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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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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起潜笑道:“其实王心一押过来,张瀚罪名洗脱是必然的事,皇爷见不见也不怎打紧。”
  魏忠贤道:“这人不同,皇爷心里一直记得他,还是见一见吧。见了他,皇爷心中对王心一更加愤怒,底下的事也就好办的多。”
  高起潜知道魏忠贤对东林党的报复还没有展开,他道:“近来听说杨涟与左光斗还有汪文言等人经常聚会,他们那一群人,恐怕也要有所行动。”
  魏忠贤冷笑一声,放下了帘子,没有出声。


第527章 访客
  “大人,”王发祥匆匆进屋,对张瀚道:“内阁那边正式明发谕旨了,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宗为新任辽东经略,皇帝赐尚方宝剑,银牌,银币,蟒服等物,谕孙承宗不必返京,直接就在辽西上任。王在晋转任南京兵部尚书,已经离开了山海关,也没有来京陛辞谢恩,乘船直接往南京去了。”
  张瀚揉揉眼眉,笑道:“王在晋来谢什么恩,他不跳脚骂娘就不错了。”
  王在晋这一次是被孙承宗从头羞辱到脚,这股怨气极大,哪怕同属东林一脉也消解不了,崇祯年间,孙承宗在辽镇的军务多有失误,特别是马世龙和鲁之甲的那场耀州惨败,更是被王在晋猛攻,估计一直到死,王在晋也没有原谅孙承宗。
  “总督王象乾和巡抚阎鸣泰都还在位。”王发祥道:“不过根据成方那边的情报,孙承宗对此二人亦有不满,王象乾与王在晋一样,都主张放弃关外之地,阎鸣泰则无真材实学,又是三党之人,近来有投靠魏忠贤的迹象,孙承宗怎会容他?再者,阎鸣泰在上次会推中被推为辽东经略,孙阁部现在为经略,他为巡抚,内心怎会服气,朝廷就算为了这个,也会把阎鸣泰先调走的。”
  “不错,分析的很好。”张瀚赞道。
  这已经是张瀚来京师的第三天晚上。
  宫中并没有传来天启要见张瀚的消息。只是魏忠贤派了太监来,说是已经奏明皇帝,不过近来宫中事情特别的多,有几桩需要皇帝亲身参加的大型礼仪活动叫皇帝脱不开身,就算能脱开身,前头还有几个要上任的总督和巡抚等着陛见,两个新任的侍郎也在引见范围之内,还有十几个京卿,十几个京营和外任的参将以上的武官,这些文武官员只有少数人够资格单独引见,多半都是按批次被带到宫中与皇帝见面,一般是寥寥数语,嘱托其安心任职,臣子叩辞,只有少数的大员会被问到具体的施政方略,有一些总督会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夹片,由皇帝先行阅看,然后在见面时当面陈说……这些人和事哪一桩也比张瀚重要,张瀚也只能安心等待。
  夏希平道:“底下辽东最要紧的事就是十三山,成方他们现在怎样?”
  王发祥道:“十三山暂且不会被攻破,粮食还够,山民十分剽悍,难民中有不少参加过团练,也有简陋的兵器,杨二和成方等人的部下都有咱们和裕升出的兵器,十分精良,建虏想从正面攻上山去,代价太大,他们不会这么做。”
  张瀚道:“关键还是看孙阁部援助十三山的决心大不大。”
  王发祥道:“目前的消息就是孙阁部命祖大寿派遣一支兵马向十三山出发,看看能不能突破包围,对山里加以援助,不过所派兵马并不多,只有两千步骑,这一点兵马怎够?”
  夏希平思索着道:“看来还是朝廷新败之余,就算孙阁部也没有信心再和建虏野战,现在他们最想做的就是修筑宁远城防,然后宁远,觉华,山海关互为犄角,中间再修筑军堡墩台,我听说还打算修一条二百余里的边墙,这样彻底把辽西和辽中辽东辽南故地隔开……鼠目寸光!”
