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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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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咽喉,那人手中拿着的是叉靶,武器简陋的可笑,衣袍破旧,在惨嚎时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李来宾没有犹豫,枪尖一收,带回血雨,那人只惨嚎了几声就倒在地下,手捂着脖子扭动了几下便是死去。
  “败了,败了,跑啊。”
  不知是哪个土匪先叫了一声,接着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叫,大批的人丢了手中兵器,然后转身就逃。
  这样等于将后背卖给了镖师们,这下还有什么可客气的,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均是奋步上前,距离够了便是一枪刺过去或是一刀砍过去,镗钯手也不掩护了,跟在队列中一起向前冲,盾牌手多是喇虎,也有镖师捡起他们丢弃的短刀,丢下手中的长兵器,轻装向前,不停挥砍。
  在镖师的追击下,土匪们跑的更快,他们有的跑去牵马,有的往山上爬,也有的慌不择路,一径往前跑,爬山或骑马的很快都消失在人们的眼前,往前跑的却是多半被追上,后背一刀,就是了帐。
  “长富,别跑了,你回头看看。”
  张瀚被王长富带着马,往前跑了几十步,杨秋等人已经迎上来,不过都是一脸惊愕,张瀚回头一看,却正见着镖师们阵列而战,土匪接连被杀的情形,他伸手抢过缰绳,拉住了马,叫王长富回头一起看。
  王长富一回头,看了几眼,脸上就露出十分复杂的神采出来。
  有高兴,有惊异,也有一些惭愧。
  “东主,这是鸳鸯阵的变阵,两纵队接在一处变横阵,叫两才阵,若是三队,就叫小三才阵,若是加上游骑,战锋队,跳荡队,驻队,中军,就是三才阵,那非得几百人才摆的出来。这些都是戚帅的战法心得,俺平素就是这般操练他们……”
  说到这,王长富有些惭愧,他这个领头人不在,部下们居然顶住压力,并且打跨了土匪。
  张瀚点点头,并没有责怪王长富。
  刚刚的情形,他自己也以为输定了,谁能料到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看来土匪打不过正规军确有道理,镖师人虽少,阵列却严整,平时操练也多,最少比边军还操练的勤,武器也好,不要说土匪没得比,就是普通的营兵也没得比。
  加上挑镖师时都是找身体好胆气壮的,能打败这些土匪,仔细想想,并不奇怪。
  要知道戚继光的战阵一出,练成强兵后,经常以少击多,几千人杀败几万凶悍的倭寇,并且经常是死伤几十人而斩首过千,倭寇再差也比明朝普通的官兵强的多,镖师虽不能和戚继光当年的义乌兵比,可比普通官兵还强,这么一想,什么都明白了。


第66章 割头
  “东主,俺们来了。”
  杨秋等人终于赶了来,因为小跑向前,队列很混杂了。
  张瀚这时不等王长富了,直接令道:“杨秋你不要步战了,那边有不少土匪跑了,骑马去追,能杀的不要客气。”
  “是,东主!”
  虽然又得跑回去骑马,杨秋脸上倒满是兴奋,这一仗居然这么稀里糊涂的赢了,杨秋也大感意外。
  刚刚他在后头,也是十分担心,倒不是怕输,只是担心张瀚的安危。和裕升又不是官兵,被土匪打败不算什么,短期内可能会对声誉有影响,可明白人很多,一百多土匪伏击的事,哪能天天发生?帐局和骡马行的押运生意都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当然,短期内想再扩大就难了。
  这一仗打赢,东主丝毫未伤,又杀得这么多土匪,和裕升不要说在阳和新平路和大同东路,恐怕西路和山西镇的生意都能接,宣府东路也能拿下更多的地盘,触角可以伸的更远。
