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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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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绅和底层的百姓,遇到大官绅和文官也是毫无办法。
  “王大人,代王殿下有句话叫咱家问你,”太监顾不得徐大化的脸色,他道:“那个范永斗人在哪儿,你是否知道?”
  王心一征了征,答道:“下官并不知道。”
  “他们几个,和代王殿下谈起合作的事,你知道否?”
  “这个下官知道……”
  “范永斗不见踪影,那姓王的和姓田的都吓跑了,你当真不知道范永斗的下落?”
  王心一苦笑道:“范永斗和我的一个幕僚一起失踪了,下官感觉此事与伪奏折一事有关,奈何没有任何人听从下官的辩解。”
  “咱家也没有兴趣听。”王府太监一脸的不高兴,明显的这差事是办砸了,想到代王已经是一脸不高兴,待他带回消息后必定是更加的不高兴,这个王府太监的脸已经十分难看了。
  太监离开,徐大化倒也信守承诺,没有给王心一上绑,还叫人赶来一辆骡车,王心一蜷缩着身体躺在了骡车上头,王心一的仆人都是星散,没有人留下来当忠仆,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仆,原本就是王家的家生子,是从原籍带出来的,此时老仆眼里含着两泡眼泪,跟在骡车旁边,预备随着主人一起上京。
  人群之中,有一个风度颇佳的中年男子,穿着宝蓝色的直缀,头顶的六合一统帽上镶嵌着一块碧汪汪的绿玉,一看就知道是颇有身份的官绅,正经如此,不需要他带的仆人多么费力,就是在人群中挤开道路,和另外一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子一起进入街边的酒楼,等他走到二楼,站在窗前时,正好也出是看到了王心一被押出来的这一幕。
  “虽然早就盼着有这一天,看了王心一的下场,居然还是心有戚戚。”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大同巡抚郑国昌,他易装打扮出来也有一些危险,所幸认得他的人不多,那几个伴当,除了内围的心腹是郑家人之外,外围的几个都是张瀚派过来的人手,身手十分了得,不惧怕晋商可能会用武力刺杀的办法来行险一搏,张瀚脱身,王心一倒台,范永斗失踪,张家口晋商多年的布局已经失败,在这种时候,除了张瀚要加强自身戒备外,郑国昌等人也是同样需要小心谨慎。毕竟涉及到千万白银的生意,剩下的晋商也未必就会这么认了。
  郑国昌身边的人自然是麻承恩,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听了郑国昌话后,麻承恩道:“可能是文武殊途,也可能是这王某人太可恶,我倒是感觉一阵畅快。”
  郑国昌摇头一笑,说道:“和你说,真是对牛弹琴了。”
  麻承恩道:“我原本就是牛么!”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大约大明天下,总兵和巡抚关系这般好的,也只有大同这里了。
  押送王心一的车辆渐渐转向离开,大量的钦使随员和锦衣卫戒备着出城,徐大化押了王心一,直接便是离开了。
  郑国昌看看左右人也散开了,便向麻承恩道:“昨晚这徐大化悄悄来见过我一面。”
  麻承恩颇有兴味的道:“他说什么?”