  夏希平语气尖锐的总结道:“都说孙阁部是罕有的边才,我看他也不比王在晋强到哪去,王在晋修新城与旧城加山中营寨配合,这样的防御足够使建虏不能入关,孙阁部修宁远再修无数军台堡垒,再加上练兵,一年所费数百万,这样拖疲朝廷财力,一旦有什么变故,必定捉襟见肘,甚至会陷入无米下锅的窘境,一旦生变,朝廷无财则无兵,或是再现藩镇,此诚是亡国之危。”
  夏希平对孙承宗的批评自然是有一些过份,连王发祥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最少王发祥居住在京师,自孙承宗上任之后,京师人心就安定了很多,他觉得夏希平对这些不很了解,有些过于求全责备。
  王发祥有些不服的道:“依希平所见,就修山海关就行?”
  “还有蓟镇啊。”夏希平道:“地图上看很明显,失广宁后,建虏现在的目标就是统合蒙古各部,往下去的几年,大明边境不会有太大威胁,建虏不疯,知道现在入关讨不到好处,也占不住脚……他那几万人,抢下辽东已经是快撑死了,就算山海关叫他打下来,一路过来,永平遵化三屯营,再到昌平居庸关古北口,再到保定,想占京师这四周的要害不打下来怎么攻?不一路设兵防守,他后勤怎么保障,靠一两万战兵攻克京城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城中人心尽散,主动开城投降,不然的话京师这样的雄城凭这一点兵力能打下来?现在要紧的就是充实蓟镇,不能叫他们联合蒙古,如果努儿哈赤下一步把蒙古人捆绑在一起,再多募汉军充实其部曲,十年之后他们从两万战兵到十几万兵,蒙古尽为其所有,那时大明才真正有亡国之危。现在就害怕山海关失守,想着在宁远一带再修边墙,这不是鼠目寸光是什么?”
  “呃……”
  王发祥一脸窘迫,他一个拍花子的喇虎,现在的军情分站的头子,关心的时政军务层次实在有限,夏希平说完之后,他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完全不知道夏希平在说什么了。
  倒是李国宾,两眼炯炯有神,听的十分入神,最终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瀚笑着道:“希平行了,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将你放在孙阁部的位子上定然不如他做的好。”
  看夏希平有些不服,张瀚正色道:“能叫朝野信任,能统合前方的力量,能镇住丘八和那些文官同僚,并且恢复前方将士的士气,保障粮饷,操练兵马,将城防推出几百里远,这已经是做的很不错,很不容易了……”
  孙承宗的成就就是张瀚说的这些,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做出来,但是在几年之间把残破的辽西防线推前了几百里,稳固了宁远收复了锦州等地,练成了几十个营的关宁军,修了过百个军堡驿站,把天启二年最危险的局面给扳回来不少……不过也正如夏希平说的,孙承宗做的是无用功,而且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只是不管怎样,拿这些来指摘孙承宗是没有意义的,在当时的士大夫官员之中,其实也找不到比孙承宗做的更好的人选了。
  至于说王在晋的办法对,也只是夏希平这样置身局外的青年人会这么认为,孙承宗上任后京师人心的安定就说明一切,有时候正确的战略并不能实行,是因为太多的人都在战争迷雾之中,只有拥有至高权力者如果恰好能看透迷雾,那么才能选择一条最正确的道路去走,而天启皇帝只是一个刚践位不久的青年,对他有这种指望也是不现实的。
  只能说大明末年的历史和所有的末世王朝一样,每一个历史拐点都在往灭亡的道路上走去,并没有第二种可能。
  “十三山的事,我们也是早就有计划,过一阵就可以发动了……”张瀚对王发祥道:“现在要紧的还是十三山自己要和宁远取得联络,保持相对稳定的渠道,不是隔一阵派几个细作跑过来,这样朝廷和宁远守备的文武官员都不会当真。”
  “大人,有客人。”
  刘吉匆忙赶过来,在外叫了一声后推门进来道:“工部郎中万景万老爷来拜。”
  刘吉手中还有拜帖,大红封套的拜帖很正规,内里书写着这个万景的姓名和字,还有籍贯一类的简单资料。
  这种拜帖等于是时人的名片,最少从形制到功用上,和后世的名片几乎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后世的名片上会有电话号码一类的东西,而此时的拜帖上并没有。
  “这人是你们常打交道吗?”张瀚想了一想,这个工部郎中并不是自己的旧识,以前他和李慎明一起经营京师的官场人脉时,似乎也并没有和这人打过交道。
  刘吉擦了擦汗,说道:“这位万老爷应该是李先生认得的?”