  想到这,杨秋自是心头火热,和他一样明白的人也不少,众人士气高昂,听了命令就去骑马。
  在马上砍杀,其实较步战要难的多,精锐骑兵可以几天几夜在马上不下马,可以左右手在马上骑射,可以在快马交错时判断距离,出手还留有余力,防止兵器反震,这些镖师们肯定办不到,不过在马上击杀地上逃跑的人,算是骑战中最简单的事,张瀚也是想锻炼一下部下的骑战能力,眼前的机会十分难得,不能浪费了。
  张瀚看向身边的人,令道:“长富,梁兴,你们也都去。”
  “是,东主。”
  梁兴和王长富都面露兴奋之色,他们原本就在马上,稍等了一会,和大队会合后,各人亮着自己的兵器,开始策马奔驰向前。
  看着远去的众人,张瀚长长松了口气,感觉身上一阵疲软。
  今天这事,所得的收益实在太大了。
  打出名头,解决了土匪隐患,这是一个层面,另外一层,就是张瀚亲临战阵,看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怎么回事。
  今日这场战争,很多地方都是粗陋不堪,一边是镖师,一边是土匪,都是属于战术素养最低下的两群人,甚至是张瀚平时看不起的边军,真打起仗来,从行军到摆开,再到列阵,迎战,追击,种种事情也不是镖师能比的。
  这就是张瀚看到的不足之处。他的镖师横扫各地的青皮无赖,但遇着土匪就很凶险,如果是未来的有边军加入其中的流寇,恐怕就更不是对手了。而且日后走私时都是往边境外去,那里有很多汉人和蒙古人组成的马匪,论起凶悍来,大梁山的土匪和人提鞋也不配。
  张瀚沉吟着,心中明白,增强自己手中的武力,已经是势所必然之事了。
  半个时辰后,和裕升镖师与大梁山土匪的这一仗,终于结束。
  张瀚下了马,在这惨烈的战场上信步走着。
  四周慢慢聚拢来一些刚刚躲避起来的路人,不少人看着张瀚,指指点点。
  这一次和土匪的大战,估计会在很短时间内,传遍大同和宣府,成为商家口中的一件传奇般的奇事。
  越向前走,张瀚看到的尸体便是越多,土匪们多半被搠穿或是砍死,也有一些重伤未死的,躺在地上呻吟着。
  地上到处是丢弃的武器,跑丢的鞋子,一摊又一摊的鲜血。
  张瀚看到了周武,他被一枪捅穿,肠子流了一地都是,已经有苍蝇飞了过来,在周武的尸身上方嗡嗡飞着。
  他又看到了赖十一的尸身,横卧在斜坡上,距离官道很近,人先趴着,又被翻了过来,脸上全是黄土,身上也是肚破肠流,死状极惨。
  张瀚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这是自己头一回杀人,两世为人,打架不少,杀人还真是头一回。他倒是没有呕吐,也没有太害怕,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茫然,似乎情绪也僵住了,一时半会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时王长富带着几个人到张瀚处,兴冲冲的道:“东主,李来宾和王一魁立功最多,是他俩稳着队列,并且还击,击溃了土匪前阵,李来宾还杀了匪首周武,是这一仗立功最大的一位。”
  张瀚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激动的李来宾。
  “好,做的好。”张瀚伸出两手,搭在李来宾的肩膀上,重重一握,沉声说道:“今次大胜,各人出力都不少,不过李来宾你出力最多,我看在眼里,也会记在心里。”
  李来宾脸上掠过一丝感动之色,呐呐答说道:“东主,俺吃东主的粮,拿东主的银子,合该为东主效力。”
  李来宾今年还不到三十,不过长子已经十一岁,和李来宾的妻子一起在骡马行当帮手,这一家的生活都仰仗张瀚和他的和裕升,李来宾刚刚也想退却,后来被王长富一语提醒,逃可能也会被杀,而且和裕升完了,一家人又要回到朝不保夕的境地里去,那种日子,李来宾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就是因为这样的心情,他才站定了脚步,并且把自己手中的长枪,向着敌人猛刺过去!