  “当然是讨好卖乖,无非是要银子。”郑国昌道:“我不耐烦同他说,只对他说,去程路上,一定能见着张瀚张文澜的。”
  徐大化到目前为止,查察和裕升只是作了个样子,张瀚已经抱着了魏忠贤的粗腿,给徐大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查和裕升,只是这厮就这么走了肯定不服,郑国昌估计以张瀚的性格,也不会就这么叫这徐某人空手离开。
  “徐大化……他的气味十分讨嫌。”郑国昌突然叹口气,脸上居然现出一些老态,他看着还乱哄哄的街市,沉声道:“文澜为了自保,不得不投入阉党,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空的。只是例来阉党兴起也快,倒台也快,数年而兴,数年而倒的不在少数,所以老夫还是给文澜写了一封小简,提醒他注意。”
  麻承恩倒是不以为然的道:“老叔你想的太多了!文澜是何等人?生生的以小商行的小东主做到眼下的这局面,他会为阉党所制?我看哪,他和阉党,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文澜心里清明着呢。他早和我说过,东林党如冰山,阉党亦不过如是,往下去,恐怕是乱世的多,一切当以立军功和多保留内丁部曲为主,我不大敢信,然而又不得不信……”
  郑国昌眼中露出深思之色,麻承恩说的这话,张瀚自然也是隐约与他说起过,当然不似与麻承恩说的这般直白,但大致的意思也是相差不多。
  想了半天,郑国昌还是摇头道:“除了东虏确实难平之外,北虏算不得威胁,文澜说实话就是拿自己的团练私兵北上,北虏集结十几万大军居然毫无办法,除此之外,天下尚算得太平啊。”
  麻承恩微微一笑,说道:“老叔,奢崇明于天启元年起事,围攻成都一百多天,安邦彦于天启二年二月开始围攻贵阳,现在都多少天了?成都是没事,或是贵阳下,其部再下昆明,云贵两省都将不复为大明所有了。”
  “这事算不得什么。”郑国昌道:“西南夷时降时叛,自我大明立国至今战乱就没有停止过,只是规模有大有小而已。奢安之乱,看着确实头疼,不过这事南京兵部已经在着手解决,多省大军调集,老夫听说有十几万人之多,朝廷主力一至,奢安二贼必定伏诛授首。”
  “我的看法有所不同。”麻承恩道:“奢家和安家都是实力雄强的土司,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时现在我大明国力衰弱,精兵屡丧,地利则定然为奢安二家所有,人和也正如老叔所说,西南夷野性难驯,所以人和也当然在他们那边,朝廷从南方各省调集大军,人数是够了,不过客兵的战斗力实在堪忧……所以还是文澜的看法对,光是奢安之乱,恐怕朝廷就得花费巨资,历数年之功才能平定,这也是我大明国力衰微的表现,不要说国初时动辄出动几十万大军,皆是良将精兵,必定用雷霆之势将这些叛乱平定,就算是天顺,成化乃至到正德年间,以大明的国力,平定叛乱仍然不是难事。现今的大局,就是一个壮年男子已经垂垂老矣,数十年间不过是偶感风寒的小疾,现在可能就是要命的伤寒……”
  “够了,够了。”郑国昌连连摆手道:“这个话题,到此打住吧。”


第524章 进京
  郑国昌倒是真的很意外,麻承恩是个武夫,虽然在边将中是罕见的能识文断字的,但表面上还是作出大大咧咧的粗人形象,说话极少长篇大论,今天倒真的是转了性子,居然在这里说了这么许多。
  “老叔,今天说的委实多了。”麻承恩爽朗一笑,说道:“和裕升之事,你我二人都被弹劾,虽然王心一被逮,弹劾一事风平浪静,然而朝廷不可能毫无疑心,你我二人,必定要有一个去职……”
  郑国昌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朝廷会调我们哪个?”
  “我已经自请调职了。”麻承恩一脸轻松的道:“我调去延绥,老杜到大同来。”
  郑国昌皱眉道:“你麻家在大同才是真正有根基……”
  “什么算根基?”麻承恩一脸自嘲的道:“无非是几万亩地,千多内丁。现在张文澜一年给我七八万两,我家那几万亩地的收益还不如他给我的数字,加上我麻家的其余资财,我的内丁能养到两千人以上,全部是用骑兵。大同这边,文澜已经掌握了大局,我到延绥去,那边的套寇可不老实,还是经常犯边,老杜是个没卵用的废物,我到那边,一年好歹得斩首几百上千级,我这都督佥事,好歹能升到右都督……等文澜再经营到陕北时,我也可以对他有助一臂之内的能力了。”
  郑国昌听完动容道:“不料你为文澜着想,竟能到如此地步?”
  “呵呵,咱也要立战功啊。”麻承恩笑道:“老杜个废物,叫套虏太嚣张了!他到大同,正好只顾分银子,别的事他也不会管,文澜这边还是没有掣肘。”
  郑国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一时没想起来,麻承恩又说了几句后就告辞,看着麻承恩下楼的背影,郑国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的感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麻承恩这样的世代将门,诸多子弟为副将,参将,游击,在西北的各镇拥有强大势力,光是家丁就有过千人的强势总兵,现在居然也是有意无意的在配合张瀚行事了!