  李国宾此时道:“万景是江西南昌人,也是和我家的祖籍一样,以前和裕升的生铁要进工部,打点各处的关系,我和这人攀了乡亲,送过他五十两银子,此外一年的冰炭敬照常例给他,今次前来,倒不知道他为什么。”
  “五十两?”张瀚笑道:“国宾你出手很小气啊。”
  李国宾笑道:“我当时要送他二百两,结果这人说太多了,超出规矩太多他不能要,结果就收了五十两,他的冰炭敬我就有数了,就按六部郎中的规例送,他倒是都笑纳,每次还会和我小酌两杯,人么,是个老好人,并无坏心。”
  “好。”张瀚放下手中看的公文,说道:“既然这样,就去客厅见见人家。”
  众人都是起身,王发祥在前,李国宾和夏希平一前一后簇拥着张瀚出门,各人推门出来后一阵凉风吹来,都是感觉精神一爽。
  “再过两个月天气就转凉,”张瀚道:“那时是十三山最关键的时刻。”
  他想了想,对李国宾道:“国宾,十三山的事,交给你去,如何?”
  李国宾道:“其实我更想去招远,不过,时机不到,去宁远也好。”
  张瀚笑道:“招远过几年再说吧……”
  李国宾对招远的金矿兴趣极大,他考察过多次,如果和裕升拿下来,凭着和裕升的能力,把蔡九从遵化铁场弄到招远,一年最少可以采淘出好几万两黄金,利润丰厚,唯一的滞碍就是招远本地的士绅,也不是不能解决……不过现在确实不到时候,李国宾再次遗憾的叹息一声。


第528章 废村
  万景是一个身高偏矮,身形瘦弱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京师为官已经十余年,按他考试在二甲靠前的位置,如果背后的靠山足够强力的话,万景应该不止是工部郎中,可能已经是侍郎,或是直接外放为一省布政或按察了。
  见张瀚进来,万景从椅中起身,随手把茶碗放下,张瀚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人,发觉他两眼放射着异样的光芒,张瀚微微皱眉,这种循规蹈矩的官僚眼中突然有这种神采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一旦想歪了事,可能会叫人十分头疼。
  张瀚先弯腰拱手道:“下官见过万大人。”
  按大明太祖的礼制规矩,张瀚和万景应该在堂下展开席子然后对拜,不过这种繁文缛节就算是最古板的文官也懒得遵守了,按礼节来说,张瀚是三品官,万景是四品官,不过万景不仅是文官还是京官,一旦外放最少也是三品,从这一点来说,张瀚应该跪拜,万景站着揖礼就算谦虚,就算不还礼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张瀚的礼数算是不周,不过万景显然有心事,他倒也不怎么在意,搭一下手算是还了礼。
  “这几人都是下官的心腹,”张瀚笑道:“刚刚我们正在说话,听说万大人来了,便是一起来见一见。”
  万景点头,操着带南音的官话道:“国宾是学生的乡亲,很熟悉了……”
  李国宾上前跪下拜道:“下走见过老大人。”
  万景微微一笑,搀着李国宾起来,夏希平和王发祥当然也要见礼,万景摆手道:“算了,学生前来有要紧事情与张大人说……”
  张瀚道:“此时已经快起更了,老大人前来当然有要紧事,下官洗耳恭听。”
  万景却不急着说了,坐在椅中,以手捻须,看起来也是颇为犹豫。
  张瀚也不催,他感觉此人说的话估计是不小的麻烦。
  万景沉吟了很久,屋中也没有人催他,只有灯油烧炸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半晌过后,万景终于下了决心,对张瀚说道:“张大人,你被王大人弹劾,此事应当是误会,学生也听说你是凤磐公的后人,当然不会有心谋反。”
  张瀚微笑道:“当然不会……不过老大人此时提起来,是何意思?”
  万景看着张瀚,一脸诚恳的道:“王大人不畏权阉,毅然弹劾魏阉种种不法情事,学生读了奏折,真是击节赞叹,可惜学生并非是东林党人,笔下功夫也很一般,也就只能羡慕。今听闻魏阉令徐大化那狗贼将王大人押往京师,要下诏狱重重治罪,此举真是令人发指。国家的正人君子遭遇不公,阉人却能高居朝堂之上,颐指气使拿捕士大夫,这不是和东汉的党锢之祸一样了么?”