  张瀚微微点头,对着王长富轻声道:“日后挑人,有家小的最好。”
  王长富也是点头,轻声道:“东主,喇虎是不能再要了。”
  “喇虎有喇虎的用处。该操练还是操练,不过,不要他们押送货物或出来打仗了。”张瀚又夸赞了王一魁几句,其余几个立功的也是分别夸赞,同时下令众人割下土匪人头,汇总到一处,周武和周斌的尸身却是完全的,抛在马身上,预备带回堡去。
  这些事办完后,张瀚才接着刚才的话头,对王长富道:“喇虎身上油滑之气太重,平时以强凌弱还成,打群架就算弱势也能扛住,但这样生死战阵,无论如何指望不上他们。日后,喇虎就是守库,看家,开辟新路线时去打头……有些事,良善出身的做不好,还是喇虎做着最顺手。”
  王长富频频点头,显是对张瀚的话深以为然。
  “长富,这一次我有两个心得。”张瀚站在坡顶,看着众人拿刀切割首级,这一回不少人都趴在地上呕吐着,不论是喇虎还是脚夫,以前都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刚刚战阵之上拿刀枪捅人砍是一回事,现在拿刀切割人的首级,血淋淋的将人头劈斩下来,这样的事,在观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少喇虎平素牛皮哄哄的,现在都是一脸苍白,反而是脚夫出身的镖师纪律较好,下令割头后,这些人就开始动作,比喇虎要坚决的多。
  这一下,张瀚更是坚定了弃用喇虎的决心,当然,不是彻底不用,而是将喇虎势力消化转移,用到另外的地方去。
  他看到梁兴在吆喝痛骂着刚刚逃走的喇虎,张瀚微微摇头,他又转向王长富,轻声道:“一者,是火铳实在是利器,但使用起来太麻烦,如果能简化装填,击发再快些,火铳的威力才会倍增,而为我所用,成为我们克敌的利器。”
  刚刚的交战,火铳确实是转危为安的第一利器。
  如果不是张瀚等人的火铳第一时间压制住了对方的弓手,今天这场仗的结果,恐怕就是很难说了。
  就算李来宾他们还是能超常发挥,顶住土匪,可五个弓手在后头不停射箭,一箭一个,各人都没有铠甲,怎么挡?几轮箭过后,阵列就自然崩溃,只能被人追杀了。
  而且张瀚等人还是拿着鲁密铳,这种铳射程远,精准度较鸟铳高的多,梁兴拿的是鸟铳,三枪才中一枪,还是在六十步以内这么近的距离,若对方弓手有备,在百步左右抛射,自己这边也能有鲁密铳还击,若是鸟铳,射程上就远不及弓箭了。
  “另一个,就是阵而后战,远比胡乱打威力大的多。”
  这一条,王长富心里也是明白,他颇有些惭愧的道:“东主,俺操练他们,只是照俺知道的来,但有没有效,怎么发挥效用,俺一头雾水,若是俺心中有数,刚刚也不会拉着你跑了。”
  张瀚一笑,他知道王长富的天花板在哪了。
  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但距离军官的层次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日后阵列操练,还需加强。短兵,刀牌手,一定要挑胆气壮的,另外,还要按我大明边军的建制来设官,咱们内部叫叫,用来明确上下,最好把衣服颜色给区分来,长富,你回去就做这件事,不要耽搁。”


第67章 责打
  王长富道:“中,东主俺一定做好。”
  这时梁兴策马跑了回来,杨秋也押着二十来个俘虏过来,他已经带着自己的部下将俘虏审了一遍,不少俘虏被打落牙齿,或是脸被打的猪头一样,到了张瀚面前,杨秋一指,所有俘虏都乖巧的跪了下去。
  叫能悍匪这么听话,杨秋这拷问的本事看来是见长了。
  “东主,俺逮到一条大鱼。”杨秋一脸兴奋的笑,对着张瀚道:“就是这家伙,东主看看能认得他不?”
  张瀚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身上脸上都是伤痕,看到张瀚的目光就赶紧把头低下去,是一个长相普通,气质猥琐而胆小的家伙。
  “不认得,你说吧。”
  “这是宁以诚的心腹管家,叫宁知远,东主,这厮是宁以诚派到土匪这边,专门负责联络,这一次,阴我们的主谋就是宁以诚,范家也脱不得干系。周家兄弟,只算是人家的打手。”
  杨秋现在说话已经很有条理,并且对近期和裕升会有什么对手也十分清楚,和张瀚说话时,压低了声音,也是提防被旁人听到。
  这个家伙,距离张瀚所设想的标准,也是越来越近了。
  张瀚眼神中露出一丝冷意,宁以诚上次以蝼蚁般的眼神看他,在张瀚心中是一个不小的创伤。但此前没有实力,有了实力之后又没有把柄,一个商人,虽然财可通神,也有庞大的潜势力,但如果没有由头,想对付一个六品文官,就算是佐杂文官,那也绝非易事。
  现在既然有把柄,当日之仇,自是非报不可。