  “张文澜?了不起,了不起!”郑国昌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只有这样轻轻低语着。
  ……
  徐大化走到新平堡时,果然遇到了和裕升的人。
  事实上这队人是从李庄派过来的,为首的是侍从官李梦年,每个侍从官的职位都等同于局百总,实习的侍从官也有等同旗队长的身份,李梦年和张续文,还有张续宗,夏希平等人都算是张瀚的副官,这些青年除了一个张续宗外,也没有叫张瀚和所有人失望,他们都被张瀚调教成为十分难得的顶级人才。
  道左相逢,其实对徐大化这样的钦使来说完全说不上恭谨,特别是和裕升的人还在忙活事情。
  徐大化一行人在道路南侧,和裕升的人在北侧,西北方向是矗立在边墙之内的苍莽军堡,军堡之外,则是绵延向前,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夯土所建的边墙。
  一个个冲口,墩堡,军台,随着蜿蜒曲折的边墙出现在人们眼前。
  最叫人瞩目的就是边墙北边三里多外的一个墩堡,建立在山丘之上,虽然远在边墙之外,但彼此视线可及,那个边墩,似乎是边墙外的一颗钉子,牢牢的扎刺在草原之上,把那一块肥美之地,恶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身底。
  徐大化这样的人,居然都有一些感慨,他对身边的人道:“果然人家说和裕升的张瀚不凡,他真有大手笔,边墙外的这个边墩,就是他自己派人修筑的吧?”
  一个幕僚答道:“正是,此事学生打听过,边墙外已经修了不少边墩和军台,听说现在是直线向北,来年,就是横向再修筑,彼此相连,若这般,最少百里之内,北虏不便进出了。”
  “还真是大手笔啊。”徐大化眼睛眯缝着看向北方,带着一些赞叹的感觉说道。
  徐大化和幕僚当然都不知道,所谓几十里内要紧地方加筑边墩和军台的消息只是和裕升的烟幕弹,事实的情形是军台军堡已经修到了青城南边一百多里的小黑河畔,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估计徐大化的观感就会为之一变,这种轻松感慨估计是没有可能发出,而是快马加鞭,赶紧离开这事非之地了。
  和裕升的人就在道左,一个站在车厢顶上的士兵在挥舞着两面红旗,显然是在用红旗打旗语和那个最近的边墩联络。
  徐大化眼看过去,但见那边墩上也有人在舞动红旗,两边的四面红旗舞起来很是好看,不过对看不懂的人来说就有些沉闷了。
  过了好一会儿,旗语总算打完,李梦年带着众人过来,李梦年远远的向徐大化揖手道:“在下李梦年,在张大人身边打杂,刚刚以旗语通传消息,正在紧要关头,怠慢了徐大人,尚乞莫怪。”
  徐大化肯定是没有什么涵养的人,不过教训张瀚的幕僚似乎也显得过于没有风度,他冷哼一声,说道:“这玩意倒是新鲜,似乎和我大明军中的旗语不大相同。”
  和裕升的旗语体系也是刚开发完成不久,刚刚李梦年手中还拿着本子,各墩堡军台也都有,根据旗语展动,再从本子上对照,才能完全的译出意思来。
  在此前的战事中,旗语也是开始运用,只是有的堡或墩台超出视距,在蒙古人的封锁下根本没有办法用旗语传递消息,在此后的战事中,和裕升会把这一块短板接上,这样就算日后再出现指挥官被围的事情,也是可以顺利的传递消息。
  当然,要把墩台军堡修筑到完全可以用旗语相连接的程度,最少还得数年之功,耗费的银两就算是大明朝廷也负担不起的……
  李梦年躬身一笑,说道:“这旗语是几个欧洲人和我们共同研究出来,比起大明的军中旗语要稍微复杂一些。”
  徐大化冷哼一声,他对这些兴趣自然不大,看着李梦年,他道:“张守备就打算派个幕僚来见本官?他自己人呢?”
