚一堂,均是有难掩的兴奋之色。
  “我张家也是榆林将门世家,多少先祖死在抗击北虏的战场上。”张全昌道:“在大同任总兵时,未曾想居然会有看到张大人收复河套的这一天,不管怎样,此事都当得我们大醉一场。”
  “替大帅贺,替张大人贺。”
  所有人均是举起杯来,种种情绪难以言表。
  有个将领说道:“替朝廷贺。”
  众人侧目而视,那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低头不语。
  “嗯,就不为朝廷贺了。”张全昌哈哈一笑,说道:“不过朝廷会怎样我们都不知道,也不要瞎猜想,圣天子在位,胸襟宽广,和记到底打的是北虏,没有和大明过不去,朝廷就最多装不知道,不会有什么处断的。”
  众人都是陪笑,在场的都是张全昌的心腹,各人都使着眼色,猜测着张全昌的心思。
  “从今天起,”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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