  万景话一说开,倒是说的十分流利,可见这一番话是憋在心里很久了。
  张瀚板着脸不语,不吐露一个字出来。
  万景接着又道:“学生也知道张大人受了委屈,不过相较大局,些许委屈也不算什么了。如果张大人是普通武夫,学生也不会来此,毕竟大人是凤磐公的后人,书香世家,心中自有一腔热血和忠义之心……”
  张瀚苦笑道:“老大人想要下官怎么做呢?”
  “大人若在此时反戈一击,向皇上痛陈魏阉之害……”
  张瀚猛然起身,说道:“老大人请不必再说下去,来人,送客。”
  万景正说到兴头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坐在椅中两眼直眨。
  在万景的算中,张瀚毕竟算是书香名门之后,为武官是可能是因为学而不成的迫不得已,攀附魏忠贤应该也是这样的原因,这个时候魏忠贤逮拿王心一,如果张瀚反戈一击,魏忠贤的势力可能就冰消瓦解,圣君会怒治其罪,最少也是发配到南京孝陵卫去种菜,不料张瀚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就是端茶送客。
  半晌过后,万景反应过来,冷着脸道:“我以为张大人是忠良之后,没想到竟是看错了。”
  张瀚肃容道:“老大人是看错了,还请速回。”
  万景气的连连冷笑,说道:“既然张大人铁心跟阉党走,只怕将来……”
  张瀚不容他把话说完,又是连声道:“大人快请,请,请!”
  一迭声的请字把万景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连声冷笑,拂袖离开。
  待万景走后,李国宾一脸郁闷的道:“这人原本只是有些迂腐,这一次竟然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无二。”
  “可能是东林党有所动作叫他知道了。”张瀚道:“他这种没有后援的郎中,此时不行险一搏,更待何时?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心思太污糟,人家可能真的只是忠君爱国呢。”
  “大人,”李国宾笑道:“这百十年来,除了一个海瑞,谁敢说自己一清如水?这个党那个派的,既然都捞好处,干嘛把自己打扮成君子,人家就都是小人?说真正忠君爱国,反正我是不信的。”
  张瀚面无表情的道:“就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希平,取信笺来,替我写封信给高起潜,把今晚的事,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
  夏希平一震,有些迟疑的道:“大人,我们不允其所请就算了,再这样……”
  张瀚一笑,看看李国宾和王发祥,指了指王发祥,说道:“你给希平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写这封信。”
  “是,大人。”王发祥应一声,接着对夏希平道:“大人写这封信有两方面的考虑……第一,要考虑到这万景是不是魏忠贤派过来试探的,固然大人已经拒绝了他,但如果不对魏忠贤通报,就说明大人可能心有犹豫,首鼠两端,这会使魏忠贤改变对大人的支持,甚至会引发阉党对我们的敌意。第二,就算万景是出于真心,被我们拒绝后他可能自己上书,一旦被捕审问,供出曾经在我们这里联络的事,那时就更加麻烦,受到的猜忌更重。而东林党那边一旦知道这事,对我们也会恨之入骨,人心就是这样,我们想置身事外,但现在已经陷的很深,为了避免两边不讨好,就只能选择一边,现在的这局面,我们只能选择魏阉一边。既然选了边,当然要把事情做到位……”
  夏希平刚刚有些震惊,此时他平静下来,深深看了王发祥两眼后,他道:“我知道了,多谢解惑。”
  张瀚道:“希平是大才,能够举一反而,王发祥经验丰富些,你要好好体会。”
  夏希平应了一声,开始坐下来写信。
  ……
  天气很热,快交六月,纵然是辽镇的夜晚也没有前一阵凉爽,特别是满天星空和月亮都消失不见,明显是在作一场雷雨的时候,四周的空气好象也凝滞了,没有一丝风,人们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和汗水还有皮肤粘在一起,身上的热力没有地方发散,只能成为汗珠一滴滴的掉落下来,很快湿透了衣服,然后顺着衣服再往下滴落,很快,每个潜伏着的人身底都有一摊水迹,这是人们身上流下来的汗水。
  好在成方等人都带了足够的清水,他们不敢出声,也没有人咳嗽,唯一的动作就是时不时的轻轻举起水囊来喝水,喝水的动作也不敢大,只是轻轻的放在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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