  梁兴这时却将温忠发和杨泗孙等人叫在一起,喝令这些率先逃走的喇虎跪下,接着便是开始正反手抽这些人的耳光。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的响起,十几个喇虎老老实实的跪着,打了左脸再给右脸,梁兴毫不留力,几耳光下去,打的人鼻血狂飙,十几耳光下去,脸顿时就是肿了。
  “叫你狗日的跑,叫你跑。”
  “你他娘的月钱拿着,饭食均在店里吃,房子院子都买了,你他娘的跑。”
  一路打过去,饶是梁兴现在练的好身手,这时也忍不住喘粗气,扭头叫道:“杨秋,过来随我一起打。”
  杨秋笑笑,招呼了几个自己的部下,开始站着打沙袋。
  那十来个喇虎这时倒是硬气,被拳打脚踢也不啃声,打翻了就再爬起来,杨秋和温忠发关系向来不错,但此时也不敢留手,上来一个窝心脚踢过去,各人都听到叭的一声,温忠发被踢翻在地,又是很艰难的爬起来跪下。
  这事不要张瀚发话,部下们自是知道该怎么办。
  梁兴嫌打着不过瘾,叫人取了根马鞭来,开始用马鞭抽。
  一鞭下去,脸上和身上就全是鞭痕,喇虎们开始忍不住,发出求饶和呼疼的声响。
  “这会嫌疼了,你们弃了东主跑的时候心里可知道后果?”梁兴劈头一鞭又打过去,抽在一个喇虎脸上,对方惨叫呼痛,他丝毫不停,继续抽在那人的身上,每鞭下去就是一条血痕。
  杨秋也有样学样,带着几人用马鞭抽。
  这十来个喇虎被打的实在不成样了。
  先是耳光抽,然后拳打脚踢,现在又是鞭子死命的抽,有几个已经叫不出声,只是下意识的在地上翻滚躲避。
  四周全是围拢过来的镖师,脚夫们先是有些幸灾乐祸,后来眼中也是有了些同情,毕竟在一处操练,做一样的差事,就算出身不一样,时间久了还是有一些交情。喇虎出身的镖师们眼中的同情之色就更明显些,可并没有人敢出来求情,刚刚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土匪冲过来,这些人反而弃了刀枪先跑,若张瀚是大明将领,这十几人必定全被砍头,无一人可以幸免。
  张瀚这时又重新上马,静静看着。
  王长富看了一阵,悄悄对张春道:“春哥儿,东主是不是不要这些家伙,现在这般狠打法,小人把人打废了。”
  张春看看左右,含笑轻声道:“长富哥你糊涂了,若是不要他们,自是好言好语撵他们滚蛋,现在这般打法,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又打了一阵,眼看人人均是动弹不得,张瀚才将手轻轻一摆。
  仿佛是一直盯着张瀚一样,梁兴和杨秋等人都是住了手。
  “日后有人再于战场上奔逃,那就直接开革,我这里不养孬种。”张瀚语气不重,但很坚决,也叫人明白感受到他的决心,他看着众人,接着道:“这一次为什么恕了他们,是因为咱们毕竟不是军队,此前我也没有明说过,日后定然要定下一些规矩,不能如此前那样随意。路们和裕升现在家大业大,光是镖师就有二百来人,日后地盘大了,镖师人数当然更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这样的事,绝不允许有下回。”
  “是,东主!”
  梁兴带头,杨秋跟后,其余众镖师一起齐涮涮躬身应诺,整齐划一,绝无迟滞怀疑。
  就是那些被打的快爬不起来的镖师,也是趴在地上,叩头称是。
  这一次,他们最幸运的就是没有被开革,也是因为张瀚不想一下子弄的动静太大,上下离心,反正这事之后,张瀚对怎么管理和提升镖师的战斗力也有了明确的想法,慢慢淘汰不合格的,使和裕升的镖师队伍真正壮大起来。
  有些事,不亲历一回,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和领悟的。
  张瀚对商业上的事颇有天份,也认真钻研过,可以举一反三。
  但他不是无所不通的天才,今天这一场战事,算是给他“补课”了。
  王长富这时叫道:“各人将伤者扶上马,首级带上,周家兄弟的尸身带上。收捡可用的兵器,不要遗漏,大家慢慢回转,返回新平堡!”
  回程之时,张瀚对梁兴笑骂道:“准备细点的军棍,不要衙门里的那种大仗,要比藤条粗些,比棍子细些,上点漆,涂上色,放在咱们校场正中,下次犯规矩的拿棍子打,打几下我也会有规定,不要弄的和这次一样,感觉象是你们喇虎开香堂,你他娘的给老子涨点脸成不?”
  梁兴只顾笑,眼神中还是颇有忧色。
  他的班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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