  “实在抱歉。”李梦年落落大方,丝毫不见慌乱的道:“我家大人,此时应该已经在京师了。”
  “啊?”徐大化一惊,嘴巴都张的老大。
  “我家大人说过要进京辩冤,说话岂有不算之理?”李梦年微笑道:“军务也紧急,为防北虏有所异动,大人轻骑快马,早就赶到京师了。为此,不能面见徐老大人,当面讨教,他也十分遗憾。”
  说完之后,李梦年托起一个小包,着人送到徐大化马前的长随跟前,微笑道:“些许薄礼,请大人赏收。”
  徐府长随自是将包裹接住,打开一角,一下子就是金光灿然。
  徐大化轻轻点头,看重量是有十几个金锭,大约值得白银千两左右,这礼算厚礼了,虽然和张瀚豪富的形象还有传闻中出手大方的传闻还有些差距,但亦是不枉此行,收获颇丰了。
  “本官也要赶路。”徐大化正色道:“押着犯官王心一急速赶回京师,替张守备作证辩冤。”
  李梦年深深一躬身,拜道:“有劳徐大人,在下等,感激不尽。”
  ……
  徐大化刚到大同的时候,张瀚已经从西便门进京。
  除了夏希平几个侍从官和温忠发等人为护卫外,张瀚所带的随员十分有限,并且在进京之后,各人都分散行动,互相留有一点距离,这样使骑队更加的不碍眼了。
  一个卫城守备兼两卫指挥,三品武官,这样等级的武官在京城不能说比狗多也差不离……外镇前来京师办理袭职或是升转的武官,从七品到三品,真正是多如牛毛,一般的卫指挥来京师办理袭职,最多带一两个家仆就了不起了,有一些世袭武官,穷到连到京师的钱也没有,到了京师没有钱贿赂兵部的书办,一样办不了袭职,卫所武职,几十年没有办理袭职的倒霉蛋也大有人在,象张瀚这样的身份,自然还是低调些好。
  王发祥和李国宾两人却是早早等在城门口,他们带的人更多,两辆大车只是表象,张瀚拿眼一扫,以他的眼光也只发现几个等着扛活的汉子略有可疑,其余的人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见过大人!”
  “见过张大人。”
  王发祥和李国宾一起躬身行礼,两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王发祥到京城已经接近三年,李国宾上次与张瀚见面也是两年多前的事了,一别经年,再见时自然心神激荡。
  “李先生,王发祥,两位在京城做的都是十分好。”张瀚笑意温和,拉着两人的手笑道:“长久以来,两位都是我在京城的得力臂助,今日一会,也是十分难得。”
  王发祥竟是有一些紧张,呐呐不能语,李国宾反而放松的多,笑着道:“大人过奖了,咱们听说大人要来,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平时太忙,想回李庄见大人也不可得,这一次,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想见大人一回也难哩。”
  张瀚微笑道:“这样的事还是少出些为好,免得下一次圆不过来,那就完了。”
  王发祥这时才道:“只要有大人在,什么事咱们也不怕!”


第525章 见面
  张瀚点点头,笑道:“你们安排了不少人?”
  “是。”王发祥道:“四周派了一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还有一个保卫组负责大人在京师分店的安全。咱们的分号在前门大街,人多眼杂,来往的人龙蛇混杂,所以大人还是要小心些为上。”
  “这事你们看着安排,只是要外松内紧,不要弄的太张扬就好。”张瀚道:“具体行程安排怎么样?”
  王发祥道:“魏大官那边我们已经找高胖子疏通,早晨才把消息送进官,大人的折子是中午送到了会极门,目前还不知道宫中如何安排。”
  李国宾接着道:“大人,你到京师来的消息我们已经广为宣扬,以防有人暗中加害。”
  张瀚到目前为止还是待罪之身,就算有魏忠贤在后,东林党的势力仍在魏党之上,若是把消息宣扬开来,有心人自然也会掂量一下算计张瀚的后果。
  车马开始行动,张瀚坐在车上,在酷暑的天气里,京师的空气确实不佳,热浪蒸腾,人群在过了城门后不久就散的差不多了,街道上的人很稀疏,只有出了正阳门,到前门大街的时候人流才稍微密集一些,张瀚注意到行人多半是牵着骡马的行商,身边也多半跟着长随伴当,甚至有一些近些的商人是带着骡车或驴车过来,买了几车货直接就运出城去,也有商人和城中的脚行或车户骡马行谈价,盛夏之时,不少人拿手帕擦着汗谈价格,各人都是一脸谨慎小心的模样,就算是天子脚下,这些脚行车户也不是好打交道的,张瀚粗粗扫一眼,感觉这些人都多半不是良善之辈。
  所谓的“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实是人们情绪的一种宣泄,某种特定的人群犯罪的机率大于其它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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